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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68章
第八部 第二章

自從英格蘭尼、法蘭西斯、德克薩並列成為愛克斯大陸三大霸主後,在數百年的悠久歷史中,相互間曾爆發過大大小小無以數計的戰爭。因為三者均是超級大國的緣故,它們的戰略基本上依賴襲擊迫使對方在政治上妥協。另一種曾經出現過的戰爭形式則是是採取持久戰略,佔領對方的領地。但是,這一策略需要花費多年的時間去圍攻城堡。

上一次的英德之戰,又被人們稱為百年戰爭。那時,德克薩的戰略方針就是以佔領敵方領土為目標。可是以這樣的戰爭策略針對同樣是超級強國的英格蘭尼,顯然是錯誤的。在世人的眼裏,英格蘭尼人是固執、驕傲的代名詞。英格蘭尼人根本無法承受國土被佔領的污辱。而且,有要塞、城堡的支撐,有遼闊的地域,有相應堅決的政治抵抗組成的戰略防禦,其威力在戰爭中表現得淋漓盡致。結果,那一次的英德戰爭斷斷續續共持續了百年之久。最後,兩個強國都在這場戰爭中元氣大傷。其直接後果便是,兩國均有一些附屬公國在宗主國實力大減的情況下宣佈了獨立。

這次對英格蘭尼發動襲擊,德克薩國王原本的意圖是獲得一定的政治利益。可是初戰告捷後,齊格菲.希拉親王力排眾議,率領大軍直指英格蘭尼的首都休達市。

比預期多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德克薩大軍終於抵達了休達市的倒數第二道防線——米斯特堡。米斯特堡是拱衛英格蘭尼首都休達市的一個大型要塞。為了攻克這個要塞,德克薩大軍又花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當大軍抵達休達市的外牆時,遠征軍在英格蘭尼的國土上持續作戰的時間已經長達五個月。

大陸曆一四一九年八月四日,當德克薩的遠征軍已經對休達市發動了一個月的猛攻後,離開德克薩時共計二十一萬的大軍,卻只剩下不到十八萬了。在攻克米斯堡以及圍攻休達市的過程中,德克薩大軍直接戰死以及完全損失戰鬥力的戰士總計兩萬五千有餘。近半個月來,德克薩人的激情已經逐漸被消耗殆盡。

休達市的城牆在德克薩大軍的猛攻下,確實顯露出搖搖欲墜的窘境,可是德克薩人終究還是沒有真正登上城牆。

為此,德克薩人煩惱不已。最為煩惱的,當屬遠征軍總司令、德克薩王儲、齊格菲.希拉親王。然而到了八月五日,齊格菲.希拉已經無需再為無法攻克休達市的事實而煩惱了。因為情況突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德克薩軍已經不得不轉攻為守。

其實,轉攻為守已經是美化的稱呼了。昨天夜間,德克薩最受人尊敬的,從某種程度來說簡直是德克薩人精神象徵的德克薩國師,恩斯特.洛佩斯突然受到英格蘭尼的偷襲。令人吃驚的是,偷襲者中實力最低的也是龍騎士。暗殺行動中,英格蘭尼一共出動了七名龍騎士。然而,這七名龍騎士的作用僅僅是運送真正的暗殺者以及阻止其他人援救恩斯特.洛佩斯罷了。事實上,暗殺行動真正的執行者只有三個人。

第一位,也是在行動中起著最關鍵作用的暗殺者,是英格蘭尼的國師,同為魔導師的聖東尼奧.詹姆士。在暗殺行動中,聖東尼奧設立了強大的魔法結界,導致恩斯特無法施展空間轉移或是瞬間轉移魔法逃走。身為魔導師卻參加暗殺行動,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齊格菲想了很長時間,才勉強想出一個理由。聖東尼奧.詹姆士是英格蘭尼國王的堂叔。為了保護英格蘭尼,為了保住家族的王位,也許魔導師的榮譽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另一位暗殺者是因海姆.布朗。雖然是極受人們尊重的影劍士,不過海姆.布朗卻總是很謙虛,從不張揚。他的觀察力驚人,總是能夠很輕鬆地找出問題的關鍵。這位不喜殺戮的影劍士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沒有上過戰場了,可是德克薩與英格蘭尼的戰爭爆發後,海姆因為敵國的入侵,不得不加入了戰鬥。

最後一位暗殺者則是英格蘭尼七神將之首的凱琳.拉克斯上將。凱琳雖然是一名女性,不過她卻是一位聖騎士。凱琳一貫認為,勝負在戰鬥之前已經決定。她不喜歡血腥的戰鬥,而是對戰術上取得優勢更感興趣。齊格菲簡直無法相信,凱琳居然會參加對騎士來說不可想像的暗殺。

不過,無論旁人是否相信,事情畢竟發生了。德克薩人心目中的精神象徵已經被暗殺了。當德克薩國師恩斯特.洛佩斯被暗殺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裏,英格蘭尼人就發動了全面反攻。

參加反攻的部隊不僅僅是休達市守城的四萬多士兵,還有四周早已聚集的十五萬由英格蘭尼神將率領的軍隊以及眾多勤王的領主私兵。天知道這十五萬援軍是怎麼逃過眾多斥候的眼睛突然出現在德克薩大軍附近的,不過德克薩眾多高級將領以及戰士們所知道的以及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軍隊在沖入德克薩大軍的大營之前,早有可怕的魔法攻擊落在了德克薩人的頭頂。

魔法攻擊帶來的後果不僅是巨大的傷亡,更是士氣人心的崩潰。如果僅僅是遭受夜襲,連綿不絕的大營中,十五萬德克薩大軍未必會就此崩潰。更為可怕的是。漫山遍野撲過來的英格蘭尼人全都喊著同樣一句話。“德克薩國師恩斯特.洛佩斯死了!德克薩國師恩斯特.洛佩斯已經死了!”

如果說在那一時刻德克薩大軍能夠作出正確應對,不守反攻,大軍向出城的四萬多名休達市守軍猛撲,或許能夠一舉攻克休達市也說不定。可是在英格蘭尼人的呐喊下,國師恩斯特.洛佩斯確實未曾現身。這就導致德克薩人人心大亂。

很快,德克薩的大營就濃煙滾滾、烈火沖天。廝殺的聲響很快就響徹了德克薩大營所有的角落。德克薩的大軍就在這樣混亂不堪的狀態中,被切割成無數的小塊。

十五萬德克薩正規軍隊與二十萬英格蘭尼大軍比較起來,其戰鬥力本該是勢均力敵。又由於正規軍隊的配合作戰能力遠遠高出領主的私兵,所以德克薩一方甚至可以說略佔優勢。可是在軍心渙散的情況下,金屬的撞擊聲和戰鬥的怒吼聲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德克薩大軍就完全潰敗了。

圍攻休達市時,德克薩遠征軍的司令部設在米斯堡。米斯堡離休達市的外牆只有不到二十公里的距離。在這裏,任何命令都很容易迅速地傳達到前線去。此刻,米斯堡自然而然成了德克薩潰兵的收容所。

令齊格菲沮喪的是。雖然有一部分潰兵逃進了米斯保,可是更多的潰兵卻繞過米斯堡,直接向德克薩本土狂奔而去。

齊格菲沒有阻攔那些潰兵。因為他知道,那些士兵的士氣早已跌至穀底,強行將這些潰兵留下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相反,那些毫無戰意的潰兵還會影響米斯堡內士兵的士氣。

越過德克薩與英格蘭尼接壤的邊境線時,有整整二十一萬正規軍隊。如果加上尾隨在大軍後面指望發戰爭財的商人車隊,總人數接近二十三萬。可是這樣一個看似可怕的龐然大物,卻只在短短的一個晚上就幾乎完全煙消雲散了。現在米斯堡裏只剩下不到三萬士兵。其中有將近兩萬,是原本就駐守在米斯堡的皇家近衛兵團。

齊格菲慘然一笑。

就這麼敗了?

還敗得這麼慘!

歷史上,德克薩雖然也曾打過敗戰,可是什麼時候打過這麼慘的敗戰?!

齊格菲開始懷疑,他的大名將永遠地留在德克薩人的心中。糟糕的是。那是以遺臭萬年的形式永遠地留在德克薩人的心中。

齊格菲只希望昨晚大軍在遭受襲擊的時候,自己與國師在一起。那樣,自己應該也會被殺掉。一死百了,就不用象現在這麼痛苦了。

現在齊格菲正站在米斯堡的會議廳呆呆地出神。而參加會議的高級將領們,要麼是垂頭喪氣,要麼是心不在焉。

從某種意義上說,會議廳與參會人員的心情並不匹配。不知道真實情況的人如果僅僅看會議廳的環境,大約會以為這是某個慶功會也說不定。米斯堡的會議廳裏,巨大的哥德式燈架上垂下乳白色的燈球,映照得會議廳光輝璀璨。鑲花木條地板上打的蠟光可鑒,不只映出溫暖柔和的光柱,還反射出條柱上鍍金的裝飾。四擊的牆壁上,數不清的蠟燭射出柔和的光,將整個大廳映照得如同屋外一樣光亮。

高級將領們上一次來到這個大廳時,他們的目光曾忍不住在大廳內各種豪華漂亮的裝飾上徘徊。德克薩雖然是大陸霸主國之一,不過德克薩國產奢侈品的數量及品質確實遠遠不及大陸的平均水準。可是現在,所有與會者都沒有心情欣賞大廳內的擺設或是裝飾。他們的心神已經完全被沮喪和絕望所籠罩。

雖然遠征軍的總司令是齊格菲,可是這些高級將領擔憂的是,他們已經無法與這次慘敗擺脫干係。對許多貴族而言,死亡只不過是生命的結局罷了,祖先和家族的姓氏被玷污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事實上在昨晚的戰鬥中,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一的高級將領殉國或失蹤。

按目前的情況看,在場諸位恐怕已經無法擺脫這種悲慘的命運了。

齊格菲終於用輕咳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召集諸位來,是因為根據斥候的報告,英格蘭尼大軍將在半個小時後抵達米斯堡。諸位對此有何高見?”

參加會議的高級將領們面面相覷。

如果是在德克薩境內,以三萬戰士抵禦二十萬敵軍的圍城,守米斯堡這樣的要塞倒並不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可是在敵國境內守城,英格蘭尼人即便不強行攻城,只需要拖上一段時間,那麼要塞中的守軍就會被餓死。

一名上校軍銜的參謀小心翼翼地問。

“親王殿下的意思是。我們棄城而逃?”

雖然形勢如此不利,可是齊格菲仍舊在搖頭的同時挺起了胸膛。當齊格菲昂首挺胸的時候,不由地散發出一股特別的神采。

不到三十歲的齊格菲能夠成為遠征軍總司令,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德克薩王儲。事實上,齊格菲自身那令人稱道的能力,才是齊格菲坐上總司令之位最大的原因。看到齊格菲一改剛才呆呆出神的模樣,一名少將不由升起一絲希望。

“親王殿下,我們可以守得住米斯堡嗎?”

齊格菲再次搖頭。

“不。至少對我而言逃不掉,也守不住。”

“在敵人境內逃跑,會遭受眾多英格蘭尼地方領主的襲擊。只需要延遲我們的速度,很快就會被英格蘭尼大軍追上。”

“守城,則更是不用談。敵軍只需圍住米斯堡,甚至不必進攻,就可以餓死我們。”

雖然稍有頭腦的人都可以想到這種情況,但是這件事經由齊格菲說出後,會議廳內眾人仍舊免不了更加沮喪。

齊格菲淡淡一笑。

“諸位都是德克薩軍隊裏的精英。我軍雖然大敗,不過米斯堡內仍有騎兵三千。如果是純粹的騎兵部隊,或許還可以有一線生機。我在這裏吸引敵軍大部隊,你們趁此機會先行離開吧。”

會議廳內,響起了嘈雜的否決聲。多數將領固然是因為齊格菲的個人人格魅力而不忍離開;而有的將領卻是因為擔心扔下王儲逃跑,回國後也會被軍事法庭追究責任;也有將領則只是單純地不願意再活下去,他們認為。打出這樣一個簡直是奇恥大辱的敗仗,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脫方法。

齊格菲對諸位將領的心理活動非常瞭解。他深吸一口氣,以便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語氣中,仍舊免不了微微顫抖。

“諸位,世間有兩種勇者。”

“前者,不懼任何威脅,敢於直面死亡。這些人,是民族的脊樑。他們的死,可以激起民族的凝聚力。”

“後者,面對污辱卻勇於承受。在無知者看來,他們是苟且偷生。但事實上,他們卻暗地裏進行各種反抗活動。這樣的人,是民族的筋骨。”

“任何一個偉大的民族,兩者缺一不可。”

“雖然我軍的傷亡統計暫時無法統計出來,不過粗略估計,我軍在昨晚一戰中損失人數至少超過了十萬。我國與英格蘭尼的軍事實力出現了大逆轉不說,國師也在昨晚一戰中犧牲。英格蘭尼想必不肯放棄這種大好的機會。不久的將來,英格蘭尼人肯定會將戰場轉移到我國的境內——除非我國答應他們極為苛刻的條件。”

“現在我肯定是英格蘭尼人首要的目標,不可能擔任後者的重任。所以,德克薩的將來,只有拜託諸位了。”

聽完齊格菲的告白後,大廳內又靜默了一段時間。

突然一名將領大喊。

“親王殿下!……您不能出事啊。請您和騎兵們一起撤退吧!我保證,只要我不死,一定將您掩護回國。”

聽完這名將領的話,其他許多人也紛紛附合。

齊格菲大怒。

“撤退?!你們不知道英格蘭尼有十二名龍騎士嗎?在曠野中,騎兵們能夠逃過龍騎士的襲擊?如果我也撤退,那麼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活著回到德克薩了!”

齊格菲深吸一口氣,突然大吼。

“拜託!這種時候,你們難道還要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效仿小兒女之態上嗎?”

“現在我命令,除了麾下部隊建制完整的將領外,其餘的人馬上隨著騎兵部隊撤退,立即執行。聽清楚了,這是軍令。你們可選擇死在軍令之下,或者服從命令馬上撤退!”

聽完遠征軍總司令的命令,大多數將領都面露痛苦之色。除了有黃色哥薩旅之稱的皇家近衛重步兵兵團外,其他所有的部隊全都在晚晚的戰鬥中被打亂了建制。也就是說,如果聽從軍令,參加會議的大多數將領都不得不撤退。

看到眾人仍在猶豫之中,齊格菲緩緩抽出腰間的寶劍。

一名將領沖到齊格菲面前委屈地哽咽道。

“主公,請殺了我吧。別的人撤退也就罷了,我背負不起拋棄主公逃命的罪名啊!”

“殺你?”齊格菲不屑地一笑,語氣中含有濃濃的諷刺意味。

“我哪敢啊。一個家臣敢於不聽從主公的命令,下一步,該會是弑主了吧?放心,我抽出寶劍並不是為了執行軍令。”

齊格菲看著眾人,掩不住臉上的沉痛。

“現在我唯一的存在價值,便是拖住敵人的大軍。可是既然你們都不肯撤退,那麼我也失去了唯一的存在價值……”

那名身為齊格菲家臣,而且離齊格菲最近的將領死死抱住齊格菲,痛苦地啜泣。

“主公,萬萬不可啊!您還沒有確立繼承者,您這樣做,我們這些家臣都將成為無主之臣。萬萬不可啊!”

聽到這樣的話,齊格菲差點苦笑出來。雖然知道這名家臣忠心不貳,可是話聽到耳中,卻像是齊格菲立下能夠繼續讓家臣們效忠的物件後,才可以隨便去死。

“這件事我確實差點忘了。好吧,現在我將自己唯一的親侄子立為繼承人。”

“您的親侄子?”死死抱住齊格菲的將領一愣。

“主公有親侄子?”

齊格菲到底還是發出了苦笑。

“國王應該很快就會宣佈我的親侄子是誰。”

正在這時,一名親兵快步走進會議廳。

“報,英格蘭尼派了兩名使者前來。請問司令是否接見。”

齊格菲看了看指示時間的漏斗,不由冷笑。

“哼,還有一刻鐘大軍就會前來,想先派使者拖住我們!好,你去宣佈讓使者進城。”

他的視線再次落到廳內眾位將領的身上。

“你們快撤退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德克薩的將來都在你們的肩上。快走吧。”

五分鐘後,齊格菲迎來了英格蘭尼五王子肯洛.詹姆士親王派來的使者。雖然仍舊有三名應該離去的高級將領選擇留下,不過齊格菲並沒有為此太過生氣。這些人留下也好。米斯堡內還有一萬多潰兵,如果完全看不見高級將領的身影,士氣很快就會崩潰。而英格蘭尼人,也會從中看出端倪轉而分出大軍去追擊離去的將領。

這兩名使者全都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兩名使者裝出滿不在乎的神氣勉勉強強行了禮之後,其中一名使者說道。

“齊格菲親王殿下,我的主公,肯洛.詹姆士親王向殿下您,並且向您所率領的所有的軍隊挑戰。為了激發您所缺乏的騎士氣概,他給您送來這兩把出鞘的劍。”

齊格菲立即就領悟了肯洛的意圖。事實上,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相互都很瞭解。肯洛這樣做,只是希望齊格菲忍不住出城迎戰。解決齊格菲後,肯洛便可以專心致致追擊那些逃跑的德克薩人。

別的潰兵也就罷了,可是齊格菲卻絕對不願意那三千騎兵所掩護的高級將領被俘虜或是擊斃。政府軍的損失雖然極為慘重,可是如果德克薩被入侵,士兵的缺額還勉強可以用領主的私兵補充。可是一旦損失了那些德克薩最富經驗、指揮能力最強的將領,德克薩至少在二十年內無法恢復元氣。

如果不是為了掩護眾多高級將領們撤退回國,齊格菲或許真的會接受這樣一個激將法。打了這樣的敗戰,齊格菲已經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指責對方卑鄙是毫無必要的。敗就是敗了,找什麼樣的理由都沒用。在齊格菲看來,德克薩歷史上最為慘痛的敗戰,即便用自己的鮮血也無法將之洗刷乾淨。沖入敵陣英勇戰死,對齊格菲來說已經算是最好的一種結局了。

齊格菲並不懼怕死亡。對於冥神使者的到來,他甚至隱約持著歡迎的態度。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齊格菲就二十九歲了。可是貴為德克薩王儲的他,卻至今未婚。真正的原因只有三個人知道。齊格菲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其實這並不能責怪齊格菲。當齊格菲第一次見到妹妹時,糟糕的是,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父親向齊格菲介紹說那個漂亮的女孩是一個朋友的女兒。那時妹妹才十歲,卻已經是一個絕色的美人胚子了。至少在激情和衝動方面,十五歲的齊格菲與其他的少年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他生怕小美人長大後的第一個騎士不是自己,因而在父親離開房間後立即向妹妹請求成為她的騎士。妹妹從小生活在東方,當時並不理解西方的習俗,因而茫然地答應了。

迷底直到三年後才解開。因為妹妹年紀尚小的緣故,齊格菲與她共餐時甚至無法象其他的騎士那樣在桌子底下踏對方的腳——因為她那時太小了,腳還無法夠到地面。直到某一天,齊格菲認為心目中的情人已經長大了,因而要與她接吻。結果妹妹滿臉通紅地告訴齊格菲,她是他的嫡親妹妹。

長達三年的熾熱感情當然無法立即降溫。更何況,齊格菲所見過的各國嬌麗中,沒有任何人能夠與妹妹相媲美。到了後來,情況甚至發展成為。齊格菲只要一想到與別人結婚,就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因為有著這層尷尬,後來妹妹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他。當妹妹成年後,她一年之中至少有十個月住在自己的莊園裏。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德克薩的公主才有了與愛人邂逅的機會。

在齊格菲出神的時候,另一名使者接著說道。

“殿下!肯洛.詹姆士親王命令我也向您通報,如果您害怕您的軍隊出城時遭受攻擊,不適宜打仗,親王和士兵們可以到達米斯堡後再後退五公里,免得您和您的士兵在城牆上遊蕩。”

齊格菲無聲地笑了。

圍攻休達市時,肯洛和他的士兵們在城頭上遊蕩了整整一個月呢。

那個從未謀面的妹夫又在此刻竄入了齊格菲的腦海。

根據眾多情報顯示,妹夫是個非常奇怪的人。有時候,他有著令人敬佩的騎士精神。為了戀人,他勇於笑對死亡;他敢將大陸上最可怕的兵團放走並且約定再戰的時間——在完全可以將之全殲的前提下。有時候,妹夫又很孩子氣——事實上,齊格菲覺得那更像是一種無賴的行為。最近一段時間,愛克斯大陸上有一句愛的宣言非常流行。這段令人忍俊不禁的告白是從佈雷西亞公爵近衛軍的口中流傳出來的。年輕的貴族被心儀的女士拒絕之後,往往會大聲喊出“小美人,任你跑到天邊去,我也要抓住你!”這句話。

妹夫的許多行為總是出人意料。如果他遇到這樣的難題,會怎麼處理呢?弄不好,妹夫會將使者扣留然後要求敵軍支付贖金呢。

在這絕望的時刻,想到那個總是出人意料的妹夫,齊格菲忍不住吞聲一笑。

如果與妹夫相見,齊格菲或許會崩潰,或許會向他挑戰。不過,妹妹寄來的信中那種掩不住的溫馨幸福,令齊格菲無比忌妒的同時,也有一種放心的感覺。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齊格菲已經從妹妹的信中瞭解到,妹夫其實並不擁有真正的騎士精神。這場仗,齊格菲已經被肯洛用詭計打敗了。不過,將來的事誰又說得准呢?或許,肯洛同樣也會被某人用詭計擊敗。自己的仇雖然不能親自報,不過好在妹夫反正也不是什麼外人。

想到這裏,齊格菲的心情變得相當坦然。他悠然說道。

“你們將這兩把劍帶回去,告訴肯洛那傢伙。他和他的士兵們在休達市的城頭上提心吊膽地遊蕩了整整一個月,這兩把劍用來激發肯洛一貫缺乏的騎士氣概更為合適。”

“我嘛,勇氣肯定比肯洛稍稍多一點。如果肯洛有足夠的耐心,請在半個月後退到米斯堡五公里外,以便迎接我們的攻擊。如果肯洛沒那種耐心,就請他在半個月內攻克米斯堡吧。”

第八部 第三章

蒂絲沒有想到,冥界居然與人界沒什麼兩樣。她此時所處的環境,甚至比生前還要好。

難道說,這便是傳說中的天堂?

柔軟的雙人大床以及充填著天鵝絨並且繡著金絲的枕頭,令蒂絲感覺非常舒適。四面牆上的十六盞魔法燈再加上半空中那盞華麗的吊燈,將臥室照得如同白晝一樣明亮。門窗雖然緊閉著,可是房間內卻流動似有若無的微風——雖然蒂絲對魔法並不是非常瞭解,不過她可以肯定,天花板上隱約可見神秘圖案,肯定是產生微風的魔法陣。

愛克斯大陸上絕大多數國家的等級制度都非常嚴格,甚至連貴族狩獵時所用的獵鷹,其種類都被嚴格限定著。雖然羅德曼家許多人都認為蒂絲是個野丫頭,不過事實上,蒂絲對貴族禮儀及相關規定的瞭解並不比教她禮儀的老師差。房間的裝潢以及屋內的各種裝飾,顯然是一個公爵才能使用的。

進入天堂後便可以享受公爵的待遇了?

當蒂絲正在迷惑不解的時候,房門被無聲地推開了。令蒂絲花容失色的是,進來的竟然是那個可惡的塞維爾公爵。在他的身後,赫然是羅德曼家的供奉斌。

塞維爾公爵也死了嗎?

蒂絲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厭惡感。塞維爾公爵即便是死了,也仍舊是那麼的可惡。

蒂絲嫌惡地朝著塞維爾公爵擺擺手,那姿態就像是驅趕一隻蒼蠅一樣。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塞維爾公爵無視蒂絲的反感,仍舊筆直朝著她走過來。

可怕的金屬鎧甲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優美的步伐簡直就象滑翔一般。來到蒂絲的床邊,金屬鎧甲半跪在床邊,以一種親切的語調輕柔地詢問。

“現在感覺好一些了嗎?”

“不好!”蒂絲翻過身子,留給塞維爾公爵一個生氣的後背。

“非常不好!”

他沒有聽出蒂絲正在賭氣,因而語氣中不由充滿了擔憂。

“哪里感覺不舒服?”從金屬面具的後面傳出嚴厲的責怪。

“斌,你不是說不會有任何後遺症嗎?為什麼蒂絲會感覺不舒服?!”

蒂絲聽到斌無奈的輕歎。

“公爵殿下……國公夫人只是因為現在看見你而不舒服。”

“塞維爾公爵殿下!”

不知道為什麼,蒂絲感覺斌這次的稱呼有一種強調的意思在裏面。

“國公夫人現在正在賭氣呢。我想,我還是暫時先離開更好。等會兒您去書房找我吧,我在那裏等著您。”

蒂絲沒有聽到斌離開的腳步聲,也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不過她此刻並沒有心情思考斌的問題,蒂絲現在正被新的問題所困擾著。為什麼到了天堂,斌仍舊稱她為國公夫人?

但願這種稱呼只是斌生前的一種習慣吧。如果死了之後仍舊是塞維爾公爵的夫人,那她豈不是白死了?

想到這裏,蒂絲忍不住回過頭,氣呼呼地質詢金屬鎧甲。

“斌稱我為國公夫人是怎麼回事?人在進入天堂後,難道說還要依照人間的規定嗎?”

“天堂?”金屬鎧甲先是一愣,隨後,蒂絲仿佛能夠感覺金屬鎧甲裏那個可惡的傢伙正在非常辛苦地忍住笑意。

透過面具所發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懷有一種不懷好意的親昵味道。

“是啊,無論你逃到哪里,也照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蒂絲不屑地哼了一聲。在人界,特別是在塞維爾,蒂絲無法違背父親的意願,也無法抵禦公爵的權勢。可是現在,她什麼也不怕了。

即便天堂裏沒有天神主持正義,蒂絲也絕對不會再向這個鐵面人低頭。從現在開始,蒂絲只為自己而活——以現在的情況看,在天堂裏的生活與活著時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蒂絲根本就懶得和可惡的金屬鎧甲說話,不過,她對塞維爾公爵和斌也出現在這裏畢竟有些好奇。

“你和斌怎麼也來到這裏了?更令我奇怪的是,你這樣的人也可以上天堂?!”

鎧甲的製作非常精緻,連聳肩這樣細微的動作也表現無遺。接著,鎧甲做了一個表示道歉的動作,可是蒂絲從中根本感覺不到任何誠意。

“由於我的出現而導致夫人出現困惑,我感到很報歉。我之所以緊隨而來,夫人難道就沒有想過殉情這種可能?”

蒂絲根本不相信塞維爾公爵這種肉麻的說辭。在蒂絲看來,象塞維爾公爵這種壞蛋,被正義的騎士擊殺倒是有可能。

“至於斌,因為那種藥是他提供的,所以我將他殉葬了。”

蒂絲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在愛克斯大陸,這種可怕的習俗早已被人們擯棄。在她的想像中,金屬鎧甲裏面的那個人,已經幻作成為一個可怕的惡魔。

蒂絲還未從震驚中擺脫出來,惡魔仿佛覺得還沒有達到效果,又拋出一個更為可怕的消息。

“你先別為看見了斌而感到驚訝。等會兒,你還可以看見你的家人呢。亞斯伯爵、烏爾裏、亞瑟,一個都不會落下。”

蒂絲尖叫一聲,隨手將床頭那件極為精美而且昂貴的陶瓷花瓶扔向塞維爾公爵。令她失望的是,花瓶被塞維爾公爵小心翼翼地接住,然後輕輕地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塞維爾公爵仔細看了看蒂絲的周圍,確定沒有什麼特別昂貴而且又很容易充當攻擊工具的物品後,放心地歎口氣。他正準備說什麼,卻被蒂絲象野貓似的攻擊打斷了。

蒂絲的攻擊令塞維爾公爵感到極為麻煩。事實上,蒂絲根本無法令鎧甲後面的人受到任何傷害。塞維爾公爵所為難的是,不令對方受傷,也不令她感到疼痛的前提下制止這只瘋狂的小貓。

“惡魔!如果你還是個男人,脫下你的鎧甲……特別是那張面具。我雖然打不過你,可是我一定要抓破你的臉!”

被辱駡的男人本來想取下面具令,可是蒂絲的威脅嚇了他一跳。

雖然這個愁眉苦臉的男人長期以來總是習慣于被另一個女人的擰啊掐的,不過那種傷害畢竟可以藏在衣服的下面。可是如果臉被抓破了,那樣笑話可就鬧大了。

“蒂絲……蒂絲……安靜下來,剛才我跟你開玩笑呢……”

“蒂絲……斌沒有死,你父親和兩個哥哥也沒有死。最重要的是,你根本就沒有死!”

男人用力的搖晃著蒂絲,那種勁頭就好象想要將蒂絲的牙齒搖掉一般。蒂絲被搖得暈頭轉向,好半天才弄明白對方的意思。

待金屬鎧甲不再搖晃蒂絲之後,她遲疑地問。

“我沒有死?”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後,蒂絲瞪大了眼睛,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你也沒死?!”

他哭笑不得,正待解釋,可是蒂絲的尖叫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別碰我!我不要嫁給你!快放開我!”

眼見蒂絲不顧一切地張嘴對著他咬過來,他擔心蒂絲碰傷了牙齒,只得放開她。此刻蒂絲的情緒非常激動,重獲自由後,她立即向門口沖去。

如果蒂絲此刻穿著的不是睡衣,他或許會對是否將她拉住產生猶豫。可是既然情況特殊,他只得再次俘虜這只處於生氣狀態的小貓。

金屬鎧甲後面的男人恢復了他原本的聲音。

“蒂絲,我不是羅斯!我是劍。”

聽到熟悉的聲音,蒂絲在迷惑中漸漸停止了激烈的反抗。

“劍?”

蒂絲期待確認的那種怯生生的聲音,令劍在憐惜之餘,不禁後悔玩笑開大了。他確實沒有想到,蒂絲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劍深深地自責。沒有預先想到蒂絲會在婚禮上喝下那杯酒,勉強還可以找出理由。可是當蒂絲醒來後卻仍舊逗她,那就有些過分了。

劍以認罪的態度,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在已經完全絕望的情況下卻發現,丈夫居然就是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喜出望外之餘,蒂絲不免有些不敢置信。

“摘下你的面具!”

看著蒂絲的眼神中仍舊帶著防備的神情,劍不禁更加心疼。將蒂絲放開後,他老老實實地取下面具。

“泰坦神在上!”蒂絲驚喘一聲,然後仔細盯著劍的臉。最後,蒂絲終於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怎麼會這樣?”

蒂絲的大眼睛裏,滿是迷惑。

“我們第一次婚禮時,為什麼會有另一個人的聲音與你完全一樣?”

劍還來不及解釋,蒂絲突然高興地跳了起來。她搶在前面自行回答了自己的疑問。

“哦,我知道了。你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你就是劍,所以派了一個人裝成你,以便掩人耳目。”

蒂絲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猛地抱住劍,攀住他的脖子。

“你可真狡猾!公爵殿下。”

劍哭笑不得。他沒想到,蒂絲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是將事實給弄錯了。

一錯不可再錯,劍決定老老實實將事實完全坦白。

“蒂絲,我不是羅斯。事實上,我真實的身份是你最初的夢中情人。”

蒂絲的小嘴張成一個圓圈,半天都合不攏。她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說……你是佈雷西亞公爵……蘭特.蕭?”

自稱蘭特的男人儘量將表情顯得嚴肅些。他挺起胸,用力地點頭。可惜他等了半天,得到的卻並不是預期中的熱吻,反而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蘭特並非躲不過這記耳光。可是在挨打之前,他再一次領會了“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的真實含義。蒂絲在打他之前,已經在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在這種情況下,蘭特實在有些不忍躲開。

被打的人並不會因為這小小的打擊而產生哭泣的欲望。不過打人者卻轉身趴到床上盡情地啜泣起來。她含含糊糊地指責著剛剛挨過打的可憐男人,由於太過投入,還間或打著嗝。

“嗚嗚……你欺負人家……嗝!……人家什麼秘密都沒有了……”

“嗚……人家的夢中情人……嗝!……初戀情人……丈夫都是一個人……你卻……”

“嗚嗚……你卻早有未婚妻了……嗝……嗝……不對,佈雷西亞國公夫人早已是你的妻子了……”

原本蘭特挨打後還有些錯愕,不過聽完蒂絲的指責後,蘭特卻像是渾身輕鬆了一般,輕抒一口氣。他迅速除下身上的鎧甲,悄悄坐到蒂絲的身旁。蘭特坐在床邊,什麼話也不說,只是輕輕地撫摸著蒂絲的背——當然,那只手偶爾會一不小心地滑到稍稍有些高聳的部位。

啜泣聲,在不知不覺中轉變為哼哼唧唧的聲音。

當蒂絲轉過身打開蘭特的魔手時,已經是滿臉通紅、眉目含春。此刻,她漂亮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水,有著一種雨後梨花似的清新美麗。

蒂絲輕推了蘭特一把,嬌嗔聲中帶著濃濃鼻音。

“大色狼,人家正傷心呢,你卻在這裏盡搗亂。”

蘭特嘻皮笑臉地一笑。

“哪里是搗亂了,我不是看見你正在傷心,所以安慰你嗎?你瞧,現在你不是笑了嗎?”

看到蒂絲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蘭特特有成就感。蘭特以往從來沒有嘻皮笑臉過。現在牛刀小試,效果居然不錯。

蘭特順勢將手搭上蒂絲圓潤的香肩,整個人都幾乎貼了上去。

蒂絲輕嗔了一聲“大色狼”。見無法擺脫“大色狼”的魔手,終於放棄了無謂的抵抗。

不過,蒂絲並不準備這麼輕易放過這個狠心的壞蛋。她狠狠地捏了蘭特的胳膊一把,裝出惡狠狠的語氣問道。

“大色狼,你究竟有幾個妻子?”

蘭特一臉詫異。

“你的數詞用錯了吧?還沒有見過我之前,你就已經被我迷住了。你要知道,我可是英明神武、英俊瀟灑的佈雷西亞公爵呢。我的妻子難道會只有區區的個位數?”

眼見蒂絲的臉色即將晴轉多雲,蘭特趕緊坦白交待相應的情況。除了早已知道的安麗絲和卡特琳娜外,蒂絲又知道了安潔兒這個名字。當然,蘭特堅決不肯承認自己與伊莉之間有任何關係。

蒂絲雖然對此仍舊存疑,可是她已經無法將注意力停留在審問上。因為蒂絲嬌羞地發現,那只令人又怕又愛的魔手,已經不知不覺移到她最為敏感的部位輕輕揉搓起來。

臥室裏,開始響起令人血脈賁張的嬌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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