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五章
蘭特大帝就任佈雷西亞公爵的當天,收到無數以國家或私人名義所送的禮物。其中,有三份禮物與眾不同。
如果以當時的國際形勢看,第一份禮物最為重要;如果以大帝本人的心情看,第二份禮物最令大帝開心;如果以禮物的珍貴程度而言,毫無疑問當屬第三份禮物。
令眾多史學家感到好笑的是。當時大帝本人並不瞭解自己所收到的第三份禮物有多珍貴——甚至應該這麼說。大帝當時根本就不知道那份禮物的存在。
——《帝國秘史》
面前的女孩,是我見過的第三位女性魔法師。
這名女性的五官非常細緻。她有著優美的顴骨、柔和的顎線、飽滿的天庭和弧線清楚的下巴。她的眉峰稍微有些濃,彎成兩道深綠色天然美妙的弧形。淡褐色的眼珠,深綠色濃長的睫毛,頰上有些淡淡的雀斑。飽滿柔和的嘴唇,唇角只要微微上翹,臉上便會浮現出迷人的酒窩。撇開眼中那一絲不安,如果沒有穿著魔法師協會統一的魔法袍,很多人會猜測她是鄰家女孩或是低級貴族的女兒。
看了看沙漏,再過二十分鐘就該迎接第二天的開始了。我苦笑著安慰自己。看來佈雷西亞蕭氏公爵至少可以擁有兩天的歷史了。
“你是佈雷西亞公爵殿下吧。我是魔王的使者,給你帶來了一封信。”
娜弗麗在安麗絲的懷裏不安地扭動,它帶著哭意威嚇使者。
“蘭特哥哥一天就吃十隻魔獸,他連魔王也吃。我不怕你!”
魔法師帶著驚訝而又好奇的神情看著正喵喵叫喚的小龍。瞭解龍語的人極少,從魔法師迷惑的表情分析,娜弗麗的威脅應該是完全落空了。
我暗歎一口氣,強壓住內心的恐懼,仔細確認魔法袍領口上的標記。魔王好大的排場,居然能夠使喚魔導士作為信使。
“把你帶來的信交給。”
魔導士默不作聲將信遞給我。
信封表面有一層魔法封印,除非破壞信封,否則無法得知信中的內容。深吸一口氣,我撕開信封,凝神望去。
極度的意外令我幾乎合不上嘴。信開頭的兩個字居然是。老公!
那娟秀的字令我產生了美妙的回憶。沒錯,這封信是卡特琳娜寫給我的。最初卡特琳娜不會寫中華字,還是我一筆一畫教她的呢(其中旖旎,自然也不必一一細說)。
又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看下去,意外的驚喜幾乎令我笑出聲來。
老公。
再過二十五天我就十六歲了,你要記得穿著最好看的衣服,打扮出最帥的模樣來娶我喔。
今天你成為佈雷西亞公爵,為此我特意送給你一份賀禮。英格蘭尼北方兩大門戶之一的史多普城,被我率領的獸人部隊攻克了。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獸人恐怕已經將這座城拆了一半了。高興吧。
好想念你和安麗絲姐姐喔。
我每天都在想你,和獸人在一起很不好玩,和阿呆一起玩也玩膩了,我都快忍受不了啦。我要吃肥牛!上回安麗絲姐姐騙我裝淑女,結果大部分肥牛的眼肉都被你搶著吃了,哼。我要吃眼肉,要吃個飽!下回我再不裝淑女了——至少在吃肥牛的時候。
想到這些獸人的戰鬥力對你很重要,我只好耐著性子老是訓練獸人,訓練、訓練再訓練,真沒勁!不過打仗的時候獸人表現得還可以。
老公,我做得不錯吧。有沒有獎勵呢?
親一個。
你的小甜心。卡特琳娜
落款的最後,是一個誘人的紅唇印。我捧著信紙咧開嘴呵呵地傻笑,差點真的把嘴貼到信紙上。現在我已經神魂顛倒,甚至連老爸的名字也記不起來了(這麼形容其實也不對,我本來就不知道老爸的名字)。
形勢一片大好。卡特琳娜這個小妮子,送的禮物真是好得沒法說。
“主公,這封信能夠給我參考一下嗎?”
我瞟了夏默一眼,他一臉嚴肅。夏默對收集情報實在過於熱情,或許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我的小未婚妻的信他也想看?別的倒也罷了,那個小甜心什麼的是我對卡特琳娜的昵稱,還有那個紅唇印,也不能讓別人看到。雖然夏默肯定會為我保密,但事關主公威嚴,夏默還是不看也罷。
“信裏的主要內容是史多普城被獸人攻克了。除此之外,沒寫別的什麼。”
夏默看出我不樂意,因而沒有進一步要求,只是一臉迷惑,鎖緊眉頭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我將視線投向送信的魔法師。
“你能介紹一下自己嗎?”
魔法師的臉上浮現一絲黯然。
“我是史多普城的次席魔法師鐘斯.恩托斯。史多城被魔王率領的獸人大軍攻克後,我被俘虜了。魔王向我承諾,送完信後我便可以獲得自由。公爵殿下,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我重新確認了一次魔法師領口上的標記。沒錯,按魔法師協會的規定,她應該是一位魔導士。難道英格蘭尼的魔法師實力如此強大嗎?一名魔導士居然只能夠成為一個城市的次席魔法師?
魔法師看出我眼中懷疑的神情,仿佛自尊遭受了極大的污辱。她提高聲音抗議。
“公爵殿下,三個月前我還是英格蘭尼皇家魔法研究院的高級研究師。因為某種原因,我不再被某些英格蘭尼權力人物信任,因而被發配到史多普城成為次席魔法師。”
我仍舊無法消除懷疑。是什麼原因導致一名魔導士淪為邊防城市的次席魔法師呢?很難令人相信啊。
我懷疑的表情可能刺傷了魔法師的心靈吧,她的臉漲得通紅。
“我沒有撒謊。因為我的老師叛國,而我又是老師唯一的正式弟子,權力機關不相信我對此一無所知。由於拿不出證據,擔心過分刺激了魔法師協會,因而權力人物只得將我貶離首都。”
我和夏默對望了一眼。發現他的眼中同樣滿是驚奇。
“你的老師是魔導師嗎?”
鐘斯點點頭。
“那麼,你的老師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魔法師陷入回憶之中。
“我的老師,是一位知識淵博,英俊、風趣的人。他是除了神魔大戰中的人類英雄法比奧拉特外,最偉大的魔法師……”
難道說英格蘭尼有好幾個魔導師叛國了嗎?我和夏默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想法,看來我們的觀點相同。按鐘斯的形容詞來看,絕對不可能是蘭絲。
夏默忍不住將陷入回憶的鐘斯喚回現實。
“鐘斯魔導士,請問你的老師到底是誰?”
“哦。”鐘斯的臉上浮起一片紅暈。
“我尊敬的老師是蘭絲.艾爾科霍尼克。”
我和夏默面面相覷。知識淵博倒也罷了,風趣嘛,或許蘭絲和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我們還沒有發現。但是蘭絲這樣的人瑞也可以稱之為英俊嗎?
夏默遲疑地問道。
“鐘斯魔導士,你知道你的老師在哪里嗎?”
鐘斯的神色漸漸變了,顯得有些失落。
“不知道,半年前老師就失蹤了。英格蘭尼政府官方宣佈的消息是老師叛逃了。可是,我相信那不是真的。”
或許是職業習慣,夏默繃著臉追問道。
“鐘斯魔導士,如果你遇到了你的老師,你是站在英格蘭尼的立場上還是站在蘭絲.艾爾科霍尼克一邊?”
愁容漸漸從鐘斯臉上逝去,取而代之的是類似堅毅的表情。
“身體裏流動的血液使我對所謂的國家概念並沒有認同感。之所以成為英格蘭尼皇家魔法研究院研究員,一方面是因為我喜歡魔法,另一方面,是因為老師也在為英格蘭尼服務。被貶到史多普城成為次席魔法師也不離開,是因為我要在英格蘭尼等待老師。其實,老師的立場便是我的立場。”
“當史多普城被攻克的時候我投降了,英格蘭尼自然不會再接受我。這樣也好,我可以去自由地去尋找老師。”
夏默用眼神向我請示,我微微點頭。
夏默輕咳一聲。
“鐘斯魔導士,你的老師現在是佈雷西亞國師,你想見見他嗎?”
鐘斯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
“真的,你不會騙我吧?”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五十年前老師的老師逝世後,英格蘭尼曾要求老師擔任國師一職,可是老師卻推薦我的師叔聖東尼奧.詹姆士。老師連英格蘭尼的國師都懶得擔任,為什麼會擔任佈雷西亞這種小公國的國師呢?”
夏默聳聳肩,沒有回答鐘斯。他面向我問道。
“主公,我想收一個家臣,希望得到您的批准。”
夏默收家臣幹嘛需要得到我的認可?我挑挑眉,等待他的解釋。
“法雷爾.維斯特,原剛得郡郡守副官。”
想起來了,法雷爾.維斯特是剛得郡極少數的漏網之魚之一。收復剛得郡後,我懶得和那幾個逃走的貴族客氣,對他們下達了全國通緝令,沒收了他們的采邑及家產。難道說那個法雷爾想尋求夏默的庇護取回自己的財產?
“夏默,那種丟下郡守獨自逃生的人,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家臣嗎?”
夏默自信地一笑。
“主公,我已經證實過了。法雷爾並非土生土長的佈雷西亞人,他與我是老鄉。他的姨父是剛得郡的男爵,無子嗣,因而繼承了其姨父的爵位。當時法雷爾是唯一反對守城部隊出擊的高級軍官。在戰場上,法雷爾的表現也沒有玷污騎士的聲譽。他已經盡到了其職務所應有的職責。”
既然夏默已經調查過了,那麼我也不必多說什麼。治理國家其實並不困難,只要我把問題都交給專家處理就行了。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一、確定某個領域誰是專家。二、虛心採納他的意見。
我點點頭。
“好吧,明天我會寫一張赦免令給你。你帶鐘斯小姐去見蘭絲。另外,你準備一下。明天我要召集家臣開個簡會。請鐘斯小姐也來參加這個會議,因為我們或許會問一些細節。”
待夏默和鐘斯離開後,我不由的發出感歎。
“鐘斯小姐真厲害,那麼年青就成為魔導士了。”安麗絲撲哧笑出聲來。
我有些心虛地望著安麗絲,不知道她在笑什麼。難道是因為夏默向我報告魔王的消息時,當時內心的害怕情緒從臉上洩露了?我自認為表情控制得很好啊。或許,我不應該在自己年紀不大的前提下讚揚別的魔導士年青。那樣有自誇的嫌疑?
安麗絲將懷裏熟睡的娜弗麗交給我。我羡慕地看著這個小傢伙,年紀小就是好,總是無憂無慮。娜弗麗嗅了嗅信封之後,確定沒有危險的氣息,它的負面情緒來得快也跑得快,居然馬上就躺在安麗絲的懷裏迷迷胡胡打起盹來。安麗絲將它交給我的時候,它被弄醒了,撒嬌地哼嘰了兩聲,然後將面孔緊緊貼在我的胸前。
安麗絲忍著笑解答我的迷惑。
“夫君,鐘斯小姐並不年青了。”
“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未必知道大陸上所有的魔導士,可是那種在皇家魔法研究院供職的魔法師我還是略知一二的。據我所知鐘斯.恩托斯現年已經八十八歲。”
……
看著我一臉鄂然,安麗絲忍不住又笑了。
“夫君,你沒注意鐘斯一頭純綠的頭髮嗎?”
我恍然大悟。純綠色的頭髮,是半精靈特有的特徵。不知道為什麼,精靈的頭髮有金黃色的,火紅色的,可是他們和人類的後代頭髮卻總是綠色的。
“還有,鐘斯認為蘭絲英俊也沒錯。鐘斯十八歲成為蘭絲的弟子時,蘭絲也才三十六歲呢。”
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夫君,是卡特琳娜來的信嗎?”
“咦,你怎麼知道?”
“原本我就懷疑是卡特琳娜的信。如果真是魔王的信,你不會這樣呵呵地傻笑。況且……”安麗絲瞟了大門一眼,走到我身邊附著我的耳根說。
“……你不會看過魔王的信後露出色迷迷的神情。”
差點沒被安麗絲所用的形容詞給嗆著。
安麗絲嬌笑著摁了一下我的額頭,從我手中取過卡特琳娜的信。看完信後,她抬頭望了眼沙漏,眼中溢出一縷驕傲。
“夫君,再過大約五分鐘就是明天了……”安麗絲的驕傲中,卻又含有一絲羞色。
我最喜歡看安麗絲這種神情了。安麗絲這種嬌羞的神情,特別容易令我衝動。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可是娜弗麗怎麼會在我的懷裏呢?好煩啊。惡從膽邊生,現在我真想將娜弗麗往地上隨便一扔,然後緊緊地抱住安麗絲誘人的嬌軀。再然後,我就要開始大大地做惡……
“……為了慶祝你成為佈雷西亞公爵,我也送給你一件禮物。”
此時以身相許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別的禮物我不希罕。不過既然是安麗絲的一片心意,我只好耐著性子聽她說完。
“佈雷西亞,有繼承人了……”安麗絲說完這個好消息後,將臉輕輕地埋在我的懷裏。
我猛眨著眼睛,半天回不過神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半響,我猛地跳著腳大叫。
“動用緊急信號,我要讓全鳩格市,不,我要讓全佈雷西亞、全大陸都知道這個好消息!嗚……嗚……”
安麗絲趕緊抱緊我,用一個熱吻堵住我的嘴。
“嗚……好悶。”娜弗麗從我的懷裏跳到地上,興致勃勃地觀看我們親熱的情景。
“這就是親嘴嗎?好玩嗎?看起來好好玩喔,我也要親嘴!”
說完,娜弗麗抱住我的大腿開始搖晃。
“我也要,我也要和蘭特哥哥親嘴嘛……”
激情的親吻受到這種意外的打擾,被迫帶著遺憾中止了。
唉,娜弗麗真是個的情調殺手。
與安麗絲深情地凝視著。她的臉上、眼中,全都流露著幸福。當然,在她的瞳孔裏,我的模樣也是如此。
不過,大腿不受控制地劇烈搖晃這一客觀事實必須儘快妥善處理。我低下頭,一本正經地對娜弗麗說。
“娜弗麗,親嘴是大人玩的遊戲。你還小,以後再說。”
娜弗麗失望地放開我的大腿,若有所思。一會兒,娜弗麗開始繞著我轉圈子,它閉上眼睛一本正經咿咿呀呀地唱起歌來。
“我繞著蘭特哥哥左轉三圈,右轉三圈,請你等我長大……”
我和安麗絲撲哧地笑了。
等一條小龍長大?老天,我可活不了那麼久。況且就算娜弗麗長大了,還不是一條龍?
打死我也不肯和一條龍親吻啊。萬一娜弗麗噴個火系燃燒類魔法的龍息出來,那麼我豈不是要和皮耶德落得類似的悲慘命運?多明戈想挨揍的時候老是稱呼皮耶德為“那位散發烤肉香味的仁兄”。有了皮耶德的前車之鑒,我難道還敢重蹈覆轍?!
不理會正圍著我們蹦蹦跳跳轉圈,象念咒一樣唱歌的娜弗麗,我與安麗絲不約而同深向對方說出同樣的話。
“我愛你……”
我深情地親吻著安麗絲的耳垂,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呢喃著說。
“所有的榮華富貴、爵位或是權力對我而言只不過是過眼雲煙。你才是我一生的至愛。”
“真的?”安麗絲直視著我,眼中有淚光閃動。安麗絲似乎並不真正需要回答,她軟綿綿地伏在我的肩頭,幸福地歎了口氣。
這種氣氛我最喜歡,可是過了一會兒,安麗絲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抬頭望著我,嘴角帶有一絲詰笑。
“我喜歡夫君敢於宣佈佈雷西亞獨立的霸氣。可是,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
“還有,你不喜歡卡特琳娜嗎?再過二十五天她就十六歲了,卡特琳娜可等著你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娶她呢。”
無語。都說懷孕的女人很情緒化,果然如此。
不過這種程度的小脾氣我還是可以承受的。嘻笑著吻上安麗絲溫潤的紅唇,先把安麗絲吻迷糊了再說。
感覺安麗絲的身體開始柔軟發燙,我這才向安麗絲解釋說。
“公爵的夫人被稱之為公爵夫人,附屬公國的公爵夫人可以被尊稱為大公夫人,獨立公國的公爵夫人則可以被尊稱為國公夫人。”
“乖老婆,我之所以準備宣佈佈雷西亞獨立,其實是為了你。你不覺得國公夫人比大公夫人更好聽嗎?宣佈佈雷西亞獨立後,我們舉辦一個訂婚儀式。待佈雷西亞完全獨立,我就正式迎娶你,好嗎?”
“不嘛。”安麗絲眼神迷蒙,她膩聲回答。
“我要當王后,不對,我要當皇后……”
第五部 第六章
第二天大清早,所有的家臣都來公爵府集合了。會議的參加者包括我的家臣和掌握第一手資料的鐘斯.恩托斯。
蘭絲的傷沒有完全好,他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除了蘭絲,其餘的家臣並不畏懼戰爭。鐘斯帶來的消息讓他們立即得出一個結論。可以獲得更多的時間進行充分的準備。
蘭絲有絲不安,而早就知道消息的夏默胸有成竹。除了這兩個家臣外,其他的人相互交換著愉快的眼神。
接著,鐘斯向我們講述了獸人採取的戰術。得知獸人居然採取偷襲戰術,家臣們大多露出驚訝的神色。從他們的表情看,他們顯然對攻佔史多普城的獸人領導者產生了嚴重的認知迷惑。雖然家臣們口頭上不說,但他們一致認定我便是率領獸人的魔王。身為當事人的多明戈表情最為誇張,他那由於過於驚訝而張大的嘴使他看起來象一隻正在打哈欠的河馬。
率領獸人的那段日子裏我沒幹什麼好事,因而不願意圍繞這個話題談下去。為了改變這種奇怪的氣氛,我換了個話題。
“鐘斯,你能夠從被獸人攻佔的城市內保存性命,看來你的運氣真的不錯呢。”
“在混戰中,我來不及施展飛行術就被一名獸人首領活捉了。據他說,魔王下令不許殺戮魔法師。”鐘斯想了想,補充說。
“後來我才知道,魔王需要能夠施展出時空之門的魔法師為他送信。”
原來是這樣。好象記得卡特琳娜說過,她成年後才能施展出魔法。
“好了,現在進行下一個議題。大家認為佈雷西亞下一步該怎麼走?”
我環視四周,示意他們進行自由發言。鐘斯拘謹地站起身。
“公爵殿下,我先出去。”
我想了想,問道。
“鐘斯,你說過蘭絲的立場便是你的立場。不知你是否願意為我服務?”
蘭絲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摺起的皺紋表現出異樣的苦澀。
“鐘斯,佈雷西亞的魔法研究水準並不高,而且即將爆發戰爭。精靈不是很熱愛生命和自由嗎?你可以去科洛斯的聖華學校去研究魔法。”
“聽老師的。”蘭絲的放輕聲音儘量顯得溫柔。
“去科洛斯吧。那兒的人不會歧視半精靈,英格蘭尼也不會騷擾你。而且在聖華學校,你可以進行最喜歡的魔法研究。”
蘭絲的這番話令我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蘭絲居然能夠抵擋一位年青漂亮小姐的愛慕(按半精靈的漫長的生命算,鐘斯的確很年青),那麼蘭絲絕對不是一般的色狼。起碼,他匹品味極高的色狼。
“老師,其實我知道以您的魔法造詣,完全可以使自己的外表和年青時一樣。您之所以用這種年邁的外表生活,是希望能夠讓我忘掉您吧?”
“愛,可以征服一切。”
鐘斯頓了頓,以高雅輕柔的語調緩緩說道。
“歷史上魔導師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五十歲,還有一些魔導師後來從人間消失。我估計,那些從人間消失的魔導師生命更長。”
為情所困的鐘斯眼中流露出薔薇花一般的落寂。
“既使我不能成為魔導師,以半精靈平均五百年的壽命來看,我與老師恐怕至少還得糾纏五十年。”
惹人愛憐的漂亮半精靈將目光移向我。
“多謝公爵殿下的信任。我願意為您服務。”
我看了看家臣,蘭絲用拇指揉著太陽穴無奈地歎氣,而別的家臣正津津有味地等待著我的決定。三八!一群三八!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的確產生了好奇心。半精靈通常都遺傳了精靈的美貌,鐘斯的確是一位美人。蘭絲為什麼不接受她的愛意呢?
難道真的如蘭絲所講。他已經將全部的心神都投入了魔法研究?
蘭絲的情況看起來與我有異曲同工之妙。他似乎不愛鐘斯,可是卻很關心鐘斯。蘭絲眼底的那絲焦慮沒有逃過我的仔細觀察。為了更加確定蘭絲對鐘斯的感情,我招手示意皮耶德過來。
“皮耶德,鐘斯比希茜漂亮,不如介紹給你吧?”
皮耶德臉部肌肉抽搐的同時咒駡著。
蘭絲眼神散亂地呻吟著。
鐘斯紅著臉輕聲地嘟噥著。
他們三個人非常有默契地說出了同一個詞。
“混蛋!”
我無奈地摸著鼻子。
剛才我的行為可以理解為。我正在試圖解決一名大齡女青年的婚姻問題(雖然說按半精靈的壽命看鐘斯很年青,但是她溶入人類社會至少已經有幾十年了。如果結婚早,鐘斯抱上孫子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如果蘭絲對鐘斯沒有特別的感覺,不應該罵我混蛋。
話說回來,我挨三個人罵只是為了弄明白蘭絲對鐘斯的感覺,也實在是夠無聊的。他們吹皺一池春水幹我什麼事?我自己的感情問題都無法搞定呢。
清官難斷家務案,怎麼處置鐘斯呢?為了讓蘭絲高興而放棄一位魔導士,那種代價太大,我可不幹。如果讓鐘斯與蘭絲待在一起,卻又會對蘭絲造成不小的困擾。折中吧。無視蘭絲劇烈地咳嗽,我宣佈道。
“現在我任命鐘斯為迅狼兵團的首席魔法師。迅狼兵團是首都衛戍部隊,除非馬迪爾有什麼特別命令,否則平時你可以在鳩格市自由活動。”
蘭絲一邊歎氣一邊喃喃自語。好象是說什麼“是雲,就應該讓它飄過。”
對此,我也愛莫能助。你蘭絲這麼有游呤詩人的氣質,那就自己搞定啊。人家女孩子自己找上門了(最多也只不過是夏默多了一句嘴),我總得有點憐香惜玉的精神吧。
雖然隱約察覺自己也和蘭絲差不多,似乎也在逃避什麼。但是如果伊莉拋下一切跑到我面前來,我還是不會拒絕的。
敲敲腦袋,我暗罵自己居然白日做夢。
“好了,下面大家接著議。”
夏默站起身以一貫的徇徇優雅腔調發言。
“主公,獸人攻克史多普城後直接威脅英格蘭尼腹地。現在我們是否應該取消原定的計畫?”
原先的計畫是明天宣佈獨立。這種情況下,即使佈雷西亞不與英格蘭尼撕破臉,英格蘭尼入侵塞斯的計畫也得無限期推遲下去了。
凱森以指節有節奏地叩著桌面,沉吟半響,似乎是自言自語。
“如果獸人大軍能夠拖住英格蘭尼的大軍,或許可以趁此機會進攻英格蘭尼。可惜……”
凱森搖搖頭。
“……搞不清獸人與英格蘭尼的戰爭會打成什麼樣。畢竟此次南下的大軍只有一萬左右,如果獸人無法拖住英格蘭尼大軍,我們主動進攻會真正激怒英格蘭尼人。如果英格蘭尼傾全國之力報復,佈雷西亞會更加艱難。況且,主動襲擊英格蘭尼,會失去道義上的優勢。”
我驚訝地掃視了凱森一眼,沒想到向來採取霹靂手段的聖騎士居然有這種戰略眼光。至於說為什麼南下的獸人大軍只有一萬左右,我倒是知道其中原因。一個馴獸師無論如何優秀,他也不可能控制一萬隻猛獸(歷史上超級魔獸使的最高紀錄也只不過是七隻魔獸)。獸人的智商雖然比猛獸高得多,可是上回率領三千獸人已經讓我非常吃力了。為了維護軍紀,我甚至把木力的親侄子都絞死了。僅僅靠卡特琳娜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控制更多獸人軍隊。
馬迪爾對凱森贊同地點點頭。
“主公,我認為或許應該再等等看。在這種情況下,英格蘭尼的西征大軍未必會悍然發動侵略塞斯的戰爭。不過情報方面還得仰仗夏默多多費心了。”
夏默矜持地頷首後,馬迪爾繼續分析。
“如果獸人直接南下擺出威脅英格蘭尼首都休達的架勢,相信各地貴族必然會趕緊率領私兵勤王。假設獸人大軍能夠多堅持一段時間,造成的威脅更大些,那麼西征塞斯的大軍多半會迫於政治及軍事的雙重壓力下而不得不回防。”
馬迪爾迎視我,做出總結。
“我對目前的形勢很猶豫,可是英格蘭尼西征大軍應該也會很猶豫。所以我認為應該再等等看,看形勢如何發展。”
等了一會兒,其餘的家臣均保持著緘默。我暗暗歎了口氣。
按現在的心情講,我真的好想施展時空之門或是空間轉移去找我的小未婚妻。已經有一百多天沒見到調皮可愛的小美人了。本來以為小魔女老老實實地待在獸人部落裏,可是她居然親率大軍與英格蘭尼開戰了。對卡特琳娜的思念本來就象空氣那樣。雖然是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卻又總是無處不在地包圍著我。現在,這種思念突然一下子讓我覺得揪心起來。
如果此時向英格蘭尼發動突然襲擊,應該會為小魔女減輕許多壓力吧。這種誘人的想法不停地浮現在我的腦海,怎麼也壓不下去。
唉……如果安麗絲沒有懷孕,或許我會帶上她拋下一切去與卡特琳娜會合。
站起身,我邁著沉重的步子在會議室裏繞圈子。
唉……
佈雷西亞想要更大的發展就必須完全取得礦場的所有權,而這一情況卻嚴重損害了英格蘭尼的即得利益。現在英格蘭尼沒空理會我,並不代表它自願放棄了這一誘人的利益。按原定計劃宣佈獨立,一方面是為了伊莉,另一方面還可以減輕卡特琳娜所率領的獸人兵團所受的壓力。
我用力揮動手臂,似乎想將煩惱徹底拋開。長痛不如短痛,猶豫了一會兒,我從牙縫裏擠出決定。
“還是按原定計劃,明天宣佈脫離英聯邦。”
“四大兵團長分別對自己的兵團進行秘密戰爭動員。”
“羅德城的建築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可是羅德城裏目前只聚集了兩千預備役地方部隊,沒有足夠的兵力不說,也沒有能夠讓我信得過的將領。海若,你願意去負責守城工作嗎?不過我先說清楚,你繼承了家族的子爵爵位,而且這麼年輕就成為了少校聯隊長。打完仗後,無論是你的爵位還是官銜,都不會有太大的提升,頂多就是三等子爵升為二等子爵,少校聯隊長升為中校聯隊長。”
海若仍舊保留著幾分稚氣的臉上滿是激動之情,他刷地站起身,啪地向我行了個響亮的軍禮。
“主公,我本來是史麥爾家族一名庶出的子弟,甚至用家境貧寒來形容也不為過。承蒙您不嫌棄我年幼無知,提攜我成為您的直屬家臣。……我真的很感激您的知遇之恩。”
“三郡之亂時,我的堂伯參加了叛亂,可是您卻保全了史麥爾家族。在您的支持下,年僅十七歲的我成為史麥爾家的家督,並且得到史麥爾家族的子爵爵位。”
“我得到家族成員的一致認可,成為了家族的英雄。這一切,都是您給予我的。現在……我向您承諾。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聽到海若慷慨激昂的發言,我愣了一愣。海若是我的家臣,我保全海若的家族並讓他當上家督及繼承他家族的爵位是很正常的行為,況且那樣做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海若很有潛力,好好培養他算是進行長期投資。沒想到海若會如此感激,冰藍色的眼眸裏竟然閃爍著淚光,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我搖搖頭。
“城在人在可以,城破人亡就不必了。你這種心態很令我擔心。羅德城的防守工作我是交給別人算了。如果因為一城之得失而失去你,那樣我的損失就太大了。”
海若更加激動了,他幾乎是哽咽著向我承諾。
“主公,我保證一定會珍惜自己的生命,絕不輕言放棄。請您相信我,還是將羅德城的守衛工作交給我吧!”
我狐疑地看著海若。萬一羅德城被攻克的時候海若犯了孩子氣,一定要為我盡忠,那時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海若才十七歲就成為了風劍士,還有很大的發展潛力,我可捨不得讓他這麼早就犧牲。
夏默見此情況,對我說道。
“主公,羅德城東南處剛剛壘起來的衛星城堡與羅德城成犄角之勢,必須派一名有經驗的守城將領。我推薦法雷爾.維斯特負責此城。”
皮耶德也看出我的猶豫,對我說道。
“主公,我推薦我的族叔林.康迪配合海若守衛羅德城。”
法雷爾如果守得住羅德城的衛星城,那麼海若的壓力會減輕許多。那個林.康迪給我的印象有點深,他的魔獸地獄獵犬在守城中的作用比十隻冰狼還大。
“好吧。”我點點頭。
“飛熊兵團提供三個輕步兵聯隊,一個弓箭手聯隊。讓羅德城衛星城堡駐兩個輕步兵大隊,一個弓箭手大隊,其餘的由海若率領。凱森,你覺得怎麼樣?”
凱森無所謂地聳聳肩。
“加入飛熊兵團的小夥子們其實都挺棒的。可是我指揮步兵的能力實在比不過馬迪爾。這場仗打完了,我還是去草原上徵召草原邊緣族人加入飛熊兵團好了。”
我對凱森的態度很滿意。
“海若,你等會兒和凱森交接一下,和法雷爾.維斯特、林.康迪去羅德城進行準備工作。”
“聽說聞名大陸的添香歌舞團明天會來到鳩格市,夏默,你去邀請他們前往公爵府大廳表演。”
“拉庫裏,你去請英格蘭尼特使進城,為他們安排一下住處。馬迪爾,以你為主,以阿拉卡為副手,你們去與瑪哈亞、塞維爾的使者進行談判。儘量在今天簽署和平條約及相應的經濟貿易條約,至少,也要簽署出一個草案。明天,邀請鳩格市內所有的使者或是常駐鳩格市的外交官員到公爵府來。”
“就這樣吧,解散。”
第五部 第七章
清幽的音符接連躍出,委婉的旋律在大廳內盤旋。聽著這支曲子,一幅圓月映江面,熏風拂漣漪的景色出現在我的腦海。我睜開著眼睛愜意地靠在鋪著棕熊皮的躺椅上,說道。
“這才是真正的音樂。前面的那些曲子與其說是音樂,還不是說是簡單地以樂器發出聲音。你有沒有那種‘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的感覺?”
安麗絲抬起纖纖玉手輕摟散落在臉頰側的青絲,嫣然一笑。
“夫君對音樂的領悟力好得沒話說。夫君說好,那自然是好的。”
伸手反握安麗絲的小手。
“這首曲子的功力比你還略遜一籌。你已經達到了淡欲合古、取欲中矩、輕欲不浮、重欲不麓、拘欲有權、逸欲自然、力欲不覓、縱欲自若、緩欲不斷、急欲不亂的左右朝揖階段了。可是從這首曲子聽,演奏者最多只達到了指法合宜、敲擊不雜、吟揉不露、起伏有序、作用有勢的水準。”
“晚上我們騎著白雪到郊區去賞月,你順便為我演奏一曲,好嗎?已經很久沒有欣賞你所演奏的那種繞梁不絕、令人深深回味的音樂了。”
開玩笑,雖然說兩者的演奏水準確實仲伯難分,可是安麗絲是我的老婆。更重要的是,她的小手已經放在我的耳朵旁。一個回答不慎,耳朵可能會遭受慘遭蹂躪的命運。安麗絲差不多已經是我心目中所能想像的最完美的妻子了,可是她告訴我懷孕的消息後,暴力傾向日趨嚴重。
我心虛地瞟了眼安麗絲的肚子。真見鬼,她懷孕是我的錯嗎?
……
不過,好象的確是我的錯。
……
回過神來,臺上的演奏者正素手飛揚,宛如一對穿花蝴蝶,在樹琴上來回飛舞,琴韻迤邐而出,琴音反反復複,音韻連綿不絕。只聽得柔婉琴音如流水一般流淌在整個大廳內,琴音拔高時仿佛走在風景如畫的山路上,每走一步都會比剛才更心曠神怡;琴音低回時又好似山間潺潺流淌的小溪,一路蜿蜒下去而去。
在這盪氣迴腸的琴音感染下,我突然回憶起當初安麗絲為我彈琴時的情景。當安麗絲顯出似語還羞的神情那一刻,我真正明悟了自己對安麗絲的心意。那種感覺,不僅僅是怦然心動……
台下眾人屏息靜氣,生恐錯過一絲一毫的音韻。琴聲似乎有一種魔力,它使人忘卻煩惱、憂愁、緊張等人世間一切的負面情感,而將人引入一種平靜無念的境界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天簌般的旋律停止很長時間後,人們才逐漸清醒過來。突然間,大廳內爆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讚歎之聲。男人們為演奏者送上了最為熱情的鼓掌聲,女眷們也不得不拍了幾下巴掌。
馬迪爾熱烈地鼓掌。
“不愧是聞名大陸的添香歌舞團。真是名不虛傳啊。”
多明戈大聲叫好。
“枉我見過那麼多歌舞團的表演,還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美妙的音樂!”
阿拉卡笑道。
“這位小姐彈得真是好極了。我對音樂其實也不太懂的,可是聽得多了,總覺得都沒這位小姐彈得好聽。猶如空谷足音,鈞天之樂,令人聞之欲舞。”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交相稱讚,激賞之語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蒙著黑紗的表演者靜靜地望著台下,也許看到坐在最前排的我無動於衷,黑紗蒙面的演奏者似乎有絲好奇。
“公爵殿下,請問你覺得這支曲子如何?”
如果安麗絲不在身旁自然是很好的。可是現在嘛,為了耳朵的安危著想我只是懶懶地一笑。
“還可以,算是一般吧。”
“哦?”蒙紗表演者顯得有些驚訝。
“公爵殿下也是此道高手?”
我倒是希望自己對此精通,可惜事實並非如此。我乾巴巴地回答。
“不是。”
“那麼。”蒙紗表演者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公爵殿下可曾聽過更妙的曲子?”
我點點頭,還未開口,在這萬籟皆寂之時,卻見安麗絲款款向臺上走去。
侍女連忙為安麗絲準備好椅子和古箏。
忽然,眾人還未做好思想準備,琴聲已然響起,令人驚詫的是。琴聲居然可以表達出渾厚和沉著。
夕陽西下,風掠旌旗。一望無際的百萬雄兵結成厚實的陣勢,正靜靜地等待著主帥的一聲令下。
清音突然連成鼓點,急促的曲調如同疾風驟雨般奏響。眼前,出現“鐵騎縱橫,呼號震天,如雷如霆沙場景象”的幻象。
琴聲變得更加高亢。這時,我站起身,以擬音術模擬草原邊緣族唱歌的獨特方式與安麗絲的琴聲應和起來。此時的曲調顯得豪邁悲壯,與我此時低沉嘶啞的嗓音竟然配合得那麼和諧。
蒙紗者動了。裙袂飄飛,繁花似錦,她已隨著跌宕起伏的琴音和歌聲翩翩而舞。一低眉,一回首,或嗔,或喜,將琴曲歌聲演繹得極為貼切,她每一個轉折,每一個動作都與琴音歌曲無比合拍,竟好像三人早已演練了無數遍一般。
一曲終了。良久,廳內諸人竟無法動彈。凱森的眼中竟然噙著眼淚。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聖騎士這副表情。看來我將草原邊緣族的歌演繹得不錯。
我懶懶地一笑,坐下。
眾人雖然都被這曲、這歌、這舞所震撼,可是有誰能夠聽出其中的真髓?戰爭,帶給人的只有沉痛和悲傷。所謂的豪邁悲壯,只是美化的結果。別看凱森此時顯得有些傷感,可是我敢打賭,他只是有些想家罷了。如果戰爭爆發,第一個請戰的必定是他!
安麗絲望著我輕輕一笑,然後徑直朝我走來。
蒙紗者先是看著安麗絲,然後將目光移向我。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顯得有些激動。可是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想到什麼,眼中泄出傷感。
蒙紗者打破了沉默。
“今天,我的技藝達到了顛峰。可是我也知道,沒有相應水準的演奏者和歌者,以後我再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境界。”
“事實上,我不相信還能夠找出別的配合如此和諧的演奏者和歌者。所以,今天將成為我退出添香歌舞團的日子。準確地說,今天將成為我離開音樂和舞蹈的日子。”
許多人發出驚歎聲,添香歌舞團的老闆聞言更是捶胸頓足。
“慢著。這位小姐請聽我一言。小姐的琴技本來是只應天上有的,我等凡夫俗子能夠聽上一回其實也應該滿足了。可是這等絕世好樂如果就此消失,實在令人遺憾啊。”
“小姐不如駐留佈雷西亞,平時可以與公爵夫人切磋技藝。待到佈雷西亞有國慶大麯等重要節日時,還可以民眾表演。使他人能夠繼續享受美妙的音樂。”
說話的是塞維爾公國的特使。我對這位特使多了些好感。他所說的,正是我所想的。可是安麗絲正坐在我身旁,瓜田李下,我可不敢冒險。
蒙紗者眼睛一亮,她那充滿期盼的目光移向安麗絲。
奇怪了,難道公爵夫人比公爵更大些嗎?為什麼蒙紗者乞盼的目光投向安麗絲而不投向我?令我好失落啊。
安麗絲輕聲問道。
“夫君打算如何處理?”
我規規矩矩坐著,老老實實地回答。
“還是夫人決定吧。”
安麗絲對我露齒一笑,然後轉頭正待對蒙紗者說些什麼。
這時候,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叫作摩多的英格蘭尼特使站起來大聲說道。
“且慢!”
“安潔兒.塞瑞格。你以為蒙上面紗就沒人能夠認出你嗎?”
安潔兒.塞瑞格?這個名字我有些熟悉,可是怎麼想不起來呢?
蒙紗者微微發抖,令旁觀者產生同情之感。感覺到大廳內眾人都對他產生了厭惡之感,摩多解釋說。
“安潔兒.塞瑞格在英格蘭尼境內犯下了重罪,她是我國的通緝犯。現在,我要將她逮捕回國!”
“上!”摩多右手一揮,他身邊的兩名侍從向所謂的安潔兒.塞瑞格沖過去。
我大怒,左手拍向身旁的茶几。夏默會意,施展出獨特的身法疾沖。掠過摩多的侍從時劍光一閃,兩個倒楣鬼捂著冒血的脖子無助地倒下。這時候,茶几裂開倒下。
摩多指著我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你……”
夏默將長劍插回劍鞘,對我恭恭敬敬說道。
“主公,在佈雷西亞公爵面前行兇者,已經伏法。”
“其指使者,按佈雷西亞法律應處以死刑。請主公示下,是否當場執行?”
摩多又驚又怒。
“安潔兒.塞瑞格是英格蘭尼逃犯,你們竟然膽敢阻止!”
我的語氣顯得很淡。
“這裏是佈雷西亞,不是英格蘭尼。”
夏默做出一個手勢,幾名扈從抽出長劍向摩多逼去。
摩多的侍從抽出武器,與夏默的扈從形成劍拔弩張的局面。
該我發話了。
“夏默,叫你的人退下。摩多是英格蘭尼特使,他擁有外交豁免權。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摩多喘口氣,對我大聲說道。
“蘭特公爵!佈雷西亞是英格蘭尼的從屬公國,你想庇護英格蘭尼的逃犯嗎?!”
“你必須對你的行為負責!如果你一意孤行,若英格蘭尼大軍壓境,到時候你會後悔莫及的!”
“難道說,你想為一個女人而將佈雷西亞拖入戰爭?即使你一意孤行,未必救得了安潔兒.塞瑞格不說。況且,佈雷西亞成千上萬的民眾也會因為你愚蠢的行為被拖入戰爭的旋渦而死去。”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人家蒙著面,你說她是那名逃犯安潔兒,她就是逃犯嗎?”
摩多哈哈大笑。
“安潔兒打傷英格蘭尼二王子的時候我也在場。二王子好心好意想娶她為妻,她卻將二王子給打傷了。她可能不認識我,但是我可認得她!如果公爵殿下不信,可以揭開她的面紗。”
原來是惡霸男試圖強娶纖弱女這種老套的戲碼啊。
“無緣無故揭開女士的面紗,那可不是騎士所為。”我一邊搪塞,一邊朝著那位小姐眨眼睛。雖然我已經決定今天宣佈獨立,可是如果是被迫獨立,國際上會有更多的同情者。
哪知我冒著眼睛眨得抽筋的風險做暗示,蒙紗者卻只是投給我一個不解的目光,然後緩緩地揭下面紗。
金色耀眼的頭髮如同名工精緻的鏤刻,每一根都富有生命。她的五官細緻,輪廓分明。面龐白皙,冰藍眼睛裏似乎正蕩漾著水色,雙眉細長,彎出優美的弧度,小巧略翹的鼻樑顯示出極有個性;玉齒輕咬著鮮紅的嘴唇,似乎有些害怕和擔心。她的耳朵有些尖,這是精靈與人類在外形上最明顯的區別。
“她就是安潔兒.塞瑞格。哈!我說得沒錯吧。蘭特公爵,你還準備庇護這名英格蘭尼的逃犯嗎?”摩多尖銳的嗓音刺得大家感覺有些不適,許多人都皺起眉頭。
我看著安潔兒.塞瑞格有些發呆。怪不得剛才我會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呢。
嘴角,控制不住地露出一縷笑意。但願安潔兒沒有認出我。要不然,我可糗大了。
正在這時,阿拉卡突然跳起來。
“她……她……馬迪爾,你想起來了嗎?她是……”
我斷喝一聲。
“阿拉卡!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摩多趾高氣揚地大叫道。
“蘭特公爵。你說怎麼處理吧?要保護這個女人,還是要保護你的國民?!”
……
大廳內,異樣的沉寂壓迫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我沉默片刻,突然放聲大笑。
“諸位客人,本來是請你們來欣賞歌舞,放鬆一下的。可是現在居然發生這種事,實在不好意思。”
“摩多特使,我好歹是一國之主,你卻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實在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你猜英格蘭尼在攻打我國之前,我是否能夠割下你的項上人頭?”
摩多強撐著回答。
“此次出使佈雷西亞,我並沒有把生死放在心上。我不怕死,殿下何必用生死來嚇唬我?”
“不怕死是軍人非常優秀的品質。但是作為特使,不怕死這一特質並不是重要的吧?”我冷笑一聲。
“不知為什麼,英格蘭尼居然派你前來。可見派遣你的人,頗為不智。也罷,既然你誠心求死以便促使兩國發動戰爭,我便成全你。來人!”
摩多額頭上滲出冷汗,他大聲道。
“且慢,你難道不顧四百萬佈雷西亞人的性命?你敢動我一根頭髮,英格蘭尼數十萬大軍會踏平佈雷西亞的!”
面對摩多外強中乾,我以輕蔑來回應。
“其實,你的狡辯簡直是放屁。即使英格蘭尼入侵導致佈雷西亞生靈塗炭,那也是英格蘭尼的過錯,與我何干?”
“英格蘭尼有英格蘭尼的法律,我佈雷西亞有佈雷西亞的法律。你作為英格蘭尼的特使,居然當著我的面抓一個沒有觸犯任何佈雷西亞法律的弱女子,這是對佈雷西亞最大的污辱。”
“有時候,我很笨。犧牲一個弱女子換取一國的幸福,也許是一個很簡單的算術。可惜這種簡單的算術我並不會做。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生活負責。如果佈雷西亞子民當中有誰希望犧牲別人的利益來換取自己的幸福,不等你們英格蘭尼人來殺,我先殺之!”
我的環視一圈,目光緩緩從其他公國的使者或是常駐外交官員臉上移過。最後,我以悲憤的語氣說。
“英格蘭尼特使在我的公爵府裏抓他們國家的逃犯,簡直就象在他們的後花院一樣隨意自由。他們完全不把佈雷西亞當作一個公國看待。宗主國逼迫附屬公國反,附屬公國不得不反!”
“現在我正式宣佈。從今天起,佈雷西亞脫離英聯邦成為獨立公國!”
第五部 第八章
行軍大帳內,多明戈正揮舞著我送給他的魔法杖沖著我大放厥詞。
“主公,我說對了吧。英格蘭尼儒尼奧爾兵團的那支騎兵聯隊只是個誘餌。這下好了,你上當了吧!”
“當時我怎麼說來著?我說那是個誘餌,誘餌!可是主公你根本聽不進去,非要派遣大軍去對那支騎兵聯隊進行圍追堵截。僅僅一支騎兵聯隊突破北方防線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一支騎兵聯隊就可以攻克鳩格市嗎?”
“為了對付那支騎兵聯隊,你將防禦多芬河的部隊調走了大半。瞧,這下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吧!剛剛將那支騎兵聯隊完全包圍,結果他們立即投降了。可是現在敵人突破了我們的天然防線,英格蘭尼軍可以以鉗狀從北面和東面夾擊我軍了。主公,你說現在怎麼辦?”
由於過於激動,多明戈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然後順手從會議桌上拿起一杯水咕嚕咕嚕喝下去。多明戈對待那杯水簡直像是對待仇人一樣,以洩憤的態度一口灌下去。
清水順著多明戈的嘴角流了下來,他將空杯子朝著外面惡狠狠地一扔,帳外立即傳來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音。守護中軍大營的親兵們被嚇了一跳,當值的親兵小隊長掀開門簾探頭探腦地朝營帳內望了一眼,然後趕緊將頭縮回去。這次的會議是絕密會議,參加者只有我和四大兵團長。那名親兵小隊長不想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
多明戈待那名親兵小隊長將頭縮回去後,又開始不滿地嚷嚷。
“四百多公里長的多芬河只有五個適宜的渡口。將那五座橋拆了後,每個渡口處只需要佈置一個大隊就可以阻止敵人強行渡河。”
“現在好了!英格蘭尼西南部的領主聯軍和英格蘭尼第四兵團已經成功地在湍急的多芬河上建起了浮橋。那些領主聯軍加上第四兵團共有四萬多人,由英格蘭尼第四兵團長、七大神將之一的克勞德公爵作為主帥率領。克勞德公爵留下五支聯隊防守浮橋,另外三萬五千人朝著鳩格市開始進發。主公,現在你要求猞猁兵團集結起來迎擊這三萬五千人的大軍,我堅決不同意!”
說完後,多明戈以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樣瞪著眼睛盯著我。想想也好笑,前天命令多明戈將防守多芬河的隊伍調走,以便參加對那支騎兵聯隊的堵截。結果多明戈死活不依。我無法用言語說服他,只好採用了點暴力的手段。當時多明戈連哭帶嚎的聲音令整個大營的士兵做了一夜的噩夢。多明戈對自己的觀點總是以一種固執的態度堅持,這是身為上位者比較頭痛的地方。幸虧作為主公擁有採用武力說服家臣的權力,而且這種方式對多明戈還頗為有效。
我對收下多明戈為家臣這一行為越來越滿意了。他這個天才雖然比我差遠了(在十七歲以前我確實象個傻乎乎的鄉下貴族子弟,不過“大器‘稍微’晚成”這個詞是專門為我創造的),可是他學過馬迪爾的那種練氣方法後,很快就由中階白銀騎士直接進入了白銀騎士的瓶頸階段。
更令我刮目相看的是。蘭僕所教越高級的練氣方法,則越需要因材施教。蘭僕在教授高級練氣方法之前,必須用獨特的方法瞭解物件的骨胳、經脈、血統等,其過程非常複雜而且極其耗費能量。所以我只要求蘭僕教了我的幾個實力在白銀騎士以下的直屬家臣。多明戈沒有練得全身癱瘓或是喪命,只能說他擁有很高的悟性和非常好的運氣。
多明戈以一套並非為他量身定造的練氣方法,居然可以取得那麼大的進步(稍稍付出了一點代價。多明戈在練功的初期曾經大量嘔血。練功能夠練到嘴巴、鼻子、耳朵都往外冒血,確實是蠻罕見的)。另外,或許是由於他父親的余蔭,或許是因為他曾經是佈雷西亞公爵,猞猁兵團的戰士對他有一種特別的狂熱之情。主帥如果完全得到了部下的忠誠擁護,就可以更加如意地指揮部隊。
如果多明戈不是那麼喜歡挨揍就更好了。
營帳內有微弱的魔法元素流動,多明戈又在施展那種清洗鎧甲的水系魔法。之所有特意送給多明戈一根自製的魔法杖,也是因為我有些內疚的緣故。那根魔法杖除了有加強水系魔法的作用外,其實還有定神安心的效果。將那柄魔法杖賜給多明戈後,他幾乎與那柄魔法杖寸步不離。在不知情的外人看起來,多明戈更像是個喜歡穿鎧甲的魔法師。
“多明戈,我為你打造一套自帶水系清洗魔法和氣系蒸發魔法的鎧甲好嗎?”
多明戈露出猶豫的神情,看來他內心開始進行激烈的鬥爭。真可笑,難道我需要用送禮物的方式來堵住他的嘴嗎?
“送你一套鎧甲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你還是可以堅持自己的觀點。”
“真的嗎?”多明戈喜出望外。
“那好,我接受您的好意。”
與多明戈不同的是,其他三個兵團長一直保持著沉默。
自佈雷西亞宣佈獨立已經十天了。對佈雷西亞來說,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獸人大軍步步進逼英格蘭尼的首都休達市,沿途已經擊敗了兩支英格蘭尼主力兵團和若干貴族私兵聯合部隊。英格蘭尼軍隊開始向休達市收縮佈防。
壞消息是英格蘭尼大軍正式向佈雷西亞宣戰了。
佈雷西亞的邊境線共長一千二百公里,與英格蘭尼接壤邊境有六百公里,可以劃分為三個部分。湍急的多芬河成為佈雷西亞東面和東北面的天然邊界,大約有四百多公里。北方靠西的一截是山嶽地形,這一截邊境我完全交給皮耶德負責。如果英格蘭尼想從山區的邊境進攻,我一點意見也沒有。對此,我曾經有過切膚之痛。以前率領獸人在佈雷西亞打遊擊時誤入西北山區,結果那些作風兇狠的山民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中間有一截接近五十公里的邊境是平原地形,利於大部隊展開進行大規模作戰,可是羅德城象顆釘子嵌在那裏。只要羅德城不被攻克,敵人不會放心大膽地長驅直入——如果敵人硬要亂來我也不反對。只要他們願意承受糧道或是後路被截斷的後果。
七天前,英格蘭尼西征大軍終於採取行動了。英格蘭尼五王子,七大神將之一的肯洛.詹姆士親率三個兵團回師勤王。儒尼奧爾.柏格率領第三兵團和梅薩山拉率領的第十七兵團,南下猛烈攻擊羅德城。
上回克洛斯守衛卡敖奇成功(雖然沒被攻克是沾了英格蘭尼國防部制定磨盤計畫的光)。這回的羅德城更加堅固,雖然時間很短,可是羅德城已經成為佈雷西亞除了鳩格市以外防禦力最強的城市。況且在準備方面無論是人力還物力都準備得非常充分,防守將領也算得上人才濟濟,沒道理守不住。
海若就不多說了,他才十七歲就是個風劍士。夏默推薦的家臣法雷爾.維斯特雖然只是個青銅騎士,可是夏默對他非常有信心。看在夏默的份上,我對法雷爾.維斯特也有一點信心。西西王的族叔林.康迪是部落中的第二長老。他除了是超級魔獸使,本身還是名風劍士,僅僅那只參加奪劍比賽的地獄獵犬也很厲害,至少也相當一個移動非常靈活的小型床弩。至於馬迪爾,他將首席家臣休特派去領導飛熊兵團的弓箭聯隊。雖然不喜歡休特瞅人的方式,不過我對他的箭術還是很欣賞的。
我通常不喜歡血腥的戰鬥,而是對戰術上取得優勢更感興趣。所以我命令迅狼兵團全部和飛熊兵團大部集結在離羅德城十公里左右的地方,使英格蘭尼兩個兵團無法傾全力攻擊羅德城。
在這些前提下,英格蘭尼兩個主力兵團徒勞地猛攻了羅德城七天。他們白白在城牆下留下了兩千多具屍體,連法雷爾.維斯特負責防守的羅德城的衛星城都沒有攻克。
後來,英格蘭尼第十七兵團趁著我調動大軍露出的一個不太明顯的空隙,派出一支騎兵聯隊突破了我軍的防線。那支騎兵聯隊突破我軍防線後,不要命地朝著鳩格市狂飆。為此,我調派其餘的機動部隊對它進行圍追堵截。結果在多芬河另一側的英格蘭尼人趁此機會在一個合適的渡口強行建立了浮橋,四萬多士兵就這麼突破了多芬河這一天塹。
儘管我允許多明戈保留自己的意見,可是他還是停止了抱怨。這下子,營帳內氣氛怪怪的,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沉寂。
北線的英格蘭尼第三和第十七兵團還好對付一點。由於沒有攻克羅德城,儒尼奧爾和梅薩山拉必須考慮存在糧道和後路隨時被切斷的難題,因而並沒有向我軍主力逼進。
東面的聯軍倒是氣勢洶洶地直撲過來,離猞猁兵團主力所佈置的防線只有二十公里了。聽說那個克勞德公爵在英格蘭尼頗有威望,私兵們在這位五十多歲的神將領導之下倒也士氣高昂。
凱森霍然站起身,盯著沙盤仔細研究。他指著建立浮橋的地方說道。
“主公,只要奪取這座浮橋,私兵必然會軍心大亂。我願意率四千輕騎連夜突襲浮橋。只是,與英格蘭尼兩個正規兵團對峙的重任就必須交給馬迪爾了。”
對於凱森的建議,馬迪爾卻沒有立即進行回應。他正在沉思。
凱森吃驚地望著馬迪爾,問道。
“馬迪爾,你沒有信心擋住英格蘭尼正規軍的進攻嗎?”
馬迪爾搖搖頭。
“不是,我只是弄不明白主公的策略。我覺得主公是有意將敵人放過河的,可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麼。”
凱森又吃了一驚。
“馬迪爾,你認為主公有意放敵人過河?”
馬迪爾看了我一眼,有些遲疑。
“我是這麼認為的。主公沒道理犯下那麼低級的錯誤。與英格蘭尼第三、第十七兵團對峙,主公進行兵力調動時我曾進諫過。可是主公要求我放心,說儒尼奧爾最多只能利用這個間隙插上一到兩個騎兵聯隊。”
“後來,主公又固執地將防守多芬河的部隊減少,所以我懷疑主公故意將克勞勞公爵率領的四萬聯軍放過了多芬河。”
多明戈和凱森的目光刷地象利刃般集中在我的身上。相信如果不對他們解釋清楚,這兩個家臣一個性烈如火,一個神經兮兮,搞不好他們會撲上來揪住我的衣領拼命搖晃著逼供。
“很簡單啊,貴族私兵聯軍如果處於後路被截斷的狀況下,會比正規部隊更容易崩潰。待私兵聯軍士氣崩潰之後,第四兵團的士氣也會受極大的影響。多明戈兵團可以跟在潰敗的軍隊後面揀揀便宜。”
凱森悶哼一聲。
“可是浮橋附近根本就沒有我軍大部隊。我對卓索圖族戰士有信心。給我一天的時間,我率領卓索圖騎兵從陣地悄然離開,或許可以出奇不意突襲浮橋守衛部隊。”
“可惜整整一天的急行軍會使我部非常疲憊。萬一敵人有了防備,那麼就無法產生奇襲的效果。如果在短時間內無法奪取浮橋,克勞德公爵肯定會派遺部隊回援。同時,英格蘭尼第三、第十七兵團就會對馬迪爾兵團發動猛攻。我對這種情況有些擔心啊。”
我仔細地看著凱森,用很認真的語氣說。
“可是我根本沒打算派遣你的騎兵部隊去奇襲浮橋。”
凱森哭笑不得。
“那主公的意思是,浮橋會自己斷裂嗎?克勞德公爵修建了兩座浮橋,不可能兩座浮橋同時斷裂吧。再退一步說,就算是兩座浮橋同時突然斷裂了,那五千控制渡口的英格蘭尼人半個小時就可以建一座浮橋起來!”
“不是。”我搖搖頭。
“我怎麼會認為浮橋會自己斷裂呢?將克勞德的四萬軍隊放進佈雷西亞是我的計畫,我負責將浮橋摧毀。”
一直處於昏昏欲睡狀態的皮耶德抬起頭來,與其他三名兵團長對視一眼。這四個性格各異的家臣採取了相同的舉動。他們突然向我逼近,四個人從四個方向將我包圍起來。
我作出詫異的模樣問馬迪爾。
“你們幹嘛?想以下犯上嗎?”
馬迪爾對此不置可否,他沉聲問道。
“主公,你準備怎麼摧毀那座浮橋?”
“唉……”我長歎一聲。
“我只想到了將東線的敵人放進佈雷西亞好關門打狗,卻沒有想過應該怎麼摧毀浮橋。不過既然這個情況是我弄出來的,自然應該由我來解決。我也不管那麼多了,握著殺神劍直沖過去,沖到浮橋那兒再說……”
“絕對不可以!”馬迪爾與其餘三個家臣再一次交換眼神,肯定地說。
“哈伯家的家訓第一條。想要成為優秀的家臣,未必一定要將主公的命令放在第一位,但必須要將主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馬迪爾歎息一聲。
“所以,我們要將主公囚禁起來。由我來背負下克上的罪名吧。”
看著四個家臣眼冒凶光,我知道再不給他們一個合理的答案,他們真的會以下犯上。
“且慢!剛才我逗你們玩的。我早就設計好了完美的計畫。”
家臣遲疑了,他們沒有出手。畢竟向主公動手對於他們來說有著很大的心理障礙。
我指著沙盤說。
“計畫的代號為‘關門’。計畫的第一步是。我施展空間轉移出現在英格蘭尼境內離浮橋不遠的地方,然後再召喚出白雪。騎著白雪從英格蘭尼人意想不到的另一側偷襲浮橋。現在正是深夜,敵人不會發現我的。待我靠近浮橋後,轟!”
我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只需要兩個爆鳴轟雷,浮橋就完蛋了。”
凱森言簡意賅。
“有一定的風險。”
馬迪爾乾巴巴地補充。
“如果出現意外,主公不能炸毀浮橋事小,被俘事大。”
可是皮耶德和多明戈對我的計畫倒是頗為意動。
皮耶德想了想,說道。
“其實我可以騎著翔龍去完成這項任務。翔龍雖然年幼,但它能夠施展出許多魔法。而且巨龍還可以從口中直接吐出火焰彈。我覺得這個計畫可行。不過這項計畫應該由我去完成。”
多明戈突然怪叫一聲。
“主公,不如由我的飛翼部隊來完成這項任務吧。由飛翼載上所有的魔法師。克勞德公爵無論怎麼防備,也不會想到會有數百名魔法師突然出現在浮橋上空。”
“我軍共擁有一名魔導師,三名魔導士,十二名高級魔法師。即使施展魔法時的魔法波動會使浮橋守衛部隊中的魔法師警覺,他們也無法改變浮橋被摧毀的命運。”
皮耶德輕蔑反駁多明戈。
“你這樣蠻幹完全失去了戰爭中藝術的美感。況且,魔法師分別在不同的兵團,他們並不集中。召集所有的魔法師工作量太大了,想要召集所有的魔法師,太耗時費力。”
多明戈青筋暴起。
“如果你被敵方的獅鷲偵察兵發現了,或是在準備摧毀浮橋時被魔法師發現了魔法波動,他們製造出結界抵擋,憑一條幼小的巨龍根本無法達成目的!”
皮耶德怒視多明戈,右手慢慢伸向劍柄。
“決鬥!採用勝利者的計畫!”
多明戈用右手握住劍柄,臉漲得通紅。他梗著脖子咬牙切齒地回答。
“現在不行,起碼要等我通過了白銀騎士的瓶頸階段再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