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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芒》第25章
第三集 籌謀 第六章 轉機

盧軟雲忽然又是噗哧一笑,輕輕地撫摸著夏海書的頭發,她呢喃道:「你竟是這般單純,我是該高興呢,還是悲傷呢?」

聽盧軟雲如此一說,夏海書沒有避開她伸過來的手,神色卻有些愕然。

盧軟雲對夏海書錯愕的表情視而不見,面露緬懷之色,喃喃地說道:「也許我真的老了……就在幾年以前,多少王宮大臣都拜倒在我的腳下,我都無動于衷,可是沒想到最後竟遇到你這個冤家,讓人提心吊膽,牽腸挂肚。可倒頭來,居然還是一廂情願……」

「我……」夏海書支吾了半天,愣是沒有吐出什麼話來。憑心而論,此時面對這個成熟的艷婦,夏海書早已多次心神失守。魅惑的氣質,成熟的風韻,動人的外表,夏海書相信她足以使任何男人發狂,否則上次便不會糊里糊塗地便與她發生關系了。

但心中的疑慮始終讓他堅守著最後的理智,他看不出盧軟雲對自己若有若無的情意是真是假:既然她對自己有情,又何必要拿出那個木盒相威脅?而自己再三追問,她為何一直不肯表明目的,反而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事情?仿佛自今晚見面開始,她便一直在戲耍自己。

這種窮于應付的無力感,終使夏海書心中猛地竄起一陣怒意。魏新如此,盧軟雲又是如此,這般心不甘情不願地被人被人牽著鼻子走,讓夏海書埋于心中的傲氣一再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透過窗子望著外間昏暗的夜色,他狠一狠心,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你沒有什麼事,那我便先走了。」

說話間,他便起身向房門起去,可還沒走出房門,盧軟雲便猛地從後方把他抱住,徬佛他這一走便再也不會回頭。夏海書掙扎了幾下,盧軟雲卻越抱越緊,泣不成聲地道:「難道你就這麼狠心?難道你就這麼討厭見到我?」

心中一軟,夏海書回過頭來,發現盧軟雲早已淚流滿面。那淒楚的神態,一時讓人好不心疼。夏海書望來時,那淚跡斑斑的俏臉頓時又變得惶恐不安。

小心地凝望著夏海書,盧軟雲低聲道:「不要走,好嗎?」

夏海書情不自禁地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心中難以抑制地湧出了憐惜之情。他知道,盧軟雲此時的神情,已經深深地印入了自己的心中,再也無法抹去。那一雙深情的眼睛,已將他心中複雜的情感全部引發了出來。無論盧軟雲對他打的是什麼主意,這份情意,他是萬萬拒絕不了了。

若非感情遲鈍,透過之前的隨意一個細節,夏海書更會發現,盧軟雲其實早已表露,自己對他已是情根深種,利用木盒相要挾,只不過是借此制造與他接近的機會而已。可先前心煩意亂的夏海書,又怎會想到這些?

此時,他溫柔的動作已使盧軟雲哭紅的雙眼神採盡複。熱切地吻住夏海書的雙唇,盧軟雲玉手纏上他的頸項,豐腴的酮體緊擠著他,用如細蛇般不斷扭動的腰肢傾瀉著心頭的熱情。

盧軟雲濕潤的朱唇似帶著著淡淡的香氣,柔軟而細膩,纏繞在嘴里,使夏海書頓時迷醉不已。雙手不自主滑到盧軟雲的隆臀上,他再次感覺到脖間的玉佩如火燒般忽然炙熱了起來,並迅速傳遍全身。先是腦袋一陣迷糊,渾然忘記了思考,旋即心中湧起了陣陣強烈的欲望,如波浪翻騰般越來越烈,身體興奮得幾近痙攣,瞬間沉淪到情欲的深淵。

喉管響起低沉的呻吟,夏海書緊扣住盧軟雲溫潤的軀體,停留在隆臀的灼熱手掌加大力度,肆無忌憚地揉捏愛撫起來。而覆在其腰肢上的另一只手,已在不覺間透過厚厚的衣衫,觸到了她豐腴細滑的肌膚,美妙的觸感使他心頭忽而湧上一種舒適愉悅的感覺。

忘情地回吻著她,夏海書霸道地吸允著她口中的香津。

熱吻了一陣,盧軟雲掙開他,劇烈地喘息起來,四肢用盡所有氣力,如八爪魚般纏上他,柔軟的身體顯得慵懶不堪。深情地看著夏海書,她香汗淋漓的肢體再次纏了上來,一邊伺候夏海書寬衣解帶,一邊癡癡地道:「夏郎,不要離開我,好嗎?」

深深地看著她的美目,夏海書沒有答話,而是托起她的俏臉,重重地吻了下去。

歡樂的淚水由眼角不受控制地傾斜下來,盧軟雲大喜之下,更加熱切地摟住夏海書。合成一體的兩人,一時陷于瘋狂的歡樂里……

嘈雜的人聲把夏海書從美夢中驚醒。睜開雙眼,他便發現盧軟雲那雙晶瑩嫵媚的大眼正凝視著自己,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情意。

盧軟雲單手撐在床頭,仰著頭側身正對著他,身上只著了一件褻衣,緊貼著酮體,將完美傲人的曲線一展無遺。低頭下視,夏海書的目光正好對上那條深陷的乳溝,下方的兩團乳肉,如渾圓的山丘高高聳起,惹人心悸。窄小的褻衣根本無法將整個身體遮住,嬌嫩的肌膚如外洩的春光,一時露出了大半,直看得夏海書一陣面紅耳赤。

見夏海書如此癡迷地盯瞧著自己,盧軟雲眉宇間頓時露出了欣喜之色,故意直起腰肢讓他盯看個夠。再抬頭望來,卻發現夏海書已羞澀地將目光移開。

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盧軟雲不禁有些氣苦。暗嘆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什麼,如此百般討好,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暗自神傷。

想她盧軟雲幾年前可是風靡唐州的名妓,那些裙下之臣,論出生,論相貌,論地位,哪一個不比眼前的男人來得出色,其中不乏至今對她念念不忘的,可她一直未曾動心,不料卻因為那一夜的荒唐,不可自拔地迷戀上了眼前的男人,並為他忍受相思之苦。真是造化弄人啊!

有了一夜歡娛之後,盧軟雲心里便一直放不下夏海書,情之所趨,她開始四處打聽夏海書的底細。而自那晚之後,夏海書再沒去過添香樓,盧軟雲多半肯定,他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這讓她大感傷心,一顆心更是沒日沒夜地記挂著夏海書。

自從冷妃玉的口中意外得知夏海書是資金道場的一個普通僕役,並已來到巫城之後,她更是鬼使神差地放棄了在凌天城經營許久的事業,一直尋到了巫城。這次來到巫城,她原本想利用寶藏的秘密試探夏海書的心意,並借此栓住他的心,卻沒想他竟如此硬氣,要不是自己服軟,恐怕兩人最終會反目。

好不容易追到這里,絕不能再讓他從身邊溜走了!想到這,盧軟雲毫不氣餒地拉住夏海書的手,在他耳邊溫柔地道:「夏郎,起床了,我來伺候你更衣。」

夏海書這才醒悟自己此刻身無寸褸,忙按住盧軟雲的小手,紅著臉尷尬地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盧軟雲白了他一眼,嬌嗔道:「把手拿開。」說話的同時,不等夏海書拒絕,已取來衣物,開始服侍他穿衣。

夏海書手殭在半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內心掙扎了片刻,終不忍拒絕盧軟雲的好意,便由她去了。盧軟雲動作溫柔,一如情意綿綿的小妻子,這讓夏海書心中生起一陣暖流,可這等情形畢竟是生平頭一遭經歷,使得他渾身上下始終覺得不自在,對方剛為他著好衣,便想告辭。

還沒等他開口,盧軟雲似已猜到他的心意,似嗔似怒地瞪了夏海書一眼,將放在床頭的木盒塞到他的懷中,偏過頭不再理他,只兀自低首悶聲道:「知道你看不上我這殘花敗柳,木盒給了你,你也不擔心我借這個來威脅你。可憐我一心一意對你,為了你,不惜與相交多年的好友翻臉,離開苦心經營的添香樓來到這里。我孤苦一人,人生,地不熟。為你付出了這麼多,可是你……你……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說道動情處,盧軟雲已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夏海書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木盒。這個原本藏著寶藏秘密,現在卻已空空如也的精致木盒,此刻拿在手中竟分外得沉重。盧軟雲如此輕易地將它交到自己手中,著實令他嚇了一跳。而更令他感到沉重的是,盧軟雲所處處顯露出來的深情,他著實再難產生半分的懷疑。

惟其此,夏海書才感到萬分的為難。他並非無情之人,先後兩次與眼前的女子發生合體之歡,如何還能辜負于人?盧軟雲雖是青樓出身,但先前已經証實,她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那般不堪,這更使得他沒有了拒絕她的理由。

但直到目前為止,唯一能令他動心的女子,也只有蘇婉秋。即便照目前看,自己並沒有多少俘獲蘇婉秋芳心的希望,但在內心深處,他從未想過放棄。萬一他接受了盧軟雲,而這事又被蘇婉秋知道了,她會如何看待自己?若為此而失去了希望,自己又如何舍得。可是……

盧軟雲神色淒怨地轉過身來,見夏海書並沒有離開,狠咬著朱唇,忍不住怨道:「你是不是拿到了木盒,還嫌不夠放心?如果是這樣,我這條命你也拿去吧,我絕無怨言。我從未對別人說過,殺了我,也沒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軟雲,不是的。我……」夏海書慌忙丟下木盒,連連搖頭解釋了起來。

幽幽地看了夏海書一眼,盧軟雲面露決絕之色:「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你肯定是這樣想的。反正你不願接受我,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大不了一死百了,這樣,你起碼還會心懷愧疚,還會時常惦記我……」

夏海書一驚,生怕盧軟雲做出什麼傻事,趕緊將她死死抱住,低聲勸慰道:「軟雲,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你不要胡思亂想。」

盧軟雲發瘋似地死命掙扎,悲泣道:「放開我,我不用你管。」

見盧軟雲掙扎得愈發瘋狂起來,夏海書心頭一陣煩躁,忽地大聲喝道:「你是我的女人,我為何不能管?」

盧軟雲嬌軀一震,抬起淚跡斑斑的俏臉,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夏海書呆了一呆,神色茫然地看著盧軟雲。見她滿是希翼的目光逐漸轉暗,趕緊回過神來,猛地點了點頭。

盧軟雲頓時一聲歡呼,臉色由悲轉喜,主動摟住夏海書的虎腰,把頭深埋入他的懷中。

心中一聲暗嘆,夏海書猶豫了片刻,終是反手將她抱住。只是他沒發現,盧軟雲把頭埋入他懷中的時候,眼中挂著一絲計謀得逞的笑意。

兩人摟抱在一起半天沒有說話。直至感覺身子有些發麻,盧軟雲才在夏海書懷中動了動,抬起頭癡癡地盯瞧著他,柔聲道:「夏郎,你可不要與那個魏新走得太近。」

「怎麼了?」夏海書聞言一驚,滿臉訝異地向她望來。

盧軟雲湊到他的耳邊,正色道:「因為他有危險了。你若與他走得太近,可能也要受到牽連!」

夏海書大感興趣地問道:「他有危險了?什麼危險?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盧軟雲雙手環住他的頸項,不緊不慢地說道:「聽一個相熟的姐妹說的,這事絕錯不了。她在這銷金樓可是頭牌,我能順利盤下這里,也多虧她幫忙。我原本想等這邊的事情理順了再去找你,但昨晚一聽說你去了魏新的府上,怕你會出什麼意外,實在不放心,才去等你……」

聽到這,夏海書心頭一陣感動,回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又問:「到底是什麼危險?」

將頭枕在夏海書肩上,盧軟雲繼續說道:「昨晚來了幾個客人,神神秘秘的。他們出手闊綽,要了一間上好的廂房,還點了幾個紅牌。可是沒等多久,跟著又來了一個人,那人進了那間廂房後,便把所有的姑娘都趕走了。與我相熟的那個姐妹正巧也在其中,她好奇心一向很重,見那幾人不像是一般人,而她那時也沒什麼客人,閒著無聊便跑到隔壁設計特別的房間偷聽他們說話。一聽之下嚇了一跳,原來那群人正商議著要刺殺那個魏新。因為魏新在巫城的名氣很大,她怕惹禍上身,沒聽多久便離開了。後來她把這事偷偷告訴我,我原本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無意中聽說你去了魏新那赴宴,才不想你與這事有什麼牽連。」

商議刺殺魏新?莫不是那晚的刺客?夏海書雙目神光一閃,沉吟了片刻,皺眉道:「你那個相熟的姐妹,可還聽到別的什麼?」

見夏海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盧軟雲看出他十分在意此事,努力回想了半天,方才答道:「她也沒聽到多少東西,聽到的,也都告訴我了。據她所說,後來跟來的那個人是之前那幾人的首領,都聽命于一個叫魏寧的人。那個魏寧實際上是魏新的親兄弟,只不知是為什麼事而反目,那魏寧一心想要魏新的命。其它的,就沒什麼了。對了,這其中好像還牽扯到一個叫『楚門』的組織。至于那是個怎樣的組織,就不太清楚了。」

楚門……楚門?前朝叫楚國……難道這楚門就是魏新與陳文秀所說的族人的組織?而那個叫魏寧的,又為何要置魏新于死地?那晚魏新為推脫族主之位,對陳文秀百般解釋,其中似有不得已的苦衷,難道便是為了這個魏寧?夏海書思緒飄飛,渾然不覺身旁的盧軟雲已經暗自焦急起來。

盧軟雲拉了拉夏海書的衣袖,苦笑道:「夏郎,我那姐妹說,聽那群人的語氣,他們對刺殺之事十拿九穩,你可千萬不要摻和進去啊!」

夏海書心中不以為然,面上卻笑著安慰她道:「放心,這事我心中有數。」

知他只是敷衍自己,盧軟雲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柔聲道:「不管怎樣,夏郎你可千萬要小心。若那群人再來,我定會留心,要有什麼消息便會立刻通知你。」

盧軟雲竟如此善解人意,這叫夏海書如何不感動?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他一時卻說不出什麼感激的話來。這時,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這妓院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最適收集各種消息。自己早先便很羨慕魏新所說的組織探聽隱秘的能力,而若要發展自己的勢力,情報是不可或缺的一環。此時何不利用妓院建立屬于自己的情報網?

想到這兒,夏海書心中一喜,當下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盧軟雲。

聽完夏海書的話,盧軟雲頓時神採飛揚地接口道:「夏郎原來想做一番大事!見夏郎這般有志氣,奴家高興得很。放心吧,只有有足夠的資金,我可保証,整個唐州都能遍布夏郎的情報網。」

夏海書長身而起,瀟灑一笑道:「資金方面,你盡可放心。只是這事需十分謹慎,切不可讓旁人知道了。」

看著夏海書軒昂偉岸的背影,盧軟雲心頭一陣迷醉,暗忖眼前的男子能夠如此吸引自己,便是這種獨有的不甘人下,勃然而發的氣質吧。她微微一笑,起身來到他的身旁,低聲道:「只怕那人人搶奪的寶藏,已經落入了夏郎的手中了吧?」

「你應該早猜到了。」夏海書深深瞧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盧軟雲半靠著他,悠悠道:「我只是一介女流,才不管寶藏落到了誰的手中。只要能得到心愛人的關懷,我便心滿意足了。而這些,都是夏郎能給的。只要夏郎能一心一意待我,我死而無憾。」

夏海書愛撫著她的香肩,俯身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算是做了回答。再次與她合體,夏海書便突然能感應到她的全部心意。這種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覺,使他不自覺選擇毫無保留地信任她。

無法生出半分的懷疑,冥冥中,似乎她整個人,也已成了自己無法割舍的一部分。如若不是因為蘇婉秋,自己恐怕早已接受了她吧,又怎會有半分的遲疑?

蘇婉秋!只是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這個日思夜想的女子?

幽幽地一聲長嘆,夏海書心只感到一陣茫然。

在銷金樓呆了許久,盧軟雲才戀戀不舍地任由夏海書離去。從側門出了銷金樓,夏海書先去客棧探望了凌等人,見他們平安無事,才放心地回到了道場的分部。

回到道場的分部,他才知道蘇吉等候多時。

依照之前與魏新的約定,夏海書欲擒故縱地對蘇吉說出了魏新拒絕合作之意。果如魏新所料,蘇吉雖然十分失望,但並不放棄。他反複囑托夏海書要多與魏新打交道,並時常在魏新的耳邊誇誇道場,才訕訕地走了。

夏海書自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從盧軟雲那里得來的消息,使他更關注那個魏寧的情況。他留心打聽,倒也獲得了不少有關魏新家庭的信息,這些信息在別人的耳中或許不值一提,但夏海書獲知之後,聯系賤民一族的背景,卻恍然猜到了許多隱秘。這使他在今後面對魏新時,這才感到微微有了一些底氣。夏海書相信,魏新很快便會主動找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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