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殺戮的夜，鮮紅的夜。

　　月光灑落下，在日本首都東京附近的空間斷層中，零星的戰鬥仍在持續。

　　山腰山莊深處，一房間裡的榻榻米上，，一名少女冷凝月光，氣勢逼退月之華，光散落周身，讓她看起來像個發光的天使。

　　庭院上靈童打扮的武士堅守自己位置，等待著。

　　少女自言自語的開口。

　　「哥，雖然你在長老口中是個不成材的家主，但是從小就只有你對我疼愛有加，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一定！」

　　她拔起象徵伊東家主的名劍向天指月，大喝：「伊東的戰士！為了家族榮耀，為了武士的信念，也為了前家主的血仇，我們將準備發動反攻，就算是死！也要讓這些偷襲的卑劣小人付出代價！」

　　那是寧為玉碎不願瓦全的氣魄，也是瘋狂。

　　一時，各處發出了呼應的吶喊。

　　少女這才回過身來，對著在角落休憩，四名趕來協助的高手說：「多謝諸位協助，如果沒有諸位，我們肯定撐不到這個時候，但請諸位盡快離開吧，在下對諸位的感激之情只能來生再報，您們犯不著留下陪死。」

　　「就這樣，我記得伊東家應該還有一支王牌部隊，就算不算他們，也有許多精銳沒有出現吧，附近的外圍部隊算算也應該趕回來了。」男童的陰影說。

　　「不，趕不及了，在下正準備發訊讓他們不需要回來，他們不該折損在這場無意義的戰爭中，在下也準備讓留守本家的精銳撤退，犧牲我們這些人換取真正精銳的安然，我覺得足夠了。」

　　一個美艷的身影說：「別那樣快放棄！我相信如果明與影繪知道消息一定會來幫助我們的。」

　　「在下相信您的話，但還是請諸位盡速離開。」

　　第三人說：「放心，他們來得及的。」典雅的女子聲。

　　最後一人道：「我也這樣認為，六大家族與花季家的援軍大概都過來遲援了，現在放棄希望還太早！」妖媚的聲音。

　　少女妥協了：「好吧，再等八個小時，八個小時之後，發動反擊！放棄沒有行動能力的家眷，甚至犧牲所有人也要將那隻部隊與我們伊東家族的血脈安然無恙的送出去，六師傅，在下希望到時候花季家能夠接收這隻部隊。」

　　男童就是小六，他苦笑著想，真有需要將事情做到這樣決絕嗎？寧願放棄所有人也要掩護那群人離開，其實要是直接將他們投入實戰未必沒有勝算，就為了保全他們不讓他們隨意犧牲，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等不到八個小時，六個小時後，晨曦破曉時，敵人重新發動新一波攻擊，看那氣勢，他們是準備在這一波攻勢徹底擊敗他們。

　　但是出乎兩方預料，之前一直讓伊東家頭痛至極的式神軍團突然失去作用，它們一個個抱著頭渾身顫抖的縮在原地，任憑他們主人如何驅使也動也不動。

　　於是，戰事拉長了。

　　混戰中，每個人只管顧好自己，只管殺死敵人，廣場上重新染上一層鮮血。

　　戰場最前線，少女揮舞著虎牙之刃，刺入一名異能者身軀之中，拔出，反手一刀將敵人斬首，身上早已不知染上多少鮮血，手腕逐漸麻痺。

　　突然，四面八方無數黑影湧上，十八個黑衣蒙面人各自從不同方位出手，完全封死了她的退路。

　　少女避無比避，僅能在危急下做出本能反應。

　　她勉力避開少數致命攻擊，讓自己身體非要害的地方迎向那些刀刃，但躲得掉大多數，卻仍舊避不開最致命的一擊。

　　少女一拍刀柄，刀如流星射出，卻見刀劍相交，兩把兵器同時斷裂爆開，一解奪命危機。

　　但她傷的很重。

　　這些人並不罷休，馬上又攻來，誓取少女性命。

　　「到此為止了嗎？可惡！」

　　少女回氣不及，眼看刀刃落下，內心發狠就要引爆體內真氣，她寧死，也不願意死在這種小人手中。

　　突然，影子罩住了她。

　　一個男孩就這樣從天而降，隨著飛灑下的白色羽毛，凌厲一刀逼退了那些刺客，六翼的聖潔之羽，白色短髮隨風飛舞，帶著溫和笑容的俊美容貌，腰上繫著鈴鐺，正發出平撫人心的鈴音。

　　他就像是，帶來希望的天使。

　　他是，韓饜，只是他似乎又遭遇了什麼重大改變，曾經失去的骨翅，重新化為六翼天使之羽綻放，自然那又是一段來這裡的路途中，產生的短暫故事。

　　「沒事吧。」

　　突然，在見到少女容貌時，韓饜傻了，一臉錯愕。

　　韓饜錯愕的看著少女，不可置信，季常……容貌雖然相似，但更多的是那股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寂寞悲傷，真的，好像，這個少女跟季常，真的好像。

　　少女在見到韓饜容貌時，瞳孔猛然一縮，浮現不可置信。

　　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

　　兩人迷惘的望著彼此。

　　突然破空聲響，互相痴痴凝視彼此同時迴身格開暗器。

　　蒙面人又攻了過來，韓饜一個旋身收回蒼怒往自己背後一拔，兩把扁平骨棒由背後虛空處拔出，隨著腦海意念一動，紫色光弧化為刃，成為兩把單刃劍。

　　韓饜雙刀流一出，架住四面八方迎來的攻擊，背後六翼一震，迅速穿越人海，出現在蒙面人陣營中，幾個突刺撂倒了蒙面人。

　　有個傢伙趁機偷襲他，韓饜一時不察，此時一柄斷刀橫切入劃過那人咽喉。

　　「謝謝。」韓饜說。

　　「該說謝的是在下，是您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盡。」雖然她疑惑韓饜的模樣，但她並沒有問。

　　「我也只是碰巧趕上而已。」韓饜淡淡的說：「戰鬥還沒有結束呢。」

　　「我想問，你是誰？」

　　「我叫，韓饜……不！我叫花季明，是花季家援軍。」

　　「韓饜。」少女默默的在自己內心重複念著這個名子，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此時敵人又湧來，韓饜迅速出刀擊倒他們，韓饜笑道：「放心，我會保護妳的，妳快到安全的地方去。」他安慰著說，對著宛若季常的少女，平靜的心，撥濤洶湧，有不知名的東西開始發酵。

　　這時候，天空爆起了紅色的信號彈。

　　韓饜看見，淡淡的說：「該結束了。」瞬間，神之眼開啟，鎖定戰場一角！

　　紫色火焰竄上雙掌，迅速轉化為妖魔紫電，與靛藍邪雷附於雙手掌心上，兩個電弧互相吸引激起火花飛濺，隨著他雙手合掌往下壓的動作，恐怖的電氣狂嵐彈開四周灰塵。

　　天殛，是一種瞬間爆發力量的技巧，威力雖強，卻無法持續，但麻生千穗何許人也，天殛只是基礎中的基礎，除了天殛，還有由天殛蛻變而出的絕招，也就是韓饜曾經提起並用來同小六對敵的，禁招。

　　天殛弱點是無法持續，所以這一招，正是為了彌補這個缺點而創。

　　當以相當高的頻率引爆內息，會引起爆炸漣漪的效果，強化火焰，蛻為雷電，藉著螺旋電弧，將手腕化作一把，無堅不摧的凶劍，雷斬。

　　只簡單的原理，力量的應用，蛻變不世兇招。

　　「放心好了，一切都會沒事的。」韓饜對少女給予溫柔一笑。

　　少女心中一熱，不曉得該說什麼的望著韓饜。

　　電光肆虐的空間裡，韓饜忍著全身遭到閃電刺激的痛楚，他看少女似乎不知所措，又笑著下：「相信我吧，我一定會創造奇蹟的。」

　　大殿下方，敵人預備隊等待處，他們突然發覺自己身體一僵，天空出現別著紅帶的女忍，同時，一顆藍色流星由天空飛墮，命中了人群最為密集的地方。

　　殘屍亂舞，鮮血滲入了石版細縫，天外一擊後，煙塵中一把薙刀掃出，殺戮的鬼神，掀起腥風。

　　神出鬼沒的女忍，凶悍厲害的武士橫插入戰場。

　　這時候，廣場上韓饜也準備好了。

　　韓饜凝視的戰場一角上，小六正與一個有著黑色六翼戴著鬼面的怪人交戰，兩人戰的如火如荼，兩把小太刀交錯出燦爛火花，兩人刀上纏繞著一條盤旋黑龍，正欲吞噬對方。

　　韓饜與小六眼神交錯瞬間，小六出招，黑龍直取鬼面人。

　　同時間，韓饜如急奔的閃電竄出，由背後偷襲鬼面人。

　　絕對的凌厲無雙，絕對的霸道猛烈，絕對的如電迅速，雷之刃一閃後，鬼面人腰側被劃開一條血痕，韓饜去勢未減的衝過去，雷之刃的波動，劈裂大地。

　　「嗚！」一聲悶哼，鬼面下，赫然是年輕的男子聲。「好霸道的一招。」

　　小六與韓饜各自暗歎，就差那一點點，就可以將這個超麻煩的對手格斃，要不是剛剛他由小六眸光反射看見韓饜偷襲，就成功了，真是太可惜了，不過畢竟是臨時聯手，能有這樣的成果也算不錯了。

　　鬼面人反手仗刀，兩人同時警戒起來。

　　韓饜說：「告死天使……ＤＡ組織的首領，你以為你真避開雷斬了嗎？」掌心隱約有電光閃耀。

　　告死天使身子一凜，接著全體血管多處爆開，骨骼斷裂，那是足以讓一般人死上百次的嚴重傷勢，但對這個大魔王等級的傢伙，這種傷勢還不足以致命。

　　「原來是二連擊……但你是怎麼打中我的……算了，我記得你了，還有六殿，真是好久不見了，您老了，也該退休了，下一次，我會讓您永遠不必再這樣奔波，這次，我就先告退了……」

　　告死天使斗篷一揚包住自己身子，消失在空氣中。

　　兩人身子同時一軟，就這樣癱在地面上。

　　「呼呼……看來我真的老了，才一兩天的交戰就累成這樣……」

　　「那傢伙，真的好可怕。」

　　韓饜腹部落出大片血紅，血液不斷滴落流失。

　　剛剛瞬間，告死天使閃開雷斬第一擊，同時擋下小六黑龍殺，順手給了韓饜一刀，滑過他的腰部，差點就將他腰斬。

　　「這傷勢……可能連腸子都斷光了吧。」韓饜喘著大氣說，他快痛暈過去，但還是勉力保持清醒，腹部傷勢在他非人體質下已經開始復原。

　　「那很好呀，盲腸不必割了……下次記得付他錢。」

　　「不必了，我給了他更好的禮物，其實我給了他三拳……第三拳是陰勁，下次再見面我保證一開打他會馬上肚破腸流……」

　　「一刀換伏筆……你也夠狠了。」

　　「他太危險了，等傷勢好了，我會盡快殺死他，不惜代價！」

　　韓饜認真道，來這裡的途中他已在女忍者口中知道伊東家當代家主伊東健的死法。

　　雖然伊東健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子，但伊東血統還是給了他超凡實力，但他據說被告死天使偷襲，一招斃命。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影繪身上，韓饜不敢想像那個景象，所以他在那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了他。

　　「欸！你還能動嗎？」

　　「當然可以。」

　　「那麻煩來幫我清理一下這些雜魚好嗎？」

　　韓饜撐著兩把光刃站起來，對著逐漸圍過來的十幾名異能者。

　　「我盡量啦……」小六站起來，不過看他也是搖搖欲墬的身子，韓饜覺得還是別太指望他好。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閃入。

　　「伊東家奧義．影太刀朧切。」

　　地上竄出無數影子刀，瞬間將這些異能者刺個對洞穿，同時，寧靜一下後，大地爆裂，彷彿地底有無數巨大的毒蛇在穿竄鑽轉，接著大地竄出無數巨大影之刀，將敵人分屍。

　　在這種暴力絕招下，異能者死傷慘重。

　　少女拄刀道。

　　「在下是……伊東家的家主，保護伊東家是在下的責任，在下……」

　　連番激戰，少女早疲憊無比，再放這種大絕，話說一半，她突然一個旋身，暈在韓饜懷中。

　　「小六，你先休息一下吧，她就交給你照顧了。」腹部的傷口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

　　「你要怎麼做？」

　　「我現在要結束這場戰爭。」六翼一震，白羽飄揚，韓饜已旋身飛上了半空。

　　少女由昏迷中醒來。

　　樸素的日式房間內，空無一人，窗外已是夕陽將落的黃昏時刻。

　　「沒事吧？」一旁，跪坐著的影繪問。

　　「妳！」少女錯愕後說：「在下沒事，在下想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妳啊！還老樣子。」影繪似乎與她很熟視，逕自靠過去，拿起梳子幫她梳起了頭髮，唸道：「別總是在下在下的念著，健死了，我想妳該比任何人都傷心吧，畢竟他是妳的雙胞胎哥哥呀。」

　　「影繪……」少女語一滯，突然一翻身抱住影繪，在她懷中低泣起來，發洩那壓抑多日的悲傷。

　　「表姊……謝謝您趕過來了，謝謝。」

　　「傻丫頭……」影繪溫柔的抱住她說：「別總是想扮演堅強，聽師傅說原本妳還打算戰死呢，答應我，下次不可以這樣。」

　　「嗯，對了，那位先生，便是您所找回來的花季宗主嗎？」

　　「沒錯，雖然他人有點笨，卻是個善良的好人。」

　　「我想，他是位可以信任的人，伊東家交在您與他手上，我也放心。」

　　「丫頭，妳……」

　　剛剛軟弱的少女掙脫影繪懷抱，臉上表情已經是冰冷而嚴肅，僅剩兩道淚痕能看得出剛剛她哭過的痕跡。

　　影繪暗暗歎了口氣問：「接下來，妳決定怎麼做？」

　　「不知道。」

　　她雖是這樣回答，但是多年認識，影繪隱約猜得出她在想什麼……

　　前伊東家家主伊東健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辦，這一天，六大家族各派了代表來表達哀悼之意。

　　這天的伊東一文字，也就是那名緊急時就任伊東家家主位置，伊東健的雙胞胎妹妹，紮起武士的高馬尾，一身武士服在葬禮會場裡，面無表情的與每一個表達哀悼之意的客人應對著。

　　好不容易，事情終於告了段落，韓饜正在伊東家客房裡面伸著懶腰的時候，伊東一文字突然走了進來。

　　「韓先生，您有空閒嗎？」

　　韓饜一怔，對這個少女，他有一份，奇異的親切感。

　　「是伊東小姐，妳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這是您所需要的證明與您要的石頭。」伊東一文字拿出了一張有她親筆親名的證明文書與伊東家所持有四魂之玉碎片。

　　「謝謝。」韓饜收下。

　　「除了這些之外，我還有一個私人的要求，不曉得您是否願意答應。」

　　「請說。」

　　「請讓伊東家併入花季家裡面。」伊東一文字突出驚人之語。

　　「什麼！」韓饜真的嚇了一大跳。

　　「伊東家本為花季家支脈，如今遭逢大劫，回歸很正常，除此之外，我還有個要求。」

　　「請說。」韓饜怕她又說出什麼驚人的話，難道悲傷過度真能讓一個人精神錯亂嗎？

　　「我希望你娶我！」

　　韓饜錯愕的張大嘴巴，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