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呼！呼！呼！

　　這裡的道路要嘛，寬廣到了極點，要嘛，就是窄小到只有貓狗大小的生物才能通過，這讓他們有時必須繞路，再加上這裡根本無法竄上屋頂行動，天空有詭異的梭行車高速飛來飛去，一不小心就會被撞上，因此在無形中就拉遠了他們與風玲舞的距離。

　　沒一會，韓饜終於發覺他們跟丟了。

　　「怎麼辦呢？」影繪問。

　　韓饜也不曉得應當如何，一怔神間，耳邊傳來了音樂聲，那是電吉他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正吸引著他過去。「妳聽到了嗎？」

　　「什麼？」影繪不解的問。

　　「音樂聲啊？」

　　「什麼音樂聲，我沒有聽見。」

　　「是吉他聲，這旋律，我好像聽過……」這音樂讓他覺得，內心暖哄哄的，十分溫暖受用。

　　「要去看看嗎？」影繪提議：「我想這可能是邀請，對於你的邀請，這裡既然是你父親的家鄉，想必在這裡，你會有所奇遇，去吧。」

　　「好，我去看看，妳繼續尋找玲舞她們，自己小心。」

　　「你也是，自己小心，如果找不到，一個小時後我們在廣場見面。」

　　兩人分路而行。

　　韓饜順著音樂聲，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處充滿雕像與石柱的小廣場，聲音來源就在裡面，韓饜悄悄藉著石柱掩護窺視著。

　　一個穿著灰舊斗篷的怪人拿著一把吉他專心彈奏，在這種距離下，音波如同實質不斷撞擊韓饜心頭，這並非攻擊，而是引發內心共鳴的魔樂。

　　這個人到底是誰？

　　韓饜聽過這吉他聲，依稀，但是他想不起來是在那裡聽過了，依稀只記得是一個非常溫暖的地方。

　　這個人，同自己是什麼關係？這是最關鍵的問題。

　　韓饜正想走出去詢問他時，眼角瞥到在石柱遮掩的視覺盲點上，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正蹲在那裡，傻呼呼大眼死命盯著斗篷怪客。

　　風玲舞也在那裡，傻傻的看著這人彈奏。

　　演奏到了尾曲，三響後，斗篷客收起了吉他，逕自拿起地上只有幾個銅幣的盒子，準備離開。

　　「喵喵喵！」幸福著急的撲上去抓住他的褲腳，試圖阻止他的腳步。

　　「乖貓咪，怎麼了呢？」那人道，聲音說不出的柔和，充滿讓人心情平靜的魔力。

　　「明會回來嗎？」她著急著渴望著透露著依賴。

　　斗篷客笑著摸摸她的頭髮，說：「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回來的，這是他的承諾不是嗎？」他望著風玲舞說：「現在妳已經有了新同伴新朋友呢，我也有我的道路該走，記下剛剛的音樂了嗎？那很重要，妳要……」

　　竊竊私語之後，幸福點點頭說：「嗯！幸福，記住了。」

　　「那真是太好了。」他就要離開了。

　　一旁風玲舞這才驚醒道：「等等！你是誰？」

　　斗篷客突然迴身，衝到了她面前。

　　「我叫做，韓明，一個賣唱的旅行者。」連肩帽滑落，露出了與韓饜一模一樣的容貌。

　　「你到底是誰！」

　　韓饜終於忍不住，顫抖的由石柱後面現身，看見他出現，風玲舞臉上掠過一絲驚喜，韓明則是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但韓饜可沒有時間欣喜，他有個很嚴重的問題。

　　明與饜，到底是什麼關係？剛剛他注意到了這個奇異的巧合，他與韓明兩人的名稱不就代表光與暗的兩種對立嗎？

　　「你是誰？」

　　韓明沒有回頭，逕自收拾著自己行李。

　　他淡淡的說：「我羨幕你，你有許多同伴，而我，就只有一個人而已。」韓明有些悲傷的說，提起行李，轉身就要離開。

　　韓饜一驚，急道：「等等！有人跟我說，你可能與叫醒我母親的方法有關，你知道任何有關於這件事情的線索嗎？」這比較重要。

　　「我知道的也只有那首歌，你還想再聽一次嗎？」韓明笑著問。

　　「好。」

　　「那好吧，我就為你再彈奏一次，我的……朋友。」

　　吉他聲再次響起，由頭至尾聽完，韓饜已經將旋律深深刻印在腦海，這是救治他母親必須的東西，他不能記錯。

　　「這樣可以了嗎？」

　　「嗯，但是，韓明你還是沒有回答，你到底是誰？」

　　「你真的想知道嗎？」韓明問，笑容越發詭譎的深。

　　「嗯。」

　　韓明惡作劇的一笑：「但我不跟你說！再見了，韓饜，希望，你能獲得幸福，你有許多同伴，千萬要好好保護她們，別像我一樣。」

　　他的身影漸漸消淡，彷彿他的出現只是為了讓韓饜得知這首歌。

　　「等等，你到底是誰？回答我！」

　　一個東西朝韓饜臉上砸了過來，韓饜下意識接住，那是一瓶子，裡面有湛藍色的黏稠液體，韓明消失無蹤。

　　越來越多的謎團，越來越多的奇怪人物，讓韓饜越來越搞不清眼前的迷霧，從以前到現在，所有事情彷彿都要將他推往一個早已預定的終點，一個答案。

　　韓饜腦海閃過一絲靈光，他好像知道了什麼，卻又無法準確的形容。

　　「饜，你來了，真是太好了。」風玲舞熱情挽著韓饜的手臂說。

　　「妳沒事就好，還有，幸福，下次妳不可以再亂跑囉，這樣會讓我們擔心的，不可以再這樣喔。」他捏著下她臉頰懲罰。

　　「幸福，知道了。」幸福撲上了韓饜胸前，磨蹭的撒嬌。

　　「乖，那我們就去廣場等影繪他們來集合吧。」

　　「這就是誓約之門啊！」韓饜讚嘆著：「真是，雄偉壯觀，這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時候建造的建物。」

　　「不知道欸，但如果可以，我好想在這裡住下來喔。」風玲舞喜吱吱的吸吮著手上剛買的飲料，沒想到韓瑩在韓饜張卡上留下不少錢，不然他們現在可就得餓肚子了。

　　說來這種卡還真有用，不僅能充當身份證明，還能當信用卡使用。

　　韓饜與風玲舞兩人坐在這優美廣場，噴水池旁的木椅上，手捧著剛買來的奇怪飲料，邊喝邊看著四周等待著影繪與小六過來集合。

　　這裡房屋有著古歐洲式的優雅，也有中國風的品味，那是一種迴然於他們世界的奇異建築。

　　天空上，飄著一堵直徑約一里圓鏡一般的門，無數金色鎖鏈纏在上面延伸到地面，扣在圍繞成圓的玉柱上，彷彿懼怕門另一邊的某種東西進入這個世界。

　　就連天空的十二個白陽與這座都市……都是某種封印陣法的組成元件，就只為了鎮壓這東西。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具有無比強大力量的異端懼怕？如果在這裡施展神之眼會產生什麼作用，韓饜不敢想像，但不斷由門另一邊傳出來的哀嚎悲鳴，早已打消他馬上使用神之眼的想法，至少要等到小六過來後，同他討論一下再說。

　　這時候，一個充滿傲然氣息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兩位，能不能拿出你們的身分證明。」

　　「你是誰啊？」風玲舞不高興的嚷嚷著：「我們坐在這裡關你什麼事情！」

　　眼看她威嚇的握起拳頭，韓饜忙起身阻止了她說：「可以請問一下您的身份嗎？為何您要盤查我們呢？」

　　雖然這個中年男子的能力並不算特別強大，但是這裡畢竟是裏世界，要是被某些怪物誤殺或誤傷那還好……要是被秒殺那才是冤枉。

　　看韓饜客氣，中年男子一點也不領情，更放肆的說：「我是巡查官，你們是奴隸對吧？奴隸擅闖首都的下場你們知道嗎？」

　　「不，我們並非奴隸，而且我們有取得進入證明。」

　　「人類不就是奴隸嗎？拿出你們身份證明就知道了。」

　　「您不也是人類嗎？」韓饜咕噥著。

　　「我與你們是不一樣的，好了，交出身分證明！」他推了一下韓饜。

　　韓饜內心暗罵，肯定是那些異端懶得自己巡邏才找這些人來幫忙，但為什麼，素質這樣差，他的態度連一向溫和的他都有點不滿了。

　　「好吧。」

　　韓饜內心也有些忐忑不安，他與風玲舞分別將卡片遞給了這個巡查官。

　　巡查官先看了風玲舞的卡，瞳孔陡然睜大：「異端大人！」

　　兩人還搞不大清楚，但他接下來的話差點讓韓饜暈倒，他指著韓饜說：「那他就是您的僕人囉？」

　　「為何你不先看看我的卡片再下定論？」

　　雖然不高興，但韓饜的好奇心還是讓他想知道自己卡到底代表什麼。

　　巡查官不滿的望了他一眼，將風玲舞的卡片躬身遞回，這才將視線轉到了韓饜卡片上那個菱形圖片上。

　　啪！卡片落地。

　　巡查官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臉上浮現絕對的絕望與恐懼，直呼：「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模樣有點奇怪，韓饜留上了心，悄悄地往前移動半步，右手扣成爪狀隨時可以出手。

　　果不其然，巡查官在極度恐懼之下突然出手。

　　在韓饜出手之前，有人快了一步，風玲舞的重拳已經狠狠的吻上巡查官的臉孔，將他毆飛。

　　「我不會讓人欺負韓饜的！」

　　韓饜內心暗暗歎了口氣，這小妮子，出手還真狠，看那力道與地上掉落的和血牙齒，只希望別弄出死人。

　　卻見倒在地上的巡查官一翻身，迅速趴在地上顫抖著身子，不斷磕頭說：「饒了我，求求您饒了我！」

　　韓饜，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看起來，像是剛剛那張卡片的關係。

　　「我不打算傷害你，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韓饜放柔口氣說：「我只想得知，為什麼你這樣害怕我？那張卡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我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所以有許多事情都不了解。」

　　巡查官抬起頭來盯著韓饜，彷彿要確認他話的真偽，一會才戰戰兢兢的恭敬說：「因為……因為那個圖案是，那個圖案代表的是，異端的王者！」

　　這個名詞一出來，週遭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韓饜身上。

　　「王者？」韓饜對這個名詞皺起了眉頭，也對那些旁觀者的奇異眼神感到不舒服。

　　「是的。」

　　韓饜還想問，這時候，四周突然傳出了急促的腳步聲，沒一會，一群手拿武器的小蘿莉包圍住了這裡。

　　一名穿著軍服的成熟女性站了出來：「奉戀殿下之命，請饜先生與風小姐、幸福公主與我們同行，您剩餘的兩位同伴已經在那裡等待您們的到來了。」

　　「他們沒事吧？」韓饜著急的問。

　　「當然，我們是不會傷害客人的。」女軍官說。

　　韓饜看，這些小蘿莉手上拿著的奇怪管子，馬上放棄了反抗的念頭。

　　「我們走吧。」

　　「謝謝您的合作，三位請同我來……」她頓了一下，又說：「順便將這個廢材給拖走！」

　　來到那彷彿拉丁高塔群聚的位置，走入潔白的象牙塔中，在女軍官與一隊蘿莉帶領下，來到傳送門前。

　　經過傳送門的一閃，來到了一個房間。

　　一個黑髮小狐狸蘿莉正拿一隻筆在一堆紙上揮舞著，小六與影繪坐在一旁沙發上，影繪正躺著，小六在照顧她。

　　「影繪！」

　　韓饜與風玲舞急急忙忙趕到她身邊，確認她只是昏迷，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後才鬆了口氣。

　　韓饜憤怒的對著女軍官說：「這是怎麼回事？妳們對我同伴做了什麼？」

　　「請讓開。」女軍官歎氣道。

　　「回答我的問題！」韓饜咆哮著，喉間發出一連串如同野獸的低吼。

　　女軍官歎了口氣：「花季小姐因為不合作，我們只好用了一些手段，但請放心，我們下手有輕重，絕沒有傷到花季小姐，現在可以請您讓開了嗎？」

　　韓饜側身讓路。

　　女軍官逕自來到那個黑髮蘿莉面前行軍禮道：「戀殿下！饜先生，風小姐、花季小姐、六先生與幸福公主五人到齊。」

　　黑髮蘿莉耳朵顫了兩下，抬起頭，精明狡猾的目光掃過一行人：「帶小六還有兩位小姐去休息的地方，韓饜留下，幸福公主送到我房間裡面。」

　　「不可以，我不要幸福離開！」風玲舞彷彿要被搶走心愛的玩具，死命摟著幸福不依。

　　幸福拍拍她額頭，一臉悠閒的說：「乖喔，戀戀是幸福的好朋友喔。」

　　「好吧……」風玲舞這才厥著嘴，不大高興的放開她。

　　幸福自己一蹦一蹦跳開了。

　　一行人依依不捨的離開，風玲舞通過韓饜身旁時突然對他說：「你要小心，別讓那個傢伙騙了。」

　　「妳不是很喜歡這種小女孩嗎？」韓饜好笑的問。

　　「我討厭她！」風玲舞鼓著臉說。

　　「好的，我會小心的。」他安撫著。

　　「好吧。」

　　等所有人離開後，韓饜單獨面對這個黑髮蘿莉。

　　「你是打算去誓約之門那裡施展神之眼吧。」黑髮蘿莉說，血紅雙眼瞇了起來，透出詭譎的凌厲。

　　「妳怎麼知道的？」韓饜馬上想到類似花季月讀的預知能力。

　　「答對了！我的雙眼可以看穿未來與過去，而且還具有讀心的能力喔，所以不能騙我，不然我會生氣的。」

　　「妳是誰？」

　　「我是，異端戀，你父親的同伴。」

　　韓饜頓了下後開口：「……我可以問……」

　　「沒問題，在誓約之門你可以盡情的用任何力量，那道枷鎖不是單純力量可以破壞的，在這裡，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儘管開口。」

　　面對這樣一名可以掌控所有一切的傢伙，韓饜還能說什麼，他還是等她主動開口吧。

　　「你在等我開口。」

　　「是的，您有什麼要求就直說吧。」

　　「其實我在等你求我喔。」

　　「嗯？」

　　「你不是想知道四魂之玉的下落嗎？我可以告訴你，當然，你必須付出讓我滿意的報酬，除此之外，我可以完成你大部分的願望，只要你付得起代價的話。」

　　她瞇著眼，捻動手指，一副錢迷的可愛模樣。

　　「有什麼事情是妳做不到的。」韓饜只是單純的好奇。

　　「我沒辦法直接讓你父親回來，那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讓死人復活呢？」

　　「看那人能力而言，越強越容易，如果是普通人就有點困難了，好了，你難道不對我問出你問的問題嗎？我在等你喔。」

　　「代價是什麼？」韓饜小心的問。

　　「你要任憑我搜尋你的記憶，我需要確認一件事情，你願意嗎？這可是難得的跳樓大拍賣喔，要是在平時，這個情報要的價格可是超超超超天價喔，喔！當然了，我不會洩露你秘密的。」

　　「妳難道沒辦法直接看？」

　　韓饜像是發覺什麼事情般，她現在的要求顯然與她自己的話互相牴觸。

　　「如果我的能力在任何時候都有作用，那我還怕什麼，你是我最最最最最討厭的那種，具有影響命運之輪力量的傢伙，就跟你父親一樣，對我有一定程度的抵抗能力。」

　　韓饜自認，內心坦蕩，絕對沒有任何污穢藏污納垢之處，只除了一點點香豔的妄想及他與影繪做過的那一點壞事而已。

　　但即使這樣，想到要讓人窺視自己內心，韓饜還是覺得，怪怪的。

　　「考慮的如何呢？」

　　「妳要保證，絕對不可以說出來……」

　　「這當然，我是生意人，自然會守信用。」

　　「好，我答應。」

　　瞬間，異端戀背後出現強烈魔氣，彷彿由九幽深淵傳來的聲音說：「接受你的請求，契約成立。」

　　韓饜腦海竄入一堆強烈又龐大的資訊流，一幕幕過去的景象流竄。

　　韓饜看見四魂之玉製造過程，那是由無數生命，無數血肉強行凝聚起來，吸收這個空間游離力量數百年而形成的奇異物體，那殘酷的過程，讓韓饜意識差點崩潰。

　　至於它的用途是……沒有顯現，那部份被黑色迷霧所掩蓋。

　　但他看見了異端明處置四魂之玉的做法，數百顆珠子破空而上，落到世界各處，不只是人類世界，還包括裏世界以及其他各個奇怪的世界中，僅剩下最後的十四顆在他周身環繞，但他接下來處置它們的方法也被黑霧掩蓋住。

　　不久，資訊的流動結束了，韓饜無力的乾嘔起來，有種精神衰竭感。

　　「好了，你看完囉，現在該履行你的承諾囉。」

　　韓饜不滿的說：「這不公平，重要的地方，用途與下落都沒有顯現出來。」

　　「你還真麻煩耶，那些地方大概是你那個討人厭的父親想刻意掩蓋的啦，畢竟雖然像我一樣厲害的人不多，但能簡單預知未來或者探知某些資訊的異端也還是不少，不然這樣好了，我幫你收集散落在裏世界與其他世界的四魂之玉碎片來賣給你，這樣可以吧。」

　　「嗯。」韓饜接受她的提議。

　　「那我開始了。」

　　韓饜還來不及阻止，同樣的意識洪流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卻是由他腦海急竄而出，被捲入她體內，那種意識被抽取的感覺，那種瞬間的腦海空白後，韓饜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落到地板上。

　　「難怪我覺得異端巴怎麼消失無蹤，難怪韓瑩能以人類之身懷下你還活著，原來是這麼回事，真不愧是異端明，嘿嘿嘿呵呵呵！真是有趣……」

　　一個正發出陰笑的小狐狸蘿莉給人的感覺還真是詭異。

　　「好了，你該起來了吧。」她踢踢韓饜。

　　韓饜喘著氣說：「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你說什麼……好吧，就算特別服務好了，問吧。」

　　「妳到底是誰？」

　　「我是，異端戀，真理的凝視者，異端的執掌者。」

　　韓饜思索著，最後，韓饜對她提出了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