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韓饜坐在伊東房外走廊欄杆上，等待她出來。

　　離開前伊東警告他不許偷看，韓饜也只能莫可奈何的笑了笑。

　　但韓饜著實好奇，伊東一文字，這個武士女孩的房間會是什麼樣子，粉紅色壁紙？一面鏡子？女性化的桌櫃與櫃子裡面的各種衣物？

　　好像不大可能吧？

　　反倒是他覺得，那裡面大概會用武士刀，薙刀做裝飾品，也會有一副武士甲冑放在牆壁旁，這樣才適合伊東給人的感覺。

　　好奇心一但被勾起就難以抑止，韓饜眼光不住飄往那扇小小木門上。

　　要偷看嗎？但是如果被抓到該怎麼辦？但內心的好奇心又那麼的難以抹滅掉。

　　韓饜悄悄湊近了門前，就在這時候，門「唰！」的一聲，轟然打開。

　　一身輕便裝，穿著無袖上衣與牛仔褲，並戴著鴨舌帽掩住清冷容顏，提著一個小包包，像個鄰家大女孩的伊東一文字問。

　　「你在做什麼？」

　　「這個……」韓饜尷尬的笑著，一對眼睛卻往屋內飄去，伊東一文字察覺他的動作，迅速用身子擋住。

　　「我們可以走了吧？」她問。

　　「呃，這個，可以啊，妳地圖拿了嗎？」

　　「拿了，你可以讓開嗎？你擋到門口了。」

　　伊東拉上門，仔細鎖好，她的動作讓韓饜好奇心孩子氣昇了起來。

　　「嗯。」韓饜應道，接著，他做出觀望的姿態往已經闔上的門望去，問：「我很好奇妳的房間是什麼樣子耶，能不能讓我參觀一下？」

　　「不可以！」伊東一文字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

　　碰了一頭灰，韓饜只能摸摸鼻子尷尬退開。「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兩人並肩走著，轉過走廊，來到了下山前鳥居下，遠遠就看到一群人聚集在那裡。

　　見到韓饜兩人，一個女孩迎了過來。

　　韓饜將視線轉到了伊東臉上，雖然說，他並不介意她不理會他的話，請人來帶路，但也不需要帶這樣一群人來吧？

　　伊東一文字臉色陰沉。

　　「妳是？」韓饜問。

　　「初次見面您好，我是伊東緋華。」美麗的女孩接著對一文字說道：「一文字，我剛剛聽說你與宗主殿下打算出去晃晃，不介意我跟上吧。」她的眸子中閃耀的並非妥協，而是示威。

　　兩女間，瀰漫著一股不安氣息，同伊東緋華一齊的男孩女孩們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在下沒意見。」伊東一文字說，手握緊拳頭。

　　韓饜看著，心想，事情似乎不大尋常，雖然只是臨時代理的家主，但伊東一文字根本沒有理由這樣忍氣吞聲，除非……

　　眼前的情況讓他有份熟悉感，這感覺，就好像他在韓家時，韓軍與部分族兄族姐對他的態度。

　　莫非，伊東一文字在伊東家中並不受歡迎，甚至是遭受排斥？

　　但這，怎麼會？不過看起來，的確是這樣沒錯。

　　壓下內心疑惑，韓饜開口：「我很榮幸與您一起同行，但是我已經先與一文字說好了，而且人太多也不好玩，我們正打算與影繪他們會合，先謝謝您的美意，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先再見囉，掰掰。」

　　說完，他不顧伊東一文字不大高興的神色，硬扯著她的手腕離開這裡，就像是落荒而逃的失敗者。

　　「你做什麼？放開在下我！」

　　離開一段距離後，伊東一文字用力甩開韓饜的手說。

　　韓饜苦笑的說：「難道妳真想同那位小姐一齊去逛街嗎？我看妳們倆之間的氣氛有些異樣，真奇怪，妳不是伊東家主嗎？怎麼她對妳的態度似乎有些失當？」

　　對伊東緋華，韓饜的初始印象極為差勁。

　　「妳是不是……在家族裡，不受歡迎。」就與他一樣……難怪她會說，她在伊東家只有一個親人。

　　伊東一文字聞言，身子一震，要不是韓饜感一直在注意她的反應，是絕對察覺不到的。

　　「妳真的……」

　　「這些事情，同您一點關係也沒有吧？」伊東一文字臉色慍怒的說：「如果您還繼續說這種話的話，那恕在下不奉陪了！」

　　她猛然由手上包包抓出地圖，一把塞到韓饜手上。

　　「好好，我不說就是了。」韓饜討饒道。

　　看來她真的生氣了，不過這也證實他猜的不錯，但是，為什麼？

　　至少……韓饜知道一件事。

　　其實，女武士極少，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即使是女性眾多的花季家族中，女性武者也是少數中的少數，那還是因為，人手不足的關係。

　　伊東一文字，以她身為家主妹妹這層關係，她不該，也沒有理由會是一位武士，而該是首席巫女才是，至少，她沒有理由成為武士，除非她有某種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最大的可能，就是像他以前那樣，想獲得家人的認可……

　　咦！他做過這種事情嗎？好像有，但……是什麼事？韓饜想不起來了，那好像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放棄的東西。

　　「花季……韓先生，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伊東一文字臉色稍緩。

　　「喔，這當然，伊東家主，我們這就走吧，我看看我們要從哪裡逛起。」

　　韓饜拿起地圖開始研究。

　　伊東一文字說：「韓先生，在外面，家主這個稱號並不大好，請您直接稱呼在下伊東。」

　　「好，但妳也別稱呼我韓先生了，直接叫我韓饜就好。」韓饜笑著說。

　　「好的……韓饜，先生。」伊東一文字生澀的說。

　　韓饜暗歎：「妳難道就不能自然一點嗎？」

　　發覺伊東處境後，韓饜那許久未曾發作的濫好人病又發作了，對於這個可能同他有著相同成長經歷的女孩，對這個與季常有著相同容貌的女孩，他的心湖波動，起了漣漪……

　　孤獨的人，總是想要個伴，韓饜在伊東身上聞到了同伴的味道。

　　兩人默默無語的走著。

　　韓饜終於下定決心的開口，不管……這可能會帶來麻煩。

　　「那個……伊東，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如果妳有什麼妳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告訴我。」韓饜誠懇道，但他這話卻得到了反效果。

　　伊東臉色又沉了下來。

　　「能與花季宗主成為朋友是在下的榮幸。」話雖如此，她的語氣卻多了幾分淡然與疏離。

　　韓饜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你要帶在下去哪裡？」

　　在人潮湧動的人海中，韓饜拉著伊東一文字的手，穿梭著，他看著地圖與剛剛在商店買的旅遊指南，尋找第一個目的地。

　　伊東一文字顯然不大習慣這種熱鬧與人潮。

　　「快到了。」韓饜說。

　　伊東有些不耐。

　　韓饜卻緊捉著她猛聊天：「花季家有御神器明王，那伊東家呢？」

　　「我們伊東家所獲得的御神器叫，影舞。」

　　「才剛拿到，不是很熟練吧？」

　　「不會……影舞是我自小使用的，已經很熟練了。」

　　韓饜腳步微微一僵，莫非，這是她成為武士，和被排擠的理由？因為御神器選擇了她。

　　韓饜眼角瞥到一個招牌：「啊！我們到了。」

　　伊東一文字順著韓饜的視線望去。

　　「服飾店？」

　　「嗯。」韓饜拉著她走了進去。

　　店內的女店員見客人上門，迅速過來招待。

　　「歡迎光臨，請問，您們是要挑選什麼樣子的衣服呢？」店員道。

　　韓饜道：「我想幫我妹妹買些衣服，可以請妳帶我們去看看女裝嗎？」

　　女店員視線掃過伊東身上，再看看韓饜。

　　各行各業的人看多了，多年工作經驗讓她看出來，兩人服飾雖然普通，但女孩身上隱約有股高貴氣息，男孩感覺上也非等閒之輩。

　　看起來，像是出身高貴的兄妹一齊溜出來的樣子。

　　店員機靈的將兩人帶到稍微高檔的衣服區。

　　「這是今年最流行的衣飾。」

　　韓饜看了看標價，那動輒數萬日幣的價格讓他咋舌，好貴啊！

　　伊東一文字看著韓饜，詫異與疑惑閃過眸子，疑惑韓饜的動機？難道是想買衣服來送她？

　　韓饜思索了下，手指避開影繪給他的那張嶄新信用卡，由皮夾中拿出另一張頗有年歲的卡。

　　「請幫我包起這個，與這個。」韓饜指了指幾件不錯的衣服。

　　「韓饜，不用了，在下……」

　　伊東一文字正想拒絕韓饜好意的時候，女店員開口道。

　　「先生，您選的這幾件衣服似乎同您妹妹身材不大符合。」

　　韓饜不解道：「沒錯啊，我妹妹的確是這個身高，身材也差不多是這樣。」他比了比自己脖子。

　　「但……」女店員瞧伊東一文字，她甚至比韓饜稍稍高出一些。

　　「我不是他妹妹。」伊東澄清道。

　　看來，是她們都誤會了，伊東慶幸自己沒有將話說完，否則豈不尷尬死。

　　韓饜卻在這時問：「對了，伊東，妳剛剛是說什麼不用了？」

　　「沒事，不過，你有妹妹？」伊東一文字眼中流露好奇。

　　「嗯，其實她是我表妹，平時看她穿來穿去都是那幾件衣服，趁這個機會幫她買幾件衣服，希望她會高興。」

　　韓饜苦笑的摸摸頭：「其實呀！她與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是個嚴厲的妹妹，不過，在我心中，她是我少數真正稱得上親人的人，即使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血緣。」

　　韓饜指的是韓凜清。

　　「你或許，是個好哥哥。」伊東突然說。

　　韓饜一怔，旋即笑著說：「謝謝。」

　　這時候，另個從頭到尾都不曾開口的店員小姐突然叫道：「啊！我想起來了，我記得，您是四葉草集團的小姐吧？」

　　四葉草是伊東家的標誌，同時也是他們在表世界所擁有的財團勢力。

　　伊東一怔，反問道：「妳怎麼知道。」

　　「四年前，您曾經來過我們這裡一次，我記得，當時是令兄為了慶祝您生日而帶您過來的，而且令兄常常來這裡，他也常常提到您。」店員一頓道：「對於他的過世，我感到很遺憾。」

　　伊東一文字的臉色瞬間黯了下來。

　　店員迅速將韓饜買的東西包一包，韓饜最後簡直像是逃難似的，帶著伊東一文字離開這裡。

　　那個店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竟然說到了這個敏感的話題上。

　　「放心吧，在下沒事。」路邊，伊東一文字淡然說著。

　　還說沒事？韓饜看她都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他想了一下說。

　　「妳哥哥，伊東健是個怎樣的人呢？」

　　伊東一文字聽了，瞥了韓饜一眼，接著緩緩說道：「他是個善良的濫好人，其實……你有點像他。」她開始哽咽。

　　所以那天，乍見韓饜時她才會那麼驚訝，當時她甚至以為，是死去的哥哥化作他們家族象徵的白羽使者回來了。

　　「是嗎？那可以跟我說說有關他的事情嗎？」

　　看伊東不說話，韓饜追補了一句：「如果不願意的話，不說也沒關係。」

　　「……在下兄長，是個很笨拙的人，常常會做錯並搞砸事情，卻很善良，總想將事情完美解決是他的優點，但也是缺點……那天，其實死的應該是在下，要不是兄長他為了保護同樣被襲擊的我，也不會……」

　　突然，她哭了出來，強忍多時的淚水潰堤落下，她突然抱著韓饜，淚水沾濕了韓饜的衣裳。

　　「哥哥！哥……」

　　韓饜一怔，旋即，雙眼露出了溫柔神色，他溫柔的抱住伊東，手不經意的將她的頭髮撥了撥。

　　但他絕對料想不到，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在伊東內心掀起了多大波瀾、

　　多少年來，她的兄長，總會這樣輕輕抱住她，撥著她頭髮，一時之間，原本就同伊東健有點相似的韓饜在她內心，與她兄長的形象重疊了。

　　伊東哭著，韓饜也就這樣靜靜的等著。

　　良久。

　　「對不起，在下失態了。」伊東推開了韓饜，抹去淚水說。

　　「沒關係。」韓饜起身道：「走吧，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伊東臉上露出了疑惑神情。

　　韓饜說的地方，原來是個遊樂場，買了票後，兩人進入裡面，看到擁擠又熱鬧的人潮，伊東顯得很不習慣。

　　「我想，妳這樣的大小姐絕對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是的。」

　　「那今天我們就盡情的玩吧。」韓饜硬拉著她，衝入一個又一個的遊樂設施。

　　剛開始伊東一文字極為彆扭，後來卻幾乎玩瘋了，尤其是專愛挑高危險性的東西玩，害得韓饜陪她坐了不下十來次的雲霄飛車，不過看她嘴角稍稍露出一抹淺笑，韓饜卻又覺得怎麼累都值得。

　　玩了好一會，兩人坐在椅子上休息，韓饜買了兩杯可樂遞了一杯給她。

　　伊東輕啜了一口，突然問：「為什麼，你要對在下這麼好？」

　　伊東手一緊，眸子裏透出的凶光與悲傷告訴著韓饜……如果，這是同情，那她寧願不要。

　　「這個嘛……」韓饜搔頭道：「我只是覺得，不能就這樣丟下妳不管，影繪是我的朋友，而妳是她妹妹，所以妳也等於是我的朋友，而且，我說過，妳很像我一位故人。」

　　「是戀人嗎？」伊東敏感的察覺到韓饜心情變化。

　　「是單戀。」

　　兩人沉默了下來。

　　韓饜開口說：「我覺得妳與我蠻像的，我沒什麼才能，而妳是因為某個我不知道的原因，我們在家族裏都是……被排擠的人，而我更是被認為是無用的人。」

　　「沒有才能？不可能吧？你明明就很厲害。」伊東錯愕道。

　　「伊東小姐，有件事情妳可能搞錯了，在幾個月前，我還只是個只會一點點防身武技，沒有任何專長，每天就混吃等死的普通學生而已。」

　　韓饜苦笑著。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老實說，我其實不是人類，而是人類與某種太古生命的混血種，是非常恐怖的怪物，妳相信嗎？」

　　「在下相信你不會騙我。」

　　韓饜聽了，突然起了個捉弄她的念頭，望望四下無人，隨著他心念一動，一條血紅觸手突然從伊東後面竄出來，纏上了她脖子。

　　只見伊東很冷靜的看了下那條噁心無比，令人作嘔，該死、不應該存在這世界上，也沒有資格存在的醜陋觸手，然後，自韓饜認識她以來，這是伊東最像女孩子的一次。

　　「啊！」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

　　被痛毆了一頓後，伊東問：「影繪表姐她知道這件事情嗎？」

　　「她知道。」韓饜邊揉著被打的地方邊說：「現在妳能明白我不能接受妳或者是任何人的原因了嗎？我與影繪，與玲舞至今也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所以我希望，我們也能是朋友……」

　　影繪與他的關係只是朋友嗎？這點韓饜也無法釐清，就姑且這樣認為吧。

　　「是自卑嗎？你不能接受表姐的原因是因為你認為地位比不上她嗎？所謂的怪物或許是真的，但這也只是你的藉口吧。」

　　「是的，或許這真的是藉口，但……你知道嗎？我母親自從生下我之後，就一直處於長年的昏迷……我害怕。」

　　韓饜一直很不安。

　　伊東一文字沉默了下說：「在下知道了。」

　　「妳願意收回那個荒唐的決定了。」韓饜喜出望外。

　　「嗯，但是在下能以朋友的身份請你幫在下一個忙嗎？」

　　「只要我做得到。」

　　「娶我。」

　　「什麼！」韓饜險些暈倒，這又是怎麼回事。

　　「當然，只是名義上的妻子，花季明本來就只是個虛假的身份，在下希望能藉由這個身份，擺脫在下原本該背負的責任，而且這樣也能讓伊東家名正言順的讓你，讓表姐掌管，而在下，能夠專心的做在下該做的事情。」

　　伊東的語氣透露出一股深切的恨意。

　　「妳想做什麼？」韓饜有不好的預感。

　　「在下要，殺死那個殺害在下兄長的兇手！」

　　突然，天色陰暗了下來，一滴兩滴的細雨落下。

　　伊東的臉色透露著殺氣，以及絕對的恨意，韓厭看著她，知道她已經做下決定，他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他並不想給任何勸說，因為，那沒用，而且虛偽，唯一親人被殺的恨，只有鮮血，才能洗滌。

　　「我支持妳。」

　　韓饜靜默了下說：「但我要與影繪談過以後再說，如果胡亂下決定，我怕她會不高興，妳也先別衝動，ＤＡ的告死天死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至少，現在不是。」

　　「嗯，相比之下，表姐的心思是縝密多了。」伊東一文字點頭道。

　　「我與影繪都會幫你的，畢竟他也是我們的敵人。」

　　況且，韓饜自從第一次與ＤＡ組織交鋒之後就一直有個感覺，總有一天，一定會有一個他所愛所關心的人會死在他手上，在看到告死天使的驚人能力後，他更有預感，這個感覺，恐怕將成為一個事實。

　　「伊東，我能問妳一個問題嗎？」

　　「嗯？」

　　「那個……我們現在，能算是朋友了嗎？」

　　伊東一怔，接著臉色一緩，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算是吧。」

　　突然，黑羽飄落。

　　韓饜驚覺不對，伊東一文字手腕一翻，一把短刀竄出，但還是遲了一步。

　　黑羽飄搖間，伊東的胸口迸散開了鮮紅的花朵，瞳孔迅速緊縮後，逐漸放大渙散開來，伊東一臉不可置信的跪倒在地上，就此氣絕。

　　在那黑羽中，韓饜十米外，告死天使的身影隱約浮現。

　　「這只是個開始。」

　　「伊東！」

　　韓饜憤怒的往他衝刺過去，蒼怒破掌而出，揮刀一斬，卻只命中他的殘影。

　　「而你會是最後一個。」

　　告死天使的身影消失。

　　剩下韓饜在茫然雨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剛剛還與他談話的少女，剛剛才剛成為朋友的女孩，如今，卻成為了一具屍體，睜大的眼茫然無神，似不甘，雨水落下，順著臉頰滑落，如同淚水。

　　「怎麼會這樣！」

　　韓饜憤怒揮拳打在地面上，為什麼，如果他能早一步發覺就好了！

　　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

　　如果他別邀請伊東出來逛街，如果他不帶她來這裡，如果，他們兩人處於防備嚴密的伊東家裡面的話。

　　如果這些如果沒發生，那伊東，可能就不會死了。

　　可惡！韓饜臉上早已沾滿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水滴。

　　要是，能救她就好了……陡然韓饜由腦海竄出一段記憶。

　　那是，異端明留給他的東西，一個只能使用一次，卻能夠創造奇蹟的力量。

　　那是為了在未來，幫助影繪，異端明特別留下的力量。

　　哪是……唯一可以在影繪家族體質病發後，治癒她的力量。

　　顫抖的望著自己雙手，韓饜怔了下，接著毫不猶豫的將手掌貼往伊東胸口。

　　如今，韓饜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唯一所想，唯一所做，便是讓伊東重新活過來，其他的事情，已思索不上。

　　或許未來，他會對現在這個決定感到後悔，但如果不這樣，在未來他也會因為這時的遲疑而後悔。

　　至少，現在他非救伊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