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金庫的目的,不會是為了存放保險箱。」
阿妮塔等人普遍這麼認為。
當然,這個論調並不完備,某些極度慎重以及缺乏安全感的人,仍然會在金庫裡頭放置保險箱,但不可否認,這種人少之又少,況且,阿妮塔等人一半以上具有魔法師資格,以他們專業的眼光去分析,這個月識族所佈置的古老結界,堪稱魔法史上的經典,不但能夠承受高質量物理壓迫、免疫高濃度化學侵蝕,最讓人佩服的是,架構毫無漏洞。
任何魔法師都找不到這個結界的後門,除了滿足預設的放行條件,再無其他進出的途徑。防衛機制如此妥當,按照常理推斷,月識族實在沒有必要再在結界內部多做累贅安排。
因此,討回原祖的計劃,從籌構、執行、到結束,只針對堅不可摧的結界下功夫,完全沒有考慮過突破結界之後的部分,也正因為如此,當阿妮塔等人通過結界,進入月識族禁地的時候,才會對於眼前所見到的景象,感到滿頭問號。
週遭巖壁平均插滿了月識族的特產「冥界石」,一種散發靈氣、溫度冰冷、卻綻放柔和光芒的橙色水晶,使得這個完全封閉的山腹空間,能見度一直穩定維持在尚可的程度。
地面佈滿了粗如兒臂的金屬管線,彷彿老樹盤根、錯綜複雜,每一寸面積都被覆蓋,走路還得小心別被絆倒,仔細觀察管線的去向,會發覺管線配置呈現放射狀,由源頭往外擴散接向四方巖壁。
循著管線往源頭走去,繁雜的分支逐漸整合成幾支主幹,繼續走,幾支主幹又匯聚接上像是漏斗的閘道,而閘道,正對著一面山壁。
目前為止,所見所聞都令阿妮塔等人滿頭霧水,預想中,結界裡頭應該就是存放原祖,不然,再多些奇珍異寶也很合理,再不然,機關陷阱也可以接受,但!怎麼會是數不清的金屬管?
如果再多加個蓄水池,怎麼看都像是來到廢水處理廠。
而那面山壁更是莫名其秒,寬幅遼闊,高過百尺,表面像是被無數動物以利爪撕磨,有長有短、有深有淺,一道又一道的爪痕縱橫交錯,沒有規律也沒有裝飾、看不出年代也看不明所以,只感覺到其中明顯透露著的強烈靈壓,以及足以讓任何人感到不適的壓迫。
視覺無法理解、本能產生膽怯,唯有使用魔法,才能突破迷障。
「自太古至今,以一脈相承的血脈奉行著太古的盟約,雷電的精靈啊!奉我阿妮塔之名,勾勒真知的雛形。」
雙手平攤胸前,掌心朝上,一張方形電網在阿妮塔面前成型,電波跳躍,電流竄走,波形上下起伏,這是類似雷達的探測魔法,對於能量、磁場、氣場的分析,尤有獨到之處,不過,哪一條線象徵什麼?又,哪一個波形表是什麼?都只有昂渾族才看的懂,旁人觀來只會眼花而已。
電波圖不斷震顫,馬尾及臀的健美女郎,邊解讀邊說明:「原祖的波動來自於從這面山壁,但是……好龐大的能量,居然無法估計!?」
「要開山嗎?我試試。」
對付巖泥土石,沒有其他方法比大地精靈更合適,達坦族的勞工正欲結約,卻遭到阿妮塔喊停。
「住手!能量囤積太過龐大,不要輕舉妄動。」
「任何事都有風險的。」安娜蘇的眼裡閃爍堅定的目光:「怕炸死你嗎?怕了就不要來,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回去,上吧!百列大叔。」
「小鬼,你不明白我所謂的龐大。」阿妮塔雙手翻弄,憑空挪動電網,畫面朝向迷彩少女:「我族的「超維光譜」一向以敏銳聞名,其度量精細不在話下,對於鉅碩能量的分析也同樣精準,目前為止,就連核子彈炸裂的連鎖反應都算的清清楚楚,可是這面山壁的能量值居然超過了超維光譜的可計算範圍,如果引起爆炸,不只我們瞬滅,這個城市,包括鄰近城鎮,都難以倖免。」
波動圖形像是海浪般起伏,線性走勢彷彿龜裂般岔亂,超維光譜顯示的畫面就在安娜蘇眼前,無論用心與否,不具備昂渾血統的她當然沒可能看得懂,但是也無妨,阿妮塔的解說相當清楚,至於可信度如何?絕對只高不低。
事情發展到這等地步,實在是始料未及,達坦族勞工從紙盒裡咬出一支瑪柏香菸,順手點火,他需要尼古丁來幫助思考;臉戴雷朋墨鏡的叢游族青年高手,表情儘管無甚變化,但不見天日的雙眼相信已經充滿猶豫,但見他把舊傷纍纍的雙手搭上迷綵女孩的肩膀,就知道那是勸退的動作。
縱然如此,安娜蘇眼裡的執著始終分毫未減,原祖她是非到手不可:「不用再說了!除了原祖以外,其他事情在我而言都是其次,你們這些怕事的傢伙,到了這個地步還顧這忌那!不嫌太晚嗎?要滾快點滾,別妨礙我開挖,我付出半條命的代價,不是為了在這面山壁刻下到此一遊!」
是啊……單單只是為了通過結界,這小鬼已經義無反顧耗費了生命的一半,自己的決心與她比起來,簡直天差地遠。
想到這裡,阿妮塔不禁也豪氣起來:「繼續吧!百列,粗重的事情還是你來辦比較適合。」
在知道或許會傷害無辜生命的前提下,性格堅毅樸實的勞工,應該會選擇立即罷工,但如果是阿妮塔的意思,他則不會考慮那麼多。
「固太古固今,以一悟疆成的血悟共行著干古的無約,干地的精靈啊……」
嘴裡叼著一根菸,唸咒當然含渾不清,但無所謂,結約的條件偏重於靈波同步,腔調口音的要求沒那麼嚴格,意思有到就可以。不過,完成了結約,百列才發現一個大問題──這面山壁的礦物成分完全不理會魔力的支配。
「奇怪……」隨手將瑪柏菸棄置地面,並用腳底踩熄菸頭,百列上前走近山壁,直接用手去觸摸,毫無距離的體會,馬上就知道了原因所在,這面山壁上竟然附著了多種精靈之力,其中也包括了大地精靈,其厲害的程度,就算百列的魔力發揮到極致,仍然差上百倍不止!
百列倒抽一口涼氣後退幾步,這種層次的精靈法力,必定是向土系精靈王借力才有可能成就,但那種手段,就不是某「個」或者某「群」傑出法師,精心策劃、賭命犧牲能夠達成的,事實上,就百列所知,縱觀整部精靈魔法史,王位精靈的力量,從來就是無可借貸。
各體系的精靈之王,同時也就等於各體系元素本源,土系精靈王是灰塵也是大地、炎系精靈王是燭火也是太陽、風系精靈王是微風也是大氣、水系精靈王是水滴也是海洋、心繫精靈王是魂魄更是冥界。
精靈魔法不能對自然界作出無法復原的破壞,理由也就在此,所有的精靈都是王位精靈的延伸,能夠動用的元素都在王位精靈的掌控與限定之內,一言以敝之,王位精靈的力量,就是構成整個世界的力量,這個世界之所以存在,是因為王位精靈的存在。
從它們藐視蒼生的眼光來看,世上的一切生命,不過是仰賴自己建樹的寄生蟲,在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前提之下,更遑論出借力量?除非,是來自於世界以外的生命,或許,還有得到它們認同的機會。
至於世界以外有沒有生命?
又或者世界以外的生命是什麼?
就不用太去深究。
通常有關於這類問題的答案,最終都會指向那位同時代表著真理與無解,被稱為造物主的傢伙。
那一點意義也沒有。
※ ※ ※ ※ ※
為了證明自己想錯,達坦族勞工必須做個測試,從腰間工具袋抽出鎯頭,灌注大地精靈法力增加質量,鎯頭的大小緩緩成長,轉眼之間,即將超越百列的身高體重,但顯然術者認為那還不夠,魔力的流量毫不趨緩,直到鎯頭的質量重到他無法負荷為止。
「呸、呸!」
粗俗的在兩手掌心吐口水,並且合起來搓抹,這樣的預備動作十足符合勞工的行為模式。雙手執起鎯頭,百列感到非常吃力,達坦族的力氣在太古遺族裡或者高於平均值,但那支鎯頭的質量已經重達600公斤。
「喝啊──!」
藉由呼喊集中氣力,兩步並一步,百列連人帶槌砸向那面古怪的山壁。
「磅!」
撞擊的聲音震天賈響,好像整座山腹都被因此而被動搖,聲勢嚇人,但撞擊的結果卻差強人意,連一粒沙塵也沒有剝落。
「好!去你媽的B。B。CALL!」
提運四級鬥氣,鐵錘輕盈許多,百列再試!
「磅!」「磅!」「磅!」「磅!」
連續打擊,鬥氣從四級一路追加到八級,結果……並無二致。
看來測試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滿頭大汗的百列氣喘連連,索性扔掉鐵錘,抽出一根瑪柏香菸,吞雲吐霧潤潤肺。回頭望向夥伴:「這面山壁直接受到王位精靈的庇佑,三界之內,除非力量到達毀天滅的境界,否則難以傷其分毫。」
「連精靈之王也牽連進來……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吧!」一改先前的火爆脾氣,阿妮塔淡淡說著:「原祖歸宗,還不到時候。」
「不是此時,更待何時?」迷彩少女堅持本意:「我們都是感受到原祖的呼喚,才會來到這裡的,不是嗎?所有的困難、艱鉅,都不過是考驗我們身為後人的決心罷了!」
「我欣賞你的毅力,小鬼。」阿妮塔斂去了超維光譜:「但那改變不了我們眼前的死局。」
「是的,小三,算了吧!你的努力已經夠多。」呼喊安娜蘇的小名,眼鏡蛇柔聲勸退:「師父說的沒錯,天意難違啊。」
「不!沒有天意!」安娜蘇杏目圓睜:「天意不過是你們怕麻煩的藉口,洛伊德,任何人都可以不支持我,但你不行,任何人都可以灰心,但你不可以,你比我更清楚,這一趟如果帶不回原祖,大家……」
講到這裡,迷彩少女竟然紅了眼眶,淚珠就要滴下來。
這情形還真讓馬尾及臀的健美女郎嚇了一跳,雖然認識這個小鬼還不久,但一直以來都是討人厭的跩樣,從來沒有想過她也會有掉眼淚的時候。
【叢游族想要取得原祖的理由……似乎並不單純。】阿妮塔與百列交換眼神,心中同時閃過這個想法。就事論事,安娜蘇所表現的執著,實在已經超過了後人應盡的義務。
「一定有辦法的。」拭去眼淚,安娜蘇走到山壁面前,雙眼凝神直視,靜默,久久不語。
【精靈魔法不可能突破王位精靈的局限……】
【毀天滅地的力量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取得……】
【如果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根本就用不著原祖……】
【難道真的天意難違嗎?如果本來就不打算給我們機會,又為什麼要帶給我們希望?如果原祖歸宗還不是時候,又為什麼要讓我們感受到原祖的存在?】
邏輯思考,反邏輯思考,安娜蘇絞盡腦汁,越想,卻只有越多的不可能,在這幾乎就要放棄的瞬間,腦海靈光一現。
【原祖讓我們感受?】
【對!就是這個。】
福至心靈,安娜蘇登時一掃愁容,笑容滿面:「我們感受的到原祖,各位!我們感受的到原祖啊!」
現場沒有人明白她的發現,尤其阿妮塔:「小鬼,你崩潰了是不是?」
「如果原祖能讓我們感受,同樣地,我們也能反饋,令原祖感受!」安娜蘇進一步解釋:「記得嗎?之前為了確認這個地點,我們成功地利用靈波刺激原祖的磁場,令存在感更加清晰,這證明我們跟原祖之間確實存在某種程度的聯繫,若有效利用,使得原祖產生更激劇的變化,說不定能令這面世上最強的山壁,從內部產生動搖外部的破綻。」
「理論上是可行。」百列聽懂了:「但之前的成功已經是極限,除非我們的靈波還能夠更加增幅。」
「我們不能,而靈波也無法達到我們要的效果。」安娜蘇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的左手小臂:「血濃於水,沒有什麼關聯比血緣還要深厚。」
抽出一把小藍波刀,安娜蘇毫不遲疑地劃破左手小臂,用力一揮,太古遺族獨有的「紫紅色血液」灑上了山壁。
山壁猶若海綿,紫血迅速滲透,在這一瞬間,佈滿山壁的爪痕彷彿獲得了生命,活絡游移,循著某種規律排列組合,不再交錯縱橫,不再紊亂無序,取而代之的是,平滑如鏡的壁面,以及,爪痕集結所構成的超大符號。
一個Ω包含著Σ的符號。
以這個符號為中心,十二個雕像依序浮現,呈圓周排列包圍著符號。每個雕像的尺寸大小與汽車輪胎相若,雕刻的形象各異,不過,很清楚可以辨認,都是某種生物的頭部。
這些生物臉上的特徵,與現今常見的動物大致類似,不同之處在於,這些生物多少也具備了人臉特徵,當人類與動物的特徵同時揉合在一張臉上,那種感覺就只有猙獰可以形容。
在場眾人心神為之一振!因為,這些雕像,就是他們前一刻認定已經不可能取得的原祖。
「干的太好了,小鬼。」
阿妮塔欣喜若狂,探手就往一個具備馬臉特徵的雕像抓去,便在手指觸及雕像的那一剎那,變異陡生!雕像的雙眼倏然睜開,凶光四射。
一聲撕鳴,整顆頭顱飛離了山壁。
頸部以下的軀體迅速生長,五光十色的異芒絢爛八方,眨眼之間,六肢俱全,桀傲不馴的鬃毛從前額延伸到背脊,碩大的鐵蹄蹬地作響,草草估計,這個人身馬體的昂魂族原祖,身高起碼超過了三公尺。
一種極端野蠻的氣息在流竄、一股純粹殺戮的意念在膨脹。
阿妮塔應該跪下來拜見原祖,但是第六感卻告訴她必須戒備。
而這份不好的預感,絕對正確。
「嗄!」
沒有任何前兆,昂渾原祖一拳卯中阿妮塔的小腹,速度之快,連擎王心法都來不及反應,力道之強,連八級的鬥氣也恍如無物,阿妮塔嘔出大口紫血,整個人向上拋飛,撞擊山腹頂端,重重墜落。
百列及時將她接住,心急如焚:「阿妮……呃呀!?」
突然慘叫,因為昂渾原祖也很及時送給勞工一拳。
這一拳打在百列寬闊的後背,達坦族硬功了得,下盤沉雄,不至於拋飛,但是,百列清楚的聽見自己骨碎的聲音,紫血從眼耳口鼻大量溢出,傷勢也不見得能比阿妮塔輕到哪裡去。
此時,昂渾原祖又想追加一腳。
鐵蹄強而有力,附加的威能換算成鬥氣遠遠超過第十級,厭厭一息的阿妮塔絕對無法承受,咬牙硬撐的勞工也不外如是,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如果死在一起,也聊算美談。
不過,現在還言之過早。
「嗉、嗉、嗉!」
眼鏡蛇的長鞭捲住他們的身體,千均一發之際,險險拉開了他們。
為了礙阻原祖追擊,安娜蘇主動搶攻,她的武器跟洛伊德一樣,也是鞭,這並非巧合,叢游族成員十之八九都用鞭。
叢游族的武學總綱叫做「青竹詩」,三分之二的武技都跟毒物有關,只有三分之一正大光明,再加上叢游族的個性偏向深沉,所以許多人會把叢游族視作陰險族群,縱然──叢游族一向也沒出現過什麼壞胚子。
先覺者桑鐸的武功當然也源自於青竹詩,不過,就跟其他許多偉大的強者一樣,他改良傳統另劈蹊徑,創造出一套名為「叢林法則」的玄奧武學。
安娜蘇雖然深得叢林法則的精要,卻使不出叢林法則的招數,太古遺族的武功針對經脈裡頭的氣血竅穴設計,各族竅穴的位置與數目皆不相同,身為白面族人,安娜蘇無法使用青竹詩,更別提源自於青竹詩的叢林法則。
所以桑鐸才去收集白面族的武學供她學習,目的不是為了保存白面族的文化,也不是要她記住血債血償,先覺者之名何其超脫,怎會執著於名相?純粹只是希望安娜蘇有個自保之力罷了,
※ ※ ※ ※ ※
隨便晃個兩拳,昂渾原祖已經讓阿妮塔和百列性命垂危,安娜蘇知道自己面對的是難以匹敵的怪物,所以毫無保留的提運鬥氣,獸變徵展露,整張臉就像是塗上了厚厚白漆,很不自然的潔白。
「九尾連珠爆!」
啪哩啪哩啪哩啪哩──!
這是白面族「九尾鞭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鬥氣沿著鞭索凝結成一顆顆圓珠,打中敵人的瞬間就像放鞭炮一樣炸個不停,中招者就算全面防禦也會受傷。但是炸在昂渾原祖的身上,充其量不過就是炮聲很響。
這只人身馬體的古老生物,一根鬃毛也沒有掉落,就算有,也絕對是自然脫落,不會是因為鞭擊的緣故。安娜蘇畢竟年紀還小,七級的鬥氣對於原祖而言,搔癢都可能還嫌太過於輕微。
這一點迷彩少女早有自知之明。
因此,鞭子擊中昂渾原祖的時候,她已經轉身要逃,預留的時間是如此地充裕,應該能夠全身而退,實際操作,才知道時間何其短促。
「嗄!」
安娜蘇才剛轉身,人身馬體的凶獸已經攔在眼前,真不愧是昂渾族的原祖,移動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咋舌。但安娜蘇顯然沒有心情吐舌頭,嚇都快要嚇死,她可沒有挨上一拳的本錢。
對方出拳在即,躲是不可能了,如果不想死的話,變招就要快。
「九尾霧中花!」
細長的滕鞭像是綵帶般舞動,充分發揮九尾鞭法花俏的特性,化作一圈又一圈的旋環,轉啊轉的,看的人家眼花撩亂。這一招本來是趁著迷惑敵方視覺的同時突施殺手,但就眼前的情況而言,偷襲是討不了便宜的,安娜蘇只希望能夠轉移原祖的注意力,那已經可以謝天謝地。
但是話說回來,不帶任何催眠效果的物理障眼法,隨便一個普通好手都可以看得破,原祖又怎麼會上當?
會的。
迷彩少女相當篤定。
昂渾原祖的一舉一動太過於直接,彷彿完全基於本能反應,不帶絲豪智能。甚至,她更大膽質疑,這頭擁有恐怖力量的凶獸,腦中智商根本低於零,盲目的攻擊距離最近的活動物體。
這番猜測毫無根據,不過,卻十分接近事實。
無視於安娜蘇的存在,昂渾原祖轉而攻擊晃蕩的鞭索,重拳挾帶超高速,打空的破風聲好不嚇人,但輕飄飄的鞭索並不受力,再重的拳頭也徒勞無功,昂渾原祖無法理解這一點,拚命的揮拳,十足像是為了奪得世界冠軍而努力的勤奮拳擊手。
轉移了原祖的攻擊目標,安娜蘇著實鬆了一口氣,她的鞭子是有機魔法的產物,要多長有多長,而她對於鞭子的操縱技巧,百公尺以內都還不成問題,接下來,就持續以鞭法吸引凶獸的注意力,趁機離開這裡!
計謀值得讚許,應該可以成功。
如果,昂渾原祖能更有耐心的話……
「嗄──!」
吼叫空前憤怒,鼻息強烈噴沖,人身馬體的凶獸不僅很蠢,修養也很差,連續出拳不到一分鐘已經無法忍受枯燥,放出高壓閃電直接把鞭索極成飛灰。電流沿著鞭索一路回傳,安娜蘇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切斷籐鞭,仍然被電到全身發抖,躺在地上半身麻痺。
眼鏡蛇見狀,撤出長鞭迅速捆卷,趕緊把小師妹拖回。
於是,不停抽續的迷彩少女、七孔流血的勞工、以及,不斷吐血的馬尾健美女郎,三個人躺在一塊,完全失去作戰的能力,而唯一能夠保護他們的,就只剩下擁有眼鏡蛇稱號的洛伊德。
純以鬥氣而言,昂渾原祖的等級恐怕還在五大強者之上,面對這種強到變態境界的敵人,洛伊德就算擁有錦蛇稱號也只能任人宰割。
昂渾原祖所散發的殺氣全集中在洛伊德身上,換作一般高手,早已跪下求饒。
如果那樣有用的話,洛伊德也願意下跪,為了安娜蘇,為了師父最疼愛的這個小師妹,就算五體投地他也在所不惜,不過,他也看穿了原祖只是純粹的殺戮機器,沒有任何理由可以令其改變殺意。
【抱歉了……師父……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但我沒有讓小三比我先死……至少……這一點你不會失望。】
握著長鞭的右手劇烈顫抖,除了歉意以外,洛伊德腦中沒有任何戰略,懸殊的實力差距令他萬念俱灰,無論如何掙扎,結果不會改變,人身馬體的凶獸終究還是會在一瞬間結束他的性命。
「我不認識你師父,也不知道小三是誰,但我相信,你比誰先死,都不能讓你的師父感到欣慰。」
就在充斥電流的超速重拳要轟破雷朋墨鏡的這瞬間,一道人影及時攔在洛伊德的身前,以穩如泰山的架式,替他擋住了人身馬體的昂渾原祖。
這是奇跡嗎?眼鏡蛇簡直不敢相信會有意料之外的援助,呆望著來人寬闊的背影,他不知該如何反應,悲喜難分的思維一片混亂,連對方直接讀取他的內心意識也沒有注意到。
「學長,我來幫你。」
跟著,另一個意料之外的援助也接著登場,高窕消瘦的身材骨感纖細,冰冷幽若的氣質淡然出俗,是的,她是月識族的凡莉嘉,而挺身制住暴走原祖的人,自然就是梁圖真。
「不必,先把他們帶出去。」
「可是……」
「快帶他們走!我沒辦法一直壓住這東西。」
「學長……」
「照我的話去做──!」
梁圖真說話一向隨和,如今罕有的咆哮,令語默明白事態嚴重,不再違抗學長的意思,協助洛伊德搬運傷勢沉重的三人。
而在傷者都遠離戰場之後,梁圖真的戰鬥,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