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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Stay Night》第9章
Fate篇 九日目

 ……我做了夢

 是因為血液帶著熱能在體內鼓動著的關係吧

 在我眼前,又像這樣地映出了沒有必要想起的景象

 那對現在的我來說,是最古老的記憶了

 同時,也是一輩子都割捨不掉的記憶

 平時連回想都不曾有過,但卻絕對無法消失的,十年前的景象

 並不是忘記了

 也不是想忘記

 對我來說,那只不過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情

 所以,並不會特別覺得痛苦

 更不會因為憤怒而顫抖

 已經過去的事情,就是如此而已

 既沒辦法重來,也沒辦法挽回

 衛宮士郎現在,已經從那景象脫離,繼續地活了下去

 這樣子的我所能做到的,只有向前看著而已

 ……這不是別人告訴我的

 只是從小時候,就模糊地想著

 不忘記過去、不否定過去

 只有肯定,才能讓失去的東西重生────

 「好熱───」

 因為自己身體的熱度而醒來

 ……睡多久了呢

 結果,我也沒回房間,而是在吹著晚風時睡著了吧

 昏暗的倉庫裡,有我和────

 「呃、Saber……!?」

 「你醒來了嗎士郎。跑出房間是沒關係,但在這裡睡不會很難看嗎」

 ───Saber一副很有意見的樣子

 「啊、早安。不是啦、昨天身體很熱,到了外面不小心就睡著了」

 「這看了就知道。說明就不用了,下次請注意一下。要是讓主人在

這種地方休息,我就沒有立場了」

 「唔……抱歉,以後我會盡量在房間休息」

 「你能了解就好。對了士郎。剛才大河在叫你」

 「藤姐……? 為什麼叫我啊」

 「應該是早餐的問題吧。因為現在早就過了早餐時間」

 「咦───嗚哇、已經過七點了嗎……!? 糟糕、睡過頭了……!」

 「也對呢。士郎很少最後一個起來。昨晚凜的鍛鍊很辛苦吧」

 Saber冷靜地分析狀況

 不過,我可沒有那種時間

 「不好意思讓妳來叫我,妳先回去吧。我也會馬上換好衣服到廚房

去的」

 「是的。那麼,就盡力讓大河冷靜下來吧」

 Saber腳步平穩地走掉了

 可是居然說要讓藤姐冷靜下來……Saber也很習慣我們家的早晨了

嘛……

 我衝進廚房

 一邊把背後藤姐的嘮叨聲當成耳邊風,一邊花不到五分鐘就把早餐

準備好

 「久等了。離上學時間沒多久了,趕快吃吧」

 我把早餐放上餐桌

 「什────」

 突然

 「這是啥啊───!!」

 藤姐發出怒火

 「這什麼、只有烤吐司不是嗎! 士郎、為什麼今天的早餐只有這樣

啊……!」

 「……我說啊,睡過頭了我也沒辦法啊。沒有做其他東西的時間,

而且早餐時的麵包不就是這種東西嗎。只是沒有沙拉和燒蛋而已,也

沒差多少喔」

 「差很多! 哪、大家也這麼想對吧!?」

 藤姐朝不說話地吃著早飯的Saber和遠阪出聲

 不過太天真了

 這兩人都不像藤姐這麼愛吃。怎麼可能會同意

 「……也對呢。雖然不像藤村老師,但我可不能容許這種粗糙的東

西。只能認為這是污辱了麵包餐點」

 ……呃、等一下

 妳本來不是不吃早餐的嗎

 「……………………唉」

 嗚哇、妳那什麼明顯失望的嘆息啊!? Saber、妳是不是搞錯角色

了!?

 「看,大家都覺得是士郎不好。多數決定了,反省後要好好地準備

早飯」

 「誰管這種作弊表決啊! 而且啊,如果現在做菜會遲到的喔藤

姐。已經七點半了,不咬著麵包跑步可就來不及了所以就死心吧!」

 「沒關係。如果要我選擇遲到或肚子餓的話,我會尊重早飯」

 「少來! 哪有像妳這種老師的……! 好了啦快點吃完到學校去。

我先說啦,就算固執也好,我不會準備其它早餐的啊」

 「呣─。真是的,士郎都在這種奇怪的事上認真。說這種老氣的話,

很快就會變成老爺爺的喔」

 「不用妳說。託藤姐的福我可早就完全像個老人了喔」

 我回嘴後咬了一口麵包

 ……哎呀,老實說

 明明有這麼多人在一起,卻只有麵包當早餐是有點寂寞

 道場裡響着竹刀的聲音

 打鬥的內容還是一樣

 我奮起精神攻擊,而Saber輕易避開後加倍回擊

 想辦法撐住反擊後繼續攻入,卻又很快被擊敗───我們就是一直

重複這這樣的比賽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我停下腳步,大口地呼吸

 用手臂擦去額頭上的汗,吐了一口氣

 「在休息什麼。如果是昨天的士郎,應該不會在這時候休息的。來,

請快點攻過來吧」

 「不───等、一下。沒辦法呼吸了。稍微、休息一下」

 「你在說什麼不像你的話。如果士郎不攻過來的話。就只有由我攻

入了。這樣也沒關係吧」

 Saber不滿地瞪著自己差勁的學生

 不過,就算她那副表情,我的身體還是無法隨意活動

 「……唉。到底怎麼了士郎。今天早上的你跟過去簡直像是不同人。

明明過去都能只盯著攻進的竹刀,但今天早上的士郎卻沒有那種力量

了」

 「……這我也知道哪……不過沒辦法打得很順利」

 因為,情況跟昨天差太多了

 「身體的熱度還沒消退嗎。 不過,這不能成為身體狀況低落的理

由。請稍微冷靜一下頭腦,振作起精神來」

 「───不。要那麼做的話,首先要把那個想想辦法吧」

 我指向站在牆邊的旁觀者

 「什麼? 不用在意我沒關係,繼續訓練吧?」

 「………………」

 遠阪完全不懂

 她完全不懂,只要她在那邊看著,我就沒辦法認真跟Saber打鬥

 「是因為在意凜嗎。那才是修行還不夠吧。……沒關係。既然如此,

我就讓你沒辦法注意到參觀者吧」

 Saber用力握緊竹刀

 「嗚哇、等一下Saber、我呼吸還沒────」

 「沒有問題。那種東西,是應該在戰鬥中調整的」

 Saber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

 當我一想著糟了而急忙以竹刀守住臉部的瞬間,Saber的竹刀正擊

中我的頭頂

 ……就是如此,今天早上的鍛鍊實在是極盡慘烈之能事

 我從那次昏倒之後就變得不會在意遠阪的視線,而能專心在防守

Saber的攻擊上,不知不覺地就到了中午

 「不過啊,Saber真的很冷靜呢。跟士郎比試了三個小時,卻連眉

毛都沒動過。平常就不說話,在戰鬥時更加精鍊了。就像無機體的感

覺」

 是那麼喜歡我被打個不停的樣子嗎,遠阪的心情很好

 她們兩人在客廳休息

 而我,因為今天早上不認真的處罰,正在做午飯

 ……真是的

 好想隨便做個陽春麵算了

 「無機體、嗎……? 也對呢,雖然沒有注意到,但我說不定在握住

劍的時候感情是停止的。就算比試也是如此吧」

 「哼嗯。怎麼,這就叫做以女兒身持劍的覺悟? 因為體格較差,就

只有心不能輸」

 「不是的,凜。雖然戰鬥的覺悟是要冷靜,但那應該不管男女都不

會變的吧。凜在戰鬥時應該也會捨棄感情。妳是能做到如此的人」

 「呣……真有自信呢。算了,那也是事實。不過Saber跟我,絕對

是不一樣的。因為我捨棄的只有天真。沒有妳那麼超然」

 「好像是呢。所以妳才如此高雅吧。在戰鬥中也能保持女性的優美」

 「什麼啊,諷刺嗎? 說到高雅我可比不過妳喔。……士郎在那邊,

所以我就老實說了,我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覺得真是了不起的美人

而看呆了呢」

 ……呃,我聽得到喔遠阪

 「───那是凜想錯了吧。如果我看起來美麗,那並不是因為我,

而是劍士的屬性而美麗不是嗎」

 「就說不是那樣的嘛。我是純粹地,身為女性而覺得輸了。……不

然也不會受那麼大的刺激了喔」

 「……所以,那是妳搞錯了。我一次也不曾把自己當做女性,也一

次都不曾被當做女性看待。這樣的我,沒有美麗的道理」

 因為Saber的這句話,兩人的對話就中止了

 「────────」

 我一邊切著菜,一邊對Saber的話而感到煩躁

 「……以前就覺得了,那傢伙把自己當成什麼了啊」

 咚! 我用力地揮下菜刀切開雞肉

 總覺得,非常地不高興

 ───我一次也不曾把自己當做女性

 「───哼。算了,這跟我無關……!」

 咚咚! 我把菜刀插在砧板上

 不過就算這樣,還是一肚子火

 「今天的課題就是那個。數量比昨天還多,你的身體好像也穩定下

來了,這次就能成功了吧」

 是怎麼搬到我們家的呢,遠阪拿出了整整四十個的燈泡

 「我稍微出去一下。要一會兒才會回來,在那之前請把那些用完」

 遠阪離開了房間

 「────哈啊」

 接下來

 昨天雖然那樣,但今天至少得成功一兩個才行

 「…………呼。總之,用完一半了」

 我花了一小時,試著"強化"二十個燈泡

 一半破掉了,一半沒有變化

 但是在沒有變化的燈泡裡有五個是順利地注入了魔力。之後只要挑

戰剩下的二十個就好,不過───

 「……等一下。就測試來說,有五個不就很夠了嗎?」

 這全部好像都是很有年代的燈泡了

 再破壞下去對遠阪也不好意思

 「…………呣」

 也對哪,既然這樣───

 ───> 遠阪?呼??行?

 ───去叫遠阪吧

 再怎麼說,也不能再繼續破壞燈泡了

 ……不,我想這也不是已經破壞了四十個燈泡的初學者該說的話啦

 「喂─,遠阪」

 出聲也沒回應

 ……真奇怪哪,不在家裡嗎

 其它遠阪可能會去的地方───

 「……倉庫中有人在」

 好像是遠阪跟Saber在裡面說話的樣子

 「喂,遠────」

 當我正要出聲而舉起手時

 突然,背上一陣發寒

 ……我想那是從倉庫中流出的,遠阪充滿敵意的魔力波動吧

 「────」

 我沒有出聲

 ……遠阪在生氣,連這邊都感覺得到

 「────────」

 兩人的對話聲傳了過來

 不知不覺地,我已經處在偷聽兩人對話的立場了

 「────那傢伙,是什麼人啊」

 遠阪唸著,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畏懼

 Saber不說話地站在遠阪背後

 「不敢相信。Saber,妳已經注意到了吧……?」

 「……不。我不知道。我是騎士而非魔術師。在這裡我只有些不自

然感,並不能像凜一般掌握狀況」

 「───是嗎。那我告訴妳。那傢伙才不是什麼魔術師」

 用著包含了憎恨的聲音

 遠阪說了這樣的話

 「……凜。那是什麼意思呢」

 「就跟字面上一樣喔。魔術呢,不過是等價交換。不管是如何神秘,

都只是把別處的東西拿到此處來而已」

 「……不過這不一樣。那傢伙是在把原本就不存在的東西拿到這裡

來。將此處無法存在的東西實體化。這根本是侵蝕現實的構想。那傢

伙的魔術,一定是某種魔術劣化之後的產品」

 「…………」

 我不知道遠阪在說什麼

 但是,剛才的是我不該聽的話

 ……我遠離倉庫

 雖然這樣是對遠阪說謊,但現在應該回到房間,假裝在等遠阪才對

吧────

 兩點了

 遠阪沒有回來,於是我努力地做著她交給我的課題

 「啊咧,有電話」

 電話聲從遠方傳來

 「……客廳嗎。遠阪───呃,這我家的電話所以不能讓她接吧」

 雖然我想不是什麼重要的電話,但也不能裝作沒聽到

 我從床邊站了起來,走向客廳接電話

 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

 Saber跟遠阪是在庭院那邊吧

 「喂,衛宮家」

 『唷衛宮。你今天好像又請假了,身體不好嗎?』

 接起電話的同時

 我聽到了慎二混著模糊笑聲的聲音

 「慎二嗎? 有什麼事,我是覺得我們彼此沒什麼話好說的」

 『什麼啊,真冷淡哪。我可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才打電話的呢』

 「……告訴我一件事……?」

 『啊啊。是無論如何都非說不可的事,你可以到學校來嗎。再拖下

去也不好,我是忍耐不了才跟你連絡的。……對了,遠阪在那邊嗎?』

 ……慎二的口氣,有點奇怪

 雖然只聽到聲音還沒辦法說出個所以然,但他好像很興奮,或是很

緊張的樣子

 從話筒另一端聽得到學生聲音,好像是在學校裡

 時間是剛過兩點,是第五節課結束,正好在下課時間吧

 『喂,我在問你喔衛宮。遠阪在那邊嗎,還是不在?』

 「……現在不在。正好離開了」

 『是嗎,正好。我想就我們兩個說話。───我會告訴你件好事的,

現在就來學校吧衛宮。當然不能跟遠阪說喔』

 「───────」

 我不知如何回答

 慎二的樣子有點奇怪,而且要說話的話,1我們現在就在說話了

 沒有必要特地趕到學校,而且背著遠阪行動也是背叛了她

 「───不,不好意思我不能去。有事的話等下禮拜吧。那時我就

會去上學了」

 『……啊? 你在說什麼自私的話啊。那就太晚了啊,我剛剛不是說

我忍耐不了了嗎……!』

 慎二怒吼著

 是很激動嗎,透過話筒也聽得到他紊亂的呼吸聲

 『……哼。是在考慮嗎。也對呢,果然不可能一個人來嘛。這電話

怎麼看都很可疑嘛。衛宮也覺得危險啊』

 慎二突然一變,怪笑了起來

 「等一下。冷靜下來,你很奇怪喔慎二。我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

 『啊哈哈哈哈! 別騙人了衛宮,遠阪把事情全部都跟你說了吧?

不用瞞我啊。也對呢,衛宮是劍士的主人嘛。比我能殺更多更多的人

嘛……!』

 慎二非常的高興

 ……雖然跟這傢伙認識五年了,但也沒有看過他這麼興奮的樣子

 「慎二,你」

 『好了啦我在學校等你喔。要快一點衛宮。現在過來還趕得上第六

節。正好是藤村的課,遲到也沒關係吧』

 「不,就算是藤姐有人遲到也會生氣喔。而且如果只上第六節課,

比缺席還容易被唸的」

 『那是自作自受不是嗎。啊啊還有,如果讓遠阪知道的話我會真的

跟你絕交哪。過去我一直都對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少最後,你該

盡一下身為朋友的義務吧?』

 話就說到這裡

 話筒重複響著單調的聲音

 「────幹嘛啊,那傢伙」

 ……不過該怎麼辦呢

 找不到剛才還在應該還在家裡的遠阪,也不能帶Saber到學校去

 但是,如果拒絕慎二不知道那傢伙會做出什麼事

 他好像因為昨天被遠阪嚴詞拒絕而浮躁著,不管他的話很可能又會

對櫻動手

 「……對啊。天還亮著,應該沒關係吧」

 既然這麼決定就快點吧

 跑著去的話應該趕得上第六節課吧

 在校門看不到人

 因為在上課中,從外面看來,學校好像沒有人一樣

 是沒在上體育課嗎,校庭裡也看不到學生

 不過,只要再幾十分鐘就會一下轉變了

 第六節課結束後就放學了

 不管校庭還校門,都會馬上變得熱熱鬧鬧的吧

 上到三樓

 走廊上當然沒有人

 教室裡大家都在上課,要這樣走到C班會有點尷尬

 「……算了,也不會完全被看到,趕快到教室去吧」

 C班在走廊的前頭

 這裡是樓梯旁邊的H班,所以其實得走過五個班級才行────

 「咦────?」

 突然地,一陣頭暈

 伴隨著嘔吐感往全身襲來

 「啊────咕」

 胃部在蠕動

 感覺一下翻轉了過來

 眼前一片赤紅

 就像眼球內充了血一般,一切物體全都轉為紅色

 「啊────啊、咕────………………!!」

 明明氣溫一點也沒變化,卻只有身體異常地發熱

 「────這是、什麼啊────!?」

 腳不聽使喚

 身體使不出力氣

 就像砂漏一樣,我什麼都無法做地衰弱著

 每次呼吸,體內的東西就好像要吐出來一般

 「咕───、唔…………!」

 很難呼吸

 喉嚨好痛

 走廊,不,是校舍內的氧氣都不見了嗎

 我像被痛苦的肺部催促著一般,下意識地走到牆邊打開了窗戶

 「什────」

 意識凍結了

 在這太過異常的狀況下,我連混亂都忘了

 ───窗戶外

 校舍周圍,是一片赤紅

 學校像是被割據了一樣地,被紅色的世界籠罩

 而校舍,就是完成這紅色天幕的祭壇

 然後,我總算

 接受了這情況就是"那東西"

 「────!」

 我離開了窗戶

 用理性控制著無力的雙腳,進入了眼前的教室

 這就是,"那東西"的結果

 沒有學生是坐在椅子上的

 所有學生都倒在地板上,原本應該在講桌前的老師也是

 ───還有氣息

 每個人都像在求救一般痙攣著

 還沒有人死

 他們只是無法站起,就這樣漸漸腐朽

 他們倒在地上的悲慘模樣

 甚至讓人連想到了,四散的垃圾

 「啊────咕────」

 嘔吐感加強了

 但我還是保持著冷靜

 觀察著倒地的學生們

 呼吸困難,但還不是沒辦法呼吸

 只是體力正在衰弱而已,動作快一點的話還有救

 然後在我要確認身邊學生的臉龐時,腦中深處像是被敲了一下一樣

 「───皮膚、在」

 在溶化

 並不是全部人都這樣

 應該是有個人差異吧。有些特別衰弱的學生,皮膚開始溶化了

 黏稠地

 像腫瘤一般腐爛的手臂,還有像死魚般的眼睛

 「────────」

 我知道的

 我知道這景象的

 「────────住手」

 這是地獄的景象

 這種東西我很久以前就知道的

 「────────就叫你、住手啊」

 所以,比恐懼更強烈的

 憤怒,支配了這身體

 「……!」

 左手在痛

 手背上刻的令咒,讓我知道了"敵人"就在附近

 「哈、啊…………!」

 我呼吸慌亂地跑著

 腦中已沒有了理智

 「唷衛宮。你比我想的有精神真是太好了。怎樣,你喜歡這表演嗎」

 走廊前端

 在C班教室前站著的是,間桐慎二

 手在痛

 令咒在告訴我,站在那邊的男人就是元兇

 「────這是你幹的嗎,慎二」

 我無法順暢地呼吸,跟慎二保持一段距離地瞪著他

 ……是很滿意我這樣子嗎

 慎二誇張地張開雙手,在紅色的走廊上大聲笑著

 「正是。知道你到了之後,我馬上就發動結界了。要抓好時間很費

工夫的喔? 因為太早的話你會跑掉,太晚的話又會跟你見面啊。以我

來說,我只是想看衛宮臉色蒼白的樣子,不想弄出無謂的紛爭嘛」

 「───是嗎。說有話要說,也是騙人的嗎」

 「話? 話是現在才要開始說的。我得讓遠阪知道,我跟你哪個比較

優秀,也得向衛宮因為說謊而道歉呢。看。雖然沒對衛宮說,但學校

的結界是我鋪的喔」

 慎二好像覺得很好笑似地笑了

 「────────」

 然後

 我也,真正地了解了

 「啊咧? 沒有我想的驚訝哪。怎麼,我明明說了這結界不是我做

的,衛宮也沒有相信啊。……啊哈,不錯不錯,你也有不相信人的時

候啊!」

 高興的笑聲,像錐子一般刺進我的頭部

 「────────」

 要說的話,我已經非常驚訝了

 我的覺悟,只有到設下這結界的主人是慎二或是另一人而已

 只是如此

 這種天真希望的結果就是這樣

 在那時───知道慎二就是主人的那時,我就應該想到會這樣的

 所以,這是我犯下的錯誤

 「……慎二,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東西。你說不想戰鬥也是騙人的嗎」

 「不是,那是真的啊? 我也沒有想去發動這種東西的。這只不過是

交涉用的材料喔。如果有這炸彈在遠阪也不會輕易襲擊我,如果有個

萬一還可以當最後王牌喔」

 「……是嗎。可是遠阪說過距結界發動還需要幾天。是她看錯了

嗎?」

 「哼,真像遠阪的意見。不過啊,雖然結界沒完成但形體早就做好

了喔? 只是要發動的話是沒問題的。不過,因此效果會弱一點0這樣

要殺一個人也得花幾分鐘吧」

 「─────住手」

 嘔吐感已經退去了

 我明確地盯著慎二,說出了這句話

 「住手? 住手什麼? 你該不會說要我停止這結界吧? 我可做不

出把發動了的東西收起來這種浪費的事啊」

 「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令人不爽哪。你在命令我嗎? 這可是我佈下的結界喔。能決

定要不要停止只有我,想要我住手的話至少得跪下來才說得過去不是

嗎? 真是的,不管藤村還是你,都不曉得自己的立場哪」

 「───喂。你說藤姐怎麼了」

 「咦? 啊啊,藤村啊。這結界發動後啊,那傢伙還能動喔。其它人

都倒成一團了,還一個人站著的喔? 然後就走到沒有倒的我面前,叫

我去叫救護車哪。好了不起呢,這就是教職人員的典範吧?」

 「可是我可不能叫那種東西來,也不想去叫啊。不過藤村那傢伙還

是緊抓著我很煩人,我把她踢飛後就動也不動了呢! 哈哈哈、那傢伙

這樣應該會第一個死掉吧!」

 「────────」

 我完全地轉換了

 雖然遠阪說過按下腦中的開關,但不是那種轉換

 卡鏘一聲

 在腦中扣下了扳機,身體內部完全轉換

 「────我再說一次。停下結界,慎二」

 「你真是搞不懂啊。你越說我越不想停下來。那麼不爽的話就用自

己的力量停下來給我看看啊,衛宮」

 「───是嗎。那麼,就簡單了」

 也就是說

 在解決這結界前,要先解決你

 身體飛躍而出

 體內如火般發熱

 我跟慎二的距離不到二十公尺

 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只要一瞬間就可越過

 我的身體內,充滿了無法與裝上魔術回路時比較的活力────

 「哈、你真的是個笨蛋哪────!」

 黑影蠢動著

 原本沉澱在走廊角落的黑影,化為實體騷動著

 全黑的刀刃

 像斷頭台一般,將接近慎二的東西砍倒

 「────────」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魔術

 奔馳而來的黑影有三個

 這種程度────

 ───> 止??必要  ……!

 ────沒有必要停下來

 不管那黑影有著什麼威力,只要沒中就毫無意義

 三片刀刃破風而來

 「────、笨的人是你啊慎二……!」

 這種東西,跟Saber的一擊比起來真是太容易閃避了───!

 「什……!」

 我從交錯的黑影縫隙間穿過

 一點危險也沒有

 我在那黑影上,完全感覺不出異樣

 那就沒有問題

 Saber教過我,只要不是讓你有直覺會死的事物就不要猶豫

 「慎二────!」

 我踏前

 沒有黑影保護慎二

 還剩幾步,只要再踏前三公尺就───

 「住手、別過來……!」

 慎二逃了

 在我朝他背上伸出手的那一瞬間

 「────!」

 我全身感到一陣寒意,連忙縮回手

 切過空間的軌跡

 黑色的刃物,切過我剛才還在的空間

 「……!」

 我停下腳步

 是從那裡出現的

 我眼前的是,連走廊上邪惡的赤紅相形之下都顯得無力的,不祥的

黑色女性

 「啊────」

 理性因為恐懼而停止

 會被殺

 雖然不願想像,但自己悲慘地被斷頭的樣子,還是浮現在腦海裡

 ───那是

 與剛才的黑影天差地別的,壓倒性的死亡感

 「很、很好Rider……! 別客氣,那傢伙就隨便妳了……!」

 Rider消失了

 我────

 ───> ……戰  

 「唔────!」

 我連忙後退

 現在很危險

 首先要重整姿勢,然後再讓慎二停下這結界────

 「啊……!?」

 我連發生什麼事都無法理解,只是拼命地後退

 「哈啊、啊、啊…………!」

 眼前因為恐懼而一片空白

 我連自己在害怕什麼都不知道

 即使如此,我還是拼命地抬起了手,保護住頭部

 「嗚……!」

 有刃物刺在手臂上

 削過骨頭的聲音,宣告了下次就是必殺

 「啊、咕────!」

 我逃了

 沒有轉身的時間

 我用兩手護住要害,拼命地向後逃竄

 「咿───呀…………!!!!!」

 刃物發出刺耳的聲響,切裂我的身體

 眼前被由自己身上噴出的血霧給覆蓋

 而在那瞬間

 Rider以無法辨識的速度逼近

 「咿…………!」

 每次被砍到時,我發出的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

 但我還是拼命地,在可以一次殺死數十人的攻擊下逃命,不停地往

後退

 「哈────哈啊、哈啊、啊────!」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承受著Rider的短刀的,是我的手臂

 衣服已經碎裂,手上滿佈傷痕

 但還是能當做盾牌吧,我拼命地擋著朝頭部、眉心、心臟放出的一



 不是以我的意志

 而是身體因為不想死而對Rider的攻擊做出反應

 「啊────啊、哈啊────」

 肺部早就無法呼吸

 我只不過是被眼前的死亡感所逼迫,不停逃跑的野獸罷了

 之後等著我的,只有力盡被殺而已

 「咕────啊、唔────!」

 所以她就說過了啊

 不要跟從者戰鬥。衛宮士郎是無法與其戰鬥的

 聽了她這話,我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呢。明明現在就必須

盡快抓住慎二,解開這混帳結界的,我還在幹什麼────!

 「妳在做什麼啊Rider。夠了吧,趕快殺掉他啊。反正那傢伙什麼

都做不到的」

 慎二的聲音在誇耀著勝利

 Rider點點頭,突然大幅舉起短刀

 ───準確地朝頭頂而來的一擊

 我根本無法閃避

 頂多只能盡力避開要害而已

 「唔…………!」

 ───短刀刺在肩膀,鎖骨的下方

 突然傳出尖銳的金屬撞擊聲,還有咋舌聲

 「咦……?」

 怎麼回事……? Rider的短刀尖端,刃口破裂了───

 「……真驚人。我的刃物是殺不死你的」

 Rider停止了動作

 而當我在思考,怎樣利用這唯一機會的剎那間

 「────那麼,就請你摔死吧」

 我受到如鐵鎚般的衝擊,飛出了窗外

 「啊────」

 只是腹部吃了一記迴旋踢而已

 這樣就讓我飛了出去,撞破窗戶飛到空中

 這裡是三樓

 本來就算不管我也會失血而死的,再從這高度落下就會當場死亡吧

 不,一般來說,在受到可以把人踢飛數十公尺的那一擊的時候,就

應該死了吧

 「啊────啊」

 我伸出手

 是我還沒落下嗎,還是死前的錯覺呢

 我的身體,還留在空中

 「啊────我居、然」

 我像是要做些什麼地,拼命地伸手

 天空一片血紅

 校舍在咚咚地鼓動,像生物的胃一樣

 ───我要就這樣

 眼看這一切發生而死嗎

 就這樣

 就這樣

 就這樣

 就這樣────一個人都救不了、自己死掉嗎────!

 「我居、然────」

 我不甘心地咬牙

 贏不了的。連戰鬥都無法戰鬥。我明明知道的,卻還做錯

 我沒有理會身上的痛楚

 只是憤怒的快要發狂

 ───大言自己一個人就能做到

 不讓Saber戰鬥的結果,就是這樣

 「────」

 我是笨蛋

 我一個人誰也救不了

 真的要讓這戰爭結束的話,我該做的事,是早在一開始就決定好了



 那傢伙說過了

 想要不跟任何人爭鬥、不殺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殺嗎

 當注意到自己的錯誤時,首先應該決定要改正什麼、要責備誰

 ───然後

 在我像是要抓住天空而伸出的手臂上的是,正等待我下令的令咒

───

 ───>  召喚??……!

 「─────來吧」

 我像祈禱般地唸著

 我的生命怎樣都無所謂

 只是,為了阻止這殘酷的事情

 「不───過來、Saber─────!!!!」

 我用盡全身的力量,呼喚著自己的劍

 令咒消失了

 而空間,也同時出現扭曲

 那就跟字面一樣,是魔法吧

 披著銀色鎧甲的Saber,像是衝破空間上的波紋一般出現了

 「呃啊………..!」

 我背部撞擊到地面上

 「啊────啊、啊───…………!」

 呼吸停止

 內臟因為落下的衝擊而一起移位了

 肋骨有幾根斷裂了吧,正好刺進去了

 「啊────唔────」

 即使如此

 我的身體也沒有報廢,染滿血的兩手也沒有碎裂

 「士郎……!」

 ……Saber跑了過來

 我振作起沒有感覺的兩手,想辦法站了起來,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

事而站直身體

 「沒有說明的時間了。妳能了解狀況吧Saber」

 「請等一下士郎。我能了解,不過在那之前你的身體────」

 「Rider就拜託妳了。只有妳能打倒那傢伙」

 「不行,要先治療士郎的身體。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不對。還有更應該先做的事吧」

 跟我比起來,現在必須盡快打倒Rider跟慎二

 沒有比這更應該優先的事了

 「不過、這樣子你會」

 Saber只關心著我

 ……要說不高興是騙人的吧

 但是我沒時間爭論

 要是Saber不願意的話,就只有用第二個令咒了

 「唔…………」

 是我的決心傳達給Saber了嗎

 Saber無奈地同意了

 「我知道了。主人,請指示」

 「打倒Rider。我會對付慎二」

 她不說話地點點頭,然後就如旋風般朝校舍疾奔

 ───衝上樓梯

 Rider跟慎二在三樓

 從令咒的反應就知道慎二還留在那裡

 在爬上三樓的瞬間,爆開了火花

 「Rider嗎……!?」

 雖然我沒看到,但好像是Saber注意到從頭頂奇襲的Rider,把她

的攻擊彈開了

 「───士郎,我會在這打倒Rider。你去將Rider的主人……!」

 不用Saber來說

 Saber是不會輸給Rider的

 這是我跟Rider戰鬥後,對她的力量有了些感覺而有的確信

 Saber的戰鬥能力,超越Rider許多

 「交給妳了……! 不過不要追Rider太緊,只要阻止慎二這就結束

了……!」

 我跑過Saber身旁

 Rider致命的短刀間不容髮地朝我而來,而Saber的一擊則將Rider

本人都打了回去───!

 我在走廊上跑著

 視線的另一端,是慌張的慎二

 「……空手還是不利哪────!」

 要做武器的話就需要長條狀的東西,像是───這櫃子裡的拖把就

可以……!

 「────同調,開始」

 我邊跑邊注入魔力

 是因為沒有雜念嗎,還是因為沒有做多餘事情的體力了呢

 我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地將塑膠的拖把"強化"了────

 黑影鼓動了起來

 我明明就受了這麼重的傷,身體卻完全沒有遲鈍

 再加上,我現在有武器

 那麼

 已經連躲都沒必要躲了

 我用拖把將襲擊而來的黑影一一打碎

 雖然拖把斷掉了,不過畢竟是臨時造的武器,這也沒辦法吧

 而且,現在已經不需要那種東西了───!

 「慎二────!」

 「咿────!」

 我從正面打向慎二

 從滿是傷痕的手臂上,傳來了幾乎要讓人昏過去的痛楚

 我揍向慎二的腹部,順勢把他壓到牆上

 「咕、你這……!」

 慎二想把我的手拉開

 而我立刻把他的手踢開

 ────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我把他被踢開的手壓在牆上,就這樣折斷了

 「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

 慎二的慘叫,已經聽不清楚了

 「────唔────」

 ……糟糕

 一放鬆就好像會昏倒一樣

 要趁手腳還能動的時候────

 「咿……!」

 我抓住慎二的頭髮,壓到牆上

 「───要慘叫等會再說。現在馬上停下結界,慎二」

 「別───別、別開玩笑、誰要聽你的」

 我用另一隻手抓住慎二的喉嚨

 沾滿衣服的血,染上了慎二的身體

 「那就只有先把你結束掉了。我是怎樣都無所謂喔。趕快決定」

 我在抓住喉嚨的手加強力道

 ───是因為魔力在體中循環的關係吧

 像這樣的頸子,好像可以輕易地折斷一樣

 「哈───少來了。你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而、而且我還沒殺

人喔。只是從大家身上分一點生命而已────」

 「───我知道了。永別了,慎二」

 我開始用力

 沒有猶豫

 只是,有著些許同情

 因為慎二沒有學到,魔術師在殺害魔術師時,是不會猶豫的───

這是身為魔術師的基礎

 「等────等一下! 等一下、我知道了、是我輸了衛宮……! 我

馬上停下結界、我會停的……!」

 「………………」

 我放鬆了加在他喉嚨的力量

 「───哈啊、哈啊、哈啊……可惡、蠻力挺大的。……喂Rider!

把鮮血神殿停下來! 主人的性命很危險啦……!」

 慎二朝遠方的Rider叫著

 「────────」

 Rider沒有回應

 不過,Saber聽到後退開了一步

 Rider垂下短刀,稍微動了動嘴唇

 「……這樣就好了吧。這結界好像是特殊的,在架過一次的地方就

不能再輕易地架起了。……我不會再在這裡張結界了,把手放開啊」

 「怎麼可以。既然我贏了你就得聽我的話。───慎二,放棄令咒

吧。這樣就不用再跟你戰鬥了」

 「什───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那麼做! 沒有令咒的話就不能

讓Rider服從了。這樣一來,我───」

 「這樣你就不是主人了吧。那就到新都的教會去就好。那裡好像是

保護退出戰鬥的主人的地方哪。……不然呢。難道你說為了自保才張

結界是騙人的嗎,你是為了勝過其它主人才架出這種結界的嗎」

 「……我可沒那麼說喔。我只是想說,當上主人,讓從者服從的話」

 以為這樣,就是當上魔術師了嗎

 ……不過那種東西,就算當上又有什麼意義呢

 「───到此為止了慎二。你不放棄令咒的話,我就把你的手切斷。

這樣你就沒有當主人的資格了哪」

 「啊……? 把手切斷……?」

 慎二像是覺得很疑惑地歪著頭

 那不是在演戲,慎二好像是真的不懂我在說什麼

 「不,我是說────」

 「士郎、退開……!」

 是Saber的聲音

 是因為在道場辛苦鍛鍊的結果吧,我的身體對於Saber叫喊的反

應,比頭腦還來得迅速

 我放開抓住慎二的手向後躍

 在這同時,Rider的短劍揮過我剛才還在的地方

 「Ri、Rider……!?」

 「───主人請退後。我們要從這場所脫離」

 「士郎、退後……! Rider打算把本來維持結界的魔力全部解放出

來……!」

 「……!? 解放魔力……!?」

 Rider的樣子的確很不尋常

 不管是本來應該跟Saber對峙的她竟然出現在這裡,還是從她全身

散發的寒氣,都顯示了跟之前的Rider不同層次的威壓感

 「Ri、Rider……!? 妳在想什麼啊、連衛宮的從者都贏不了還要

做什麼啊……!」

 「是的。我的確是比不上Saber。不過請放心。我的寶具能夠凌駕

其它從者。不管對手是誰,都阻擋不了我的疾馳」

 Rider舉起了短刀

 「什────」

 在場的人,全都發出了驚呼

 怎麼回事,Rider把短刀刺向自己的脖子────

 然後,一口氣割開

 ……鮮血飛灑而出

 從身上包裹著黑色裝束的Rider脖子上,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妳────妳在、做什」

 連身為主人的慎二,都因為Rider的舉動而屏息

 就算從者的能力超越人類,那也是致命傷

 Rider這樣做,只會讓自己大量失血而消失不是嗎

 「……!?」

 不過,那只是不知情人們的多餘擔心罷了

 飛散的血液停留在空中,開始慢慢地畫著陣形

 那是,以血描繪的魔法陣

 連看都沒看過的紋路

 散發出連比喻都無法比喻地不祥感,如生物般的圖形

 ……是從Rider身上生出的,強大的魔力凝聚體

 剛才的結界,跟這魔法陣相比就像是騙小孩的東西

 「什……!? 身、身體被壓、迫────」

 因為漏出的魔力實在太強大了吧

 我的身體像是被強風壓迫一樣,一點點地退後

 「士郎、快離開……! Rider打算使用寶具、待在那邊會被捲進去

的……!」

 Saber說著把我拉開

 她一邊保護著我,一邊跟Rider的魔法陣對峙

 「───想要逃嗎Rider。要想連自己的主人都捲進去的話,我就

只有在這裡把妳送到另一個世界了。我不會讓妳使用那種寶具的」

 「……呵呵。怎麼會,守護主人是從者的責任對吧。我只是要帶主

人一起逃走罷了。不高興的話就請追來吧Saber」

 「不過───那也要在妳看了這個後,還有心要戰鬥才行」

 ───我聽到了鼓動聲

 Rider的頭髮,伴隨著仿佛像是撕開肉體一般的聲音,飛揚了起來

───

 「唔…………!」

 「士郎、蹲下……!」

 我被Saber拉著手倒在地上

 爆炸聲與閃光

 我在狂風中閉上了眼

 但是,即使閉上眼我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

 有個白色的物體飛過

 有個像是巨大的光箭一般的物體,以無法想像的速度衝過了走廊

────

 「────────」

 當我抬起臉來,眼前的是悽慘的破壞痕跡

 看不到慎二跟Rider

 ……剛才的光並不是朝我們而來,似乎只是要脫離這裡而已

 「唔────────」

 傷口在痛

 原本在腦中敲下的扳機又消失了

 體內奔走的熱度,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士郎……?」

 連Saber的問話,都聽不到了

 我的意識,就這樣落入了空白的黑暗中

 ……我做了那個夢

 這個夢對我而言,就是『死』的映像吧

 所以當我接近死亡時,這個我不想看的景象就會復甦

 屍體堆積如山

 人們逐漸崩潰

 這時,每個人都在求救,又每個人都沒有得救

 那是很痛苦的

 很痛苦很痛苦、連活著都很痛苦,甚至讓人覺得乾脆死掉還比較輕



 我意識朦朧地,不帶什麼意義地伸出手

 不是為了求救而伸的

 只是,在我的最後

 覺得,天空好遠哪

 然後意識逐漸消失,抬起的手也落在地面上

 ……不

 本來應該,會落下的

 大大的手,握住了我無力垂下的手

 那傢伙在那場火災中,只是想要救人地跑了進來,然後找到了我

 ……我還記得那張臉

 那男人的眼睛在流淚,因為找到了還活著的人,而從心底感到高興

 ───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太過高興了

 甚至讓人覺得,被救的不是我,而是那男人吧

 然後

 男人像是在感謝什麼一樣,讓就在死前的我都覺得羨慕地,把我這

個陌生的小孩救了出去

 ───那就是轉機

 接受死亡的軟弱,轉變成了想要活下去的堅強

 空空蕩蕩的內心,被得救的喜悅給填滿了

 我為了不放開男人的手,用盡力氣動著手指,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之後,我回過神來時已經在醫院裡,與救了自己的男人見面了

 那是十年前的事

 在那之後,衛宮士郎只是在切嗣身後追趕著而已

 只想著要變得跟那傢伙一樣

 並不是因為被他所救

 只是因為忘不了他當時的臉,想要承接那幻影罷了

 我以此為目標地奔跑著

 在心底的某處,不讓別人注意地夢想著

 沒錯───我抱著的希望

 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像當時的切嗣一樣笑著的話,那會是多

麼大的救贖呢────

 「────────」

 ……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客廳

 時鐘的聲音,覺得更吵了

 我好像是睡在地板上,抬起手來,看到兩臂被繃帶一圈圈地包了起



 「────外面,好暗呢」

 我撐起身體

 時鐘指著晚上十點

 「───什麼好暗啊,你這不知感恩的傢伙。醒來後該先說的不是

那個吧?」

 「───遠阪。怎麼,妳在啊」

 「什麼我在啊。我可是在你身旁一直照顧你的,你這態度還真過分

哪」

 ……是這樣的嗎

 那就很對不起遠阪了

 「抱歉。我頭腦好像有點僵硬。沒辦法順暢地想事情……總之謝謝

妳,遠阪。又讓妳照顧了」

 「────算、算了,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士郎也受了那麼重

的傷,意識會模糊也是當然的嘛」

 「……那,有沒有哪裡痛的? 雖然外傷是合起來了,但內部還不知

道。有異狀不處理會很糟吧?」

 「────沒有。雖然很疲倦,但不會痛。只是,總覺得───」

 感覺像是飄浮在空中一樣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想不起來,今天自己做了什麼────

 「────! 遠阪、學校呢!? 我在那之後怎麼了……!?」

 「沒事的,請放心吧。學校那邊有綺禮去支援了。走廊的修補和事

後處理就交給那傢伙了,所以不用去想也沒關係。他好歹也是神職人

員,不做點事會遭天譴的」

 「───那傢伙? 那學校那邊」

 「沒有出什麼大事。雖然很多學生被送到醫院,但性命好像是保住

了。大家都說是營養失調,要在醫院休息兩三天」

 「────是嗎,那就好」

 太好了

 雖然解除結界的有點晚,但還不是趕不上

 一放心下來,全身就失去力氣

 我大大地吐了一口氣,靠在牆上

 「……那我的身體,也是言峰治的嗎? 就算是遠阪,也治不了那麼

重的傷吧」

 「你在說什麼啊。那是你自己治好的喔。跟Berserker那時候一樣。

傷口自己就合起來了的超強回復力……你應該不記得了吧?」

 「怎麼可能記得。我自己也搞不懂啊。在跟Saber訂契約前,我的

身體可是很普通的喔」

 「……哼─嗯。說不定祖先是蜥蝪什麼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說啊。別用認真的表情說那種恐怖的玩笑。我也很不

舒服喔。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東西了」

 「這不是很好? 不管怎樣,你都因此而好幾次死裡逃生了嘛。都已

經二次得救了,就算當隻蜥蝪我想也很划得來喔?」

 「……遠阪。欺負重傷病患很好玩嗎」

 「現在不是重傷病患了對吧。算了,總之先去向Saber道謝吧。雖

然原因不明,但士郎的身體會這樣也是託了Saber的福嘛」

 「────啊」

 被遠阪一說,我混亂的腦袋總算清醒了

 我現在應該做的事

 被她所救、需要她的我,有著必須盡快告訴她的話

 「咕────」

 我立刻站了起來

 身體的關節果然還是會痛,但這種事不必在意

 「遠阪,Saber呢?」

 「在道場。我要去房間拿行李了喔」

 遠阪腳步輕盈地走向別棟

 「痛……」

 關節在發疼

 我咬牙忍耐著,加快往道場的腳步

 走到了道場

 Saber一個人,像是在冥想一般正座著

 「士郎……!? 你醒來了嗎!?」

 注意到我進來的Saber,很快地站了起來大步走近我

 「抱歉,剛剛才醒來。那,Saber」

 「什麼抱歉! 我有像山一樣多的事要對你說……! 不管我而自己

赴敵人之約、還想要一個人戰鬥、連自己的身體也不在意……!」

 「你知道,這每一件事都是會直接導致死亡的愚蠢行為! 不、實際

上你是差點就死了。像這樣讓我著急你很快樂嗎……!」

 「啊────不是、那個」

 「什麼! 如果只是半調子的解釋我可不理會。今天一天,我要好好

聽一下你的想法!」

 Saber像是要把我吞掉一樣地逼近

 雖然的確是很有迫力,但怎麼說,看到Saber表露出這麼多的感情,

我很高興

 「……我知道,我會好好說的。那就談一下吧,Saber。我身體已經

沒問題了」

 「咦……士郎,傷口好了、嗎」

 「啊啊,好像是。總之是活下來了」

 「是嗎───太好了」

 剛才的氣勢不知道跑哪去了

 Saber像是從心底感到放心地鬆了口氣,像在祝福我的平安一般,

溫和地笑了

 「────────」

 ……覺得心痛。原來我讓原本沒有表情Saber,不安到了會露出這

種表情的地步

 我並沒有去信賴她

 即使如此,她還是接受我為她的作戰伙伴

 「────────」

 ……我是,笨蛋

 連這樣純粹的信賴都沒注意到

 連讓她戰鬥這麼單純的信賴,都沒有給她

 「Saber」

 我自然地開口

 對著過去只要對看就會不好意思的人,真的非常自然地,從正面看

著她

 「……什麼? 有什麼事嗎,士郎?」

 「────抱歉。我是,笨蛋」

 我鞠躬

 「什……士郎,請不要這樣。剛才只是說得過頭了。雖然我的確有

生氣,但你沒有必要道歉────」

 「有。身為伙伴,向Saber道歉是當然的。抱歉讓妳擔心了。以後

只要有Saber在,我不會再一個人戰鬥」

 「────士郎,那」

 「啊啊。Saber,把妳的力量借我吧。我一個人贏不了其它的主人。

對我來說,妳的幫助是必要的」

 「……那麼,你就是承認過去的行動是錯了吧? 士郎身為主人應該

盡力在後方支援,戰鬥是我的責任」

 「────────」

 ……不對

 只有在這件事上,我沒有錯

 我現在,也不想看見Saber受傷的樣子

 因此我過去才不準她戰鬥

 ……錯的只有這點

 因為如果決定要跟她一起戰鬥,我就應該全力的保護她────

 「……不。我不覺得自己錯了。如果Saber要保護我的話,我也要

保護Saber。我沒辦法,只讓Saber戰鬥」

 「────────」

 ……Saber沒有回答

 道場裡飄著冰冷的空氣

 「────────」

 ……即使如此,只有這點我不能讓步

 既然這樣就只有拜託到Saber答應為止了。當我這麼想著而抬起頭

來時

 「……唉。這麼頑固,還真像你呢」

 「咦……? 那個、Saber?」

 「真是的,到現在我也不必回答了吧。我是你的劍。除了我,還有

誰能成為你的力量呢,士郎」

 這麼說著,Saber伸出了左手

 「────────」

 我想不出什麼適合的話語,握住了她的手

 ……確實地相握的感觸

 從相遇後經過數日,我們總算───訂下了,真正的契約

 「? 你們兩個,在握什麼手啊?」

 呃

 為什麼妳這傢伙會剛好在這時候出現啊……!

 「────」

 我跟Saber慌慌張張地放開手

 「? 有點可疑喔。該不會背著我在討論作戰吧?」

 「不,不是那樣的。那個、只是為了觀察主人的身體健康,在量脈

搏而已」

 「────」

 我呆住了

 Saber說了個非常奇怪的謊

 ……不,話說回來,為什麼連Saber也慌慌張張的

 「嘿。真特殊的量脈搏方法呢」

 遠阪好像很不可思議地看著Saber

 是因為不習慣說謊嗎,Saber的舉動變得越來越可疑了

 ……這時候不幫忙的話,情況會變得更奇怪的

 「喂,有什麼事嗎遠阪。妳剛剛不是說到房間拿行李的嗎」

 「啊,對對。來Saber,這個給妳」

 「謝謝。麻煩妳了」

 遠阪把一個手提袋交Saber

 ……收下袋子的Saber,很稀奇地露出了高興的表情

 「這是最後一件了所以要小心喔。就算是強制召喚,強迫武裝的話

衣服也會破掉的」

 「對不起。因為事情突然,沒有想到那邊。不過,凜還有著同樣的

衣服真是太好了」

 「嗯。設計很單純,像制服一樣嘛。綺禮那傢伙,都只塞給我一些

俗氣的衣服。……算了,反正是跟我不搭的衣服所以也沒關係。不過

為什麼一定要這件衣服啊,Saber」

 「───嗯。因為士郎說過很適合我」

 ……哈啊

 雖然不太懂,但那好像是Saber的第三件衣服

 因為我家沒有女性衣服,於是Saber就跟遠阪借衣服了

 「…………」

 可是

 這種女性話題,要是在我不在的地方講我會很感激的

 我也是男人啊

 難得說點認真的話,一下變這種話題不就會讓人脫力了嗎───

 然後,因為沒什麼事可做,我被遠阪跟Saber逼著去睡覺了

 雖然意識恢復了,但我的身體卻還是重傷

 被Rider切割過的兩手,本來是必須從手肘切除的重傷,而且從三

樓落下的身體也是滿佈傷痕

 不管有多少事情要想,現在得先睡覺讓身體治好,這好像是她們共

同的看法

 「………………」

 不過,我跟慎二必須盡快做出個了結

 慎二是毫不猶豫地發動那結界的

 我也知道,放著這種傢伙不管是有多麼危險

 「…………可惡……這不是睡覺的時候……了……可是」

 眼前像是暈眩一般的空白

 ……恢復的只有頭腦而已

 一躺下來,還沒痊癒的身體就渴求著睡眠

 「……明天……到了,明天────」

 ……到明天就不能像這樣休息了

 就算身體還沒治好,也必須要抓到逃走的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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