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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Stay Night》第4章
Fate篇 四日目

那是,在五年前的冬天發生的事

 那晚,月亮很美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跟父親衛宮切嗣一起賞月

 雖然是冬天,但氣溫並不是很低

 迴廊上只是有點寒冷,是個很適合賞月的好夜晚

 那時候,切嗣變得很少外出

 不太出門,閒閒地待在家的時間變多了

 ……現在想起來,還是會後悔

 我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那跟知道自己死期的動物是很類似的呢

 「小時候,我曾經憧憬著正義的一方」

 突然

 在我看來就是正義一方的父親,像是很懷念地說了

 「什麼意思啊。曾經憧憬,是放棄了嗎」

 我有點不滿地回應

 切嗣很抱歉似地笑了,抬頭看著遠方的月亮

 「嗯,很可惜呢。英雄是有期限的,變成大人就很難這麼自稱了。我如果,早點注意到這種事就好了」

 他這樣說我就同意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想切嗣說的就不會錯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呢」

 「對啊。真的,沒辦法呢」

 切嗣配合著我

 所以當然地,我該說的話就只有一句

 「嗯,既然沒辦法就由我來做吧。老爸雖然因為是大人所以沒辦法,但我就沒問題吧。交給我,老爸的夢」

 "────我會,確實地完成的"

 在我這麼說完之前,父親笑了

 那是不用再聽我說下去的笑容

 衛宮切嗣說了聲這樣啊,長長地吸了口氣

 「啊啊────我放心了」

 然後靜靜地閉上眼睛,結束了他的人生

 那安穩的就像是早上就會醒來一樣,小時候的我並沒有不安

 也是因為我已經看慣死亡這回事了吧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抬頭看著月亮,以及進入長眠的,曾是父親的人

 庭院裡沒有蟲鳴聲,四周一片寂靜

 在明亮的夜晚中,記得只有兩眼是熱的

 我沒有發出哭聲,也不覺得悲傷

 只是在月亮落下以前,我不停地流淚

 那是在五年前的冬天發生的事

 因為已經把未來十年分的淚水都哭完了的關係,之後我完全沒哭過

 讓藤姐的爸爸規劃喪葬事宜後,我變成一個人住在衛宮家了

 就算切嗣不在也不會變

 因為衛宮士郎要像老爸一樣成為正義的一方,所以沒有什麼閒暇的時間

 ────沒錯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我確實記得

 記得在十年前,把被留在火災現場的自己救出來的男人的樣子

 他抱起了沒有意識、全身被火燒傷濱臨死亡的小孩,高興地像是要流下淚來,把我帶了出去

 從那時起,我就憧憬著他

 誰都沒有來救

 誰都沒有得救

 其中,只有唯一得救的自己,和唯一來救我的人在

 ───所以,我想要成為那樣的人

 像他一樣幫助每個人,成為讓每個人都不會死的正義的一方

 而他本身留下了想要成為"那樣的人"的願望,在我眼前安穩地拉下幕簾

 兒子繼承父親的道路是當然的事

 衛宮士郎必須要成為正義的一方,幫助像過去的自己一樣的某人

 小時候,我這麼發誓了

 發示要代替我最憧憬的那男人,完成他的夢想

 ……但是,老實說我不太懂

 切嗣所說的正義的一方是什麼樣的人物、要怎麼早點成為獨當一面的魔術師、要怎麼實現切嗣所說的讓大家幸福這種像魔法般的夢想、還有,成為了主人、金髮的少女也一起跟了過來讓我腦中一片混亂,

真的是────

 「……………………」

 睜開眼睛,我在已經看慣的房間裡

 「怎麼。這裡不是我房間嗎」

 一發出聲音,感覺就變得非常差

 「……嗚……嘴裡、好噁心……」

 濃濃的血味

 嘴裡是積了很多血嗎,只是呼吸就有有黏黏的空氣流進來

 「────」

 我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只是非常的想吐,總之先到浴室洗臉吧

 「────嘿咻」

 撐起身體

 一陣頭暈

 不由得就要倒下來,我把手撐在牆壁上

 「……嗚」

 一活動就更想吐

 ……不,與其說是想吐,不如說是痛苦

 身體沉重,一活動身體肚子裡就咕嚕咕嚕地回轉。一定是胃裡被灌進了熔化的鉛才會有這種感覺的吧

 「……好熱……一亂想就變熱了」

 擦掉額頭上滲出的汗,我搖搖晃晃地靠著牆壁離開房間

 「……好,稍微冷靜下來了」

 我洗了臉,順便擦了擦汗濕的身體

 「……?」

 為什麼肚子上會包著繃帶呢

 想不出什麼原因,先留著吧

 「……肚子好餓哪。有什麼做好放著的東西嗎……」

 雖然胃裡還是咕嚕咕嚕的想吐,但身體好像很需要營養

 「咕……」

 我打起精神撐著牆壁開始走

 頭又暈了起來,而且身體很遲鈍

 「痛───痛痛痛────」

 一邊發出難聽的聲音一邊前進

 ……我到底,是在睡前做什麼了啊

 我可不記得有做過會讓全身肌肉酸痛的鍛鍊啊

 到了客廳

 櫻跟藤姐今天都直接去學校吧

 客廳裡沒有準備早飯,也沒有吵鬧的藤姐在喧嘩

 安靜的客廳,就跟平常禮拜日的景象一樣───

 「早安。我自己進來了喔,衛宮同學」

 ───才怪

 「什、咦────!?」

 坐在坐墊上的是遠阪凜

 她冷靜地就像我才是客人一樣

 嗯,這又讓我嚇了一跳

 「……………」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總之先坐在坐墊上

 接著,我深呼吸後說了

 「遠阪,妳為什麼」

 「等一下。你不先道歉嗎? 不聽到作天那件事的道歉我可不會罷休」

 連要說"為什麼在我家?"的時間都沒有

 遠阪用非常生氣的視線盯著我

 雖然好像是因為昨天的那件事而生氣,但昨天那件事到底────

 「────等一下」

 想起來了

 對啊,我沉浸在什麼悠閒的早晨空氣啊

 我是要去救Saber,然後───被Berserker劈開了腹部

 「……嗚」

 ……嘔吐感又回來了

 一想起那失去一大部分身體的感覺就全身發寒

 肚子裡的東西鼓動著

 那讓我覺得噁心到極點

 雖然感覺噁心到極點,但那同時也是活著的證明

 呃,這很奇怪喔

 我不是應該立刻死掉的嗎?

 「───好奇怪。我怎麼還活著」

 「想起來了? 知道自己昨天做了多笨的事了吧。那就請稍微反省一下」

 遠阪哼了一聲責備著我

 ……呣,總覺得不爽

 因為遠阪在我家太不可思議而僵硬的頭腦,總算開始運轉

 「妳在說什麼啊,那時候沒有別的選擇吧! 啊……不,雖然從結果來看是很笨,但我本來是打算做得更好的。所以,我沒有做錯」

 我用視線跟遠阪抗議我不是笨蛋

 「……呣」

 什、什麼啊

 幹嘛裝出一副疲憊的樣子嘆氣啊

 「我說過如果主人死了從者也會消失對吧? 那你還去保護從者幹什麼啊」

 「聽好了,你如果死了Saber也會消失。想要救Saber的話,就請在更安全的地方思考你做得到的方法。……真是,居然挺身去保護從者,這種行為只不過是白費,懂了嗎?」

 「我不是要保護她。只是想幫助她才變成那樣的。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

 雖然有想過靠近那怪物就會死,但那是另一回事

 「……這樣。看起來,你好像搞錯了呢」

 是看穿我的想法了嗎,遠阪變得更不高興了

 「我說啊衛宮同學。說得乾脆點,我帶你到教會不是為了讓你贏的。那是我為了讓什麼都不知道的你一個人也能活下來而思考出來的結果。你好像不了解呢」

 「為了讓我活下來……?」

 「沒錯。如果知道戰敗就會死掉的話,就不會輕易地挑起戰鬥。因為衛宮同學,你好像在這情況下也會一個人晚上散步的樣子。我本來想嚇嚇你讓你不會做危險事,順利的話就能活到最後的」

 「這樣啊。這我沒注意到」

 所以才要對沒注意到這點而自己接近Berserker的我抱怨嗎

 「……? 可是為什麼遠阪要生氣啊。我做蠢事跟遠阪沒關係吧」

 「有關係啊,因為讓我擔心了一晚啊!」

 遠阪發火了

 ……不過,是這樣啊

 讓她擔心老實說我很高興

 這樣看來,治療我的好像也是遠阪吧

 「這樣啊。讓遠阪麻煩了。謝謝」

 我帶著感謝跟道歉地垂下頭

 「────」

 「哼,懂就好。這次得到教訓的話,下次就要採取更聰明的行動喔」

 遠阪把臉擺過去

 雖然動作本身還是很不滿,但感覺心情好像變好了

 「那昨天的事就說到這裡。現在要進入正題了,你要從認真的話還是跟昨天有關的話開始?」

 「?」

 遠阪像是理所當然似地說著

 雖然對她乾脆的個性有點不習慣,但想想遠阪就是因為有話要說才會在這裡的

 如果沒事要找衛宮士郎的話,遠阪凜應該早就回自己家裡了吧

 身為敵人的遠阪,要在敵人根據地說的正題是什麼呢

 我對那有著興趣,而且也想知道昨天在那之後怎麼了

 也不能不問吧,現在要────

 ───> ……???予感???。  聞???

 「………………」

 嗯……總覺得,兩邊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 你在沉默什麼。不是要那麼煩惱的事吧」

 「這樣嗎。總覺得,不管問哪邊遠阪都會生氣,不太想問是什麼事」

 我嗯了一聲,盤起手臂老實地說出感想

 「────────」

 啊

 糟糕,這危機感,就像是踩到老虎尾巴一樣

 「……遠、遠阪……? 你的表情,怎麼好像很恐怖啊……?」

 這是、觸了逆鱗……?

 「哎呀。很恐怖的表情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姑且問一下,衛宮同學是覺得我看起來在生氣嗎?」

 怎、怎麼感覺好像變得更危險了……!

 「啊、不是……是我多心了吧,好像看到遠阪的太陽穴上浮出青筋來了,希望是我看錯了哪」

 在具有強大迫力的笑容下,我亂七八糟地回答

 「嘿─。看起來是這樣啊。那,衛宮同學是覺得我在生氣囉?」

 「唔……那個、生氣了嗎,遠阪……?」

 「當然啊!!!!!!! 該說的話不說,說什麼兩邊都不想問!? 你這沒腦袋的,真的知道自己的立場嗎────!」

 遠阪如怪獸般地咆哮

 「嗚、呣────」

 我雖然被那迫力逼的夾起尾巴要跑

 「別逃! 你給我正坐在那裡!」

 「────!」

 卻像這樣,不自覺地挺直了身體正坐著

 「啊。不對啊遠阪,為什麼要正坐啊」

 「當然是我要對你訓話啊!因為你好像還沒睡醒,醒來前就給我坐在那裡!」

 「…………」

 遠阪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在這時反抗她會被從頭吞掉的,我點點頭

 再怎麼說對方都是怪獸啊

 在血氣上充的動物面前,裝死是最好的

 「哼。首先是確認狀況。我來跟你說昨天在那之後怎麼了」

 然後,遠阪就簡短地對我說明昨天的事

 在我失去意識之後,Berserker好像就馬上離開了

 在那之後,遠阪仔細看了看,發現我的身體自己開始痊癒,十分鐘後外觀就跟原來一樣了

 她把雖然治好傷口但還沒恢復意識的我運到這裡,然後就到現在

 「重點在於,你是靠你自己一個人活下來的喔。雖然我的確有幫忙,但完全治好那傷口的是你自己的力量。不要搞錯了喔」

 「聽妳這麼說好像是這樣。但是怎麼,不是遠阪治好的嗎?」

 「怎麼會。讓將死的人復活這種把戲,我是做不到的。衛宮士郎是靠自己補救被打飛的內部的喔」

 「────呣」

 就算妳這麼說

 的確我的腹部是跟原來一樣,但老實說,我對遠阪說的話是半信半疑

 因為不用說復活了,我連治療的魔術都不會用

 「會這樣的原因是從者吧。是因為你的從者很強呢,還是因為召喚時出了什麼差錯呢。……我是覺得兩邊都有,可能是有什麼連線吧」

 「連線? 連線是說,連結使魔跟魔術師的因果線?」

 「哎呀,很有使魔的知識嘛。那就簡單了。主要就是說,衛宮同學跟Saber的關係,不是一般主人跟使魔的關係」

 「從我看來Saber好像也有自我治療的能力,所以可能是那能力流到你身上了吧。雖然一般是魔術師的能力會加在使魔身上,不過你的情況卻是使魔的特殊能力幫助了主人」

 「……呣。簡單來說,就是河水由下往上流嗎?」

 「很好的比喻呢。雖然本來是不可能的,但Saber的魔力大到能夠改變河川的流向吧。不然很難想像居然能用那體格跟Berserker對抗」

 「本來是不可能的……那遠阪跟Archer是一般魔術師跟使魔的關係嗎」

 「對啊。雖然他是個完全不聽別人說話的傢伙,也算是那種關係」

 「主人跟從者的聯繫,就是像汽油跟引擎一樣。由我們提供魔力,他們只是吸收就好。……不過好像也有主人是在肉體上跟從者融合,得到擬似不死的喔。就是只要從者不死自己也不會死的傢伙……衛宮同學,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咦……? 啊啊,在聽啊。那遠阪,也就是我的身體不管受多大的傷都能治好囉?」

 「要消耗你的從者的魔力啊。雖然不知道理由,但原因應該是在Saber的實體化上。因為你不可能學到自我治療的咒文的」

 「當然。我可沒有從老爸身上學到那麼難的事」

 「不是那樣,那樣我就不用煩惱了。算了,這事跟你無關」

 「……?」

 怎麼回事

 我覺得遠阪的話有點複雜的難以理解

 「算了。總之就是叫你不要亂來。雖然這次得救就算了,下次再受那種傷應該就沒救了。還是拋掉什麼傷都能治的天真想法比較好喔」

 「我知道。我自己受了傷,還有從Saber身上得到些什麼,這樣也不好意思」

 「笨蛋,不是因為那樣。我可以斷言,因為治療你的傷而減少的不只是Saber的魔力而已。───你,絕對是用了什麼。壽命、運氣或是存款什麼的,總之一定有什麼減少了沒錯」

 遠阪又哼了一聲

 雖然我也有同感,但是

 「遠阪。那跟存款沒關係吧」

 「有關係啊! 因為魔術是很花錢的,越用錢會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的!不花錢可是無法原諒的,特別是我!」

 遠阪凜吼地一聲,噴出私怨之火

 真不可思議

 隨著話越說越多,越了解到遠阪的本性跟學校裡的她漸行漸遠了

 ……啊啊,不對,那種事昨天就差不多了解了

 「……算了,錢的事先放一邊。然候是要認真說的話了,可以嗎衛宮同學」

 「就是讓遠阪留在這裡的正題吧。好啊,我聽」

 「那我直接問了。衛宮同學,你以後打算怎麼做?」

 真的很直接,遠阪問了我最不希望被問到的事

 ……不,不對

 不是不希望被問到,只是沒想過而已

 我才想問我以後要怎麼做呢

 「……老實說,我不知道。雖說是為聖杯競爭,但我沒有與魔術師作戰過。首先,我────」

 我想盡力避免互相殘殺,更重要的是───

 「我對聖杯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沒有興趣。我覺得為了不想要的東西而拼命,是很奇怪的」

 「我就想你會這麼說。你啊,說這種話可是會被從者殺掉的喔」

 「什…..被殺掉、為什麼!?」

 「因為從者的目的是聖杯。他們是因為有著能得到聖杯這個條件,才會回應人類的召喚的喔」

 「對從者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聖杯。他們是因為有著得到聖杯的可能性才服從主人,有時還會為主人喪命。但你卻說不要聖杯。就算被當成背叛者殺掉也不能有意見對吧」

 「……什麼啊。那不是很奇怪嗎,從者是主人叫出的人吧。那麼

────」

 「你覺得從者會無條件地服從人類嗎? 聖杯會實現得到它的人的願望。就連身為主人守護者的從者也不例外。從者們也是有著各種願望的喔。所以他們才會回應本來不可能的召喚」

 「並不是主人為了得到聖杯而叫出從者的。應該是從者為了得到聖杯才回應主人呼喚的喔」

 「────────」

 從者也有欲望……?

 那是說Saber也是,有著要聖杯實現的願望嗎

 「所以從者就算沒有主人命令也會去消滅其它主人。能得到聖杯的只有一人。他們也不會把聖杯交給自己主人以外的人的喔。從者跟主人不一樣,沒辦法奪取令咒。他們要消滅其它主人的方法就只有殺」

 「所以呢,就算主人本身沒有戰鬥的意思也沒辦法避免戰鬥的喔。被從者襲擊的主人,要用自己的從者將之擊退。這就是聖杯戰爭,你應該已經從綺禮那邊聽的夠多了吧?」

 「────啊啊。那我昨天晚上就學到了。可是────」

 那也就是代表,從者跟從者要互相殘殺了

 我本來以為只要主人們達成和解,彼此放棄聖杯就解決了,但如果從者是為了聖杯而回應召喚而絕對不會放棄聖杯的話,那結果就避免不了從者間的戰鬥

 ……那麼

 為了保護我而戰鬥的那名少女,也是在爭奪聖杯、站在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立場上嗎

 「……怎麼回事。雖然不知道什麼英靈不英靈的,但Saber是人類。昨天也留了那麼多血」

 「啊,這點你可以放心。從者是沒有生死的。從者就算喪命也只是回到自己本來場所的東西。因為英靈已經是就算死亡也死不了的現象了呢。會戰敗被殺的,只有當事人的主人喔」

 「不、所以我就說」

 就算只是暫時的死亡

 在這個世界上、有著人類姿態的東西斷氣了這件事還是不會變

 「怎麼,你要說這是殺人嗎? 明明就是魔術師還打算發揮那種正義感嗎?」

 「────────」

 遠阪說的有道理

 既然是魔術師,死亡就常在身邊

 我對這種事早有了覺悟,理解了

 但我還是───沒有堅強到能在人類的生死中衡量善惡

 「───當然啊。為了殺死對方的戰鬥,我可不奉陪」

 「嘿。那就是要等著被殺囉。要把勝利讓給其它主人呢」

 「不是那樣。重點就是要活到最後就好吧。雖然不打算自己去互相殘殺,但為了保護自己的戰鬥我可不留情。……如果是要來殺人的對手,反過來被殺掉也不能有怨言吧」

 「哼─嗯,只是防守啊。那不管其它主人打算做什麼你都不管囉。

就算昨天那傢伙暴走起來,把町內的人全殺光你也要當作沒看到了」

 昨天那傢伙…..?

 是指那個異形妖怪吧

 「────────」

 一擊就能把一兩棟房子徹底粉碎的怪力

 ……的確,如果他有那個意思,這麼小的町一個晚上就會被破壞殆盡吧

 再加上最麻煩的就是,從者基本上是靈體

 沒有靈感的人類連他們的樣子都看不到

 但他們卻能像是有實體一樣干涉現實世界,從這點來說,從者應該是最強的兵器了吧

 因為現在的科學中,並沒有能對靈體產生效果的兵器

 我們的攻擊對他們沒用,他們的攻擊卻對我們有用

 這還不只是一面倒的比賽而已

 從者所造成的殺害,在一般人眼中看來就像是自然災害一樣

 被無形的殺戮者襲擊而死亡的人們,只會被當作意外或自殺處理

 「為什麼啊。從者───不,主人跟從者,不是只會攻擊其它主人嗎。跟町內的人們應該沒關係吧」

 「嗯,如果那樣可就和平多了。但是,那樣就不需要綺禮來監督了對吧?」

 「忘了說一件事,從者是靈。他們是已經完成的東西,不會再成長下去。可是被當作燃料的魔力就不一樣喔。積蓄的魔力越多,從者就越能自由使用生前的特殊能力。這點就跟我們魔術師一樣……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就是能魔術連發吧」

 魔力就像是子彈中的火藥,而魔術師就像是槍

 槍的種類有短槍、來福槍、機關槍、散彈槍,每個魔術師的性能都不同

 以這例子來說,從者們就不是槍而是大砲

 藉由大量消耗魔力,來放出巨大的子彈

 「沒錯。可是從者們不是像我們一樣由大自然中提供魔力的。基本上,他們是用自己體內的魔力活動的。而補助他們魔力的就是我們這些主人,從者們只能用自己的魔力加上主人的魔力來發揮生前的力量」

 「不過,這樣一來像你一樣的菜鳥主人就敵不過優秀的主人對吧? 而這個捷徑呢,要說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方法啦,就是讓從者從別處補充魔力。因為從者是靈體。只要吃同樣的東西就能補充營養」

 「────呣?」

 吃同樣的東西就能補充營養……?

 「同樣的東西,是說靈體? 可是要吃什麼靈體啊」

 「簡單啊。自然靈是從大自然本身吸取力量的。那人類靈的從者,你想到底是從什麼吸取力量的?」

 「────啊」

 很簡單的事

 就像我們吃肉一樣,人類靈的他們也就是────

 「正確。雖然魔力的補充,只要從聖杯協助的主人身上提供就差不多了。可是多人比一個人更好大量攝取對吧? 說的清楚點,沒有實力的主人,就會讓從者去吃人喔」

 「────」

 「從者能把人類的感情和靈魂轉換成魔力。想讓自己的從者變強這是最有效率的。殺害人類當作從者犧牲品的主人,一定不少」

 「當作犧牲品……那就是說有些不擇手段的主人,為了讓從者變強會四處殺人嗎」

 「對啊。可是聰明的傢伙就不會做那種白費工夫的事吧」

 「聽好了,不管從者有多強,魔力容器本身是有上限的。因為沒辦法儲存最大值以上的魔力,要四處殺人也有限度。而且做的太顯眼協會也不會不管,最重要的是,從者的能力和真實身分很容易就會因為人們的死因而被其它主人知道。當然主人自己的身分也是喔。聖杯戰

爭是隱藏住自己身分的人佔有壓倒性優勢的,一般主人是不會讓從者輕易戰鬥的喔」

 ……這樣啊

 的確,只要不被知道自己是主人,就不會被其它主人襲擊

 反過來說,只要知道誰是主人,就能夠確實地給予奇襲

 以這理論來說,讓從者襲擊人們暴露出自己真實身分的傢伙就不會那麼多───

 「……太好了。那就沒問題了不是嗎。因為只要主人不下令,從者就不會隨便攻擊人類」

 「也是。好歹也是英雄嘛,會自己去四處殺人的壞蛋,本來就不會被叫作英雄───不過,也不能斷言吧。就因為是殺戮者才被稱為英雄的例子也有很多嘛」

 「──────」

 遠阪淡然地說出不祥的事情

 那不是故意唱反調也不是諷刺,好像是真心話。從這點看來,好像稍微顯示出她個性的扭曲了不是嗎

 「回到正題吧。那,你要怎麼做。說是不會殺人的衛宮同學,不管其它主人做什麼都不打算管囉?」

 ……撤回前言

 這傢伙不是稍微而是明顯地性格扭曲。把別人逼迫成這樣還笑著說這種話,真是非常愛欺負人

 「如果那樣我就只有阻止他了。只要從者被打倒,主人也會變乖的吧」

 「真是讓我吃驚哪。你說不會自己去打倒其它主人,可是別人做壞事又要去打倒他。衛宮同學,你知道這樣很矛盾嗎?」

 「啊啊,我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我沒想到其它的行動方針。這點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改變的」

 「哼─嗯。你說的話中有一個問題,可以說嗎」

 圖謀。她那表情一定是在圖謀什麼事

 不過身為男人,既然下了斷言就不能不聽

 「可、可以,是什麼」

 「你記得昨天的主人嗎? 就是說了可以輕易殺了衛宮同學和我的那孩子」

 「────」

 怎麼可能忘。對方可是在回家的時候不由分說地襲擊的人啊

 「那孩子,一定會來殺我們。我想這點衛宮同學也知道的」

 「────」

 對啊

 那孩子也是主人啊

 既然知道我和遠阪也是主人,有一天就一定會來襲

 雖然不知道是今天還明天,但到那時就等於宣告死期了

 至少,我是阻止不了那怪物的

 「那孩子的從者,Berserker是層次不一樣的喔。身為主人還未成熟的你是無法擊退他的。雖然你說你什麼都不做只要保護自己,但你連自己都無法保護」

 「───真抱歉哪。不過,遠阪妳不也贏不了那傢伙嗎」

 「從正面是贏不了吧。以白刃戰來說那可是最強的從者喔。我想就算在歷代的從者中,一定也沒有能跟他匹敵的了。我如果被Berserker襲擊也沒有逃走的方法吧」

 「……那我也是一樣。如果再被襲擊的話,我想就沒有下次了」

 我不自覺地把手按在腹部上

 腹部的傷口現在已經合起來了

 不,這程度不能被稱為傷口的,而是接近當場死亡的巨劍痕跡

 一想到還要再嚐一次那滋味,無法逃避的嘔吐感就又回來了

 「就是這樣。懂了嗎? 你可沒有什麼都不做地等待聖杯戰爭結束的選擇喔」

 「……啊啊,那我懂。不過遠阪。你從剛剛到底想說什麼。我有點不能了解喔。也不會是看著被宣告死刑的我而高興吧……呃、該不會就是在高興吧?」

 「我個性可沒那麼差。真是,都說到這裡了還不懂? 簡單來說,就是要不要跟我合作啦」

 「?」

 呣? 呣呣呣呣、呣?

 我把她那句話照字面地理解了

 「───呃、我跟遠阪合作!?」

 「沒錯。我的Archer受了致命傷,目前正在治療。雖然到完全恢復還要花點時間,但應該還能有原本一半能力地行動喔。而你的從者雖然沒有缺點,但主人卻是會扯後腿的菜鳥。看,合起來不是正好」

 「呣。我可沒有菜成那樣喔」

 「就我所知道的已經有三次差點死了喔? 一天內三次差點被殺的人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喔?」

 「咕────可是,那」

 「我至少會付點同盟的代價。把Archer打倒這件事就一筆勾銷,我也會教你主人的知識。啊啊,然後如果有空的話也可以幫衛宮同學看看你的魔術能力,如何?」

 ……唔

 我想,那的確是很有吸引力的建議

 對什麼都不知道的我來說,遠阪是可靠的學姊

 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跟遠阪爭鬥

 並不是因為她是我在學校裡憧憬過的女生

 反而如果我跟她不認識,就不會那麼不情願吧

 ……在我眼前的遠阪凜,跟在學校被稱為優等生的形象有很大的差異

 可是像這樣說說話後,遠阪果然是遠阪,跟外表一樣

 那個───啊啊也就是說,這建議有吸引力到讓我抱怨為什麼非得跟自己說這些話不可的地步

 「衛宮同學? 我想聽你的答案喔?」

 被催著回答了

 我────

 ───> ……分???、手?組??

 ……本來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以魔術師來說也還未成熟

 如果遠阪能夠暫時幫助我,我想應該沒有比這還好的事了

 「───我知道了。那就照妳說的吧,遠阪。老實說,這麼做真的對我幫助很大」

 「決定了嗎。那握手吧。總之,在打倒Berserker前我們是同一國的」

 「啊……這樣啊。果然是這樣嗎。雖然沒辦法,但這樣比較好懂吧」

 我握住了遠阪伸出的手

 ……有點迷惑

 遠阪的手很柔軟,在握住的瞬間感覺到她是女孩子啊

 跟她的手比起來,自己玩弄破銅爛鐵而傷痕累累的手總覺得不適合

 「────」

 當我這麼想的同時,不好意思地連忙把手縮了回來

 「什麼,怎麼了? 果然還是不想跟我合作?」

 「────不,不是那樣。跟遠阪合作對我幫助很大。剛剛的不是那意思,別在意」

 遠阪好像很疑惑地看著我之後

 「哈哈─」

 突然露出一副很不懷好意的表情

 「怎、怎樣啊。要是你說什麼無聊話我可要廢掉這契約啊。我會做喔。我可絕對會做的啊!」

 「你啊,是第一次握女生的手對吧? 怎麼,雖然看來人面很廣但士郎還真內向啊」

 「不、不是! 不是那樣、只是」

 只是因為對方是遠阪才不好意思,我當然不可能這樣回答,而且過去也的確沒有跟女生這麼親密接觸過

 ……啊啊不對,藤姐不算

 那與其說是異性不如說是異星人

 「───呃、呣?」

 剛剛遠阪說的話,好像有什麼奇怪的重點混在裡面的樣子……?

 「啊哈哈,跟聽說的一樣真的會出現在臉上呢。算了,我就不追問剛剛的事吧。太刺激你鬧起彆扭我也很困擾」

 「那,首先是訂金。這給你,當作合作的證明」

 剛剛是藏在哪裡嗎。遠阪從桌下拿出一本書

 看起來是日記本

 沒有標題,封面是酒紅色

 ……總覺得就像是遠阪的顏色

 「這是我父親的東西,但已經不要了就給你。雖然是成熟的主人不需要的東西,但我想你需要」

 遠阪用視線催促我翻開看看

 「……那,就失禮了」

 我隨便翻開一頁

 ────突然

 明明書上應該什麼都沒寫的,卻有奇怪的影像在腦中浮現

 「??? 遠阪,這是什麼」

 「各從者的能力表啊。你已經知道聖杯戰爭有訂下規則了對吧? 從者也是有規則的」

 「首先,被叫出的英靈只有七個人。這七人也是因為符合聖杯預訂的"屬性"才可能被召喚。這做法與其說是直接把英靈本體拉出來,不如說是做好與那英靈相近的屬性,再從裡面把本体召喚出來吧」

 「招魂或是降靈什麼的,就是讓召喚的靈魂進入術者身體,讓他給些什麼建議對吧? 那也是一樣的。如果要叫出時代不同的靈魂,事先準備個"容器"會比較好喔」

 「屬性───啊啊,那Saber就是劍士啊!」

 「就是那樣。我說過英靈要隱藏真實身分吧?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說出本名。因此他們的名字叫自然變成被叫出的屬性名了」

 「而,事先準備好的屬性有

 劍士

 槍兵

 弓兵

 騎兵

 魔術師

 暗殺者

 狂戰士,這七個」

 「雖然前幾次聖杯戰爭中好像有變更過一兩個屬性,但這次是基本陣容呢。一般來說,最優秀的從者是劍士。雖然這些屬性有各種不同的特徵,但從者本深能力會因為被叫出英靈的靈格而改變,這是要注意的」

 「英靈的靈格……也就是看生前有多強嗎?」

 「那也包含在內,不過支撐他們能力的是知名度喔。雖然生前做了什麼、有什麼樣的武器是不會變的,但他們的基本能力會隨著在那時代的知名度而改變喔。因為英靈是像神明一樣的,越被人類崇拜就會越強」

 「這可以說是,存在濃度提高吧。就跟失去信仰的神靈會降到跟精靈一樣,被人們遺忘的英雄也不會有多大的力量。不過,我想不管是被忘記或是本來就不知道,原本就很強的英雄也能維持一定程度的能力」

 「……那如果有很多人都知道的英雄,過去的英勇傳說也是無與倫比的話────」

 「就絕對是A等級的從者吧。從這方面來說,說不定Berserker也是最強的。再怎麼說他都是希臘神話中最有名的英雄。神話時代的英雄們就已經有那麼多特殊的寶具了,英靈本身又強的話就無敵了」

 「……遠阪,那個,寶具是什麼」

 「英靈生前使用的象徵。英雄跟魔劍、聖劍都是一組的對吧? 也就是指他們的武裝啦」

 「……? 武器,像是Saber那無形的劍嗎?」

 「差不多吧。雖然不知道那有著什麼傳說,但Saber那把劍一定是寶具沒錯吧。我想這也不用我說,英雄不只是在傳說中留下名字而已。他們有著像是商標的武器。那就是期望奇蹟的人們幻想的結晶,被昇華為『崇高幻想』的最高級武器」

 「呣……簡單來說就是強力的魔術道具嗎?」

 「沒錯沒錯。坦白說,只有英靈本身是沒辦法跟強大的魔術、神秘匹敵的。可是如果加上寶具就是另一回事了。使用寶具的英靈連高出幾個等級的精靈都能消滅。因為那些都是在傳說中出現的聖劍、魔劍,幾乎接近魔法領域的物品」

 「像是可以殺死最強幻想種的龍的劍、可以奔馳萬里的靴子、甚至是可以殺死神祇的魔劍。……總之英靈們的寶具就是超群地讓他們想不無敵都不行。就算說從者的戰鬥就是寶具的競爭也不為過」

 「……也就是,身為英靈的從者,一定會擁有一個寶具吧」

 「嗯。原則上,一名英靈只能有一個寶具。大概都是劍或槍之類的吧。中國不是有破山劍嗎。雖然只能揮一次,但那是一次就能斬斷山脈的魔術品。我想就是類似的東西吧」

 「不過,寶具是要用其真名當作咒文才能發動的奇蹟,所以並不會常常使用」

 「? 只要說出武器的名字就能發動吧? 那為什麼不會常常使用?」

 「我說啊。如果說出武器的名字,不就知道那從者是什麼英雄了嗎。因為英雄跟魔劍是一組的,只要知道武器的名字,自然就知道所有人啦。這樣一來就完全了解其優缺點了對吧?」

 「原來如此。那倒是」

 事實上,使用了寶具的Lancer,就被Saber看穿其真實身分了

 記得好像說是愛爾蘭的光之子還什麼的

 「────嗯呣」

 那,整理一下

 從者們是有各種屬性,而又與其屬性相稱的英靈

 他們必須隱瞞自己是什麼英雄

 然後,他們的武器雖然也是奧義的最後王牌,但怕會被知道真實身分所以不常用

 「以上就是跟從者有關的課程。詳細的事你看這本書就懂了,有時間的話請翻翻看。習慣的話,就算沒有這本書也能用直覺判斷從者的」

 說了這些後,遠阪從坐墊上站起來

 「接下來,那我要回去了」

 「咦? 啊啊,辛苦了」

 我仍然坐在坐墊上,抬頭看著要回去的遠阪

 「不要因為是合作關係就弄錯了喔。我跟你是總有一天要一戰的。不管那最後一天是在把其它主人都打倒之後、還是全都存活時,只有這點是不會變的。所以───不要把我當成人類來看比較輕鬆喔,衛宮同學」

 最後清楚地說出彼此的立場後,遠阪回自己家去了

 是因為遠阪走後,緊張感消失了吧

 發熱的身體突然覺得疲倦,我就這樣睡倒在客廳

 「────」

 我躺著,忍過再度湧上的嘔吐感

 寧靜的客廳裡,時鐘的秒針答答地走著

 「……主人間的戰爭、嗎」

 我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

 清楚了解的只有,那不是我能掌握的事

 如果我對聖杯至少有一點興趣的話,就會再多有點真實感吧────

 「為什麼啊。對聖杯,我只覺得厭惡」

 實現願望之杯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那是足以叫出從者這些人的聖遺物

 就算不是真的什麼願望都能實現,以魔術師來說,也太有得到它的價值了吧

 雖然如此───我對那種東西沒有興趣

 雖然也是因為沒有真實感而半信半疑,但其實,我覺得那種捷徑是很卑鄙的

 「而且,選擇所有人的方法是要戰鬥也太差勁了」

 ……不過,這個是搶椅子比賽

 不管有怎樣的想法,一但參加就只有把對手打退才能生存

 而,因為那打退敵人的方法,可能就會加害到毫無關係的一鞍人

 所以

 ───高興吧衛宮士郎

 我戰鬥的理由不是在聖杯戰爭中得勝

 ───你的願望,總算實現了

 而是要阻止那些,不擇手段也要勝利的傢伙

 「───────唔」

 又頭暈了

 當然的

 就算外觀跟原來一樣,但幾小時前我的身體才差點被分成兩半

 像這樣身體不好的狀況不可能馬上治好的,反而應該一輩子這樣還比較能理解

 再怎麼說,我可是一天內三次差點被殺

 沒能力的人若要參加戰鬥,受傷是當然的

 我因為自己能力不足而付出的代價是差點失去生命

 而她,為了保護這樣的我而受了傷

 「────!」

 我猛地撐起身體

 「對了、那傢伙……!」

 我在做什麼啊

 因為遠阪待在客廳而把她完全忽略了

 不,應該是我不自覺地在迴避這件事

 ────卑鄙的傢伙

 竟然拒絕去回想,因為自己而受傷、痛苦地流著血的少女

 「遠阪那傢伙、把最重要的事避而不提……!」

 我振作起休息中的身體站了起來

 遠阪完全沒有說到跟Saber有關的事

 雖然說了跟Saber一起搬運我,但沒有再說明下去

 就是不去說被Berserker打傷的她有沒有事,這最必須問的事

 「咕────」

 我忍著頭暈在屋子內找著

 我找遍了可能有人在的地方───客房,但沒看到Saber

 「那種樣子,如果在的話馬上就知道了說────」

 屋子裡到處都沒有Saber那英勇鎧甲裝扮的樣子

 雖然遠阪說過可以讓變成靈體,但不巧的是我可沒學過那種招術

 不,本來────

 「……雖說是主人,我到底有哪點像那傢伙的主人啦」

 Saber是什麼人、從者是為何存在的,這些事我完全不知道

 就像一下子給新兵一部戰車一樣

 「就是那樣。就算給只會操縱舊式槍械的傢伙最新銳的兵器,他也不可能會操作的」

 不,幸運的是,這戰車上有裝自動駕駛。就算新手很笨,戰車也會自己去戰鬥

 「────」

 我因為自己的想法而火大,把頭往柱子上撞了一下

 「……我在墮落什麼啊笨蛋。剛剛的可是非常失禮的喪氣話啊」

 我在心中向金髮的少女道歉

 總覺得必須早點找到她,確認她沒事才會放心

 「也不在這裡────」

 屋子我全繞過了

 雖然這房子像旅館一樣寬廣,但小時候跟藤姐玩捉迷藏可不是白玩的。我對有效率地搜索房子很有心得

 找到這邊都還找不到,接下來就只剩───

 「庭院、倉庫嗎,還是────」

 雖然有很多可能,但我就是不會去想她已經不在房子裡了

 她說過要保護我

 那我想就不會離開這房子

 「────該不會」

 突然想到一件事

 不是房子內部也不是庭院,也不是第一次相見的倉庫

 對了,這房子不是還有個很大的建築物嗎

 「沒錯。一定在那裡」

 我快步走著

 目的地是在別棟的劍道場

 「────」

 有點緊張

 如果不在那裡,到時就只能承認她已經消失了

 「……?」

 然後我注意到了

 明明我完全不清楚她的事,但我卻希望她在,我注意到了這矛盾

 沒有任何多餘物品,鋪著木板的空間

 不是為了生活,而是為了鍛鍊自己而建的道場

 承受淡淡的陽光,毫無聲響的那場所

 她,只是自然地坐著

 「────────」

 寧靜的空間

 白色的陽光射入,一點污染都沒有地將她和道場溶為一體

 凜然端正的姿勢,感覺不出一絲動搖

 她只是這麼坐著,道場的空氣就繃緊了

 但卻完全不會覺得寒冷

 因為那姿勢澄澈地足以讓人忘卻冬天冰冷的空氣

 「────、────」

 連吸氣的聲音,都是種打擾

 正坐在道場一角的少女,的確就是昨晚的少女

 月夜下,在我被Lancer殺掉前現身,毫不猶豫地揮劍的少女

 隱含著青色月光,如金砂一般的頭髮,現在則是跟陽光融為一體

 「────────」

 然後,我真正地想起來了

 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心情,就是這樣

 她全身包著鎧甲,揮著劍,不說話地逼退敵人

 我並不是因為那脫離現實的景象而驚愕

 不管她是什麼樣子都沒關係。恐怕就算滿是泥濘,我的心情也絕對不會變吧

 讓我感動過的事物,現在也像這樣地在我眼前

 「────────」

 所以我才連呼吸也忘了,一直望著她的樣子

 不管什麼主人和聖杯戰爭

 這一瞬間,真的───我接受了,名為Saber的少女的全部

 過了多少時間呢

 Saber像從睡眠中醒來一般睜開眼睛

 「────啊」

 我發出似乎很可惜的聲音,在道場裡大聲迴響著

 是注意到那聲音嗎,Saber不出聲地站起來

 「…………」

 我想不出該說什麼,就這樣走近她

 「你醒來了呢,士郎」

 冷靜的聲音

 她的聲音,像是滲透道場一般地迴響著

 「啊───啊啊。剛剛,才醒來的」

 我用不能順利運作的腦袋回答

 「士郎? 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果然身體還沒好嗎?」

 金髮的少女一下子靠近我

 「啊、不、不是……! 我身體很好、非常好……!」

 我連忙退後,跟Saber保持距離

 「?」

 從疑惑地歪著頭的她身上把視線移開,總之先讓猛烈跳動的心臟冷靜下來

 「……冷靜,我在緊張什麼啊────!」

 我做了個深呼吸

 ……可是,總覺得好像不能馬上冷靜下來,或是根本不能冷靜

 「……啊啊真是的,為什麼要換衣服啊,那傢伙……」

 我不由得被刺激到了

 Saber的打扮跟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是跟那鎧甲裝束相反的,非常普通的服裝

 太過意外,又太有現實感的讓我很困擾

 ……總之,她是非常美麗的少女

 雖然昨天以為已經知道了,但我到現在才真正了解

 因為鎧甲的裝束太脫離現實了,所以昨天還不是很在意

 但像這樣,穿得像個女孩子,對健全的男生來說是很困擾的

 「士郎」

 當我跟叫著我的少女目光相對時,我知道自己很緊張

 但是,我可不是為了讓兩人陷入沉默才找她的

 雖然不擅長與她應對1但就這樣沉默下去就會一輩子都開不了口的

 「妳是,Saber吧。像這樣靜下來說話是第一次───」

 我下定決心開了口

 ────這時

 「士郎。先等一下,關於昨天的事我有話想說」

 Saber不高興地打斷我的話,就好像剛剛的穩重是騙人的

 「───? 是可以,有什麼事」

 「就是昨天的事。士郎是我的主人對吧。你那樣行動會讓我困擾。戰鬥是我的職責,所以士郎只要守著自己的工作就好。要是自己去白白送死,就算是我也救不了的」

 Saber斷然地說著

 ───然後,剛剛的緊張感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什、什麼啊! 那時要是不那麼做的話妳就會被砍到不是嗎!」

 「那時只有我會死吧。士郎並不會受傷。再重複一次,以後請不要有那樣的行動。身為主人的你沒有保護我的必要,也沒有那種理由對吧」

 少女淡然地說著

 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太過冷靜吧

 「什───別說笨話、要救女孩子哪需要什麼理由啊……!」

 我不由得,反射性地說了

 是被我的大叫嚇到了吧,Saber錯愕地僵硬了一會兒之後,帶著說不出的威嚴盯著我

 「唔……」

 被Saber認真盯著,我稍微後退了

 總覺得自己好像說了非常不得體的話而感到不好意思

 「總、總之謝謝妳把我搬到家裡。關於這件事我要道謝」

 「不用客氣。從者守護主人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我很高興你的感謝。士郎很有禮貌呢」

 「不。我也不是什麼很有禮貌的」

 重要的是,現在有事情必須先弄清楚

 本來在昨天回來後就應該問的事

 她真的是我的從者嗎

 真的要───參加這場戰爭嗎

 「回到正題吧Saber。……啊,不對,再問一次,叫你Saber可以嗎」

 「是的。既然我以從者的身分訂立契約,我就是士郎的劍。遵從你的命令、討伐敵人、守護你的生命」

 Saber毫不遲疑地說著

 她的意志是毫無疑問的純粹

 「成為我的劍、嗎。那是為了贏得聖杯戰爭嗎」

 「? 士郎不是為此才把我叫出來的嗎」

 「不是。我會叫出妳────」

 只是偶然,這我不能說

 不對,自己本來就連叫都沒有叫

 只是Saber在我危機時自己出現,然後自己救了我而已

 結果變成現在這種狀況

 我成為Saber的主人,被捲入了名為聖杯戰爭的互相殘殺

 這些事,完全沒有我的意思介入的餘地

 我只是被捲入原本遙不可及的戰鬥的,一個菜鳥魔術師────

 「───、那又怎麼樣。……我是有無論如何都只能戰鬥的覺悟了的。現在怎麼能說喪氣話」

 我稍微搖了搖頭,壓下無聊的喪氣話

 ───這樣就結束了

 身為男人,我已經說過要戰鬥了

 那就不可能逃避

 這也是最後一次打算說出喪氣話了

因為不管是用什麼形式,我都已經決定要戰鬥了

 「士郎?」

 「───不,沒事。不過Saber,跟著我勝算很小喔。我沒有像遠阪那樣的知識和能力,可能很快就會發生跟昨天一樣的事。這樣也沒關係嗎」

 「你是說,你沒有戰鬥的意思嗎」

 「我有戰鬥的意思。只是因為沒有勝算,所以想問妳這樣也沒關係嗎。不過經過為何,這是我決定要開始的戰爭。所以───」

 我想,讓別人代替我受傷,我覺得是不對的

 就算因為能力不足而讓Saber戰鬥

 我也無法忍受,讓那種────

 讓那種景象,一再地發生

 「我的主人是你,士郎。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因為從者沒有選擇主人的自由」

 「────────」

 也對

 所以,Saber才會成為我的從者

 那麼,我只有在自己做得到範圍內,盡量不Saber帶來負擔

 「……我知道了。那我就是妳的主人了,可以嗎,Saber」

 「是的。不過士郎,我不容許我的主人敗北。如果你沒有勝算就由我來作出勝算。我會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讓你得到聖杯。因為我們就是為此而回應召喚的」

 為了得到聖杯、嗎

 遠阪說過從者也有想實現的願望

 Saber應該也不例外吧

 所以她才會如此毫不迷惑

 但是

 「……等一下Saber。你說是一切可能的手段。那是說為勝利而不擇手段嗎。像是,為了取得力量而襲擊人們之、類────」

 我沒辦法說到最後

 Saber用像是在看著敵人般的眼神看著我

 「士郎。那並不是可能的手段。我只能做我容許的行為。背叛自己,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傷害手無寸鐵的人們,將會違反騎士的誓言」

 「不過,如果主人命令我就只有遵從。那時候,作為踐踏我尊嚴的代價,必須使用一個刻印」

 我被Saber包含怒氣的聲音壓倒

 「────────」

 但我還是高興地拍著胸口放心了

 雖然有著堅強與毫不遲疑的戰鬥機器形象,但我知道Saber並不是

冷酷的殺人者

 「────啊啊,我絕對不會讓妳做那種事。Saber說的對,我們只能在做得到的範圍內想辦法啊。……真的很抱歉。不自覺地,侮辱到妳了」

 「啊……不會,我才是不知道主人的打算就妄自猜測了。士郎沒有不對的,可以抬起頭來嗎……?」

 「咦? 啊啊,不自覺地就道歉了」

 我抬起臉

 「────────」

 Saber不知道是在覺得什麼事好笑,嘴角稍微放鬆了

 「?」

 算了,在笑就是表現高興吧,就不要追問了

 「……喔,忘記說了。我說了要在做得到的範圍內想辦法吧。而其中一部分,就是暫時要跟遠阪合作。就是昨天在一起的,Archer的主人」

 「是凜嗎? ……也對,那的確是明智的判斷。在士郎成為成熟的主人之前,也有事要她來教吧」

 ……太好了

 只要Saber同意,就可以放心跟遠阪合作了

 接下來,怎麼樣都得現在問出來否則不放心的事是────

 ───> ??服、  

 ────果然,是那服裝的事吧

 「對了Saber。我有件事想問」

 「是的,什麼事?」

 「那服裝是怎麼回事。跟昨天完全不一樣,我剛才還嚇了一跳」

 話說回來,我現在也還在驚嚇中

 「這是凜準備的衣服。因為我沒辦法變回靈體,至少不要引人注意」

 「────這樣嗎。是這樣的啊」

 「怎麼了嗎?」

 「不、嗯、就是」

 本來想說很適合妳,但又打消主意了

 如果說了那種話,臉就會紅的跟蕃茄一樣

 「士郎?」

 「啊……不、那個、就是、這個、昨天的鎧甲! 對、我在想昨天的鎧甲怎麼了」

 「請不用擔心。我的武裝可以自由裝卸,穿著這服裝時才脫下來的。那鎧甲是用我的魔力編織出來的東西。必要的時候就會叫出來」

 「────────」

 我只能佩服

 ……算了,一直穿著鎧甲會引人注意這也是現實

 所以Saber如果穿成現在這樣,就可以對鄰居說是切嗣的親戚矇混過去

 ……呃,也只能矇混過去了

 這時

 入口的方向,傳來某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咚?」

 我疑惑地回頭

 在入口的是

 把一個很大的手提袋放在腳邊的遠阪

 「什麼────?」

 思考停止了

 應該已經回去的遠阪來到了道場,而且還是便服,又為什麼拿著那種行李啊────?

 「……呣呣呣? 妳來做什麼遠阪?」

 「什麼做什麼,我回家裡拿行李啊。因為從今天起就要住在這裡了,這是當然的對吧」

 「啥……!!!!? 遠阪要住在我家…………!!!?」

 「要合作不就是這樣嗎。……你啊,到底把剛剛的話當成什麼了?」

 「啊───────唔」

 明明不趕快反對一下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很大條的,頭腦卻沒辦法順利運轉

 「我的房間在哪裡? 沒準備的話我就自己選囉」

 但這侵略者卻毫不留情地繼續說著

 「啊────不對、等一下、那────」

 那在道德上不是很糟糕嗎

 可以嗎,遠阪可是學校的偶像喔? 這種人只有待在我家我就會驚慌失措的,如果讓她住下來我可能會瘋掉,或者被藤姐殺掉,她該不會是計劃讓我發瘋就可以減少一名主人的吧……!?

 「啊,要不要也準備她的房間? Saber跟我的Archer不同,是必須佔空間的,所以要給她睡的地方。不過,如果你說要同寢那就沒關係了」

 同、同寢是、那個……一起睡在棉被裡、對吧

 「怎、怎麼可能啊笨蛋! 別人不說你在說些什麼啊! 我不可能那麼做吧,Saber可是女孩子啊……!」

 「───雖然重點不對,不過算了。不過啊Saber。士郎不喜歡跟女生同一個房間呢」

 「……………………」

 Saber在我身旁,露出一副很複雜的表情

 「很困擾,士郎。從者是必須要保護主人的人。睡眠時是最應該警戒的,不在同一房間內就無法保護你」

 「妳說這話我會更困擾! 妳們在想什麼啊,這樣也算是女的嗎!」

 「………………」

 「………………」

 我說啊

 為什麼要在這時沉默地看著我啊,妳們兩個

 「……哼嗯。從者就是從者,沒有必要當成人類呢。不過對士郎說這些話也沒用吧」

 「────」

 我打算反對,但止住了

 剛剛在客廳跟遠阪說話時的不自然感又甦醒了

 ───應該說是

 了解到那不自然感的來源了

 「……等一下遠阪。妳什麼時候變得不帶敬稱叫我的了」

 「啊咧,是這樣嗎? 沒意識到呢,很久以前就這樣了不是嗎?」

 「………就這樣了。我從很久以前就有這種感覺」

 「這樣啊。不喜歡的話我會注意,士郎不喜歡嗎?」

 遠阪完全不了解我心情地,非常自然地說著

 ……真是的,一成你說的對

 遠阪凜這人,感覺真的是魔性之女

 「……沒關係,隨便妳。遠阪叫起來習慣就好」

 「是嗎? 那就這樣囉」

 「凜,希望妳不要打斷話題。關於我和士郎房間的這件事,結論還沒出來」

 「啊,這樣啊這樣啊。可是看士郎這樣要同一房間很難呢。雖然就算把從者當成人類看待也沒什麼好事,但士郎說討厭的話就放棄吧?」

 「不對。士郎只有說很困擾,沒有說討厭」

 「不過啊。士郎,你要怎麼辦?」

 「────────」

 給我等一下

 為什麼,才一天就像這樣士郎士郎的像是叫著撿來的貓一樣啊

 ……啊啊不對,問題不是那個,是Saber的房間

 「士郎,我再問一次。在睡眠時警戒是從者的職責。我想你已經了解你身為主人的立場了」

 唔……就算你這樣瞪著我,不行的事就是不行

 「……不行。我會幫Saber準備別的房間。那個、我會盡量準備靠近的房間,就饒了我吧」

 「────────」

 「就、就算威脅我也不行喔! 總之,身為男人這點我絕不讓步,Saber也稍微想一下自己的立場啊……!」

 「? 所以,我就是以從者的立場打算保護主人────」

 「不是那樣,自己的事也想想……! 啊啊真是的,不懂就算了! 再

說下去的話就算用令咒也要讓妳聽話喔……!」

 我威嚇著Saber

 「……因為這種事而使用令咒是很困擾的。從沒看過有人將只有三個的命令權用在不要保護自己這種事情上」

 「也對。像這樣的主人,士郎應該是空前絕後了吧」

 別說笨話。我也不想為這種事使用令咒

 「……我知道了,我會遵從主人的方針。不過要是敵人來襲的話該怎麼辦。暗殺者是可以毫無氣息地接近目標的。那種時候,在我趕過去之前士郎要保護自己嗎」

 「那────」

 我不能斷言自己能想辦法保護自己

 雖然對Lancer的時候很順利,但那種偶然不會有第二次吧

 「那是不可能的。這房子佈下了有外敵侵入就會響起警報的結界。雖然避不開襲擊,但可以察覺到奇襲喔。這樣一來就能在士郎被襲擊前趕到了,Saber只要在喜歡的房間待命就好了不是嗎?」

 「…….那,的確是那樣,可是」

 「那就在士郎房間的隔壁不就好了。只要不在同一房間就沒關係對吧,衛宮同學?」

 遠阪盯著我,故意說著"衛宮同學"

 「遠阪,妳這叫做詭辯喔」

 「我是為你說的所以是正理喔。接下來,那要把哪裡當成我房間呢

─」

 遠阪拿起行李往房子走去,像在說話就說到這裡一樣

 那背影,就像畢業旅行決定房間時的學生一樣快樂

 「……………………」

 「────────」

 因為那樣子實在太唯我獨尊了嗎

 我不由得跟Saber兩個人呆呆地看著她走掉

 離開道場回到了房子內部

 總之,必須先為Saber介紹一下房屋內部,也是為了讓Saber選擇喜歡的房間

 「這邊是和室。到另一側就有客廳或是浴室那些共用設施,在走廊上往那邊的別棟一直走就有客房。……遠阪好像是到那邊去了吧」

 我一邊說明一邊走著

 Saber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也不點頭地只是跟著我

 「房屋的參觀就不用了。士郎的房間在哪裡?」

 「我房間在這邊。很裡面的地方」

 「那請帶我到那邊。我有必須保密的話要說」

 「必須保密的話……?」

 那是說,不想讓遠阪聽到嗎

 雖然我想遠阪已經到別棟去了,在這邊講也沒關係,不過那傢伙也是主人

 避免隔牆有耳,走廊上也的確不能說秘密的話

 「來。這就是我的房間」

 「什───這就是士郎、的房間嗎?」

 「?」

 一進入房間,Saber圓睜雙眼錯愕著

 「怎麼了? 我覺得應該沒有能讓冷靜的Saber嚇到的東西啊」

 「不,與其說是沒有能讓人嚇到的東西,這裡什麼都沒有不是嗎。這裡真的是你的房間嗎,士郎」

 「就算騙了Saber對我也沒好處吧。這邊只是回來睡覺的地方,沒東西是當然的」

 「……是這樣嗎。我很意外,我本來想士郎的房間應該更多各式各樣的東西」

 Saber走進和室,把手放在牆壁或拉門上確認著感觸

 那優雅的動作,像是觸摸著物品,就能感受到那回憶一般

 「……太好了。雖然是很空蕩的房間,但並不是被隨便對待的。雖然殺風景,但這裡也是種溫暖的地方呢」

 「溫暖? ……啊啊,也是吧。因為房屋的構造吧,這房間是冬暖夏涼的。老爸也佩服過我選了個好房間」

 「嗯。房間是所有人的內心。我雖然對士郎的心靈狀態覺得不安,但看到這房間,以前的印象就不會改變太多吧」

 雖然Saber像是放心般地說著,但我不了解她想說什麼

 「然後? 必須保密的話是什麼啊,Saber」

 「有兩件。都是希望只有我跟士郎能知道的,可以吧?」

 「? Saber想這樣是沒關係,但可以的話先說內容吧。我判斷不出是好事還壞事」

 「都是壞事。至少,我不希望其它主人知道」

 「……呣」

 從Saber的臉色來看,壞事應該是指我們的缺點吧

 「……這樣啊,我懂妳的意思了。我會認真聽的,說吧」

 「是的。那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原諒我,不能遵守被召喚的從者最初的義務」

 「? 從者最初的義務?」

 「就是要告訴主人自己是什麼人。凜沒有跟你說嗎?」

 「告訴主人自己是什麼人────啊啊,就是Saber真正的名字嗎」

 從者是英靈

 其真實身分是在許多時代聞名遐邇的英雄

 他們用屬性名隱藏真實身分,也藏住自己的奧義

 從者的真名是不能被知道的

 不過,那同時也是不能不讓主人知道的事

 因為,如果不知道英靈的真實身分就無法判斷正確的戰力

 主人和從者是一心同體的

 如果其中一方有事隱瞞,就無法正常戰鬥

 ────不過,那是一般主人的狀況

 就算我知道了Saber的真名我也沒辦法操縱她,更重要的是我對她的真名沒什麼興趣

 「哼嗯。是可以,但為什麼?」

 「這是我考慮的結果。就算士郎不說,也有方法奪取士郎的知識。因為士郎的魔術抵抗力並不是很高,如果敵人是優秀的術者就很容易介入士郎的精神對吧。為了防止這種事,我不希望讓士郎的知識中有我的真名」

 「原來如此,這也對。如果被暗示的話就糟了哪。好,既然這樣妳就保密吧」

 「這麼做真是太好了。……不過,我自己並不是很有名的人物。跟Berserker比起來要低上幾級吧,就算知道也沒什麼用」

 Saber像是不甘心地說著

 ……有點意外。Saber也有像是人類的地方,身為英雄因為比不過Berserker而感到不甘心

 「這樣也好不是嗎? 王牌就是要藏起來才叫王牌吧。因為主人是像我這樣嘛,Saber也要費點工夫這我了解的。……還有那Berserker,那已經算是犯規了吧。Saber不用沮喪的,而且───從我看來,Saber完全沒有輸。受了那樣的傷還能正面對抗不是嗎」

 「也對。雖然昨天是吃了敗仗,但如果傷勢痊癒後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吧」

 「對吧。好,第一件事這樣就結束了。第二件事呢?」

 「嗯,那件事……恐怕,已經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事了。我們從者是藉著主人提供的魔力而維持身體的。所以從者才需要主人,但是───」

 「……因為我是未成熟的主人,所以連維持Saber身體的必要魔力都沒有嗎?」

 「不是的。就算是少量,只要有魔力從主人身上流過來就沒有問題。但是,士郎卻完全沒有提供魔力。本來應該聯繫著的靈脈斷線了」

 「────」

 這個,也就是說

 扮演汽油的我,沒有提供燃料給扮演引擎的Saber嗎

 「Saber,那是說」

 「這並不是士郎本身的缺點。恐怕是召喚時出了問題吧。好像是有什麼做的不好,使得本來應該聯繫的線沒有繫上」

 「────召喚時做的不好」

 叫出Saber的那件事,根本稱不上是召喚

 那只是意外

 的確,在那樣的召喚之下,如果Saber沒有異狀才奇怪吧

 「……等一下。那會怎麼樣。不能回復魔力的話,Saber會馬上消失嗎」

 「嗯。如果我所有的魔力用完,就沒辦法留在這世上吧」

 「從被召喚後已經進行了三次戰鬥。我的治療能力也是一種復活魔術,所以受傷的話會加快消耗魔力。……也對,到昨天晚上為止,大概消耗了成熟魔術師十人分的魔力吧」

 「────」

 我錯愕了

 每次戰鬥都會失去魔力,而Saber又沒有回復魔力的方法

 既然已經消費了那麼多魔力,那Saber還能像這樣待在這裡多久呢───

 「你了解了嗎,主人。為此,我必須盡可能減少魔力的消耗。如果沒有供給,就只能靠睡眠來減少魔力的消耗」

 「睡眠……那個,睡覺的話魔力就會回復嗎?」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睡眠時不會使用到魔力。所以,以後請允許我盡可能地睡眠。雖然可能會沒辦法保護士郎,但這也是為了勝利,希望你能接受」

 「哈啊────」

 我大大地撫胸吐氣

 ……太好了。睡眠就能解決的話,多少都能接受

 「那種事當然可以啦。Saber累的話休息就好。如果這樣能多待一會的話,那就好太多了」

 「那麼,以後我會經常睡覺,那時請絕對不要離開房屋。當士郎在遠方被襲擊時,我就不能馬上趕到了」

 「雖然如果能空間跳躍就另當別論,但有那種能力的從者是很稀少的。如果要在遠方呼喚我的話,就需要令咒的支援。所以,請盡量不要與我分開」

 「…………呣」

 我是很想照做,但沒辦法輕易同意

 我可沒辦法想像一直跟Saber在一起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我也有自己的事

 「……我會努力。不過真的這樣就好嗎? 只要睡覺,那個────」

 「應該沒有問題吧。雖然不能斷這次的情形,但上次總戰鬥術也不滿七次。因為就算我不出擊,從者也會因為別的從者而減少」

 「這樣啊。也不是一定要全員互相都打過啊。順利的話,就能輕易地結束這戰爭」

 我要打倒的只有脫離正道的傢伙

 總不會七個人都是那種傢伙

 雖然遠阪也是很想獲勝,但那傢伙應該會確實遵守魔術師的規則吧

 所以剩下的五人───如果剩下的都是正常魔術師那就不用由我們出手戰鬥了

 Saber也說了上次戰鬥不到七次,這次也────

 「啊咧?」

 等一下

 上次、不到、七次?

 「等一下Saber。那個,妳以前也是劍士嗎? 不對、不是這件事,妳也參加了上次的聖杯戰爭嗎……!?」

 「我參加聖杯戰爭這是第二次了。那時我也是劍士。雖然有些英靈有多種屬性,但我只符合劍士」

 「────────」

 遠阪說過

 七名從者中,最優秀的是Saber

 那是說,這少女連續兩次獲勝

 「那以前、那個……留到,最後了嗎」

 「當然。因為上次沒有像現在的限制,也沒有輸給其它的從者」

 Saber像是理所當然地說著

 而,我到現在才知道

 我的手上,被給予了太過不相稱的劍

 「……真是敗了。那妳會不滿吧Saber。主人是像我這樣子的」

 「我只是執行被給與的職責而已。如果能得到聖杯,就不會對主人不滿」

 「這樣啊。這樣是很好,但是────」

 以前是不知道戰敗的,但這次卻已經受了兩次傷

 在不能回復魔力的狀況下,她必須一邊注意魔力存量一邊戰鬥

 這不自由的、綁手綁腳的戰鬥結果就是

 那染上紅色鮮血的樣子

 「────────」

 那影像在我腦中盤旋著

 這比我還嬌小的女孩子,痛苦負傷的景像

 「士郎。那後悔,是多餘的」

 「咦────?」

 我因為Saber的聲音而回過頭來

 抬起頭來,看到表情認真的Saber

 「我也不是不知道戰敗的。就是因為過去沒有戰勝,才會像這樣成為你的從者。我已經習慣受傷了,所以你不需要懊悔」

 「習慣……那種瀕死的重傷也習慣了嗎」

 「嗯。一但拿起劍就可能受傷。你也是一樣的對吧。只有我不受傷,我想是不合道理的」

 「那───是這樣沒錯。那妳是說受傷也沒關係嗎,Saber」

 「如果不是會致死的重傷的話。因為死了就無法守護主人了」

 「……什麼意思啊。妳是說為了守護主人,就算受傷也沒關係嗎」

 「因為那是從者的職責。……凜說的也對。沒有必要把從者當作人類看待。我們是保護主人的道具。你也應該正確把握這點的」

 留下這句話後,Saber走向拉門

 拉門另一邊是隔壁房間

 因為我只要麼大就夠了,就沒有使用隔壁的房間

 「我要睡了。晚飯時我會起來,要外出的話請跟我說」

 嘶的一聲,Saber靜靜地關上拉門

 ───我們是保護主人的道具

 你也應該正確把握這點的────

 「……什麼啊」

 總覺得非常火大

 但我也沒有出聲,只是一個人站著,咀嚼Saber說的話

 我坐在迴廊上,呆呆地抬頭看著青空

 雖然不像Saber從白天就得睡覺,但我也需要休息

 ……雖然嘔吐感消失了,但身體狀況還是很差

 再加上,一個接一個出其不意的發展,的肩膀一下子變沉重了

 「───────呼」

 深呼吸一下,我呆呆地望著庭院

 雖然總算是問了該問的事,但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況還是沒變

 而那個魔術上的學姊、身為正規主人的遠阪呢

 「哪,有沒有多的坐墊? 還有燒杯跟量角器」

 就像這樣,在物色我家的傢俱,沒空管別的

 「……坐墊就到隔壁的客房去拿吧。不過一般家裡是不會有燒杯跟量角器的」

 「啊? 不敢相信,魔術師至少應該有實驗器具的喔?」

 遠阪一邊抱怨,一邊好像很忙地回到別棟去了

 「……還真認真哪,遠阪那傢伙」

 我再次深呼吸

 遠阪好像確定要住在我家了

 剛剛我到別棟的客房,看到在最好的房間門上掛了

 "正在改裝中,禁止進入"

 這種莫名其妙的牌子

 「……嗯。別棟的話就滿遠的,應該沒有問題吧」

 就算只有Saber在我就會緊張了,如果連遠阪都在身邊那我就不得安寧了

 在別棟就隔了一段距離,就算有走廊連繫也像鄰居一樣,只要我不靠近就不會有問題吧

 ……啊,不過吃飯時要碰面吧

 而且浴室也是只有這邊才有,要好好跟她說給她用。不對,這麼說來Saber也是女孩子,所以────

 「笨蛋、在想什麼啊我……!」

 我用力搖搖頭,躺在迴廊上

 「────哈啊」

 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的深呼吸了,我呆呆地望著天空

 是因為累了吧,一躺下來馬上就想睡了

 「啊啊,反正已經怎樣────」

 都無所謂了,我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

 ……是自暴自棄的話生效了嗎

 我一閉上眼睛,就乾脆地睡著了

 回過神來時,太陽已經正要落下,客廳裡聚集著我和Saber還有遠阪

 我是剛剛才醒來的

 Saber不知道在客廳待了多久

 遠阪好像剛剛才完成房間的改裝

 順便一提

 這是數小時前我家客房的樣子

 然後

 「士郎,那個冷氣怎麼用─?」

 被這種連藤姐都不會問的事叫過來的我,看到的是

 這樣子

 「………………哈啊」

 該怎麼說,我說不定跟個很危險的傢伙訂下合作協定了

 「………………」

 ……冷靜不下來

 這兩個人完全是異常人士

 是因為這家裡很少有客人來,所以特別覺得不自然吧

 不對

 這兩人的外表本來,就不能融入和風的建築物

 「………………」

 就這樣到了晚上七點

 雖然大家都到了客廳,但什麼都不做只是沉默不語,對精神實在不太好

 「兩位,我想說一下關於今後的事」

 「等一下。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決定,可以嗎」

 「唔───是可以,什麼啊」

 「晚飯吃什麼啊。士郎,你是一直一個人生活吧?」

 「……? 是這樣沒錯」

 「那是自己做飯的吧?」

 「當然做啊。不吃飯肚子會餓的」

 「這樣。那我有個建議,晚飯就輪流做好嗎? 以後要一起生活了,這樣比較好對吧?」

 「……嗯呣。也對哪。雖然想過要跟平常一樣,但遠阪既然住在我家就跟家人一樣了。要做飯也是當然的,我也比較輕鬆」

 「決定囉。那今天就士郎負責做飯。已經這個時間了,作戰會議就吃完飯再開始吧」

 「?? 不,輪流做晚飯是沒關係,那早飯怎麼辦。早飯也輪流做嗎」

 「啊,早飯不用了。我不吃」

 「───什麼啊,別亂說,不吃早飯長不大喔」

 「多管閒事,請不要對別人的生活方式插嘴。……總之今天的晚飯就是要士郎來做! 不拿出像樣的食物我可不會說話喔」

 不知道什麼事不順心,遠阪好像很不高興地瞪著我

 「……我知道了啦。那我去做飯了,Saber也要吃飯吧?」

 「可以的話,請一定要準備。因為食物是重要的活力來源」

 「了解。那你們兩個要乖乖的喔」

 我拿起圍裙走到廚房

 幸好,冰箱裡還留有三人分的材料

 飯在剛剛醒來時已經蒸好放著了,再三十分鐘就能做好吧

 我從廚房偷看Saber和遠阪

 「…………呣」

 怎麼看都是比較喜歡西餐的臉

 不說遠阪,Saber連能不能分辨豆腐跟納豆的味道都是個疑問

 「不,Saber應該不會拿筷子吧」

 雖然稍微想了一下,但在意這件事也沒用

 反正以這材料能做出的東西也有限

 總之有剩下來的豆腐

 我粗略地想了想,首先是炸豆腐。湯就用海帶味增湯

 有已經準備好的雞肉,就把它沾醬油和料酒烤了當主菜吧

 除去豆腐的水分、將雞肉事先調味,其間把蘿蔔切一切做成沙拉。蘿蔔磨碎做成沾醬適當地炒一炒────

 「妳決定以後的方針了嗎,凜」

 「誰知道? 因為沒有情報所以還沒辦法說什麼,總之先要找出其它主人吧。剩下的主人有四名。雖然想在不讓對方知道我們是主人的情況下找到他們,但果然還是不太順利呢」

 ……呣

 都說叫妳們乖乖的了,還在講什麼危險的事啊

 沒看到我正努力準備三人分的晚飯嗎───還真的沒在看

 「遠阪! 不是四名喔,是五名吧 知道是主人的不是只有我跟你嗎!」

 我一邊拿出炸豆腐用的大鍋子一邊叫著

 「你在說什麼啊。我跟士郎,加上依莉雅斯菲爾就三個人了吧。你已經忘掉Berserker了嗎?」

 「────啊」

 ……對了,那女孩子也是主人啊

 雖然Berserker的印象太強烈就把她給忘了,但是───那麼小的女孩居然是主人,還打算不留情地殺死我們

 「你啊,反正一定沒有把依莉雅斯菲爾當作敵人對吧。這你別管了專心做菜吧。如果不知道士郎的實力我會很困擾的」

 「?」

 雖然不知道我的做菜技術怎麼會讓遠阪困擾,但她說的也對

 準備也差不多結束了,之後就必須一口氣給他完成

 「依莉雅斯菲爾……是Berserker的主人吧。凜好像知道她的樣子」

 「……差不多吧,至少知道名字。因為愛因斯柏是好幾次都差點得到聖杯的魔術師家族」

 「……就是說,對聖杯戰爭很熟悉嗎」

 「應該是吧。雖然不知道其它人是怎樣,但把依莉雅斯菲爾當作最大的障礙是不會錯的。本來狂戰士這屬性是讓弱小的英雄強化用的喔。雖然可以用理性當作代價換取英靈的強化,但控制這種"狂暴的英雄"需要相當大的魔力。如果妳變成狂戰士的話────」

 「那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說話了吧。狂戰士是排除一切協力機能,只強化戰鬥能力的。就像是要使受傷的獅子服從一樣。一般的魔術師根本控制不了」

 「也對。就算是其它較差的英靈變成了狂戰士,一般的主人也無法駕馭。但依莉雅斯菲爾卻召喚了超一流的英靈,讓他成為狂戰士後還能完全支配。……雖然不甘心,但那女孩在身為主人的能力上也是跟我不同層次的」

 「……同感。我們目前的問題,就是被那不同層次的對手给盯上了」

 「嗯。我的Archer還沒回復到能戰鬥的地步。Saber怎麼樣? 傷口沒事了嗎?」

 「……雖然一般的戰鬥沒有問題,但沒有回復到能跟Berserker對抗的程度。雖然跟Berserker戰鬥的傷口已經完全痊癒了,但被Lancer貫穿胸口的傷好像需要很多時間」

 「這樣啊。那目前,果然還是只能看看情況了」

 「關於這點我有個建議。聽說Archer的眼睛如鷹般銳利。讓他看守房屋四周怎麼樣呢」

 「我就是這麼打算喔。如果讓他在屋頂看守的話,有可疑人士靠近馬上就能知道。這房屋也佈了對付侵入者的結界,防守應該是完全了吧。……不過,如果Berserker打過來也只能逃了」

 遠阪和Saber兩人把在廚房的我扔在一邊說著話

 「────」

 總覺得,不高興

 別人明明在認真做飯,卻把他丟在一邊說話是要怎樣啊

 而且遠阪那傢伙,也跟Saber太熟了

 ……不,因為我沒辦法跟Saber那麼熟地說話,讓遠阪跟Saber商量會比較快,但是────

 「────嗯?」

 餐具櫃的玻璃上映照出的我的臉,正不高興地皺著眉

 ……真奇怪啊。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嘿咻」

 準備好三人分的餐具,盛上做好的晚飯

 然後把晚飯拿到客廳

 「真是的。晚飯的時候不要說那種危險的事啦」

 咚的一聲,我在遠阪面前放下飯碗

 「? 在生什麼氣啊士郎。啊,我應該幫忙端晚飯的嗎?」

 「我沒有在生氣。遠阪不是說不習慣的嗎」

 我斜眼瞪過去

 遠阪疑惑地睜著眼睛

 然後,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只是在決定合作方式喔。請放心,我不會搶走你的Saber的」

 「─────!」

 我知道自己的臉一下子紅起來了

 被遠阪說出來後,我知道了自己在生氣什麼

 「妳、妳、妳────」

 「哎呀不對嗎? 那對不起喔,衛宮同學」

 「妳、妳這傢伙…………隨便妳說!」

 我拿起剩下的飯菜撤退到廚房

 ……嗚嗚,完全敗了

 遠阪還是在奸笑,Saber也還是面無表情

 ……唉。真的不安起來了,以後還能繼續保住我的臉面嗎……

 就這樣我們開始吃著晚飯

 「────────

 我一直保持沉默

 也因為剛才的事,這時跟遠阪說話就覺得不高興,看到Saber也會不好意思所以就不說話

 「………………」

 Saber默默地吃著飯

 那動作相當優雅,讓人完全相不到這是名揮著劍的少女

 而且,怎麼說

 「……嗯呣。……嗯呣、嗯呣」

 Saber每次一吃到還沒碰過的菜,就連連點頭

 那動作感覺有點好笑

 恐怕是在表示她覺得很好吃吧

 順便一提,Saber把筷子拿的好好的

 而另一邊的遠阪

 「很好,這樣就贏得了……!」

 就像這樣,只吃一口就握住了拳頭

 「哼哼,期待明天吧衛宮士郎……!」

 遠阪握住拳頭抖動著

 「────────」

 天啊

 我做了什麼壞事了嗎

 「我說啊,剛才的事啊」

 「?」

 兩人同時抬起頭來

 「────────」

 等一下。等等等等等一下

 一個人就會讓我緊張了,兩個人同時反應叫我怎麼說啊

 「剛才的事,是什麼事啊」

 「……就是以後的方針。妳們在我做飯時說過的吧」

 「要先找出其它主人,這件事嗎?」

 「就是那件。我在想具體的要怎麼做」

 「沒怎麼做,就只能老老實實去找吧。啊,對了。士郎,你能感覺到魔術師的氣息嗎? 那就會比較快」

 「感覺不到。我待在學校快兩年了,也不知道遠阪是魔術師喔」

 「果然是這樣嗎。……算了,那也沒關係。反正其它人也會切斷氣息吧,要從魔術師的感覺著手好像也沒辦法。Saber呢?據說從者能察覺到從者的存在」

 「雖然多少做得到,但只有對方在附近使用能力時而已。我只能掌握到約半徑兩百公尺左右」

 「用來如此。那就更加只能等待對方出擊,還有找尋可疑場所了。主人要是有什麼行動就回留下痕跡。我們就是要找到那些痕跡」

 「───也就是,要在町內調查囉?」

 「不是,還是不要那樣以較好喔。對方也是會提高警覺的,做那種事馬上就會暴露出是主人的」

 「總之,在我們這邊恢復完全狀態以前就先不要行動吧。要照過去生活不要被發現是主人。把手上的令咒遮住別讓人看見。盡量不要到沒人的地方。太陽一下山就要馬上回來。這個,還有……」

 「要外出時請帶從者一起出門。Archer能夠保護的了凜嗎?」

 「這點事應該做得到吧。我可以讓他變成靈體待命所以沒問題喔。問題是───」

 「我的主人嗎」

 「對。喂,士郎你有在聽嗎? 外出的時候一定要帶Saber一起喔。雖然不要引人注目是我們的規則,但說不定有些笨蛋會在白天就襲擊過來。為了防備那種狀況,要跟Saber待在一起喔」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

 我不太情願地回應

 雖然能理解她說的話,但我對要一直跟Saber在一起這件事有點抵抗

 雖然跟遠阪說話也會緊張,但對Saber會更緊張

 ……不,說是緊張有點不對

 總之我就是不擅長跟Saber說話

 「什麼事?」

 「────沒事。要再一碗嗎,把碗拿給我」

 「不,不用了。士郎,這菜做得很好吃」

 「唔────」

 我不自覺地移開視線

 ……都像這樣沒辦法好好面對面了,怎麼可能一直在一起

 「啊,但是不行啊。Saber不能變成靈體,所以不能跟到學校裡」

 「學校……? 士郎是學生嗎?」

 「是啊……啊,對了。因為Saber不是學生,所以不能進到學校。……在我到學校的期間,就只能在家裡待命了吧」

 「……你沒辦法不去學校嗎,士郎」

 「沒辦法啊。既然要跟平常一樣生活,就不能不去學校。而且學校不會危險啦。沒什麼地方是像那裡有那麼多人的喔」

 「但是」

 「沒問題的Saber。我也在學校裡,有萬一時我會支援的」

 「就說不會有萬一的嘛」

 我斷然地說著

 「……我知道了。既然主人這麼說我就遵從吧」

 Saber雖然不太同意的樣子,但還是點頭了

 夜逐漸深了

 遠阪在我洗碗的時候,好像就自己燒好洗澡水洗澡去了

 真是的,第一天就這麼隨便啊

 「……為了以後著想,應該早點掌握家裡的主導權吧……」

 雖然我這麼想,但覺得要從那傢伙手上奪回主導權會非常困難

 「……唉。說到困難,還有一個人也讓我頭痛啊……」

 不,應該說那人才是重心吧

 遠阪是只要跟她說就會懂了的,但她是就算說了也未必會同意的樣子

 「……Saber、嗎。雖然知道她不是壞傢伙啦」

 Saber回房間去了

 遠阪現在應該在別棟的客房休息吧

 只有我在客廳

 到要睡覺前還有時間,現在應該稍微跟Saber說點話吧

 ……老實說,如果不把不擅長跟Saber說話的毛病改過來,將來會很不安的

 而且,不管是從者還是什麼,她都是年紀比我小的女孩子

 多說點話可能就會認識更多1更重要的是

 「……不趕快習慣的話,會一直被遠阪嘲弄的……」

 嗯,那可就糟糕了

 因為會很糟糕,所以必須盡量跟Saber輕鬆地說話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房間的隔壁,隔著一扇門的另一邊就是Saber的房間

 「……Saber,醒著嗎?」

 「醒著。有什麼事嗎,主人」

 Saber輕輕地打開拉門出現了

 「────唔」

 Saber一出現在眼前,我的心臟就突然受到一陣壓迫

 ……冷靜下來。我只是以主人身分有事要問她而已

 「士郎? 你臉色不太好,傷口裂開了嗎?」

 「啊───不,不是那樣。身體已經沒事了。Saber才是沒事吧」

 「是的,沒有問題。雖然以現在的壯態到完全痊癒還要時間,但已經到達平均值了。對Berserker以外的對手應該可以勢均力敵吧」

 Saber清楚地斷言

 話中感覺不到逞強或自信

 她只是,在述說事實而已吧

 「───────」

 我無法回應她

 雖然Saber說的話對主人來說是很可靠的吧,但是我───不想讓這麼嬌小的少女戰鬥

 「那個,問一件事。Saber除了戰鬥以外有什麼目的嗎? 難得待在現代,應該有什麼想做的事吧」

 「其它的、目的嗎……? 沒有那種東西。從者是只為了戰鬥而叫出的人。其它的目的都是多餘的。士郎說的話是很不合理的」

 也是吧

 我剛剛就像在對一個只為了戰鬥而被叫出的傢伙,叫他不要戰鬥一樣

 我也不想這麼說

 只是,該怎麼說───Saber缺少人類的感覺

 雖然要戰鬥的話這樣是很好,但她可是確實地以人類的身分待在我眼前的

 那就不能只是戰鬥

 既然Saber待在這裡,那如果沒有自己的樂趣我想是騙人的

 「哪Saber。從者是過去的英雄吧。那麼────」

 雖然想問在這之前Saber是怎樣的人,但我又停下來了

 "───我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名"

 白天時,Saber說了這件只屬於我們的秘密

 那就算問她以前的事情,Saber也不可能會回答

 「士郎? 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不好喔。如果是必要的問題我會回答的」

 「───不,把剛剛的話忘了吧。我只是差點不小心說出笨話而已」

 我移開視線,設法矇混過去

 ……真的是笨話

 我對Saber的真實身分應該是沒有興趣的,而Saber也是因為不能告訴我所以才不說的

 如果又把這事提出來,就只會重複無意義的問話,證明我是個爛主人而已

 「………………」

 可是,除此之外有什麼好說的呢?

 既然不能問Saber本人的事,剩下的話題就只有自己的事了

 ……那才是更沒意義的吧

 「───────呣」

 乾脆自暴自棄吧

 既然不能問關於Saber真實身分的事,那就問些Saber喜歡的東西,或是明天早飯要吃什麼這種無聊到會被Saber瞪著的事情吧───

 「士郎。如果你沒有問題的話,那讓我問可以嗎」

 「咦───可以,什麼事」

 「昨晚的事情。士郎打算救我,於是被Berserker砍成了兩段。應該記得吧?」

 「是記得沒錯……什麼啊,要繼續早上的話嗎? 我知道那是很輕率的行動了,不要老是讓我想起來。又會想吐的」

 「我也是一樣。但我想這是為了知道你這個人而該問的問題。士郎。你為什麼會去面對Berserker。士郎難道不知道靠近他會怎麼樣嗎?」

 「因為────」

 這種事我知道的

 我知道一靠近就會被殺

 但我還是去救Saber,這並不是因為我樂觀到想著說不定能幫助她

 ……那只是,想要去救Saber而已

 之後會怎樣我不管

 那時候,對衛宮士郎來說最優先的事,就是去救Saber

 ……恐怕

 在那瞬間,自己心中對"救不到"Saber的恐懼,遠遠超過了對"被殺"的恐懼吧

 「…………抱歉,我忘了。因為是一瞬間的事嘛,不知道那時在想什麼了。一定是昏了頭吧。不然做不出那種事」

 因為Saber的眼神太認真了吧

 我沒有說出真正的想法,就敷衍了事地矇混了過去

 「……也就是說。你只是自然地,打算救我嗎」

 「───不是自然地。說過是昏了頭吧。再遇到一次那種事的話,我一定會不停發抖的」

 「也對。那才是正常人。沒有人可以無視自己的生命幫助別人的。連被稱為英雄的人們也不能例外吧」

 「所以───如果有那種人在,那人的內心一定有著缺陷。如果就抱著這缺陷前進,未來就只有悲劇而已」

 「────────」

 Saber深綠色的瞳孔像在訴說著什麼

 「───很囉嗦喔Saber,我說過那是一時昏頭了吧。我也是踏死的,不是那種聖人。……下次再有那種事,我一定會先顧好自己的」

 我說著違心之言,拼命避開Saber的瞳孔所訴說的事情

 「那就太好了。如果是我想錯那就沒問題了吧。嗯,士郎的確是膽小的。如果不走錯道路,一定能成為正常的魔術師」

 「呣。什麼啊,我看起來很膽小嗎」

 「嗯,非常膽小。尤其是努力接受自己處身的狀況這點。這樣的明智行為,有時就被稱為膽小。就跟不知道恐懼就無法成為賢者是同樣的道理呢」

 是放心了嗎

 Saber微笑著說了

 「────────」

 因為那動作很可愛,又太過優雅了吧

 在那之後我也沒想著要說什麼,就只是跟Saber兩個人在乏味的房

間中隨時間流過

 ……然後到了深夜

 沒有跟Saber說話,也沒有跟別棟的遠阪說話,就這樣漸漸到了就寢時間

 時間是晚上十一點

 關上房屋的電燈,躺在地上的居住者為了明天的準備而要進入夢鄉

 ………

 ………………

 ………………………

 「────────睡不著」

 我躺著睜開了眼睛

 雖然是自己睡慣了的房間,但今天跟過去不一樣

 「………可惡。怎麼,會這樣────」

 明明就很安靜,卻還聽得到Saber在隔壁房間睡著的呼吸聲

 啊啊不對,就是因為安靜無聲才聽得到隔壁的聲音,而因為聽得到聲音所以腦袋就自己開始幻想Saber睡覺的樣子了

 「……啊啊,可惡……! 這種狀況下怎麼可能睡得著……!」

 我可不想這樣坐立不安的

 小心不讓Saber被吵醒地爬出棉被,我逃到老地方去了

 「……得救了。還以為Saber會注意到,想不到挺遲鈍的哪」

 還是因為Saber是睡的很熟那類型的嗎

 雖然懷疑這樣能不能保護得了主人,但現在可是一點危險都沒有

 如果從者是跟主人互相聯繫住的話,在主人遇險的同時就會瞬間醒來吧

 「遠阪……好像睡了哪」

 別棟的燈已經關上了

 是膽子很大,還是本來適應力就很強呢

 遠阪好像用僅僅的一天,就習慣我家的空氣了

 「……不過,其實有她在,很有幫助哪」

 嗯,雖然很多事很麻煩但很有幫助

 其中之一,就是手上包的繃帶

 「要隱藏令咒、嗎。在她說之前我還沒注意到」

 主人的令咒會出現手上的某個地方

 我的是在左手背上

 因為沒辦法用衣服遮掩,所以雖然不自然也只好包上繃帶隱藏了

 「……冬天嘛。穿上長一點的長袖衣服應該能矇混過去」

 遠阪跟我相反,好像是在右手臂的中間

 每個主人的令咒形狀都不一樣,我應該是沒看過遠阪的令咒吧

 倉庫內又回歸平靜

 這裡是我被Lancer追殺的地方

 也是Saber出現的地方

 入口仍然開著,內部的黑暗像在拒絕外來者一般

 那黑暗對我來說也是很熟悉的

 小時候的遊樂場,對衛宮士郎而言可說是真正房間的古老建築物,在冬天的夜空下悄然佇立著

 ……進到裡面

 關上門擋住外面的空氣,點燃破舊的暖爐

 「也對。本來想今天要休息的,還是不要吧。連續兩天休息會被老爸罵的」

 我坐在倉庫的正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氣

 ……鍛鍊是要不間斷地持續做的事情

 因為魔術對自己來說只不過是精神鍛鍊,不能稍有懈怠

 「呼────呼」

 ……調勻呼吸開始修練

 腦海裡是平常的影象

 劍的模樣在空蕩的腦中浮現

 「────────」

 我不理會那影象,讓思考更加空白

 在全身流過魔力之後,就要進行"強化"的魔術

 昨天,隔了好幾年地,在Lancer襲擊下成功的強化魔術

 不在忘記那感覺前重複練習,練出個成果來就太可惜了

 「────同調,開始」

 我半閉著眼睛,榨出肺中的空氣

 ────現在腦中只有這件事

 聖杯戰爭的事、Saber的事、遠阪的事,都被這工程淹沒消失了

 如果讓思考乾淨到足以忘卻一切不成熟的迷惘,就自然會有一夜安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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