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溯河而上一段距離後,穆利用河水消除自己的氣味之後上岸,然後爬上附近一顆大樹。
但隨即下來,踩在自己來時的足跡上退回河中,又再逆流前進。
這樣反覆上岸又回到河中幾次後,他用長鞭卷住河旁的一棵大樹突出的粗枝攀上樹去。
憑著長鞭之助和自己的靈活身手,穆像猴子般在樹木間跳躍移動,等離河岸有相當距離後,才落地快速往羅斯村賓士。
這樣製造假的登岸地點,而用不留足跡的方式登岸是用來甩脫獵犬追蹤的方法。
但是對方並不是獵犬,經過之前的失敗,穆對這樣的手法是否真能騙過魔狼並沒有把握,但認為可以擾亂牠的追蹤拖延一段時間。
也許是擾敵的手法生效,在到達羅斯村之前,並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 ※ ※ ※ ※
從村子的入口進入時,村民看到竟有異邦人來到他們的村子,顯得有些好奇,有些熱情大膽的還上來打招呼攀談。
從村人的態度和當地的氣氛來判斷,羅斯村並不像受到魔獸威脅而不安的村落,看來村民們並不知道芬里爾在附近出沒的事情。
考慮之後,穆決定不說出魔狼的事,認為牠一直都沒有侵襲過這裏的人,可能是活動範圍並沒有到這一帶,如果告訴村民實情,只會引發不必要的恐慌。
要對付芬里爾這種難纏的對手,事前的調查和充分的準備是必需的,還是等回到團裏妥善計畫之後再行動比較安全。
打定主意後,穆決定買好醫生要的東西後,今晚先住在羅斯村,等村民要到別的村鎮時和他們結伴同行,到達安全地區以後再自己一個人趕路。
幾個熱心的村民提供了他眼前最需要的情報,包括可以跟誰買到所需的草藥,今晚可以在哪里住宿。
※ ※ ※ ※ ※
照著村民們提供的消息,穆先去採購藥草,村裏的採藥人卡佩里尼對他來這的原因感到驚訝。
“流動藥商半個月前就從這裏出發到委託你的那位醫生那裏去,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到呢?會不會是路上發生意外了。”卡佩里尼擔心地說。
假裝做不知道的樣子,穆只是請採藥人賣給他所需的藥好帶回去。
當藥被稱好重量、包裝好之後,兩人聊了一陣有關草藥的事,主人對這個客人感到很投契,就邀他今晚就住在自己家裏。
※ ※ ※ ※ ※
接受邀請之後離晚飯還有一些時間,卡佩里尼建議穆可以去買點村子的特產-香精露。
羅斯村有許多花田,各種著不同種類的芳香花卉,依季節的不同採收鮮花,提煉出其中的精華,把那些香精露賣給卡倫的香水製造商是羅斯村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今年因為氣候良好,花卉產量多出幾成,超出契約所訂的收購量,所以可以在村子裏用便宜的產地價格買到品質不錯的香精露。
穆想起上次買騎士服送菲莉亞的事,要是買香精露回去討好他應該就沒問題了,當然也不能忘掉蕾茵那份。
但只送他們兩人,不送其他女性幹部又說不過去,他決定還是多買些比較妥當。
羅斯村的香精露買賣是由村長統籌規劃,照著卡佩里尼的指點到村長家,說明來意之後村長很高興地接待穆。
展示過裝在透明玻璃瓶中不同色澤的香精露後,村長問穆要不要直接聞聞看香味品鑒一下。
看見對方臉上帶點惡作劇意味的笑容,讓他想起某件事而搖頭拒絕。
“原來你知道啊!”村長笑著說,不過臉上表情顯得有些失望。
純度高的香料原料,通常都是經過稀釋之後再使用,如果直接用鼻子去嗅,太過強烈的香味會讓人嗆得受不了。
像這種香精露必需使用前滴一點在清水或烈酒中化開,再搽在身上或灑在衣物上。
將用烈酒稀釋過樣品都嗅過後,穆買了由玫瑰製成的香精露,這是羅斯村產量最多、品質也最好的一種。
雖然也要花不少錢,但如果在卡倫買同樣的東西,可能要多花上好幾倍。
※ ※ ※ ※ ※
第二天起床後,寄宿處的主人熱情地邀請穆共進早餐。
客人問起村子裏什麼時候有人要到別的村鎮去,說自己想和村子裏的人一起走。
“啊!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早上村子裏有些人要到城裏去,他們不久前才出發的,你如果走快點應該還可以趕上他們。”
聽到卡佩里尼的說明,穆趕緊準備上路,他拿出一枚銀幣做為住宿費,對方推辭不過才收下,還特地包了一些麵包和肉乾給他路上充饑。
當客人要告辭時,外面卻傳來一陣喧鬧聲。
“不好了!村子外面出現了一頭芬里爾。”
聽到這話,兩人都變了臉色,趕緊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一群人聚在村子的入口處,原來是早上出發要到城裏去的人,離開村子沒多久就遇上了魔獸的襲擊,所以才逃回來。
“傷亡情況怎麼樣?”急著弄清楚狀況的穆問道。
一名逃回來的村人有點不太高興的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們非得有人死傷不可嗎?”
“呃!抱歉,我只是聽說那是很可怕、很殘忍的魔獸,如果不是非常強壯敏捷又聰明勇敢的人是無法躲過牠的攻擊的。”發現情況有點不對,穆趕緊補充道。
“是嗎?那對我們羅斯村的好漢來說不算什麼啦!”對方有點飄飄然地說。
那人繼續說當時的狀況有多危險,魔獸有多恐怖,如果不是昨天遭遇過,穆也許會以為他們碰上的是另一隻更大、更可怕的芬里爾。
無心再聽對方說下去,他思索著這到底是為什麼。
穆兩次和芬里爾交手,知道對方有多厲害,真要幹的話,可以讓這幾個出去的村民一個活口都沒有。
牠隱藏了這麼久,雖然現在被穆發現,可是也沒有必要像故意宣揚自己的存在般,現身在村人面前然後任其逃走而不追殺。
如果魔狼是為追殺他而來,那麼以牠的智慧和狡滑性格,應該會隱身暗處,等穆離開村子後在路上伏擊才對。
可是現在的事實卻是魔狼放棄隱伏的優勢,主動現身在人前,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看見陷入沉思的穆,採藥人以為他是擔憂芬里爾的出現無法出發,沒辦法及時將藥帶回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要先照顧好自己的性命才能去救助別人的生命,誰能事先想到會出現這種魔獸?”卡佩里尼安慰他說。
“反正也沒有人急著要用這些藥,你還是先留下來,等過幾天比較安全以後再和人家結伴同行好了。”
“嗯!看來也只好這麼辦了。”雖然不認為事情會那簡單,不過穆還是出聲回應。
※ ※ ※ ※ ※
當村口廣場還留著不少人在議論魔獸的事時,“快看那個!”一名眼尖的村民驚聲叫道。
在村子入口廣場的人都順著他所指的地方望去,赫然發現芬里爾就站在村外。
當發現牠正在聚集魔力,凝結成冰彈時,包括之前還在吹噓自己面對魔獸時多勇敢的人,幾乎廣場上的眾人都慌忙逃開,卡佩里尼也拉著穆往自己的房子跑。
冰彈挾帶著破空之聲直射兩人,由於風系魔法的輔助推送,射程變得更遠,威力也更強勁。
“小心!”說話的同時穆用力推開卡佩里尼。
魔狼的攻擊掠過他身旁擊中不遠處的一間房子,將木牆砸出一個洞。
回身站定後,穆注視著芬里爾,手按劍柄準備應戰,但對手卻反而在這時退入村外的樹林,消失了蹤影。
跌得滿身塵埃的採藥人蹣跚地爬起來,“呼,多謝你把我推開,要不然被剛才那一下打中,就算沒死也差不多了。”
“哪里,那是我應該做的。”口上回答,他的眼睛卻看著魔獸消失蹤影的地點。
(牠到底有什麼打算?先是之前不合理的行動,接著又是這種程度的攻擊,牠應該知道這麼簡單的攻擊是殺不了我的,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當穆還在推想對方的目的時,卡佩里尼的話提醒了他,“怎麼會出現這種怪物來襲擊村子,這下子大家得想辦法快點解決了。”
(如果真是那樣,這傢夥就太可怕了,居然會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來對付我。)
為了慎重起見,穆留在採藥人家中,先觀察事情是否是如自己所推想。
村裏的派幾個跑最快的人,帶著武器組成一隻隊伍,想把羅斯村被魔獸襲擊的消息送出去,好請城裏派兵來對付芬里爾,可是卻受到阻擋被趕了回來。
可是逃回來的人頂多是受些輕傷,對手根本就沒有追擊他們。
現在他認為自己知道魔狼的盤算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採取主動,那樣還有一線生機。
※ ※ ※ ※ ※
在岸邊的假造足跡確實讓芬里爾浪費了一些時間,但牠最後還是看破那全是假造的。
不過對方的目的地很明顯,那附近就只有一個村子,而在村子外找到的獵物足跡也證實了牠的判斷。
但是問題是目標何時才會出來,牠認為曉得自己存在的獵物必定會有戒心而不會輕易離開村落。
雙方第一次遭遇的經驗魔狼記憶猶新,到不熟悉的敵人地盤交戰,只會讓對方有可趁之機,冒然進入村子裏是相當不智的。
但他即使要離開也必定是和其他人類同行,這對獵殺的行動必然造成妨礙。
要怎麼讓獵物儘早單獨離開呢?這對魔狼來說是個大問題。
牠回想過去和人類接觸的經驗,決定反過來利用其他人類來幫自己趕出獵物。
芬里爾看過不少人類為了自己逃生而犧牲同伴的事,大部份的人類都是自私的,只要能保障本身的生命,就可以把別人的生命犧牲掉。
所以牠故意現身讓村民知道魔獸的存在,又不讓他們能離開村子,以免從別的地方找來援手。
在這種情況下,村民自然就會恐慌地想解除威脅,芬里爾特意從村外用冰彈襲擊獵物,只是要讓人知道牠是專門針對某人而來。
只要村人察覺魔狼的威脅是誰引來的,為了村子的安全必定會把這個人給趕出去,那時芬里爾就可以在自己熟悉的森林間對孤立無援的獵物發動攻擊。
雖然在攻擊時發生一點小狀況,兩個身上氣味有點類似的目標站在一起,讓魔獸多花了點時間來確認哪個才是想要的獵物。
而當時的攻擊也比較讓人不容易分出誰是真正目標,但是只要多來幾次,村子裏的人幫牠趕出獵物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 ※ ※ ※ ※
(再這樣下去,就算我躲在屋裏不出去,人家遲早會懷疑是我把芬里爾引來的。)
(只要讓村民發現魔狼是為了追殺我而來,被趕出去已經很客氣了,最壞的情況會把我綁起來丟到森林裏當牠的祭品。)
(到時用武力威逼村民協助也不可行,就算那樣做,他們的戰鬥能力也不值得期待。)
(要在村民發現之前打破這種僵局才行,逃得掉就逃,不然就只好拼命了。)
穆考慮要如何脫困,不過現在和之前的突然遭遇不同,至少手上多一些籌碼,也可以多做一些事前的工作。
“卡佩里尼,你這裏有沒有什麼效果好一點可以塗在箭頭或刀刃上的暗殺用毒藥。”
來這之前穆把自己大部份的行李都託給別人帶回去,因此身邊並沒有合用的藥物。
“喂!穆,我可是正派經營的採藥者,怎麼會做那種東西啊!”卡佩里尼有點生氣地說。
“等等,你要那種東西幹什麼?”
“老實說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沖出去求援,為了預防萬一必須和芬里爾戰鬥,用塗上毒藥的武器會多一點勝算。”
“這個玩笑並不高明,那可不是普通的野獸,聽說不久前曾有一個大型傭兵團,設下陷阱又用最精銳的幾十名好手圍攻一匹芬里爾,都還被殺了好幾個人後突圍。”
“現在村子外面的那個傢夥,說不定就是當時的魔狼呢!”
這時被人提起那次不完全成功的行動,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村子裏幾個強壯敏捷的人一起行動都受傷失敗回來,換成是你去的話,說不定會丟掉性命。”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要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有大劍士以上的實力喔!”
“好了!不要再開玩笑了……”卡佩里尼話還沒講完就愣住了,因為對方拿著大劍士的證明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那是真的嗎?”講出這句話後,他又仔細地看清證明。
確認過是真品後卡佩里尼更感到疑惑,為什麼有如此實力的戰士會承接代人採購這種沒多少酬勞的工作。
穆說明是因為自己有藥師資格又剛好沒別的工作,才會來幫醫生買藥,採藥人接受了這個解釋沒再追問下去。
不過卡佩里尼對他提出的事顯得有些為難,因為羅斯村附近很少有毒性強烈的植物,而毒蛇、毒蟲更是罕見。
不要說是他手邊沒有,而現在又因為芬里爾不能去外面找,就算是平時,想在附近找到那種東西也不容易。
只有幾種有某部份有毒性的藥草可以使用,但這些藥都是效果較緩慢、威力也不算很強的毒。
“沒關係,我可以把當中的毒性加以精煉,再用其他草藥輔助,讓效果更強、更快。”
借了器材和材料之後,穆開始煉製藥物,卡佩里尼在旁一言不發地看著,因為他曉得普通藥師是不會像這樣精通制毒的。
(有大劍士以上的實力又精通毒藥,難道他原本是暗殺者嗎?)
雖然對這位客人的來歷有所懷疑,只是現在所做的是要為村子解除危機,而深究別人的隱私又不禮貌,所以卡佩里尼並沒有把心中的問題提出來。
完成煉毒的工作後,兩人去會見村長,穆出示大劍士之證並表明願意沖出去求援。
對昨天的客人竟是個優秀的戰士,對方也很意外,但擔心穆會提出高額報酬而對提議猶豫不決。
當聽到是自願幫忙不收任何酬金,村長趕緊將送給城裏警備軍的求援信準備好,就怕拖久了對方想清楚後會反悔。
但聽到穆要求為了掩護他離開,必需提供一批香精露稀釋後灑在村子四周,以擾亂魔狼的嗅覺時,他又開始猶豫起來。
看到村長的反覆,卡佩里尼生氣地斥責,人家不顧生命危險為村人賣命,這時候怎麼還捨不得犧牲一些財物,以保障對方生命安全。
聽到他的指責,村長也慚愧得臉紅,於是同意了這項要求。
當穆計畫的事前準備都完成時,確認芬里爾不在附近時,他不走村子對外聯絡的道路,而是進入森林後爬上樹,像之前那樣在樹木間跳躍移動。
※ ※ ※ ※ ※
認為獵物不會那麼快就被趕出來,即使對手在這時出來牠也能察覺追蹤,所以芬里爾先去覓食好為將要發生的戰鬥儲備體力。
但當牠回來時還沒接近村落就發現異狀,村落外有好幾個地方都瀰漫著不合季節的花香,讓魔狼感到疑惑。
但是沒花多少時間,芬里爾就明白這是為了掩蓋其他氣味所做的佈置,很可能獵物已經趁牠不在時離開村子了。
在確認對手沒有走村外的道路後,魔狼曉得對手會走的只有一個方向。
獵物想甩掉芬里爾一定會利用河水來洗去氣味,和預料的相同,在村外靠近河流的方向牠發現一些產生不久的痕跡。
雖然掩飾得不錯,但還是逃不過牠的敏銳感覺,這是目標為消除足跡所做。
魔狼曉得對方可能又是利用之前的相同手法移動,等離開一段距離之後再落地。
不過這次獵物有一點疏忽了,那就是用來掩護離開的香味,必然會沾在身上,反而更方便芬里爾追尋。
在村外相當的距離外搜尋,果然可以發現樹上殘留著淡淡花香,對手犯下的錯誤讓情勢變得對牠有利起來。
追尋著氣味,隨著氣味越來越明顯,魔獸曉得自己越來越靠近目標,終於,單獨行動的獵物就出現在正前方,所欠缺的就是攻擊時機而已。
芬里爾耐心地跟著,牠曉得在哪發動襲擊是最理想的,但跟到林中一處較寬闊的空地時,對方竟然停下來,抽出武器擺著準備戰鬥的姿態。
敵人會有這種舉動就表示跟蹤已經被發現了,對隱身潛行有自信的牠大感意外,而所面臨的選擇也讓魔狼猶豫。
是否該在這裏交戰?在這個較寬廣的地方,對手的武器可以充分發揮威力,在這裏戰鬥並不是理想選擇。
但這時對手甩動長鞭擊在地面的聲音讓牠感到挑釁,自尊壓過理智的芬里爾接受了挑戰,走進對手所選擇的決鬥場所。
第三十二章
看著現身眼前的魔獸,穆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次和上次不同,有更充份的戰鬥準備,好壓下心中的恐懼。
因為他原本並不確定芬里爾是否會現身,之前雖然不時注意四周情況,但並沒有發現牠的身影,讓他察覺魔狼跟蹤的是鳥鳴的變化。
森林四周原有不少鳥鳴聲,可是突然間後方變得安靜起來,很快地穆就想到,那可能是因為牠們害怕某種東西而飛走。
此刻森林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答案很清楚,那麼對手不攻擊應該是在等更好的動手地點。
在渡河時被攻擊,對自己來說是最壞的情況,以前和團裏的魔法師並肩做戰的經驗,讓他知道冰系魔法和凍氣噴吐會對在水面的敵人有什麼傷害。
因此當到了較寬闊的地方時,穆認為在這裏戰鬥對自己比較有利,才特地停下來回頭仔細觀察,並用挑釁動作試探,以確認魔獸是否跟在身後。
現在芬里爾已經現身,無可避免地必須在這裏和牠一戰。
他側身將自己的防禦正面縮小,以帶刃長鞭迎向敵人,而長劍則藏於對手看不見的身後,讓對手不易判斷劍鋒會由何處而來。
而魔狼逐漸縮減雙方的距離,即將要進入長鞭的攻擊範圍。
※ ※ ※ ※ ※
對敵人擺出的架勢芬里爾感到有點棘手,敵方的優勢在於長鞭的攻擊範圍比牠的爪牙遠。
雖然自己的魔法射程更遠,但對方身手敏捷,又刻意縮小正面以便於防禦和閃躲,遠距離的攻擊恐怕很難奏效。
而藏在背後的武器也不能忽視,在接近時必然會成為嚴重的威脅。
魔狼決定採取消耗敵人體力再尋隙攻擊的策略,所以牠緩緩逼近施壓,想迫使對方先攻擊。
當牠進入長鞭攻擊可及的範圍後對手還是不動,但牠抬腳準備再跨出一步時,敵人卻搶先踏前一步,長鞭的攻勢也鋪蓋而來。
芬里爾很勉強地避過第一擊,鞭端的匕首將牠的毫毛劃斷幾縷,但接下來有如狂風暴雨的攻擊,對魔狼來說卻沒什麼威脅性。
從上次的交戰經驗中,芬里爾已經曉得只要注意對方手臂的動作和長鞭前段,就可以判斷出攻擊走向。
小心的避開每一擊,魔狼耐心地消耗對方體力,但牠察覺到對方好像只求擊中,並不是針對自己要害而來。
長鞭揮出時帶著淡淡花香,可是當中卻挾雜著另一種氣味,這時芬里爾才驚覺不妙,立刻抽身退開重新和對手保持距離。
牠曉得人類會在箭頭或劍刃上塗上藥物來攻擊,那股特殊氣味應該就是所用的毒藥的氣味,難怪對手不管是否要害處,只想弄出傷口好讓毒進入體內。
說不定連鞭上沾著花香,也在對手的計算內,是為了掩飾塗上毒藥刻意而做。
看見芬里爾退開,穆也不敢再冒然搶攻,只是維持著側著身體防衛的姿態。
對方用的毒有多厲害魔狼並不清楚,但牠絕不願去冒這個險,在連續的攻勢下難保不會有一時疏忽而被擊傷的情形,所以必須改變戰術。
雙方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對峙片刻,彼此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芬里爾一個蹲下躍起的假動作,讓穆率先揮鞭攻擊。
趁著這一鞭落空的空檔,魔狼撲身向前咬住鞭身,穆用力想抽回長鞭的同時,轉身長劍也趁機刺出,但數道風刃已經從芬里爾身上發出。
長劍的反擊早在牠的計算之中,在攻擊前魔狼就已經聚起魔力,準備用風刃阻擋對手的長劍,同時逼退對手使其棄鞭。
這一招確實奪下敵人的武器,但有一點在芬里爾的計算之外,對手迎向牠的不是劍尖而是劍柄,手中還挾帶著什麼,從當中噴灑出不知名的液體。
部份液體被風刃劈中擴散開來,但仍有許多噴在魔獸的頭上。
當那些東西噴到芬里爾頭上時,牠只覺得有一股強大的衝擊,從鼻子直沖頭頂,受到強烈氣味的刺激,竟連眼睛都掙不開來。
緊咬著長鞭不放,魔獸連忙後退,將頭部貼緊地面用沙土磨擦掉沾在頭上的液體。
卻在這時腹側傳來一陣痛楚,這股強烈痛楚讓牠從氣味的衝擊中清醒,憑著聲音來源向受襲的方向抓去,再補上一記風刃追擊後再退開。
雙方重新拉開距離,情勢的天平開始傾向劍士這一邊,雖然失去長鞭,但魔狼最敏銳的嗅覺受到重創,連帶的腹部還中了一劍。
※ ※ ※ ※ ※
越是精巧靈敏的東西就越脆弱,狼的嗅覺超過人類太多,如果是連人都受不了的氣味,對魔狼的傷害當然更大。
雖然憑著預先藏好的高純度香精露使情勢轉變為有利,但穆還是不敢大意,對手巧妙地使用冰封咒文封住傷口,仍然保有相當的戰鬥力。
已經失去長鞭的他將長劍變化為長槍,較大的攻擊距離這時會比較有利。
受創的芬里爾很清楚現在的狀況,自己因為剛才的攻擊,嗅覺已經麻痺,淚流不止也影響了視力,甚至連平衡感都受到影響。
而腹部的傷雖然暫時冰封住,但對手在劍上塗的藥不知何時會發作,必需速戰速決。
魔狼曉得必須儘快一口氣解決對手,既然已經中毒,現在身上再多出幾道傷口也無所謂,即使挨上一槍牠也要給敵人致命一擊。
撲身向前,芬里爾開始發動猛攻,只要抓到對手停下的那一瞬間,牠就會用最強的凍氣噴吐擊殺敵人。
但穆並沒有因為取得某些優勢而忘掉對方還有最強的噴吐攻擊,只要被凍氣噴中,那他就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不敢隨便靠近而不斷挪移身形,他小心地回避魔狼的攻擊,等待最佳的攻擊時機。
但戰運不佳的芬里爾卻在此時發生了狀況,一口鮮血自牠喉頭湧出,這時牠才發現對方剛才那一劍已經刺穿了自己的胃。
魔狼的動作因而停頓下來,口邊滲出鮮血,露出了破綻,曉得機不可失,穆的長槍閃電般刺向牠的胸前,確實地紮近魔獸的身體。
(我贏了!)那一瞬間他是這樣想的,但當穆要抽出自己的長槍時才發現不對。
槍刃被對手的肌肉夾緊拔不出來,這時他看見芬里爾炯炯的目光,登時心中一涼。
(不好!快退!)放開長槍,穆的身形向後掠去,但已經來不及了,魔狼瀕死的連續幾道猛擊重重的打在他胸前。
那是由風刃變化來的風之箭,威力更集中,殺傷力更強。
因為風之箭的強大衝擊力,穆的身體被打得騰空而起向後飛去,重重地撞上背後的一顆大樹,然後倒下像一灘爛泥般趴在地上。
這一場鬥爭的結果是芬里爾慘勝,看著倒下的對手,牠知道對手不可能再站起來了,那是自己一生中發出的最強風系魔法,血肉之軀決不可能承受得住。
但是芬里爾也曉得自己沒時間去品嘗勝利的滋味了,刺穿了胃和胸的兩擊都是足以致命的重創,自己很快就會步上對手的後塵。
即使已經沒有部下,即使是身負重創,但做為狼中王者的自尊仍在,魔狼看著倒在地上的敵人,牠告訴自己決不能這樣倒下,還有最後的事必須完成。
※ ※ ※ ※ ※
(嗯!頭好痛啊!)
(原來我的頭還在啊!)
逐漸清醒過來的穆,試著動動看自己的身體,卻“咳~!咳~!”的咳嗽起來,胸前也感到疼痛。
輕輕地調勻呼吸,運息減輕疼痛,他才緩緩地起身,檢查過傷勢,發現有幾根肋骨裂開,內臟也因為強大的衝擊受創。
對於自己竟然沒死,穆也感到奇怪,為何芬里爾沒殺了他。
剛才在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避開,幸好身上還穿著白金幣做成的鱗甲背心,要不然光憑他運勁護體也會落個碎胸而亡的下場。
只是當時將全身防衛集中在身前,沒注意到身後,才會在沒防備的情況下後腦勺撞上樹幹而昏倒。
坐下來想了一下,認為對方可能是因為知覺受到傷害變得遲鈍,而誤以為他已死,先去設法解毒和療傷。
地上還有些血跡,一路往森林身處滴去,對方現在受的傷應該遠比自己嚴重。
考慮片刻之後,穆決定追下去,因為芬里爾身上還插著的長槍,對自己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長鞭就落在不遠處,他取回重新組成像短矛般的劍,這時的穆已經因為負傷而無法靈活使用長鞭了。
循著血跡搜尋,未乾的血跡表示芬里爾不久前才通過,走了一段路,竟然隱隱可以聽見水聲。
撥開樹叢後,穆看見一大片水潭,從潭中的波紋來看,好像有什麼東西剛沉進水中,而血跡也只到潭邊為止。
(難道說芬里爾是因為傷勢過重,自知必死,而選擇這裏當自己的葬身之地嗎?)
但是穆現在沒辦法去證實,以他目前的傷勢想潛入水中去找尋魔獸是否沉入潭底無異於自殺。
於是他決定先回村子再打算,等傷勢好了再來找回自己的長槍。
※ ※ ※ ※ ※
當村人看見穆負傷回來,趕緊去通知了村長,當人來了以後,對方並不關心他的傷勢如何,只是心疼白白浪費那麼多香精露。
聽到那些話,也趕來探視的卡佩里尼皺起了眉頭。
但是當穆告訴大家芬里爾和他激戰後,已經重傷沉入潭水中死亡,自己的長槍還插魔獸身上,要先養傷等改天再去取回。
這時村長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改為滿口稱讚他的英勇,請他好好地安心休息養傷。
於是穆就暫時住在採藥者家休養,因為時間已經耽誤了,所以原本醫生委託的工作,就用原本的酬勞改請村子裏的人送去。
他打算傷好後取回長槍,就直接往傭兵駐地所在的艾梅拉城走。
在卡佩里尼家養傷的期間,他總是毫不吝惜的使用最好的藥,但有幾次好像要說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沒開口,讓穆感到有些奇怪。
直到在村子養傷的第三天早上,他才知道卡佩里尼想說什麼。
村長他們來拜訪並且送上穆的長槍,同時一塊帶來的還有魔狼皮和芬里爾體內的魔晶石。
穆露出他特有的笑,看著卡佩里尼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對方卻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這附近的地形村子裏的人都很清楚,因此從穆的形容就可以知道魔獸自沉的地方。
所以確認芬里爾沒出現之後,村長就帶人到那個水潭去,想把牠的屍體打撈起來。
意外地因為體內還積存著許多凍氣,導致魔狼死後在身體外結了一層厚冰而浮上水面,剛好被村人發現輕易地拖上岸。
村人刻意保密,也交代採藥者不能說,在穆沒察覺的情況下,芬里爾的身體已經被他們處理好了。
魔狼皮和魔晶石是當中最值錢的,是可以製作魔法物品的高價原料。
而許多人相信魔獸的肉被有強壯滋補的功效、心和肝臟則可以當藥。
牙可以做成護身符保護持有者,爪則可以當作幸運物招來好運。
他們之所以會這樣秘密處理好,主要是因為狩獵的規則,獵物理所當然為殺死牠的人所有,但是必須分給一部份給有幫忙獵捕和處理獵物的人。
如此一來穆就得分出一部份給村人,他們只帶來狼皮和魔晶石,顯然是打算把其他部份歸為己有。
村長說是考慮到他現在不方便,先幫他都處理好,那些不方便帶上路的東西,就留給村子裏的人好了。
“事實上因為我用了毒藥刺殺芬里爾,所以牠的肉和內臟會帶有毒性,那是不能吃的,得火化掉然後我再帶回去處理。”
村人們聽了都嚇一跳,向卡佩理尼望去,只見他點點頭。
聽到肉和內臟不能吃,村長本來還想動狼皮的腦筋,但穆卻先提出會付一筆相當的報酬感謝村人的幫忙,讓對方斷了這念頭。
等其他人都走了只剩兩人時,穆先開口道“謝謝你剛才配合我的話。”
兩人都知道那些毒藥要見血才有用,如果健康的人拿來吃倒沒什麼危害,只是穆因為某種因素不願意讓魔狼的血肉成為村民腹中物。
“你不怪我嗎?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採藥者心懷愧疚地說。
“其實那只芬里爾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襲擊村子的,我是你之前提過圍補魔狼的傭兵團成員,牠的尾巴就是被我削斷的。”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和村子裏的人提起嗎?”卡佩里尼驚訝地問。
“因為這樣就扯平了啊!我也有事情瞞著你直到現在才說,所以你就不用在意了。”
“哈~哈~哈~,你這個人真是的,居然是這樣安慰人,我知道了,這就當做我們之間的秘密吧!”說時卡佩里尼輕輕擦掉因為大笑而擠出的眼淚。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想住在我這多久都沒關係。”
“後天,那時我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有些路上需要的東西你可以幫我買一下嗎?至於魔狼的內臟和肉請你叫村民燒掉後把灰收集起來,那我還有用途。”
“好!沒問題,那你需要些什麼?”
將穆說的東西都記下來後,“那我先去準備這些東西,你就好好休息吧!”說完卡佩里尼就離開了房間。
只剩下一人的的房間裏,穆看著魔狼皮空洞淒涼的眼窩,心中感歎不已。
“虎死留皮,人死留名,留皮是這副任人踩踏的慘狀,難怪牠寧可自沉也不願留屍人前,那留名任後人議論是非又算什麼呢?”
※ ※ ※ ※ ※
穆離開村子的那天,有不少人來送行,畢竟他在村民眼中是個可以在單挑中殺死芬里爾的英雄。
但離開村子之後,他卻離開道路往森林深處走,最後來到當出芬里爾自沉的水潭。
放下裝有魔狼骨灰的罈子,將狼皮鋪在地上後,穆取出行李中的幾瓶烈酒。
拔開其中兩瓶的瓶塞,自己先喝了一口酒後,“我們兩個一定要到這種地步,才能坐下來好好相處,實在是很遺憾。”
“這是我們最後相處的時間,你也喝吧!”說時將另一瓶烈酒倒在狼皮上。
“其實我們兩個倒是有些地方挺像的,如果你是人類的話,說不定我們會是朋友的。”
“因為我的疏忽讓你遇到那種事還真是抱歉,這裏是你選的葬身之地,所以我帶你回到這裏。”
“你的魔晶石我就留下做為紀念,希望你不要介意。”
穆一邊喝酒,一邊將酒倒在狼皮上,帶來的酒大部份都澆在狼皮上了。
當酒倒完、話也說完之後,穆起身說道“好了,那麼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點起火,將火苗拋在狼皮上,因為酒精的助燃,狼皮很快在不停跳動的藍黃火燄間化為灰燼。
將燒完的灰燼收集起來,連同芬里爾的骨灰一起拋入潭中,穆看著罈子沉入水中,直到水面的波紋平息為止。
當他轉身離開時水面上吹起一陣強風,穆仿佛可以聽到呼嘯的風聲中,隱隱約約夾著狼嚎聲。
第三十三章
回到艾梅拉城後穆在傭兵的營區前,剛好遇上也要回去的修可拉,當他正想打個招呼致意時,對方卻先開口了。
“老弟,你總算回來了,好多人都急著想見到你,想問清楚很多事情呢?”
“問事情?我有什麼事好讓人家問的啊?”穆印象中並不記得在離開艾梅拉城前有做過什麼引人注目的事。
“怎麼沒有!你打倒芬里爾的詳細經過大家都想知道,就連諾修也在等你回來好問這件事情,我們正好一起過去,不然你光是應付大家的問題就不知要多久。”
“為什麼你們都已經知道了?”穆從羅斯村直接回來,一路上並沒有逗留,因此對消息這麼快就傳到艾梅拉城感到意外。
“果然是你沒錯!這件事我們也是昨晚才聽說,昨天聽在酒店喝酒的旅人談起這件事時,大家都嚇一跳。”
(對了!在我養傷時曾請人把醫生訂的藥草送去,應該是那時就已經傳出去。)穆這時才想起這件事。
“大家聽到的消息是怎麼說的?”
“聽起來就跟那些童話和英雄故事差不多,就是說羅斯村附近出現了一頭芬里爾,吃掉很多人和家畜,還有許多人受到重傷。”
(胡說!牠才殺了一個人,其他人都只是輕傷。)穆心想,不過他並沒有打斷修可拉的話。
“然後出現了一個年輕俊美的異國勇者,名叫穆.萊特。”修可拉補充道“聽到這個形容時,團裏很多人笑得很厲害,有的都笑得滾到地上去了,還有人說『這是詐欺啊!』。”
(該死的傳言,這下子不知道要為這種形容要被取笑多久了。)
“勇者使用一把魔法長槍和魔獸血戰了一天一夜。”
(那有那麼久!大概是因為村人發現芬里爾屍體時,牠身上還插著長槍,才會讓人以為我都用長槍戰鬥。)
“最後勇者的長槍刺入芬里爾的心臟,將牠擊倒。”
(真相是我被擊倒才對。)
聽修可拉簡單的敍述,穆就可以發現傳言已經被誇大許多,不曉得完整的傳言到底還有哪些部份偏離事實。
走進營地後,看到兩人一起回來,一群好奇的人就圍上來了。
曉得大家想幹什麼,修可拉先說道“穆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團長報告,大家有什麼事等我們從團長那回來再說。”
聽到團裏最資深又是副團長的長者這麼說,眾人也不敢有異議,只好把眼巴巴地看著兩人往團長的營帳去。
“團裏的人對這件事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穆提問道。
“大部份人的反應就像你剛看到的那樣。”修可拉回答。
“那其他的呢?”
“比較值得提的是菲莉亞原本不相信你一個人就能打倒芬里爾,說一定是誤傳,可是巴朵拉他們都證明說你確實去了羅斯村。”
“異國之人本來就不多見,名字又完全一樣,你的名字可是簡單好記到想弄錯都不容易,再加上擅用長槍,若說是你以外的人,實在不太可能。”
“不過菲莉亞堅持你一定是用了什麼陷阱或卑鄙手段,要不然怎麼打得倒當初你們三人聯手都被突圍的芬里爾。”
(唉!大概又生氣了吧!)穆曉得在峽谷時戰死的女性小隊長和菲莉亞的親近程度,在團裏僅次於蕾茵,所以他可能在失去復仇的物件以後會將怒氣轉向自己。
(還是拜託蕾茵幫忙說些好話吧!不然實在不能安心。)穆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開始,居然會有些依賴蕾茵。
已經有人先向諾修通知穆回來的事,所以進到團長的營帳時,諾修正坐著等他們過來。
穆將事情的經過,從發現採藥者的屍體、崖邊的交手、芬里爾如何逼他離開村子、如何和對方戰鬥,到最後他發現魔狼自沉潭中的經過都清楚說明。
聽完後兩人都舒了一口氣,這時諾修才問道“那芬里爾的屍體你怎麼處理?有沒有帶回了什麼可以證明的東西?”
之前在峽谷截殺狼群的酬金,因為被狼王逃走,所以還有兩成沒拿到,如果能證明魔狼已經被傭兵團消滅了,就可以領取剩下的錢。
當穆說出魔狼皮和屍骨都已經燒了時,兩人都感到驚愕,他們沒想到穆竟捨得把那麼值錢的貴重物給毀掉。
但是聽到他說“我實在不願意讓一個有高貴尊嚴的對手,死後遭受那種待遇”時,兩人都表示理解的點頭。
幸好穆還保留著芬里爾的魔晶石,這個東西和魔狼皮一樣都可以證明芬里爾已死,所以傭兵團還是拿的到那筆錢。
事情說清楚以後,穆打算回自己營帳去,諾修起身說道“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門口那些人不曉得會糾纏你多久。”
諾修平日不茍言笑、冷靜沉穩的態度,讓一般團員對他都抱持著敬畏的感覺,所以看見是團長先出來,門口的團員們像退潮般一下子散開。
就這樣在諾修的開道下,穆很順利地回到自己的營帳,但團長才剛離開,馬上就有許多人聚集在穆的營帳前。
為了不讓他們繼續騷動下去,穆出聲把槍兵隊的幾名中隊長叫進去。
他打算把事情大概的情形和幾人說了,讓他們去告訴大家,然後就可以要他們驅散其他人,好讓自己可以安靜地休息。
不過穆這次保留了部份沒說,把重點放在他如何利用香精露重創芬里爾的事上,還強調牠其實是重傷後自沉而亡的。
至於後續的處理則是含糊帶過,只說自己取回魔晶石做為魔狼已死的證據。
但是幾人仍然聽得很興奮,“隊長,你真厲害,連帶的我們槍兵隊的隊員也覺得光榮呢!”比茲說道。
“現在有很多人說團裏最強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在峽谷時多尼爾和菲莉亞兩位隊長都吃過芬里爾的虧,而你卻單獨打倒了牠。”巴朵拉說。
“那並不能證明我比他們兩人強啊!我這次沒被芬里爾殺死是因為用了點道具和運氣好,而在峽谷時我是最後才加入戰鬥,那時我們已經掌握優勢了,而他們兩個當時都是在倉促的情況下應戰的。”穆否定那種說法。
“那多尼爾聽到這種說法有什麼反應嗎?”在這件事之前,大家都認為多尼爾是團裏最好的劍士。
巴朵拉看看旁邊的文姬,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昨天有人問多尼爾隊長對這種傳言有何看法,結果他回答說,『胡說!我才是團裏最強的人,不相信的話,等穆回來,叫他跟我到街上的夜鷺館比劃看看。』”
(那傢夥確實會做這種回答,如果他在乎誰是團裏最強的,就不會平常那樣任菲莉亞追打了。)穆心想。
文姬一時想不起夜鷺館是什麼地方,還擔心的說“隊長,你會去和多尼爾隊長比試嗎?”
除了穆以外,其他人每個都笑出來,“文姬,如果你擔心的話,到時候就去看看他們兩個的比賽。”有人取笑說。
“不要胡說!文姬,多尼爾那是開玩笑的話,你不用認真看待。”穆出聲道。
“開玩笑嗎?”低頭想了一下,文姬才記起夜鷺是街上那家娼館的名字,登時羞紅了臉。
在華斯特語中“人”這個字也可以當做“男人”解,多尼爾回答的是“我才是團裏最強的‘男人’。”
話說完後,穆交代幾個人出去以後不要讓別人來打擾,讓他好好休息。
※ ※ ※ ※ ※
等所有的人都出去以後,穆坐下來整理行李,把在羅斯村託卡佩里尼買的特產整理好,打算找個時間再送給團裏的女性幹部。
當東西整理好後,他開始保養自己的雙劍,這時卻聽到外面有些狀況。
“比茲,你們隊長在哪?”
“隊長他已經休息了,交代不要讓人去打擾他。”
“我只是說些話,不會多久的。”
由於傭兵工作相當多樣化,因時、因地、因事制宜的彈性比紀律更重要,所以穆並沒有像管理軍隊般,以『軍令如山』的標準來要求部屬絕對服從、貫徹命令。
他很清楚外面的攻防很快就會以比茲的潰敗結束,所以他從帳內發聲將這場交涉結束。
“比茲,請蕾茵小姐進來。”反正自己也有事要找蕾茵。
“看吧!我就說你們隊長一定會見我的。”蕾茵用勝利者的口吻說。
當把武器收好時,蕾茵也進到營帳,穆對他的樣子有些意外,平時結成馬尾的長髮披散在身後,穿著嫩綠顏色的上衣和和同色的蕾絲邊裙子。
那個樣子應該是出門上街回來,聽到穆回來的消息後,沒回自己營帳換裝都就直接跑來。
“你可真厲害啊!居然一個人就能打倒芬里爾,快點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吧!”蕾茵用興奮的語氣說。
“其實我已經跟比茲他們說過了,問他們也一樣的。”
“這種事情當然要聽本人說比較有真實感啊!所以你就再親口告訴我一遍吧!”
有點無奈地,穆把剛才和比茲他們說的事情再重講一次,蕾茵還不時地問清當中的細節。
講完之後,穆順便拿出原本要送給蕾茵的薰衣草香精露。
這是卡佩里尼幫忙選的,他說玫瑰的香味充滿誘惑力,適合豔麗的女性,而這種薰衣草香令人心曠神怡,則適合親和可人的女性。
趁著蕾茵收到禮物高興的時候,“聽說菲莉亞在知道芬里爾死掉的事以後,好像不太高興是嗎?”穆試探地問。
發現穆的意圖,他遮著口笑說“原來你是在怕菲莉亞會找麻煩啊!”
“傻瓜!”蕾茵用指頭輕彈穆的額頭道“菲莉亞才沒你想的那麼小氣呢!他在人家面前那樣說只是不願意承認會輸給你而已。”
“其實人家是很感謝你殺死魔獸,幫我們隊上姐妹報仇的,只是感謝的話語他實在沒辦法在別人面前說出口。”
“啊!對了,那魔晶石和魔狼皮你怎麼處理呢?”蕾茵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魔晶石現在放在團長那裏,要當做證明好向之前的委託者收尾款,至於狼皮……我送給別人了。”
燒掉狼皮的事,因為穆認為諾修和修可拉可以理解為何要那麼做,所以並沒有隱瞞,但他不認為其他人也都能理解,所以刻意保留了這一段沒說。
“咦!那是很珍貴的東西耶!你送給誰了?”蕾茵追問道。
“這個嘛!是秘密,我也該休息了,就到此為止,不要再問了。”說完穆閉上眼睛,躺在自己的臥床上,打算裝蒜到底。
看到他的樣子,蕾茵也起身而立。
(這麼乾脆就要走了?我還以為會再糾纏一陣子的。)
但事情並不是這樣發展,而是對方走向床鋪,然後用力地坐在穆身上“給我起來,別想逃避。”
沒想到蕾茵會這麼大膽,而且打算死纏到底的樣子,他不得不睜開眼睛,“蕾茵,不要這樣,要是有人進來看見就糟糕了。”
“別想騙我,你不是交代比茲他們,沒事不要來打擾你休息,那還有誰會突然跑進來。”
“魔狼皮送給誰應該和你沒有關係,沒有理由非要知道不可吧!”
“我想知道!這個理由就很充份了,快點給我招出來,是不是像以前那樣,又送給哪個地方的女人了。”
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分開雙腿坐在穆的小腹上,雙手按著穆的胸口低頭看他,絲綢般的褐色長髮如同瀑布般的披垂下來。
蕾茵伸手撥撩自己的長髮,看著他的動作,穆覺得這樣的蕾茵和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媚嬌麗。
“你今天的樣子好漂亮”這句話忍不住脫口而出時,蕾茵的臉上出現一抹緋紅,但隨即恢復過來,“別想用拍馬屁的手段混過去。”
“啐!被發現了,那我們明天去街上的餐廳吃飯怎麼樣?”
“啊!你要請客嗎?不過賄賂也沒有用,你快點給我招出來。”
“外面好像有什麼騷動,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
“別想轉移注意力,到你說出來為止,本小姐會繼續逼供下去。”
(要是他都這樣坐在人家身上逼供,大概男性的犯人都不會招供的。)
“你在想什麼?哼、哼、哼,我知道了,你是在想要編什麼故事來敷衍我吧!快說實話,別想騙我。”
這時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營帳的門被撥開,“隊長,有緊急的事,團長說……”
進來的人是比茲,看清營帳裏兩人的情形後,一下呆住說不出話來。
他吞下一口口水,讓自己鎮定下來後,“對不起!”說完這句後,就慌張的退出去了。
如果蕾茵像平常一樣的打扮,那還比較容易解釋,偏偏現在是穿著長裙,兩人看起來就像正在進行某種私密行為。
(完蛋了!之前在史賓鎮時人家什麼都沒看到,謠言就傳成那樣,現在被看到這種樣子,怎麼說都說不清了。)
“看來真的有事情了,實在沒辦法,先放過你吧!”說完,蕾茵起身撫平自己的裙子和長髮。
※ ※ ※ ※ ※
“隊長,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裏面是那種情形,打擾你了。”比茲漲紅了臉道歉。
從營帳裏面出來的穆拍著他的肩回答“你什麼都沒打擾到,事情不是你現在想的那樣。”
穆以為如果叫比茲不能告訴別人的話,只會讓他更覺得兩人是在做那種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真是的,才進行到一半就被打斷了,只好下次再繼續了。”跟在後面的蕾茵撥著長髮說。
“拜託你不要用那種會讓人誤解的說法好嗎?”穆回頭道。
“你認為解釋會有用嗎?反正不管怎麼解釋都還是會有人不信吧!”
“不解釋的話,更容易被人當作是默認啊!”
“算了,比茲,到底發生什麼事?”他轉身問道。
“剛剛團長下令,叫所有的人收拾東西,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這裏,還要團裏的高級幹部現在就過去,要召開緊急會議。”
“西哈克對普羅西亞出兵了是嗎?”穆自言自語地說。
“應該是吧!要不然沒有理由這樣做的。”走到他身旁的蕾茵應道。
“那麼你去忙吧!快點讓大家做好出發的準備,然後叫所有的人好好休息儲備體力,明天起就要進行長途行軍。”
“是!”簡單有力的應了一聲後,比茲迅速地跑開。
“蕾茵,下次不要這樣,讓人家看見實在很難為情,現在還不知道會被人家傳成什麼樣子。”
“我無所謂啊!如果物件是你的話。”說完,蕾茵對他吐吐舌頭。
聽到這句話,穆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多跳了幾下,雖然明白這句話可以有好幾種解釋,但還是忍不住那種感覺。
“那麼我先回去換件衣服,我那邊應該有人去通知要參加會議了吧!那麼回頭見了。”
說完後,蕾茵學著貴族女性那樣,提著裙子行禮,然後笑著轉身離開。
而穆按著自己的胸口,噓了口氣,心想(居然被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嚇到,我定心養氣的工夫還是不夠深。)
但是為什麼這麼簡單就被嚇到,他自己也不明白。
第三十四章
普羅西亞是華斯特大陸東部大國,國土由東部有許多優良港灣的半島和西部肥沃豐饒的大平原所組成。
發達的海運促進商業的繁榮,對東方大陸的貿易更是為國家和商人帶來大筆財富,“像普羅西亞商人般富有”這個形容在大陸東部是大富翁的意思。
西部大平原被北邊的戴門河和南邊的沙法亞河兩條大河分成北、中、南三部份。
兩條大河及其支流灌溉廣大的農地,使得普羅西亞的糧食生產量遠超過鄰近各國。
而南方鄰國西哈克境內多為山地,蘊藏豐富礦產、工業發達,所生產的刀劍和鎧甲質量為華斯特東部各國之冠。
但西哈克由於可耕地不足,長久以來一直存在著糧食供應不足的問題,如果遇到糧食歉收的荒年情形更為嚴重。
雖然可以輸出礦砂和工業產品以換取糧食,但幾座礦山在經過數百年開採後停產,讓他們知道礦產遲早有採掘完的時候。
而且在戰時必需由國外輸入糧食,也會造成補給上的困難,對於這個關係著國家安全的隱憂,有識之士莫不引以為患。
而西哈克周圍的地區,除了東方是海洋,南方為乾燥的荒漠,西南是土地貧脊的高原,西北則是帕威魯森林,這些地方都無法提供足夠的糧食。
唯一可以解決他們問題的就是奪取北方有豐富農產的普羅西亞南部平原土地,才有辦法長久地供應全國人民足夠的糧食。
但僅奪取平原的一部份,想長久保有無險可守的平原也十分困難,普羅西亞必定會設法奪回。
唯有併吞整個南部平原,以沙法亞河及其支流為天然屏障,並和帕威魯維持友好,以取得他們所出產的良種戰馬和性能優越的弓弩,配合本國出產的優良武器、鎧甲,組建強大的重騎兵團和弓箭部隊,到時候就算是要併吞整個普羅西亞,稱霸大陸東部也不是難事。
所以數十年來,西哈克一直將對外擴張的眼光放在普羅西亞南部平原上,但最近對帕威魯的外交卻出現重大挫敗,帕威魯的親西哈克的官員不是左遷便是被整肅。
而普羅西亞更是對西哈克近來的活動感到警戒,下令限制對該國的糧食輸出,使得西哈克國內的糧食供應更吃緊。
雖然較高的利潤讓邊境的糧食走私盛行,但所供應的糧食仍然有限,無法滿足西哈克國內的需要。
在這種情況下,存糧問題讓西哈克根本無法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
這種想法普遍存在于普羅西亞軍方將領的腦中,甚至有人認為他們不開戰就已經擊敗西哈克王國,所以並沒有特別加強南方的軍備。
因此當西哈克的兩個軍團下轄十個師團,共計七萬兩千餘人的兵力越過國界在數天之內攻陷南部平原十幾個城鎮和近百大小村落,許多普羅西亞軍官都感到意外。
普羅西亞的南方軍團下轄四個師團,總兵力兩萬八千余人相對於敵人顯得薄弱,在倉促應戰失利後,軍團長馬德米亞伯爵下令所屬各聯隊向北方移動會合重整。
參謀們彙整分析各聯隊偵察、接觸敵軍的報告後,馬德米亞確認西哈克軍並沒有攜帶大量糧食補給,進軍的速度也不快,都在攻克一個據點之後停留相當時間徵集糧食。
南方軍團的軍團長和幕僚們得到一個結論,西哈克確實沒有足夠軍糧持續作戰,他們是打算就地從普羅西亞境內取得補給。
從情報中馬德米亞也確認敵軍並沒有準備攻城塔、撞門錘車、發石器、投石機等大型攻城武器,所以把南方軍團的四個師團各分派在位於南部平原交通要道上四個有堅固城牆的城市防守,。
就算是就地取得木料,製造攻城機具也要花上相當時間,敵軍雖然有兵力的優勢,但缺乏攻城裝備的話,想攻陷任何一座城塞都十分困難,何況對方還要分派兵力控制已佔領的地區。
他認為只要讓敵軍得不到補給,對方就無法支持過冬季,所以在動員北邊各市鎮的警備兵力、向王都請求派軍支援的同時,也傳令南邊所有城鎮村落在敵人進攻之前先燒掉麥子已經結穗的農田,然後儘量抵抗以拖延敵人的進軍速度,並且在棄守時將所有無法帶走的存糧都毀掉。
他認為只要能爭取到足夠時間,等到各地的警備兵力集結完成和王都的援軍到達,就有足以和敵方對抗的軍力反攻,即使一時不能取勝,長久僵持下去對方也會因為缺糧而敗退。
當穆到團長的營帳前時,沒出任務留在團裏的高級幹部大半都到了,包括負責後勤的非戰鬥人員的幹部也都出席。
為維修、保養、製造傭兵所使用的武器、盔甲、馬具和車輛,所以大型傭兵團也會招攬鐵匠、木匠和皮匠等工匠組成後勤單位。
如果負責後勤的幹部也來參加會議,就表示事情牽涉的層面相當廣,不是一兩場戰鬥就能解決的事。
這種時候會有什麼大事,大家心裏都有個底,每個人都已約略猜到幾分。
反而是開會時蕾茵最晚到比較讓人意外,平時開會他一向很準時,不像維黛安經常遲到。
“發生了什麼事嗎?蕾茵。”菲莉亞關心的問。
“沒什麼,人難免會有意外狀況的。”回答時,蕾茵不經意地穆看了一眼,彼此的視線正好對上。
雖然他已經換回平日的裝扮,但因為之前的事,穆的感覺卻和以往有些不同。
本來菲莉亞還想再追問,但團長這時先拍掌出聲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既然所有人都到了,那麼我就開始說明找各位來的原因。”
“加蘭特送來消息,西哈克已經對普羅西亞出兵,先發軍力據說超過七萬人,目前已經佔領了普羅西亞南部平原的十幾個城鎮。”
聽到團長宣佈的消息,幾名幹部立刻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在這種情況下出動大軍,西哈克人是不是瘋了啊!以他們現在的糧食供應狀況,軍隊根本撐不過冬天。”
“這倒未必,他們可以直接就地掠取存糧,而且普羅西亞南部的麥子已經快要收成了,若到時候派士兵去割麥,我看所得的糧食足夠十萬大軍吃上一年還有剩。”
“會那麼順利嗎?普羅西亞人會默不吭聲地在旁邊看著他們割麥嗎?”
“戰事才剛開始,現在就斷定戰爭的結果,似乎是太早了,眼前的現實問題是我們要怎麼面對這場戰爭。”諾修出言打斷他們,沒有讓幾名發言的幹部繼續討論下去。
“不管怎麼樣,接下來糧食和一些軍需品、物資價格都會上漲,對各行各業都會有一定影響。”
“不過加蘭特之前就已經照我的命令在普羅西亞的王都租了幾個大型倉庫,趁著秋收前舊谷拋售的機會大量屯積糧食和我們所需的物資。”
聽到傭兵團所需的糧食物資供應不會有問題,大部份人臉上都露出安心的表情。
“而以過去的狀況來說,我認為在這場戰爭中投效普羅西亞是比較恰當的選擇,對於這一點各位有意見嗎?”
幹部們一時都沒有人出聲,因為他們都明白這時候提出質疑意見代表什麼意思。
過去晨星傭兵團都在帕威魯和普羅西亞兩國活動,也多次為兩國官方效命,如果這時投向西哈克軍,不但以前建立的良好關係完全破壞,也未必能得到新雇主的信任和重視。
除非不想捲入這場戰爭,否則那是唯一選擇。
但是晨星的發展規模已經快到達極限了,各國雖然平時有些工作需要雇用傭兵,卻絕不願他們發展到難以控制,因此都限制傭兵團的人數上限。
一般傭兵團這種情況下未來只有兩種發展,若不是在戰爭中投向某個國家,取得功績轉型成正規軍,就是部份團員自立門戶分裂成兩個以上較小的傭兵團。
參加會議的人除了穆的傭兵經歷不到半年以外,即使是和他同一時期入團的魔法師艾馬利克,也都在傭兵團裏待過相當長的時間。
所以大家都很清楚,除非有異心想成立新傭兵團,否則是沒有反對的理由的,諾修詢問大家意見只是表示尊重而已,實際上已經叫團員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了。
看到大家的沈默反應諾修又再度開口,“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麼我們就繼續討論接下來的問題。”
“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必需儘快到達普羅西亞的王都普羅拉那城,可是謝布林還帶著三個中隊的兵力在帕威魯南方邊境執行委託工作。”
“為了節省時間,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們趕緊結束工作,明天騎兵中隊除了團裏運輸車輛所需的人馬,其餘都去支援謝布林。”
“等結束工作,一起在南方大道的兩國交界處和本隊會合後進入普羅西亞。”
在戰爭之初,由於分散各地的駐軍沒辦法立刻調動集結完成,而新征的民兵裝備和訓練都不足,無法很快形成有效戰力。
這時候最需要有豐富經驗和完整裝備的兵力,傭兵團越早和對方洽談就越容易爭取到好的待遇。
過去曾有傭兵和直接和將領訂約,遇到訂約的將領陣亡或被撤換,繼任者不承認之前的契約而發生糾紛,因此長期契約通常都必須到王都和國家訂約。
這種戰爭契約在洽談時,雇用國必會清查傭兵團實際的兵力和裝備情況來決定價碼,所以必需全團的人員和武裝到齊才行。
普羅西亞為了商業發展極力改善交通,修築了數條大道以方便國內各重要都市往來和促進對鄰國的貿易。
這些道路同時也具有軍事意義,藉由這些寬敞的道路,普羅西亞可以更快地調動國內各地駐軍。
南方大道則是起於東岸的港口,沿途經過南方平原數個重要都市,最後到達帕威魯森林的邊界,再經由帕威魯國內道路通往該國首都卡倫城。
這條路線是普羅西亞南部平原貨物輸往帕威魯的陸路交通動脈,同時也是帕威魯馬匹、畜產品和木制器具“原木由水路順流而下即可,不需經由陸路。”輸入的重要路線。
從南部國境走這條路,再利用東部大道北上,等渡過沙法亞河後,很快就可以抵達位於半島底部的王都普羅拉那。
聽到諾修的計畫,大部份的幹部都感到吃驚,因為這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我們要走南方大道?團長,真的沒有問題嗎?現在普羅西亞南部平原是戰區,萬一遭遇西哈克軍不是更糟嗎?”有人問道。
“我們遇上要交戰的情況機會並不大,西哈克人現在應該會先設法取得足夠的補給,而不會急著推進,所以南方大道附近暫時應該不會出現多少軍隊,只要趕在他們北上之前通過就行。”
“就算遇上有相當規模的敵軍,我們還沒有和普羅西亞訂約,沒有懸掛他們的旗幟,只要對方知道傭兵的規矩是除非火燒到自己身上,否則是不幹沒雇主的工作,雙方自然沒有開戰的理由。”
“萬一雙方遇上又不得不開戰,在同等的兵力情況下我們多半是有經驗的好手,一般部隊的戰力遠不及我們,戰勝對方之後我們的價碼又會提高了。”
“就算是最不可能發生的最壞的情況,遇上幾倍的敵軍或精銳部隊的騎士團,必須拋棄笨重的輜重裝備逃走,我們也還有加蘭特囤積購買的糧食和貨物可以當資本。”
西哈克境內多山,並不適合養馬,所以他們的軍隊以重步兵為主力,適合追擊的輕騎兵數量不多,想追上有相當數量車輛馬匹和以輕裝為主的傭兵十分困難。
“但如果不走南方大道,改走中央大道不但等謝布林他們會合要多花上幾天,而且所經路徑也更長,對我們的時間來說是很大的損失。”
由於中央大道當初是由中部原有城鎮間的道路擴建而成,因此路線比較曲折,所以要花更多時間繞路。
聽完諾修的分析之後,原本抱持懷疑的人雖然也無話可說,只是原本以謹慎小心聞名,甚至因此有‘浣熊’綽號的團長採用這種類似賭博風險較大的行軍計畫,還是讓很多人覺得奇怪。
之後會議討論的都是有關明天出發時隊伍的安排和各項工作的分配,這一部份是由修可拉負責說明,幹部們把執行有困難的部份和所需的支援提出,將這些問題都處理完後,諾修就宣佈散會讓各人去執行應負責的工作。
修可拉因為負責視察各單位的準備情況,打算先從最熟悉的槍兵隊開始,所以和穆一起離開。
“看來這次諾修的決定,有不少人覺得意外,走南方大道雖然利益大但風險更高,剛才在會議上講的都是預想狀況,實際行動時還是可能會有意外狀況,如果是在以前,諾修除非有很有把握,要不然是不會輕易冒險的。”
“也許是他覺得自己已經沒多少時間可以等下個機會,所以才會想在這場戰爭賭上全部吧!”修可拉自言自語地說。
穆曉得他為何會有那些感觸,這位長者對當年諾修和普莉西拉的事很清楚,而且也明白時間對有相當年紀者的逼迫。
不過他沒有回應修可拉的話,因為那只是不經意的感歎,並沒有指明什麼事,穆很清楚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不談論別人隱私都是一種美德。
而修可拉也沒再說下去,把話題轉到彼此對這場戰爭目前的看法,當兩人走到槍兵們的營區前時,穆問道“修可拉先生,有個問題很冒昧,你喜歡當傭兵嗎?”
聽到這個問題對方停下腳步、愣在原地,穆也沒再前進而回頭看他。
沈默片刻之後,修可拉才笑著說“我明白了,你真正想問的不是這件事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很喜歡傭兵的生活。”
“可能是因為東方大陸沒有傭兵的關係,所以你才會有這種懷疑。”
“喜歡當傭兵或軍人和喜歡打仗是兩回事,在承平時期,軍人過著平穩規律的日子,說是偷薪水的賊也不為過,傭兵團比起一般軍隊的生活是比較不安穩,可是有很多人喜歡這種有各種不同工作、多采多姿的日子。”
“我以前時曾在帕威魯軍中當小隊長參加過戰爭,後來經過一段和平的生活,因為厭倦了那種每天一成不變的感覺,所以就辦理退伍,然後轉行來當傭兵。”
“可是不管當軍人、當傭兵還是其他工作的人,發生戰爭的時候都會捲進去或受到影響。”
“這些年來我參加過幾次戰爭,打了十幾場戰役和許多零星的戰鬥,可是卻沒見過誰是天生就喜歡殺人的,那些被稱做殺人狂的幾乎全是給名為戰爭的惡魔所逼瘋。”
“戰爭剛開始時,還有不少人相信神官和將軍們那套戰死者可以上天堂、可以得到榮耀的說辭。”
“可是如果戰事一拖長,看到許多自己認識的人是怎樣沒尊嚴地被草草埋葬,還有的曝屍荒野任烏鴉啄食腐肉後,那時只有傻瓜才會仍相信那些鬼話,沒有正常人會希望繼續打下去的。”
“接連不斷的戰鬥讓士兵疲憊,等待的漫長時間使人鬱悶,血腥殺戮令自己懷疑身心是否已化為野獸,所以為了逃避壓力和痛苦大家都儘量使感覺變得麻木。”
“做不到的人有些精神崩潰後在戰場上尋求一死,好早點得到解脫,有人則是逃避,脫離戰場和軍隊成為逃兵,還有人開始變得瘋狂,讓自己喜歡戰爭、喜歡殺人。”
“甚至有些懦夫因為面對死亡的恐懼,以殘害沒有抵抗能力的平民百姓,讓自己沉浸在那種殺戮別人、掌握生命的優越感,好忘掉他們在戰場上的軟弱。”
“在長期的戰爭結束後,也常常有人因為無法恢復正常,沒辦法和普通人一起生活而選擇離群獨居,噩夢還是繼續糾纏著他們。”
“我想會喜歡戰爭的大概只有那些不用上戰場的貴族和官員而已,對那些人來說死一百個人和死一萬個人同樣都只是個數位而已。”
“不過戰爭來時跟著人群逃難,光是想像就不怎麼愉快,更何況想轉行當農夫或工匠也太晚了,所以我還是選擇自己喜歡的傭兵這個職業。”
“不過我年紀也大了,如果晨星在這場戰爭建立功績被收編成正規軍,等戰爭結束以後,我打算退休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隱居。”
“你打過的仗恐怕比我還多,剛才我所講的那些事應該都能明白。”說完後修可拉吐了長長的一口氣。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打過的戰役比你還多,我雖然說過在東方當過軍官,參加過戰爭,但並沒有說打過多少戰爭。”穆問道。
“是味道啊!戰爭中血腥和鋼鐵的氣味是會滲進參戰者的身體,而表現在外表和行為上,在我見過的人當中沒有幾個那種氣息比你更重”
“例如,你就算是休息也都會把武器和裝備放在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而睡覺時也是一有什麼動靜就馬上反應、清醒過來,這都是你曾長期處在戰場的證明。”
“是因為這樣,修可拉先生你才會放心地把槍兵隊的隊員託付我嗎?”
“我會把那些孩子託付給你,最重要的原因是雖然長期處於戰場,但是你卻沒有因此瘋狂,這才是我安心地將他們交給你帶領的原因。”
穆沈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也許我會令你失望,你不會擔心嗎?”
“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算有自信。”修可拉應道,“好了,我們也該加快動作,還有很多事要辦呢!”
說完年長者開始跨出腳步說道,“不過說起能上戰場勇猛作戰,可是結束戰鬥後很快就能讓自己恢復成正常的,我們團裏倒是有一個。”
“是多尼爾嗎?”穆認為比較可能的也只有他。
“沒錯,有機會你們倆可以交換一下心得,那麼我先去看看大家出發的準備工作做的如何,你就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看著修可拉的身影遠去,他回想著剛才兩人的談話。
(喜歡當傭兵卻不喜歡戰爭嗎?只是因為躲不掉,所以就乾脆地面對戰爭嗎?)
(滿身血腥和鋼鐵的氣味?這個形容倒是很適合我啊!)
(沒有因為戰爭而瘋狂嗎?如果他知道我以前做了什麼還會這樣說嗎?)
(下次再跟多尼爾那傢伙談談吧!)
佇立在營地外良久,穆才驅散腦中盤旋的各種想法,回到自己營帳為明天的出發做準備。
位於普羅西亞南方平原已經被敵國佔領的史都利亞城裏,西哈克軍所徵收的城內最大富商的豪宅被當做臨時指揮部,當中正進行著一場決定他們今後進軍行動的會議。
在聽取負責情報的軍官說明狀況時,已經有許多將領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當報告結束後,當中脾氣最暴躁的一名師團長忍不住拍桌大罵,桌上杯子裏的酒液受到震動而灑出來。
“馬德米亞這混帳,竟然寧可讓自己國家的人民鬧饑荒,也要讓我們得不到糧食。”
在場的人每一個都曉得,己軍最大的弱點就在於軍糧供應的問題,從境內多山的本國運送大量糧食補給品過來不但困難,而且也會導致國內缺糧,造成人民困苦不安。
直接從普羅西亞取得補給才是最佳方法,可是這個計畫現在卻被對方的焦土策略所打亂。
“就目前我們徵集到的軍糧來說,只能再維持我軍四周的需要,再加上佔領區即將收成的糧食,可以多供應兩個月所需,可是如果加上後續的援軍,即使我們減量配給又大肆搜括當地人民存糧,頂多也只能撐到冬季中期。”
“雷歐殿下,我們現在應該全速推進,趕在他們將存糧和農田燒毀以前奪下各個城鎮村落,這樣我們才能獲得最多的糧食,以確保接下來的戰爭沒有斷糧的危險。”
接連幾名將領都提出類似的看法,但坐在中央主持會議的人卻不置可否。
現任國王之弟的雷歐親王地位不但崇高,又曾在過去的對外戰爭中建立功勳,更由於重視人民需求多次考察民間疾苦,大力推動數項利民措施而在國內有極高聲望。
雖然他也認為取得普羅西亞的農地才能真正解決國內的糧食問題,卻覺得現在不是理想的出兵時機,應該等到普羅西亞國內發生問題無暇他顧時才動手,但還是接受了國王的統帥任命。
雷歐曉得這些部屬們所提出的做法不是最好的方式,畢竟他們多半是貴族出身,對於農田的情形並不是很瞭解。
在現在這種乾燥的天氣下,只要多處點火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把一片麥田燒成焦土,就算用最快的速度發動攻擊,所能得到的糧食補給也很有限。
雖然自己已有腹案,但他還是把眼光投向一角,“海傑爾、希比斯,你們兩個一直沒說話,是有什麼不同的看法嗎?”
兩人都出身於新興的家族,兩人的上代都是國內有數的富商,曾在國家急需時慷慨捐輸,提供財政上極大的助力,而在事後不但得到國家的商業優惠待遇,還受封為貴族。
雖然兩家都有著雄厚的財力,可是卻受到其他有古老傳統的貴族家輕視,把他們看做是庸俗的暴發戶,為了爭一口氣,他們特別培養下一代使其接受最好的教育,兩人都是在家族的安排下進入王立軍事學院就讀,而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由於商人世家重視效益的觀念,使得兩人比充滿貴族習氣的其他將領更重視實際,經常有優秀的見解和積極的改善軍隊戰力措施,為此雷歐特別舉用他們,將為這次出征而新編制的兩個師團交給兩人指揮。
因比在座的其他將軍資歷淺,所以兩人一直不輕易發表意見。
海傑爾先起身行禮說道“殿下,我的看法確實和大家不同,敵人的做法雖然對我們造成威脅,但是若善加利用反而會成為我們的助力。”
“我們如果現在急切地進攻的話,只會引起南部平原各地農民的恐慌,讓他們趕緊燒掉農田、帶著財物逃難。”
“即將收成的農田,除非是萬不得已,要不然是沒有哪個農夫願意燒光的,只要我們不立刻逼進,他們就不會急著放火。”
“若派出使者通知南部平原的各個城鎮、村落,告知只要把收成的一半交給我們,就可以確保安全不會受到攻擊。”
“比起按照馬德米亞的指示燒掉農田和存糧,他們至少還能保有一半,而且村子也可以平安無事,若是拒絕他們不但一無所得,我軍還會毀掉那些城鎮村落,那麼對方將會怎麼選擇是再明顯不過了。”
雷歐親王露出嘉許的微笑,轉問另一個人,“那麼你的看法呢?”
希比斯也起身行禮回答“我的看法和海傑爾閣下有些相似,不過我認為應該隱密繞過各個城鎮村落,先北上控制普羅西亞的南方大道。”
“馬德米亞這個懦夫希望讓我們得不到糧食,叫各地警備隊拖延時間,他自己在躲南方大道的堅城裏等援軍來,我們就不能讓他如願。”
“在他們從沙夫亞河以北調集的正規軍完成準備以前,不會有大規模的援軍到達,趁這個時候先控制住南方大道,將零星前來的各地援軍消滅,。”
“同時讓道路以南的普羅西亞人無法向北逃難,再威脅他們交出足夠的糧食,就算有反抗,只要殺光幾個村子的人,剩下那些怕死的普羅西亞人自然就會乖乖獻上存糧。”
雷歐也微笑著聽他的看法,但是聽到最後一段時,卻皺了皺眉頭,不過並沒有明白地說出他的不悅,“嗯,也是很不錯的見解,不過有些做法可以修改一下。”
一名將軍眼尖地發現上司那一瞬間的神情,便趁機發難修理這個後生晚輩,“雷歐殿下,希比斯的想法有些問題,如果我們把全部的軍力分配在幾百哩長的道路上,分散的兵力容易給敵人可趁之機,而且後方如果發生變故,補給線就會受到威脅,那樣一來我軍就危險了。”
聽到人家不但批評他的構想,還故意略去頭銜直呼其名,希比斯不高興的想起身反駁對方。
但雷歐親王卻先開口道“這不成問題,法貝爾,那是要控制南方大道,不是佔領它,只要將各聯隊駐紮在道路附近的據點,再派出巡邏隊讓道路南邊的平民不易通過,那目的就算達到了。”
“而且利用道路各聯隊可以迅速移動,若是敵人集中大批兵力,想藉著局部優勢消滅任何一個據點的我軍,只要發出信號,其他據點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往救援。”
“至於補給線的問題,只要確保幾條連結南方大道的南北向通路順暢就沒有問題,你的看法也是這樣吧!希比斯。”
聽完雷歐的話,希比斯才紅著臉回答“是的,殿下。”
“殿下的見解果然高明。”法貝爾表面是奉承上司,暗裏卻嘲弄對方只是附和統帥的看法,希比斯雖然明白卻不好發作。
“諸君的意見都很有價值,那麼我也說說我綜合各位意見再加上自己想法的策略。”雷歐開始說出自己的作戰計畫。
“我們確實不應該急著進攻各地,而是先掌握南方大道的交通要地,同時也要確保運輸補給路線的安全。”
“海傑爾和希比斯兩人的師團就負責維持幾條通往本國的南北向道路暢通,其餘的八個師團,一半負責牽制馬德米亞的兵力,另一半負責南方大道的封鎖。”
接著雷歐開始指派各師團攻略的據點和進軍路線。
“各個據點如果有大批敵軍來襲,則白天點燃狼煙為警訊,晚上以隨軍魔法師對空發出的火球為信號。”
兩人的師團因為新編成的關係而戰力較弱,相對之下不適合派在最前線,自然立功的機會也較少,對於這種安排,有些將軍心中竊喜。
“會議結束後,把所有在本城的文書員都召來,讓他們寫好檔再由我親筆簽名承諾,派使者送到各地要求他們的合作。”
“告訴各村鎮只要肯配合,交出今年收成的一半,他們的家園就可以平安無事,如果我們還需要糧食,也會支付金錢購買。”
“如果拒絕的話,等我們進攻以後不但會燒掉他們的家園,還會在他們的農地上撒鹽。”
聽到‘灑鹽’將軍們心中一驚,這才是讓農民最害怕的狠招,雖然他們沒種過田卻都念過戰史,記得曾讀過古代某國在打敗敵國後,會在對方田地裏灑鹽,徹底斬斷敵人的命脈。
生命受到威脅可以逃亡,家園燒毀可以在幾個月內重新建好,可是若農田被撒鹽,幾年內連草都長不出來,十幾年內都別想種出像樣的農作物,村落等於被徹底毀滅無法重建了。
“之前已經徵收的軍糧都給予當地人補償,就先用這次隨軍攜帶,要用來嘉勉有功士兵的金、銀幣支付,要獎賞士兵的財物可以之後再從本國運來。”
“為了確保計畫能好好執行,從今天起加強要求軍紀,不論士兵、軍官,甚至在場諸君,任何人侵犯、掠奪當地人民者,一律處決。”說時他的眼光掃過在場眾人,讓部屬們不寒而慄。
“這是非常重要的,為了能使當地人民能和我們配合,我們就必須做到這點。”這時他的表情、語氣又轉溫和。
“請各位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準備,調動自己師團的兵力儘早完成任務,如果計畫順利,接下來的一個月各地會陸續完成收成,我們將可以得到大批軍糧。”
“有足夠應付持久戰的本錢後,援軍的新編第五軍團也應該到達,將後方交給第五軍團之後,第二、第三軍團集結起來,以南方大道為防線。”
“那時對方的援軍也應該到達,知道我們已經得到軍糧,必然會急於奪回南方大道的控制權,只要能重挫他們,然後就可以乘勝進擊,一舉將普羅西亞軍趕過沙法亞河。”
“接著將兵力集中,指向他們的王都普羅拉那,迫使普羅西亞人和談,到時候雙方以沙法亞河為界,獲得南部平原後,長久以來困擾我國的糧食供應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榮耀也將屬於諸君。”
“那麼各位還有什麼疑問嗎?”雷歐問道。
“沒有”眾人大聲應道。
“很好!”雷歐起身,舉起放在前面的酒杯,將領們也跟著起身,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所有人仰頭飲盡杯中鮮紅的酒液。
“神佑吾國。”雷歐氣勢威嚴的說道。
眾人口中如雷響般地爆出同樣的一句話,“神佑吾國。”
第三十五章
傭兵團“晨星”本隊的成員們包括團長在內,每個人都背負著自己個人的行李和裝備,快步地在通往南方大道的路上前進。
笨重的帳蓬器材和輜重裝備都由馬車載運而不需依靠太多人力,對於行軍速度大有幫助。
穆也一樣帶著自己的行李和大家一起走,但是每個經過他身旁的傭兵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雖然穆外貌有點異于常人,但是半年來大家早看習慣了,他的打扮也沒什麼和平常不同,背著的行李看起來也沒什麼出奇的。
讓大家感到好奇的是一樣以前沒看過的東西,一隻鳥,一隻黑色有長尾的大鳥。
自從在史賓鎮剿滅山賊之後,團裏許多人都知道穆有一隻像使喚魔的鳥,可是見過的人並不多,現在穆卻好像要讓所有人知道似的讓它停在自己背的行李上或肩上。
那只鳥還不時振翅飛起,惹得許多人抬頭注視,盤旋一陣子後又落到穆肩上。
看到這種情形,蕾茵好奇的貼近他身旁,小聲地問“你在幹什麼啊!這只鳥不是個秘密嗎?為什麼像在炫耀似的故意讓大家看啊?”
“它還算秘密嗎?自從給你們看過以後,團裏的人都差不多知道我有這麼一隻鳥了,以後我可能經常用到它,讓大家看清楚是為了怕發生某種意外。”
“意外?你擔心什麼意外啊?”
“我要是不讓大家都看過它,尤其是萊安和他的隊員們,說不定那天飛進飛出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就被旁邊的冷箭給當野味射下來。”
“噗~,你怎麼會想到這種事啊!”蕾茵忍不住掩著嘴笑出來。
“這是從經驗得來的教訓。”穆回答。
以前在東方時,穆的式神黑曜若配合寄魂術使用,從空中可以搜尋敵軍的行蹤,也可以看清敵人的陣勢,在戰場上是件足以讓他立於不敗之地的利器,。
若是讓人知道穆有這樣的東西,它的效用馬上就會大打折扣,如果被人察覺當中的訣竅,敵方當然可以找更高明的陰陽師和術士來完成同樣的東西,那時穆在戰場上的優勢就完全不存在了。
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使用式神,為了保密也不讓部屬知道,以致于手下的將領們對於上司總能洞悉敵軍陣勢和蹤跡的神機妙算感到敬畏不已。
可是還是會有意外發生,有一次在他用式神看清敵軍陣勢和動向後飛回軍營,卻有幾名軍官對著黑曜放箭,想打下來當野味,當時有一箭險險擦過,差點把它射下來。
三天之後,當時的穆對全軍下了一道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命令,“離軍營三裏以內,未經統帥批准私自射獵者,殺無赦。”
軍令如山,雖然感到奇怪卻也沒有人敢以身試法,雖然當時有許多眾說紛雲的臆測,但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卻沒人知道。
而現在的穆只是團裏的一名幹部,當然不可能對所有人下類似的命令,所以選擇這種方式來確保安全。
但他並沒有讓別人知道黑曜全部的功效,在別人看來那只是和魔導師的使喚魔類似的東西而已。
更何況東西方使用的法術並不相同,所以也不必擔心別人會看破這個秘密,甚至如法炮製。
※ 癒 癒 癒 癒
當傭兵團本隊到達邊境時,意外地的謝布林他們已經先一步到達會合地點,本以為他們穿著重裝備又沒有馬車可運送,應該會比本隊更晚到達。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因為當騎兵隊的支援到達時,工作已經將近完成了。
知道他們要趕往普羅西亞,和謝布林有交情的當地鎮長慷慨地將幾輛鎮上閒置不用的半舊載貨馬車,當做酬勞的一部份送給傭兵們。
意外得到這份厚禮的他們,配合騎兵隊的馬匹載運笨重的裝備,加快了趕路的速度,所以反而比本隊更早到達會合地點。
諾修讓才剛停下的本隊先休息吃飯,打算等大家恢復體力後就趕緊越過國境,吃飯時不少人都在談論著幸運得到運貨車輛的事。
多了這幾輛馬車可以減輕傭兵不少負擔,更加快行軍的速度,很多團員都認為剛開始就有這種好運,這趟行軍一定會很順利,只是後來事情並不如他們所想。
由於帕威魯和普羅西亞兩國向來友好,因此並對於為友邦助戰的傭兵團並不會限制出入國境。
加上諾修又花些錢收買駐守邊境關卡的隊長,因此晨星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過了關卡的檢查進入普羅西亞。
越過國境之後,從傭兵的行軍的方式有所改變,輪流派出各分隊在四周警戒。
騎兵隊原有七十幾匹馬,扣除用於拉車的,剩下的十幾匹馬,以三騎為一組輪流擔任斥候的工作。
黃昏的時候,團長下令紮營,大部份的人去忙他們分配到的工作,有人用車上器材搭起簡易帳蓬,有人負責燒飯,還有人負責撿柴火或到附近的河流去提水回來使用。
但是幹部們都被諾修找過去商議,因為斥候帶回來對今後戰局很有影響的消息。
一開始團長讓維黛安向大家說明情況,因為是他從前面的城鎮打聽到的情報。
知道普羅西亞南方軍團指揮官對各地下達的命令後,在場的傭兵團幹部們開始討論起來。
“馬德米亞這招雖然卑鄙懦弱,可是卻狠狠地打中對方要害。”
“要是得不到糧食,西哈克軍根本沒辦法撐過冬天,只能大肆搜括一場然後退兵。”
“那樣子的話西哈克人算是輸了這一戰,不過普羅西亞也不算贏吧!接下來南部平原恐怕要鬧饑荒。”
“要是西哈克撤軍快些,說不定我們這一趟會變成白跑,不過加蘭特收購的那些糧食倒是可以大賺一筆。”
聽到大家討論,穆問身旁的人“馬德米亞這人名聲怎麼樣?”
“大家都叫他禿鷹,那傢伙的家徽是鷹又是個禿頭,不過那也指他的行事風格是欺弱怕強,專挑瀕死的獵物下手,特別喜歡乘人之危。”
“而且只要能達到目的就不管別人死活,又心胸狹窄,總之,是個名聲惡劣的傢伙,聽說能當上南方軍團長和他是國王的姻親有很大關係。”
“南方各村鎮的人大概不會心甘情願照指示去做,可是如果不做的話,大概事後會受到他的報復懲罰。”
這時修可拉正提出不同的看法,“我認洛up果西哈克軍先困住馬德米亞,再對各村鎮的人威脅利誘的話,那麼還是有可能得到充份的補給進行長期戰爭的。”
“因為照命令去做的話很多人遲早會餓死,那樣的話只要西哈克人能提出比較好的條件,他們可能會跟對方合作,先活下去比較重要,就算會有報復也是之後的事。”
“說得沒錯,馬德米亞擺明就是要犧牲掉南邊的人民來保護自己,不甘被拋棄的村鎮很有可能轉而投降敵人,用提供對方軍糧來交換保護。”馬上有人附和他的意見。
“這很難說,那也要西哈克的統帥肯體恤交戰國的人民,肯提出好的條件讓南部的人民有生存的機會才行。”也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
“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不過還是要看西哈克統帥所採取的行動,他們能得到多少糧食補給將會成為這場戰爭的關鍵,只是目前還不知道領軍的是誰,很難猜測對方會怎麼做。”諾修也出聲發言。
“我以為接下來這幾天是關鍵,如果西哈克軍得到消息,想利用這個機會讓南部人民配合,那麼就要設法牽馬德米亞讓他無法動彈。”穆這時才發表意見。
“然後再控制住各處交通要道,讓南邊的人民無法向北方逃難或向西逃進帕威魯國境,那就更容易讓各村鎮和他們合作。”
“如果是那種情形,他們很快就會出現在南方大道上,那時我們很可能會遭遇敵軍。”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這幾天的警戒工作很重要,希望大家能加強戒備,尤其是負責斥候的騎兵隊。”諾修說道。
“如果一路上都沒有見到西哈克軍,那麼這場戰爭可能很快就結束,相反的話,可能會演變成一場長期戰,各位要有心理準備。”他做出結論。
會議結束時晚餐也準備好了,諾修讓幹部們直接留下來用餐,吃的食物很簡單,用木碗盛著用鹹肉、乳酪和蔬菜煮成的濃湯,配上幹硬的麵包食用。
拿到自己那一份晚餐後,大家都各自找比較親近的人一起坐著吃飯談話。
自己一個人坐到角落後,和大多數人的吃法一樣,穆開始把麵包掰成小塊,讓麵包吸收湯汁軟化再食用。
“你怎麼老是像只老鼠那樣躲在角落呢?”
他抬起頭來,看到蕾茵拿著晚餐和維黛安一起站在自己面前。
自從加入傭兵團以來,因洛uU自執行不同工作的關係,穆很少在會議以外場合見到維黛安這個其他男團員口中的豪放女。
如果光以維黛安的穿著打扮來判斷,初次見面的人很難想像他是個優秀的女騎士,多半會以為他是舞娘。
“不請我們坐下嗎?”維黛安揚眉說道。
“兩位女士大駕光臨,真是榮幸之至。”穆起身做個請兩人坐下的動作。
兩人分別坐在穆的兩邊。
“蕾茵你不和菲莉亞一起吃飯不會出事嗎?”穆在坐下後問道。
“不用擔心,有團長和修可拉和他們兩個在一起,不會有問題的。”蕾茵很明白他指什麼。
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食物不怎麼可口,所以蕾茵開始用各種話題來為晚餐增添味道。
當提起上次的宴會時穆做的點心時,“上次的點心真的很好吃,有空也教教我怎麼做嘛!”維黛安靠近穆說話,近到讓他可以感受到對方所吐出的氣息,輕輕拂過自己耳邊。
覺得有點不自在的穆稍微挪動身體後,想趕緊轉移話題,但才開始談之前會議上所討論的事,就被人家用指尖按住嘴唇。
“現在是休息時間,談這些工作的事情實在太無趣了。”維黛安嬌嗔道。
“這時候就應該談些有趣的事,例如,你們兩個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那些只是大家在傳的謠言,我們兩個之間什麼都沒發生。”穆鎮靜地否認。
“真的?”維黛安轉問蕾茵“是不是你不要他啊?如果你不要,我對他蠻有興趣的,就讓給我好了!”
“如果你再這樣開玩笑,我就要生氣了喔!”蕾茵將手叉腰,做出生氣的表情。
維黛安微微笑著,沒有多說什麼。
而穆再次努力嘗試轉移話題,以化解剛才的氣氛。
“對了,前幾天托蕾茵轉交給你的禮物,你還喜歡嗎?”
“嗯!對我來說是很不錯的睡衣。”
(睡衣?我托蕾茵轉交的不是衣服啊!)穆感到疑惑,轉頭看向蕾茵。
對方搖搖頭,表示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然後問道“維黛安,不對啊!我拿給你的是香水,而且你睡覺時┅”
話沒講完,蕾茵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然後臉色開始變紅。
看到他異常的反應,穆才猛然覺醒過來,回頭看維黛安,只見他臉上笑盈盈的。
這時穆忍不住露出那種微笑似的表情,“我┅我再去盛一點湯,先失陪了。”兩次轉移話題的挫敗,讓他判斷應該快點撤退。
當離開時還聽到身後的對話,“真是的,你嚇到他了。”,“我只是順便幫你測試看看他容不容易花心而已。”
這時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佩服蕾茵手腕了,竟然可以同時跟菲莉亞和維黛安這兩個行事截然對立的女人當好友,還能化解兩人的衝突。
※ 癒 癒 癒 癒
當吃完飯東西都收拾好後,大多數團員把自己的裝備行李整理好就躺下休息,除了擔任哨兵的人以外,像這樣的野地營宿特別需要加強警戒。
而中隊長以上的幹部也要輪流擔任巡查的工作,今晚上半夜的巡查剛好輪到穆。
初秋的雲氣稀薄,所以月光十分明亮,在沒有多少掩蔽物的情況下,如果有敵人接近的話很快就能發現。
巡查了幾次周圍都沒有發現異狀,這時卻發現營地裏有人還沒睡坐在外面,他正好也有事想跟對方說。
“有心事所以睡不著嗎?團長。”
“嗯!想些事情,我實在搞不清楚自己是希望戰爭很快就結束,還是繼續拖下去。”
“我可以明白你那種心情,不過這一戰肯定會打上一段時間,不用煩惱那種事,只要想如何面對以後的戰況就好。”穆說道。
“你是根據什麼來判斷的呢?”諾修意外地問。
“理由很簡單,因為馬德米亞犯了嚴重的錯誤,導致普羅西亞將會陷入苦戰。”
“他把眼光放在對方軍糧短缺上,卻沒想到自己沒有實行焦土作戰的條件,而變成把南方大道以南的土地全送給敵人。”
“真要實施那種策略有兩個條件,第一是他要有足夠的人望來號召民眾配合,第二是將所有兵力投入南方各城鎮死守,拖延敵人的進軍,好讓平民和物資可以順利撤到後方。”
“可是他兩個條件都不具備,於是便成為逼人民去和敵人合作,只有那樣他們才有活路。”
“就算對方不去各村鎮勸降,也會有部分村鎮先自己去跟西哈克軍談條件,以提供軍糧來交換安全。”
“除非西哈克軍統帥比馬德米亞更蠢,否則他們一定可以得到相當數量的補給。”
“要是高明一點的話,就會趁機將大部份兵力推進到南方大道上,然後以南的各城鎮,光靠間諜和使者就可以攻下了。”穆分析著情況。
“間諜和使者?”
“派使者去交涉,讓間諜去散播謠言,只要聽到很多村鎮已經投郊u茈B得到安全,幾個拒絕合作的村鎮被毀滅,還在猶豫的馬上就會投降,想堅持抵抗的也會開始意志鬆動。”
“你是現在才想到的嗎?不然為什麼你在會議的時候不說,現在才告訴我呢?”諾修疑惑地問。
“我在會議時就已經想得差不多,不過因為你才是團長,所以我不便在大家面前說太多。”
“你大可以不必這樣做的。”諾修歎息道。
“做為領導者不可以讓部屬的光芒太盛而蓋過自己,這會造成問題的,所以只能請你體諒我的做法了。”
“你認為這場戰爭普羅西亞會敗嗎?”諾修又問。
“還不知道,目前只能肯定會是場苦戰,那種策略會被使用,表示普羅西亞南方軍團缺乏有能力的人,即使有也無法影響決策。”
“不過我們現在也沒辦法改變這種情況,如果讓馬德米亞這類人繼續幹蠢事,他們丟掉沙夫亞河以南的土地只是時間問題。”穆回答道。
“南部平原沒有多少險要可以防守,但如果用沙夫亞河當邊界就不同了。”
“還記得我曾向你報告過的魔法合成獸嗎?如果那是西哈克人製造的,他們取得南部平原後,將會是很適合用來防衛水上疆界的武器。”
“確實,我也認為他們這次戰爭的目標應該就是要取得整個南部平原。”
諾修沈默片刻後說道,“聽你說這些事情,我開始有點後悔參與這場戰爭,如果重來一次或許會做不一樣的決定。”
“戰爭已經開始,現在無法回頭了,但請記得愚蠢也可以殺人,不過卻是專殺自己人,馬德米亞就是個例子,被派在他麾下可以說是個災難。”穆回應道。
“我明白的,以後還請你多盡力。”
“時間也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天亮之前就要拔營出發,巡查工作結束後也請你好好休息。”說完諾修起身回自己營帳。
可是當巡邏工作結束回去後,穆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想著一件事。
(要怎麼樣才能讓南方軍團指揮官早點被取代呢?如果讓那種無能者繼續擔任指揮,這場仗還是早點抽身算了。)他接連考慮了幾種方法。
(可是目前卻沒有好機會可以加速這個進展,代價又不會太大,看來還是要等待時機才行。)想到這,他才緩緩躺下,閉上雙眼。
第三十六章
進入普羅西亞第五天,晨星傭兵團已經跋涉將近兩百哩的路程,離南方大道上最大的城塞海德烈堡僅五十哩,現在南方軍團指揮官和他的直轄師團就駐紮在那裏。
但是這天將近中午的時候,擔任斥候的騎兵分隊帶回來壞消息。
“前面的城鎮已經被西哈克軍佔領了,鎮外的旗杆懸掛著他們的旗幟。”
巴隆鎮原本只是一個讓南方大道上的小村落,因為附近地勢低窪、濕地沼澤密佈,物產並不豐富,所以商旅們往往只是路過休息、吃飯後就馬上離開。
自從十幾年前一條新開的南北向道路通過那裏,做為一個轉運點,它的重要性提升起來,才逐漸發展成一個市鎮。
就因為位處十字路口的交通要地,便理所當然的成為西哈克軍攻略的據點之一。
“我們現在休息吃午餐,另外通知團裏中隊長以上的幹部都過來,有重要的事要商討。”諾修下達了這樣的指示。
參加會議的人一邊吃著午餐的餅乾,一邊聽團長說明目前傭兵團的處境。
(以前的餅乾有一種是將麵包切片烤乾,做為長途旅行時方便攜帶、保存的口糧)
“既然西哈克軍那麼快就出現在巴隆鎮,南邊的土地算是被他們控制住了,看來未來戰況並不樂觀。”
“問題是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啊!直接闖過去是不可能,那是要繞道前進?還是退回去走另一條路北上?”
“既然前面已經被軍隊佔領,那麼後面的城鎮應該也差不多,這時回頭說不定跟對方碰個正著,而且也太浪費時間了。”
“可是這附近往北走濕地沼澤密佈,車輛想通過很困難,到巴隆鎮附近的土地才比較乾燥,那我們就得在西哈克軍眼前繞過去,萬一對方想開戰怎麼辦。”對這附近熟悉的人說道。
“我倒認為不必怕這種事,從時間來看,對方應該是剛攻下巴隆鎮不久,還沒有掌握好當地的人民和周圍環境,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隨便發動攻擊才對。”一名有相當資歷的幹部說道。
“而且我們還是沒有和雇主簽約的傭兵,這點從旗幟就能知道,和我們動手的代價高、利益少,如果對方夠精明就會曉得別招惹我們。”
“那還要看對方的實力如何,如果他們人少的話就不用擔心,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對方有多少兵力。”
有人分析說,“我認為對方的兵力應該不可能比我們還多,巴隆這幾年雖然發展的很快,但也還是個小市鎮,容不下太多軍隊駐紮,而要一口氣攻下它大概要一個大隊以上的兵力,所以對方的兵力應該在一個大隊到一個聯隊之間。”
“就算對方兵力沒超過我們也不能小看,畢竟西哈克人造的武器、鎧甲是東部各國最精良的,所以他們步兵的戰力在其他國家之上。”一名重步兵的幹部說。
“話是沒錯,但是他們的弓箭手就差多了,無論是弓箭的威力還是弓箭手素質,完全不能和我們使用帕威魯制良弓又經驗豐富的弓箭隊相比”弓箭隊的幹部也說道。
“他們的騎兵戰力就更不用講了,西哈克地形崎嶇不適合養馬,他們拉車都是用驢或騾,除了一些軍校出身的軍人懂一點騎術以外,根本沒多少人會騎馬。”
“就因為騎兵數量根本無法形成有效戰力,所以在戰鬥時他們的騎士就乾脆下馬和步兵共同戰鬥,以表示士兵們不會在戰況不利時被拋棄。”騎兵隊也發表了意見。
“我們魔法師的戰力也應該強過對方,對方就算有一個聯隊的兵力,照西哈克軍的編制最多也只有兩名魔導士,有時合格的魔法師不足,還得用次一等的魔法士來代替。”團裏的魔法師也在這時發言。
“步兵方面雖然我們裝備比較遜色,不過較豐富的實戰經驗卻可以彌補這方面的劣勢,對方也占不到什麼上風。”槍兵也有人出聲道。
“還有我們的步兵人員素質也勝過一般軍隊,除了精銳部隊的騎士團以外,一般聯隊頂多只有一名大劍士等級的戰士,而我們卻有三個。”輕步兵方面也提出看法。
最後團長總結大家的看法做出決定,“我們還是繼續前進,在巴隆近郊土地乾燥的地方繞道北上,之後再設法渡過沙法亞河,以免又遭遇對方的軍隊。”
“以我們的實力並不用害怕對方的攻擊,但是還是得小心謹慎,在繞過巴隆鎮期間,所有人都要做好戰鬥準備,以防對方發動攻擊。”
“只要通過這一段路,接下來就不用擔心了,若是發生戰鬥,只要能重創對手,還是有辦法爭取到報酬的,畢竟戰爭剛開始,普羅西亞方面是很需要捷報來提振士氣的。”
“那麼以後還請各位多用心。”
聽完團長的結論,重實際的傭兵開會商討事情時一向沒有喊口號的習慣,大家只是靜靜地點頭,同時用力嚼著自己那份午餐。
※ 癒 癒 癒 癒
現在巴隆鎮裏正駐紮著西哈克軍第一軍團所屬的橄欖石聯隊,身為指揮官的莫里瑞在聯隊參謀同時也是隨軍魔法師的伊塔爾陪同下巡視各處。
和他軍校同期的海傑爾不久前被提拔為師團長,這激起了莫里瑞的競爭意識,決意要以優異的表現讓其他人知道,他們同期生不是只有海傑爾算人才而已。
這種競爭意識讓他的聯隊一開始就最深入敵境,當接到攻佔巴隆鎮的命令之後,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行軍北上,趁著夜晚對市鎮發動突擊。
鎮上的警備隊已經奉命前往海德烈堡,鎮上只剩由鎮民組成的自衛隊,裝備訓練跟本不能跟正規軍比,又是夜晚倉促受襲,所以莫里瑞的聯隊幾忽沒有遭到什麼抵抗,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控制住這個城鎮。
對於這個戰果,指揮官感到十分滿意,他確信自己的橄欖石聯隊是最早完成上級指令的部隊,事實也是如此,在巴隆被攻陷兩天以後,才有其他聯隊完成攻下指定據點的任務。
巴隆鎮雖然附近有不少不適合耕作的沼澤濕地,但所生產的糧食還是能夠自給有餘。
經過昨天一整天的清點盤查和接見鎮上的重要人士,他確認鎮上的物資、存糧和鄰近農地即將收成的作物,即使按照上級指示用收購和徵收部份收成的方式,也足夠供應自己的聯隊支用好幾個月以上。
雖然以最快的速度完美無缺地完成上級交辦的任務,不過僅是這樣不夠,他認為還需要更多的表現機會,以爭取更多的功績。
早先負責警戒的瞭望哨曾回報西邊發現疑似敵方斥候的三名騎兵,讓他頗期待能有為自己添加一枚勳章的機會。
就像回應莫里瑞的盼望般,瞭望臺上的哨兵發出警報表示有一只有相當規模的武裝隊伍出現在西邊,他趕緊和參謀伊爾塔登上瞭望台觀察情勢。
指揮官眺望著在相當距離外移動的大批人馬,身旁的參謀則使用了魔法的遠觀術讓自己看得更清楚。
當伊爾塔結束對遠方隊伍的觀察後,“你有看到什麼比較值得注意的東西嗎?”莫里瑞問。
“他們不是正規軍或警備隊,而是傭兵團,從旗幟和徽號來看那應該是在帕威魯和普羅西亞兩國境內活動的‘晨星’。”
“喔,你對他們的事知道多少?”
“我記得今年初傭兵公會發佈的資料上有記載,他們是個成員有八百多人的大型傭兵團,戰力相當可觀。”
“聽說他們不久前剿滅一個兵力約一千人的大型盜賊團,但本身也有相當傷亡,不過從剛才我觀察到的情況來看,他們人數應該不止八百多人,可能是之後又招募補充一些新成員。”
“他們沒有舉著普羅西亞的旗幟,這表示還沒有被雇用,並不是針對我們來的,可以不用擔心,應該是想繞道通過這裏去和敵國簽訂契約。”
聽完參謀的分析後,“去敲集合鍾,要所有的人在最短時間內武裝集合完畢。”莫里瑞大聲對瞭望台下的士兵下令,響亮的鐘聲隨即響起。
“大人,你要對‘晨星’發動攻擊嗎?”伊塔爾驚訝地說道。
“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封鎖南方大道在巴隆附近路段,讓普羅西亞各地警備軍和逃難的人無法通行,根本不應該為這種拿錢打仗的傭兵消耗兵力,更何況他們現在根本沒有雇主。”
“而且對方實戰經驗豐富,擁有相當可觀的戰力,和對方交戰我們未必能取勝,請大人要仔細考慮啊!”他試圖阻止指揮官的行動。
但參謀的最後一段話令莫里瑞不悅,反而加深他出擊的決心。
“我之所以要出擊就是為了完成命令,我們奉命封鎖這裏,如果因為對方有相當的兵力,而眼睜睜地放這種未來對我軍有潛在威脅性的目標通過,那要怎麼對上級交代,又置軍人的榮譽于何地。”
“如果連這種規模的兵力想通過都被擊潰,等消息傳出去以後,不要說是逃難的民眾,就算是敵人的正規軍,只要沒有比他們更強的兵力都不敢輕易通過這裏。”
“更何況對眼前的敵手我們有四項優勢,足以擊敗他們。”
“第一、我們經過昨天的休養,士兵們體力都已恢復,而對方卻是長途跋涉、人員疲憊。”
“第二、我們多半是有精良武器、堅實鎧甲的重裝步兵,而對方從觀測看來是輕裝步兵較多,在武器、鎧甲上我們都優於那些傭兵。”
“第三、傭兵的實戰經驗雖多,但多半是以獸人和盜賊之流為對手,沒有多少真正的戰爭經驗,不像我們士兵的訓練完全是戰爭為主,憑著對戰場陣形的熟悉,我們將可以輕易的壓制住敵方。”
“第四、傭兵是拿錢辦事的人,但是有錢也要有命才能花,所以傭兵不會拼死戰鬥,只要戰況不利就會各自逃散,但是我們的戰士卻是為了國家、人民願意犧牲生命的勇士。”
“憑著這四點優勢,我們可以輕易的擊潰這種數量的對手,奪取他們的物資和財物,將會對於我們的補給和士氣產生極大的幫助。”
指揮官的說法言之成理,伊爾塔一時也想不出破綻,可是仍覺得出擊的決定太過大膽草率,對方的實際兵力、人員素質都缺乏正確的情報,而且只考慮步兵裝備來判斷敵方戰力似乎也有偏失。
伊爾塔以為這一戰就算打贏,己軍也要受到相當傷亡,這勢必影響未來任務的執行,應該以弱小的敵軍為目標、避免和強敵消耗,保全兵力才是上策。
但他很明白莫里瑞堅持出擊的心意,光憑這種理由顯然無法改變指揮官的決定。
“大人,那麼巴隆鎮要怎麼辦呢?我們前天才到這裏,現在人心尚未穩定,如果這時候出擊,萬一鎮上發生什麼變亂,對本聯隊將會造成極大的傷害,嚴重影響未來的作戰行動。”伊爾塔奮力一搏,想挽回上司的決定。
“說的也是,那就由你帶領三個中隊和其他非戰鬥人員留守,這樣就不用擔心了。”莫里瑞冷冷地說。
聽到指揮官的決定伊爾塔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上來,他身體微顫想要再說什麼,可是卻開不了口。
他原本想藉以阻止出擊的藉口,竟成為上司排擠自己在這場行動之外的理由,不但沒有達到目的,反而分散部份兵力,造成更不利的狀況。
剛才的話語已經明白表示上司出擊的堅決意向和對他意見的反感,這時候不管怎麼勸諫都只會適得其反。
“那麼請大人小心謹慎,祝大人戰運昌盛。”莫里瑞步下瞭望台時,身後的參謀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
“我會的,也請你小心留守。”指揮官沒有回頭,只是略停下腳步回應,然後便走向已經集合完畢的士兵們。
※ 癒 癒 癒 癒
晨星的傭兵們將車輛和隊伍帶離平坦的石鋪道路,在草地上前進,對他們來說太靠近有軍隊駐守的巴隆鎮十分危險,所以在離鎮上還有兩哩遠的地方就開始繞到而行。
秋季的草地已經開始變得枯黃,只有零星分佈的細灌木阻擋著傭兵前進,乾爽氣候下的泥土乾燥堅實,而地勢也還算平坦,雖然不像道路那麼好走,但還不至於發生車輛輪子陷住難以前進的情況。
重步兵隊的小隊長夏夫特隨手用戰斧劈開旁邊的一株細灌木,罵道“本來有輕鬆的路可以走,都是巴隆鎮裏那些混帳害的,要是那些狗娘養的再出來攪局,老子真要殺人了。”
(狗娘養的:母狗也被用來指妓女,這句罵人的話亦有婊兒子、私生子之意。)
“是嗎?那麼等等看你表現,那些傢伙開始出來了,看樣子是針對我們來的。”一名爬上車輛去瞭望四周的傭兵回嘴道。
“夏夫特,你真是烏鴉嘴。”旁邊的夥伴埋怨說。
“那幹老子什麼事啊!他們又不是我叫出來的。”他不高興地應道。
這時也登上車輛觀望的謝布林對部下斥責道“現在沒時間讓你們在那裏吵鬧,繼續前進。”
“我到團長那裏去一下,這邊就拜託你了。”他轉頭對後面的老戰友卡修姆說道,便跳下車往高舉著旗幟的本部走。
當謝布林見到團長時,團裏的高級幹部大部份都到了,正在談要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
“看來西哈克軍的指揮官還真不懂得計算啊!居然想對我們發動攻擊。”一名幹部說道。
“可能是有我們所不知道的情況,讓對方不得不發動攻擊,如果能俘虜一些西哈克士兵應該可以得到更多情報,要是能抓到幾個軍官就更理想了。”諾修應道。
現在問題不是要不要打,而是怎麼打,這一戰對方主動挑起又控制著道路,除非拋下輜重逃跑,否則是避不開的。
估計對方應該有將近一個聯隊的兵力和‘晨星’傭兵團差不多,但從兵力組成看來,一半以上都是重裝步兵,還有相當數量的弓箭手,輕步兵相對之下顯得不多。
傭兵方面共有重步兵三百六十幾人,輕步兵三百四十幾人,槍兵三百二十幾人,弓箭手兩百四十幾人,和騎兵七十幾騎,加上魔導士三名,共一千三百多人的兵力,但是這一戰對傭兵來說多死一個人都不划算,能消滅多少敵人還其次,怎麼將己方傷亡減到最低才是重點。
對於這一點諾修倒是早就有所規劃,打算有效利用附近的地理環境來作戰,等到達預定的理想位置後就開始佈陣迎擊。
聽取團長簡單的說明和任務分配之後,幹部們對他的作戰計畫都沒有異議,於是便各自開始進行作戰的準備。
到達預定的戰場之後,除了幾輛車輛充做瞭望敵情用的高臺外,騎兵隊和負責後勤的非戰鬥人員和大部份車輛都繼續前進,其餘的人則留下開始組成陣形準備戰鬥。
兩列重步兵被配在最前面,兩列槍兵位其後,槍兵們的長槍因為穆設計的接頭,組合附件之後變成有一般長槍兩倍長的龍槍。
而中央後方則是兩列重步兵搭配兩列龍槍兵所組的隊伍,這樣的隊伍有四層,輕步兵和弓箭手則配置在兩側後方,陣列當中還有數輛充當臨時指揮台的車輛。
幹部們則來回巡視所屬團員的狀況,不時用話鼓勵隊員、提振士氣。
※ 癒 癒 癒 癒
穆看到安迪被配置在前方的隊伍,因為前列更接近敵人,所以都安排較強健有力的老手,像他這種沒打過大規模戰鬥的新手或力量較差的女兵就安排在第二列。
看見少年正緊張地用力吸氣,“害怕嗎?”穆問道。
安迪用力的搖搖頭,但臉色卻有點蒼白。
“是嗎?小孩不知道事情很嚴重才會說謊。”
聽到穆的話,前列的那些老經驗的槍兵們大笑起來,“安迪,你還是小孩啊?下次叔叔們帶你去嘗嘗不同的經驗,讓你變成真正的大人。”
“不用覺得丟臉,第一次上戰場完全不曉得害怕的人,如果不是傻瓜,就是瘋子。”穆沒理旁邊的人,看著安迪說道。
“隊長你第一次打仗時也會嗎?那麼是用了什麼方法,才會現在都不怕呢?”少年驚訝地問。
“誰告訴你我不怕的,我也會怕啊!只不過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恐懼,那反而能讓我更小心地去應對眼前的戰況。”
“是真的嗎?”安迪半信半疑地問。
“那是當然啊!大人知道事情很嚴重才會說謊,你看我像在說謊嗎?”聽到穆的話,許多人都在旁邊偷笑。
“還有你們前面這些人,現在輕鬆沒關係,等敵人接近以後還是這副樣子,就小心自己的腦袋。”穆轉頭看著剛才發笑的那幾個老兵說。
“隊長,要是不趁現在好好放鬆,等開打以後身體可是會不靈活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就會開始暖身了。”
“那樣最好,等下好好表現給菜鳥們看,讓他們見識一下老手的本事。”
“隊長!那要怎麼做才能克服心裏的恐懼,請教教我。”安迪鼓起勇氣大聲問道。
“嗯,一般來說多打過幾次仗,經驗累積夠多,自然就會讓人習慣戰場的氣氛,就像這些傢伙一樣。”說時,穆指指前排的老兵們。
“如果是像你這樣沒什麼經驗,卻想克服自己的恐懼,我是知道兩種方法,就是人的理性和情感。”
“我們東方的傳說中有兩種喜好殺戮的種族,一種叫修羅,一種叫羅刹。”
“修羅戰鬥時只有理性,沒有任何會妨礙殺戮的情感,恐懼、愛戀、慈悲完全不存在心中,即使是自己的戀人阻擋在面前,也可以毫不遲疑地一刀兩斷。”
“羅刹則相反,以忿怒、憎恨、欲望、悲痛等強烈情感來推動戰鬥,無窮的戰意讓他們對疼痛、死亡毫無感覺,神阻殺神,魔阻屠魔。”
“不過這兩種方法都要經過相當練習才能掌握,不是光聽我解說就馬上能學會的,現在對你派不上用場,要是有天生就具備那種才能的傢伙,大概也不像個人類了。”
正說時,穆見到不遠處多尼爾正跟幾個女團員打情罵俏,不知是說在什麼話題,那些女團員都嬌笑著。
多尼爾現在雖然是第一大隊隊長,不過等等他另有任務,所以並沒有在重步兵的行列之中。
“喂!多尼爾,過來一下。”穆想到一些事,出聲大喊道。
“幹嘛,我正忙著,這種時候我只接受美女的召喚,男人打攪我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多尼爾也大聲回答。
“有事找你幫忙,總之你先過來,價錢咱們可以好好商量。”
※ 癒 癒 癒 癒
多尼爾過來之後,聽穆說完事情經過,“啐,你叫我過來就是要教小孩怎麼樣才不怕殺人,你想害我下地獄啊!”
“到普羅拉那城以後,高級餐聽料理任你吃到飽的招待如何?”
“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就幫你這一次好了。”
剛才的互相大喊,吸引了很多人注意,有些幹部感到好奇也靠過來看是怎麼回事。
聽見兩人的交易,菲莉亞譏笑多尼爾道“別人賣不到兩個銅板,你可以賣到這麼高的價錢,還真是讓人想不到啊。”
“哈!大爺我可不只值這麼點,要不是看在我們的友情份上,多出十倍都不夠,不過菲莉亞你要是需要我副這強壯肉體的話,我也可以忍痛給你優惠價。”
“去~死~吧~.”菲莉亞逐字念出這句話時,還粗魯地比了個姆指向下的手勢。
穆倒不擔心這時候會多尼爾會挨菲莉亞的痛揍,因為只有將要面臨重要戰鬥的時候,這兇暴的女人才會克制住自己的脾氣不會輕易動手。
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多尼爾做,不能讓他們鬥嘴下去,“那麼現在可以開始教教你的戰場經驗了吧!”穆催促道。
“先等一下!”多尼爾還沒回話,後面先傳來一道聲音。
“團長!?”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回過頭看,諾修正帶著魔法師艾馬利克站在他們後面。
“多尼爾,站到臨時指揮台去說,艾馬利克,對他用擴聲魔法,好讓大家都能聽清楚,至於其他各位就請去督促部下好好聽這場演說。”團長下達指示。
“團長,這樣…這樣實在很丟人。”多尼爾抓抓頭髮說道。
“你的演說費不是有人和你談好了嗎?只講給幾個人聽太浪費了,就讓大家都聽聽看吧!”諾修雖然還是像平時般冷靜沉穩,可是眼角卻透出一絲笑意。
用肘頂了身旁的穆一下,“喂,這是不是你跟團長串通好的啊!”多尼爾用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
“別亂猜,我也沒想到團長會來這手,要是早知道,我就會要求提供你的招待可以報公帳了。”穆用同樣大小的音量回答。
“少來這套,我才不管那種事,反正到普羅拉那以後,我一定要吃個夠本。”不甘心地說完這句之後,多尼爾攀上用車輛充當的臨時指揮台。
清清喉嚨後,他大聲的說“你們都聽好了,本大爺在戰場上所向無敵的秘密就是——-南瓜。”因為魔法師的擴聲術,團裏的人都聽到了他說的話。
但是台下隨即發出一片充滿不信、懷疑的噓聲。
“騙人,你這傢伙從來都不吃南瓜的。”較遠處有人大聲喊道。
“喂,誰說是要吃南瓜了啊!”瞄了說話的人一眼後,多尼爾指著槍兵隊的一個小姑娘,“我問你,你有沒有剁碎過南瓜之類的蔬菜水果。”
被問的女孩輕輕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剁碎過活生生的貓或狗啊?”
這時少女驚慌地用力搖頭。
“這就是我的秘訣,如果對手是像南瓜這種蔬菜水果,就算是個小姑娘也能輕易地剁碎,要是活生生的貓狗,可能就會怕,要是對方是人就怕得更厲害了。”
“換句話說,只要你不把敵方當做人看就行,把對手看得越低賤就越不會害怕,我就是在戰場上把敵人都看做南瓜來砍。”
“反正,只要把對手看成你不喜歡吃的蔬菜水果去砍就行了。”
台下許多人發出驚歎之聲,“喔~!原來是這樣啊。”
※ 癒 癒 癒 癒
“真是精采的高論,你不吃南瓜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啊!”穆看著翻身下臺的多尼爾說道。
“要是換做是你,等戰鬥結束後看到被自己砍成碎塊的南瓜全變成屍塊,你還吃得下嗎?”
“確實如此,不過我有個疑問,換成蕃茄不是更好嗎?噴出來的汁更像啊!”
“那不行,我喜歡吃蕃茄,如果不能吃就太可惜了。”多尼爾回答,“另外我也喜歡吃大蒜和洋蔥,你還知道有什麼效果不錯的食物嗎?”
(效果不錯…)這時穆才想起曾聽過蕃茄可以促進情欲,大蒜和洋蔥都可以增強男性精力的說法。
“嗯,這個…,對了,我記得以前住在艾斯特拉時,有人告訴過我新鮮的生蠔很有營養,被稱做‘海之乳’,而且還有強精的效果,可惜就是太貴了。”他隨口提供一樣聽說過的壯陽食品。
“多謝你的建議,我會把握好機會吃個痛快的。”多尼爾拍著穆的肩膀說。
“啊!”剛才一時被多尼爾的經驗談分神,沒想起自己還得支付那場演說的報酬,穆心中歎道(我怎麼會做這種拿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啊?
第三十七章
傭兵們和對手的距離隨著時間流逝而越來越近,但大多數人都還坐著培養體力,好應付接下來的情況。
在之前的會議中幹部們都已經明白團長的計畫,騎兵隊和非戰鬥人員都先離開,其他人則留下利用自然環境當陷阱來迎戰,順利的話將可以重創敵軍。
但是萬一敵人沒按照他們的預期攻擊傭兵本隊而去追趕輜重車輛,那時就有兩條路,一是憑著己方機動速度勝過對方的優勢從後方發動攻擊,那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才能獲得勝利的下策。
二是回頭攻下敵軍主力不在的巴隆鎮,而車隊的角色就轉變為誘餌,等快要被追上時就可以丟下笨重的物品逃跑,再繞路回到巴隆鎮和本隊會合。
之後奪取敵人留在鎮上的物資來彌補損失,利用據點的防禦工事來對抗敵軍主力,以減少己軍的損失,同時又可打擊對方的士氣,比起前一條路可算是上策,因此大家都比較贊同回頭攻鎮的策略。
問題是留在鎮上的守軍有多少?附近還有多少可以來支援敵人的兵力?留在鎮上的補給物資是否充裕得足夠彌補傭兵的損失?這些事情都缺乏情報,只能靠預估猜測。
穆很明白現在傭兵們的問題就是敵人是否會照他們的期望行動,不過情報實在太少,對方主將是誰?性格、能力如何?為何會主動攻擊傭兵團?這些事情都不確定,想讓對方主動來攻擊傭兵團本隊並不容易。
(只能先照預訂計畫試探對方,看看有什麼反應再做打算好了。)想到這他回身向站在車輛上觀望敵軍的諾修說“團長,我想在開戰之前先讓這孩子去送對方主將一個禮物行嗎?”穆指指停在自己肩上的式神。
“禮物?你想送對方什麼?”諾修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這是我之前叫波瓦森去跟車隊的人要來的,對方要是收到這件禮物一定會很興奮的。”穆邊打開一個布包邊說道。
很多人一眼就認出包裹裏的東西是什麼而笑起來,不過也有人不贊成這樣做。
“團長,這樣激怒對方,萬一對方的鬥志因此更旺盛怎麼辦。”在諾修身旁的弓箭隊長萊安有點懷疑這樣做的必要性。
“如果改用生石灰來灼傷敵人應該會更好吧!如果弄進眼睛還會導致失明,要是能弄瞎他們指揮官這場仗可就輕鬆了。”一旁的修可拉則做出這樣的提議。
生石灰在野外紮營時可以防蟲蛇,由於遇水生熱的特性,守城的軍隊也常用來阻擋進攻者,只要生石灰接觸到敵人身上的汗水就會燒灼對方的皮膚,因為考慮到可能會出現回頭佔領巴隆鎮的情況,到時候生石灰可以做為防守用,所以團裏使用的生石灰還帶在本隊這裏。
認真考慮幾個人的意見之後諾修做出決定,“照穆原來的提議去做就好,對方的主將穿著盔甲又騎馬,用生石灰未必能造成多大傷害,激怒對方的效果也比較差。”
“至於對方會因此加強鬥志的問題也不用擔心,等發現掉進陷阱後敵軍鬥志馬上就會消散的,讓他們的指揮官氣昏頭地要部下往陷阱裏沖才是最重要的。”
得到團長的允許後穆放出黑曜,讓它帶著事先準備好的包裹迂回繞到敵人隊伍後方,其實他並不認為這樣一定可以得到想要的效果,但卻可以擾亂對方的判斷,並藉此試探敵軍主將的性格。
※ 癒 癒 癒 癒
這次的行動莫里瑞帶領橄欖石聯隊大部份的重步兵約六百多人,半數的輕步兵約一百六十人,還有全部的弓箭手約三百人,總兵力將近一千一百人。
他有信心擁有強大戰力的己方,可以擊敗眼前的傭兵團對手。
由於西哈克的馬匹不多,所以會騎馬的人很少,在鎮上雖又徵收了幾匹馬供運輸、文書傳遞、斥候等任務所需,但這次行動中也只有莫里瑞和兩名懂騎術擔任偵察、傳令的士兵騎著馬,所以他在隊伍中十分顯眼。
由於騎在馬上看得較遠,所以指揮官早已看見對方讓車輛馬匹先離開,而本隊則停下來佈陣準備作戰。
這時他開始思考判斷敵人採用的戰術,為什麼要先讓車隊離開?一般傭兵都喜歡利用速度的優勢,主動出擊從兩側夾擊對手,但對方佈置的陣形卻是防禦的態勢,而擺出這種陣勢的原因和目的又是什麼?
莫里瑞很快做出對手採用防禦陣形的合理解釋,經過長途跋涉的傭兵體力消耗掉不少,防禦比攻擊更節省體力,所以才會讓他們做那種佈置,但對於車隊和主力分開行動仍讓他感到不解。
(那些傭兵到底是先讓車隊載著重要物資撤離,本隊留下來阻擋我軍追擊?還是車隊只是個引開追擊的誘餌,好讓本隊趁機通過?不!還有更糟的情況,如果對方是以巴隆鎮為目標,單憑留守在鎮上的兩百多人恐怕無法支撐多久,到時候想奪回有防禦工事的據點就十分困難,而且如果失去留在鎮上的物資,那時就算奪到他們的輜重也不划算。)他內心不停地盤算著。
(可是他們只懸掛著團旗,表示並沒有和任何國家訂約,在這種情況下會採用攻鎮的計畫嗎?)當指揮官正思考著這個問題時,有一道來自上方的黑影正在接近。
突然間有某種物體落下,打在他胯下座騎頸上後四散飛濺開來,弄得莫里瑞身上的鎧甲沾上許多深褐色污漬,受驚的馬嘶鳴著抬起兩隻前腳,將猝不及防的騎士摔下馬。
馬兒發狂似地跳著,同時不斷地向後踢擊,摔落地面處於生死線上的莫里瑞瞬間做出判斷,反應敏捷地翻身滾向旁邊逃過一劫。
可是有幾名在馬身後的倒楣士兵被踢傷,另外幾名士兵則正設法抓住韁繩讓馬穩定下來,聯隊裏的幹部們看見指揮官落馬都趕緊過去探視情況。
滿身塵土、驚魂未定的指揮官被旁邊的士兵扶起,這時他才抬頭觀望,想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有東西從空中落下。
看到上方正有一隻黑色有長尾的大鳥在空中盤旋爬升著,看來落下的東西就和它有關,莫里瑞摸著自己身上被噴到的東西,先搓搓看後再聞一聞。
(是馬糞!)發現對方用什麼來襲擊自己後,指揮官勃然大怒地回頭對後面的弓箭隊下令,“立刻把空中那只鳥給我射下來。”
正靠過來探視長官有沒有受傷的弓箭隊隊長席格聽到那道命令後,愣了一下後抬頭向上看才發現不妙,“住手,不要放箭。”但是還是有百餘隻箭射向空中。
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只鳥已經爬升到弓箭射程所無法到達的地方,而以這種高角度對空放箭的結果就是箭會落在前方自己人的頭上。
曉得已經來不及了,他趕緊對重步兵的同僚喊,“快下令舉盾!”負責重步兵的兩名隊長巴克和霍普雖然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對於老戰友的信任讓他們對身後士兵大聲下令,“舉盾。”
就在他們下令之前,那些射出去的箭已經通過弧形軌跡的最高點後開始下墜,完全沒構著他們射擊的目標。
隊伍前方的重步兵還有很多人因為後方的混亂而分心或反應較慢,還來不及將盾牌對空舉起時,箭就已經落下來了。
隊伍裏中箭的呼痛聲在那短短片刻裏此起彼落,也有人因為直接被射中要害連慘叫都來不及就倒下去了。
這時兩名重步兵的隊長才明白為何同僚要他們下令舉盾,如果沒有那樣做中箭傷亡的人還會更增加。
向席格行個軍禮表示感謝後,他們便忙著去處理調查士兵的傷亡狀況和安撫部下。
而弓箭隊隊長則為自己訓練不周向指揮官請罪,莫里瑞很明白會發生這種狀況是自己的錯誤命令所致,部屬在眾人面前向自己請罪是為了保全主將的威信。
“你隊上沒有經過實戰的新兵太多,不能算是你的過失,我也有責任,不過你剛才阻止放箭和要前面的人舉盾的處置很得當,減少士兵傷亡也算是有功。”指揮官慰勉道,同時將剛才傷亡的責任問題輕輕帶過。
這時空中的黑鳥飛向敵人的方向,最後落在他們的陣地中,明顯表示對方當中有人能馭使它,所以才會有剛才的攻擊。
當混亂完全控制下來以後,巴克和霍普兩人回報了傷亡情況,重步兵方面因為中箭,有三名陣亡、六名重傷和十四名輕傷,而輕步兵也有三名在剛才的混亂中被馬踢傷。
還沒有和敵軍接觸就出現陣亡者,而傷者還得分出兵員來照顧,這對戰力固然有些影響,但是沒處理好的話對士氣的打擊更大。
剛才的事情讓原本有點猶豫的莫里瑞認為應先對付眼前的傭兵本隊,因為這種情況下越快採取行動越能激起士兵為同伴復仇的意志,而時間過得越久效果就越差。
就算車隊不是誘餌,只要能殲滅敵人本隊,自然可以從俘虜口中得知他們會合的地點,再派一隻隊伍趁夜突襲,就可以輕易奪到對方的物資和裝備。
而且現在彼此都可以看清楚對方,卻還有很多傭兵坐著休息,表示因為連日行軍的疲勞還沒恢復,如果不趁現在攻擊,等他們休息足夠就會更難對付。
個人情感因素也讓莫里瑞恨不得早點抓到指使黑鳥來羞辱他的流氓,想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加上幾倍後還給對方。
當指揮官找到夠多、夠充份的理由說服自己採取行動後,他下令全軍向眼前的敵人擺出攻擊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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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式神投下馬糞到敵軍開始面對傭兵們擺出攻擊陣形的經過,團裏的幹部們都在站車輛上觀望得很清楚,所產生的效果比原先估計要大得多。
“大家覺得怎麼樣呢?”諾修徵詢眾人的意見。
最先說話的是萊安,“對手弓箭的性能我大概有個底了,另外他們的弓箭隊新兵太多才會出這種錯,如果是有經驗的射手馬上就能判斷出放箭會不會誤傷自己人,如果換成我們就不會發生類似的狀況。”臉上的表情雖然平靜,卻掩蓋不住他眼中自信的光芒。
“看來對方的指揮官或弓箭隊長應該是個急燥的人,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吧!”菲莉亞也說道。
修可拉對各國軍隊的習慣較熟悉,立刻做出補充,“如果犯錯的人是弓箭隊隊長,那麼照西哈克的軍規,指揮官應該會當場處份他以嚴明賞罰,不過卻沒出現那種情形,所以犯錯的人應該是指揮官。”
“他們有個急燥的指揮官,這對我們來說可真是好消息啊!”多尼爾有點幸災樂禍地說。
“不過其實我們也有個很急燥的隊長。”不過他這句話說得很小聲,菲莉亞並沒聽見。
“現在對方擺出的攻擊陣形應該是西哈克軍慣用的步兵攻擊陣形,這種陣形在最前方是持長槍和塔盾(長方形盾)的重步兵組成的數個箭頭,緊接著是由持長劍和鳶盾(箏形盾)的重步兵組成的隊伍,然後是持長槍或寬刃劍和圓盾的輕步兵,最後才是弓箭手。”謝布林看著對方的陣形開始分析,由於他對軍隊所採用的戰法特別用心研究,所以可以很輕易地判斷出對方的佈置。
“這種陣形攻擊時會先以弓箭或魔法打亂敵人陣形的前列、製造出防禦的缺口,然後讓長槍重步兵組成的箭頭突擊這些缺口,把敵陣切割開來。”
“後方的長劍重步兵則跟上去,負責把缺口進一步地擴大,長槍重步兵則在突破敵陣之後重新組成箭頭,再次從後方衝擊還沒有潰散的敵人。”
“輕步兵則負責保護弓箭隊,如果遭到敵人弓箭隊反擊,就將圓盾交錯重疊形成護牆,減少弓箭手傷亡,有必要時還可負責清掃殘敵。”
聽完謝布林對敵人佈署的分析後,魔法師葛萊夫冷笑著說“他們也太有自信了吧!這種攻擊陣形對普羅西亞軍或許管用,但是我方的弓箭射程勝過對方,又有三個魔法師,等敵軍前鋒沖到我們面前時,不知道已經倒下多少人了。”
“不過你們之中只有亞雷克的雷系魔法是重裝步兵無法防禦的,冰系、火系和風系魔法效果就差多了,尤其是風系魔法。還是你們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削減敵人的兵力嗎?”團長看著他說。
“這當然,不過我們還得向穆借一樣東西才行。”艾馬利克搶先一步回答。
諾修笑了,從身旁提起一個黑色袋子輕輕晃著,“東西還寄放在我這,最近因為團裏忙,所以一直忘記交還他。”
他轉身看著穆道“可以嗎?”
被問的人聳聳肩,“只要是作戰需要,我沒有理由拒絕。”
“拿好!”諾修將東西遞給艾馬利克。
當魔法師打開袋子後,四周的人都看到裏面那顆有拳頭大小,散發著冰白光輝的魔晶石。
“好漂亮啊!”一旁的蕾茵發出讚歎。
在場的人大多都知道魔晶石的功能和價值,它可以輔助魔法師聚集並儲存魔力,增強魔法的威力或加快施法速度,而效果和晶石的屬性、質地及大小有關,許多魔法師都希望擁有鑲上大顆優質魔晶石的法杖、指環、臂環、項煉或頭飾等物。
此外魔晶石還可以用來製作魔法物品和魔法生物,這東西通常存在於具有魔力的魔獸體內,雖然煉金術師也能製作出來,但是成品比天然的要遜色許多,耗費的時間和金錢也相當可觀。
雖然知道芬里爾那種高等魔獸的魔晶石一定不小,但除了早已見過的三人以外都沒料到會有那麼大。
團裏的魔法師各自擁有兩、三個鑲上天然魔晶石的臂環、頭飾或法杖,但是那些東西上的全加起來,效果也不及這顆魔晶石一半,亞雷克、葛萊夫和艾馬利克三人都忍不住心動地咽著口水。
“那麼你們想怎麼做呢?”諾修的話將三人拉回現實。
“簡單的說就是我們兩人輔助亞雷克,讓他的雷系魔法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警醒過來的葛萊夫開始說明。
“藉著魔晶石的輔助,艾馬利克用風系魔法將後方沼澤散發的水汽聚集到我們前方,再由我的冰系魔法將水汽凝結成雲,而這些雲就成為亞雷克的雷電魔法的負載體,如此一來他的雷擊會更快速、更有威力、更節省魔力。”
“當亞雷克的魔力用完後,就由我將雲氣凝結成冰箭,再由艾馬利克加速,只要三個人配合得好,就能殺傷最多的敵人。”
不管聚集多少只能施用初級魔法的見習魔法師,也不可能直接集合他們的魔力來施用一個高級魔法,但像這樣製造出適合別人施法的條件,來輔助、加強施法的效果,卻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很不錯的計畫,那麼你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團長滿意地說。
但當艾馬利克開始詠唱咒文時,修可拉卻小聲地問諾修“他們三個年輕人經驗不夠,可能不知道或忘了?但是你該不會也疏忽了吧?西哈克因為礦業發達的關係,地系魔法師特別多,只要他們有會那個魔法的魔導士,就可以輕易封住亞雷克的雷系魔法,到時候這個佈置就沒什麼用處了。”
雖然兩人不會魔法,這些年來魔法師的鬥法和戰場上的魔法運用也看過不少,都曉得這個計畫是有方法可以破解的。
“就算有也沒關係,那樣我們兩翼就安全了,萊安也不會讓對方有施放第二個法術的機會,接著他們就會自己跳進另一個陷阱裏。”諾修很清楚這場賭局中自己握著哪些好牌。“而且對三個年輕魔法師來說,也算是個寶貴的經驗。”
“原來你是這個打算,我居然一時沒想到。”明白了團長的想法後修可拉說道,“今天看來不是他們的幸運日啊!”
“不過得等打完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幸運日。”諾修說罷,兩個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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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尼爾,拜託你別再騷擾我隊上的女槍兵行不行!不久就要開戰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那麼快進入狀況。”穆對還在跟女團員打情罵俏的傢伙表示不滿。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看那些女士們太緊張了,特意讓他們放鬆一點,你居然還怪我。”多尼爾抗議道。
“是這樣嗎?那邊有幾個男隊員看起來更緊張,你也讓他們放鬆一下好了。”說時他指著幾個入團不久的長槍兵。
“我看還是先從這裏最緊張的你開始好了。”說完多尼爾故意噘起嘴唇、握住自己的雙手,模仿起純情少女接吻的姿勢,那副樣子讓旁邊的團員都笑個不停
穆在還沒決定要怎麼應付多尼爾的耍賴時,援軍已經在這時開到了。
“你真的喜歡在激戰之前開玩笑呢,多尼爾。”
“像這樣開個玩笑放鬆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心情太緊張是會影響到戰鬥的表現。”這時他一臉正經的表情倒和剛才判若兩人。
“不過你怎會跑來這裏?你不是在另一邊嗎?”對蕾茵出現在這裏穆感到有些意外。
“因為我有東西想托你保管啊!”說時他解下頸上的項煉遞給穆,那是一條鑲著紅寶石墜飾的黃金項煉。
“為什麼要托我保管呢?”穆有點不解,這樣的東西可以隨身攜帶,並沒有托人保管的必要才對。
蕾茵微笑著回答,“因為那是我母親的遺物,萬一弄丟就糟了,所以要托一個可靠的人保管,一定要還我喔!”
“那真是我的榮幸啊!”說完,穆想到什麼,從身上掏出一塊東方特有的翠玉飾物遞給對方,“這是我的父親兼老師留給我的東西,就當做是抵押品吧!”
蕾茵驚喜地看著那件飾物,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以後,愉快地放進胸前口袋收好,“那麼我就不怕你賴掉我的寶物了。”
看著開心地離開的背影,穆在轉過頭去之前,就先問身後的人,“你知道他那樣做是什麼意思吧!”
“那是有些資深的軍人和傭兵用來祈求戰運的儀式啦!你剛才也拿出東西來交換,等於讓儀式的效果加倍,所以他才會那麼高興的。”多尼爾抱著雙臂回答。
“就是在危險的戰鬥之前兩人做個約定,為了完成約定兩個人都必須活下來,長久以來就在軍隊和傭兵間流行,只不過有時儀式沒起到作用,東西就會變成為遺物,約定永遠也無法完成。”
“這一次的作戰你應該很清楚,我和菲莉亞分別帶領的突擊隊最危險,其次是謝布林的重步兵,你的槍兵、萊安的弓兵和維黛安的騎兵陣亡的可能性就低得多。”
“我們雖然不像軍隊只有少數特殊情況才肯用女兵,但一般女傭兵是不會編在突擊隊,除非是本身實力高強又是領導者,而菲莉亞和蕾茵都符合條件。”
“傭兵和軍隊不同,軍隊是長官下令,士兵就得衝鋒,但是如果是傭兵,就得隊長帶頭衝鋒,部下才會跟隨,不管隊長是男、是女都一樣。”
“說真的,女人在最前線戰鬥要有比男人更大的勇氣,連我也不見得比他們兩人更勇敢,我以前親眼看過女俘虜所受到的遭遇,那比男俘虜的待遇要淒慘多了。”說完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這是穆第一次看到多尼爾歎息的樣子。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所以我們也得更賣力才行,要是輸給了女人,那男人的面子往哪里擺啊!……,咦!人呢?”多尼爾說著說著,這才發現穆已經從他身前消失了
四處張望後才發現他已經跑到團長那裏,兩人不知正在談些什麼,“真是的,還沒說完這傢伙就先溜,不過跑掉也好,我是應該開始熱身了。”他抓著頭髮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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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茵抽出長劍做最後確認,在戰鬥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武器,如果不好好檢查保養,它也許會在最重要的那一刻背叛持有者的信賴。
所以有些人會多帶一、兩把劍以防手中的劍出狀況,不過優秀的劍士都會找一把好劍,然後把自己的性命託付給它。
這把劍蕾茵一直保養的很好,上次在史賓鎮和穆的劍交擊造成一處缺口,之後請鐵匠重新錘煉一遍,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了。
當把所有細節檢查完畢,他才滿意地將長劍收入劍鞘,轉頭看看旁邊的人準備得如何。
“啊!”當他看清楚蹲在旁邊的看著自己的人,忍不住叫出聲來。
“抱歉,嚇著你了。”
倒不是那人的臉嚇人,只是蕾茵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你怎麼出現會在這裏,不是馬上就要和對方開戰了嗎?”
“我向團長請求加入突擊隊,團長也覺得多一個大劍士對突擊隊的戰力更有幫助。”
“那槍兵們誰指揮啊?是修可拉嗎?”女劍士問道。
“是啊,這場作戰其實就算讓比茲他們自己指揮部下就夠了,不過為防預意外,我還是請修可拉先生代理。”
其實臨陣換將原本是戰場大忌,沒有理由是不可以隨便這樣做的,不過修可拉是槍兵們原本的隊長,不必擔心會有動搖士氣的危險。
而這一戰最可能出現傷亡者的是突擊隊的人,多派一個大劍士不只是戰力增加,士氣也會提高,諾修稍做考慮之後也認為這可以提高作戰效益,因此才會讓修可拉去代理指揮槍兵。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特地加入突擊隊想幹嘛?”蕾茵小聲地問。
“因為我不小心把重要的寶物抵押給別人了,,所以我決定來保護寶貝的安全,以免它發生意外。”對方用很認真的表情回答。
“真是吝嗇的小氣鬼”說時,蕾茵輕輕地用指尖戳在對方的腰上,臉上的表情笑的很愉快,(這個傢伙又在說謊話騙人了。)可是女劍士從來都沒有被騙得這麼高興過。
第三十八章
雖然陣形已經排列完成,可是彌漫在士兵間的低迷士氣,讓橄欖石聯隊的指揮官沒有立刻下令前進攻擊。
在和敵軍接觸前就出現死傷是重要原因,畢竟和陣亡者感情好而想為朋友復仇的只是少數,更多的人表現出來的是不安的情緒,迷信的人甚至認為這是惡運的徵兆。
另外出發之前莫里瑞曾向士兵們宣佈,這場戰役所擄獲的戰利品,除糧食和武器歸公,其他的錢財和貴重物品將會全數用來獎賞有功人員,當時引起士兵們一陣歡呼聲。
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敵人的車隊先載著東西離開,會不會血戰一場之後所得卻寥寥無幾,這樣的疑問也在士兵當中擴大開來。
原本己軍有經過一天休養的優勢,不像經過長途跋涉的敵軍那麼疲勞,卻因為敵軍坐著休息等待,而己軍是追趕而來,使得雙方差距縮小了。
幾項因素變化讓形勢沒有出發前所預料的樂觀,但如果放棄攻擊而退回巴隆鎮,那麼指揮官的威信就不保了。
眼前可以做的就是提振士氣,除了之前所提的獎勵之外,必須要有讓士兵更願意投入戰鬥的誘因。
考慮之後,他決定利用人類的本能來刺激士兵的鬥志。
“這場戰鬥結束後,女俘虜將會分配給有功的軍官和小隊,而且依照功勞大小的順序來挑選物件。”莫里瑞大聲宣告。
他的話就像投在池塘中的石頭般,激起的漣漪迅速擴大開來,對士兵產生強烈效果,一股興奮振作的氣息充斥在隊伍裏。
士兵們多半是精力旺盛的年輕男子,要把女俘虜分配給有功的小隊是什麼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在戰事剛開始沒多久時,統帥雷歐親王就下令嚴守軍紀,有掠奪姦淫平民百姓者一律公開處刑,各級指揮官若是知情縱容,則一同連坐受刑。
絕大多數的西哈克官兵都因此不敢胡來,偶而傳來一兩件有人因為憋不住而侵犯當地婦女,被捕後在全聯隊面前被斬首的消息,更是讓大家心存畏懼。
雖然說佔領地也有用金錢交易可以得到的物件,但是以士兵微薄的薪餉根本消費不起,很多人自從出征以來都一直沒有機會發洩。
現在指揮官做出這種承諾,自然大大地提振士氣。
如果對手是不用女兵從事戰鬥的軍隊,不可能會有女俘虜,但是換成傭兵的話就不同,許多人都知道為了業務的需要,大型傭兵團通常會有一成以上的女性團員。
這時連有些原本覺得不應該攻擊沒有雇主傭兵的士兵,也開始慶倖對手是傭兵,才會有指揮官許諾的特殊‘福利’。
但是對於指揮官下的猛藥,卻有幾名高級軍官感到不妥,因為他們很清楚這個方法有哪些副作用。
且不說對這場戰鬥的負面影響,讓士兵縱欲也會導致鬥志和軍紀的腐化,對聯隊的戰鬥力是一種傷害。
而基本上這種做法和統帥下達的要求在本質上是相違背的,雖然俘虜和一般平民不同,並不算違反雷歐親王的命令。
可是如果消息傳出去的話,也許等到己軍要攻城的時候,守城的軍民就會為了不讓自己的女性眷屬受到侵害而拼死抵抗,。
讓統帥下令全軍嚴守軍紀、不侵害平民的效益因為這個做法受到影響,大本營方面是絕對不會容許的。
但上司的個性這幾個高級軍官也有所瞭解,參謀伊爾塔的前例不遠,雖然都認為這個措施對橄欖石聯隊和全軍以後的傷害遠勝過眼前的好處,一時竟沒有人敢直接提出諫言。
最後是長槍重步兵的隊長霍普,用迂回的說法向長官表達了他的看法。
“不讓消息傳出去就沒問題,頂多在報給總部的敵方死亡和俘虜人數上動些手腳就行,只要聯隊裏的人小心保密,有誰會知道那些女人怎麼了。”莫里瑞冷冷地回答。
聽到那些話,霍普不敢再說下去,他很清楚如果再堅持的話,像伊爾塔那樣被上司閒置一旁已經算不錯了,最糟的情況難保將來不會被故意犧牲掉。
(可是隊上人多口雜,還有巴隆鎮的居民也耳目眾多,誰能保證這件事一定不會傳到統帥那裏!)想到此事,幾名高級軍官心裏都籠罩著一片陰影。
隨聯隊行動的另一位魔導士維卡德卻在這時發出了警告,把所有人注意力都轉移過去,“敵人的魔法師開始有動作,前方形成的不正常的雲層就是他們造成的。”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在傭兵陣地的正前方上空,有團異常的雲氣正在聚集擴大中。
原本秋天的乾爽氣候讓天空一片湛藍,突然出現這麼塊又低又密的雲團,就算是不會魔法的人都知道事有蹊蹺。
維卡德剛才對指揮官的做法雖然也覺得不妥,但被異常的魔法波動轉移開注意力而沒去深究,看了天空中的變化後,他確信自己已經知道對方的魔法師有何打算。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想幹什麼?”指揮官看著魔導士等待回答,因為個人好惡讓參謀伊爾塔留守,現在面對敵軍的魔法他只能依靠維卡德。
“要形成這樣大片的雲層,需要耗費相當大的風系和冰或水系魔力,從雲層分佈區域和濃密度來說,要有接近魔導師等級的實力才能辦到。”
“不過就我所知,有魔導師的傭兵團極少見,他們團裏應該沒有魔導師,可能是有魔法道具輔助才有這種效果。”
“但是對方消耗相當程度的魔力來製造沒有實質殺傷力的雲層,必然有特殊用意。”
“不必分析那麼多,說重點就好。”莫里瑞不耐地打斷魔導士的說明。
“是!我如果判斷無誤,對手應該是想用雷系魔法攻擊我們,而那片雲就是所使用的載體。”維卡德直接提出結論。
“雷系魔法!”聽到魔導士的結論,聯隊的高級軍官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
對重步兵而言最頭痛的就是雷系魔法,他們對其他中級以下的攻擊魔法都有一定程度的抵抗力,唯獨雷擊是他們所無法防禦的,除非裝備的是魔法鎧甲或龍鱗甲之類的特殊盔甲。
為了保持衝鋒時的體力,通常重步兵會組成緊密的盾陣抵擋對方弓箭手的箭雨緩慢前進,等雙方陣形的距離接近到一百呎以內後,再發動突擊。
如果己軍的重步兵以緊密盾陣接近時遭到連續的雷電攻擊,恐怕還沒開始衝鋒士兵就已經傷亡殆盡。
但是如果讓士兵分散開來,從魔法師雷擊範圍外開始沖峰,沒有形成緊密防護的盾陣,則敵人弓箭對重步兵的殺傷力就大增,長距離的衝鋒更是消耗體力,等沖到敵人面前時,戰士們也沒剩多少力氣可以用來突擊敵陣。
所幸高級以下的雷擊魔法,有效射程並不比長弓遠,為了避免受到弓箭反擊,對手也不敢讓無法裝備盔甲的魔法師暴露在弓箭威脅下來攻擊,雙方現在的距離還不必擔心敵人用雷電魔法主動攻擊。
“維卡德,你有什麼對策嗎?”指揮官臉色凝重地問道,魔法的問題還是得交給魔法師解決,他這時有點後悔沒讓伊爾塔同行。
“我想只有製造出一條可以不受雷擊威脅的安全通道,才有辦法接近敵人發動突擊。”魔導士露出一絲狡獪的微笑。
看到那種的表情,聯隊裏的高級軍官馬上明白他早就想好對策了。
不過弓箭隊長的席格提出疑問,“那我們何不繞到敵人側面,沒有雲層充當載體的話,敵人雷擊魔法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不就不用那麼麻煩了嗎?”
“可是敵人是內線作戰,要調換陣形方向只需要很短的時間,他們的魔法師如果真是用魔法道具輔助,也不必花多少魔力就能移動那片雲。”
“相反的我們要繞開雲層的範圍,就必需移動相當距離,士兵們消耗的體力比對手大得多,敵人卻有更多時間休息,這對我軍相當不利。”
“其實我也可以以水系魔法讓那片雲降雨而消散,可是雷電魔法的威脅雖然變小,卻依然存在,地上也會因降雨變得泥濘濕滑,不利於我軍發動突擊,而且和敵方魔法師對耗下去也不是聰明的做法,所以封住對方的電擊才是最好的方法。”維卡德有條理地向同僚分析情況。
“原來如此,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席格用致歉的語氣說。
“那麼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動手了,敵人有越多時間休息,對我們就越不利。”聽了魔導士的解說,指揮官現在只關心他何時開始動手。
“好的,我現在就開始。”維卡德聽到命令後,開始念起咒文,將魔力聚集在身上的魔法袍,啟動施加在上面的防護咒文。
這種附加防護咒文的魔法袍雖然昂貴,卻是許多魔法師的愛用品,只要用少許魔力就能發動作用,對抵擋弓箭手的箭矢很有效,只不過對戰士的刀劍效果較差。
因為弓箭離弦就無法再加強力量,即使勉強穿過魔法護壁也會失去殺傷力,而被戰士持握的刀劍卻還可以施力突破護壁,殺傷沒有鎧甲保護的魔法師。
不過也沒有哪個笨魔法師會想跟戰士打接近戰,真正威脅他們的還是可以從遠處攻擊的弓箭手。
做完準備工作之後,魔導士開始走出陣列施法,製造可以抵擋雷系魔法的結界。
※ 癒 癒 癒 癒
傭兵們看到敵方陣地裏有人走出來,光看打扮就可以知道個魔法師。
由於身上佩帶著鐵器會干擾魔力的聚集,所以許多天生就具有魔力的種族,如精靈族(艾爾夫),都厭惡鐵器。
而魔法師們也基於同樣的理由不穿鐵制護具,不使用鐵制武器。
但其他金屬材料製作的武器和防具,不是太笨重使用不便,就是昂貴得沒多少魔法師買得起。
所以他們通常都是穿著經過特殊加工的魔法袍,或是強化處理後的皮甲,武器則多半是鑲上魔晶石和非鐵制刃體的法杖。
這種特殊的裝扮使得魔法師在作戰的時候相當顯眼,任何人都可以很輕易地從隊伍當中分辨出他們。
“看來對方果然有會那種魔法的魔導士。”團長喃喃地說著,接著回過頭向三名魔導士說,“你們的想法確實是可以讓魔法發揮最大的威力,只可惜意圖太容易被看穿,對方自然會採取防範措施。”
魔法師們瞪大了眼睛,他們都還不知道對方打算怎麼做,難道不會使用魔法的團長已經看出來嗎?
“不必覺得奇怪,這是經驗的問題,你們過去接觸的多半是帕威魯和普羅西亞的魔法師和公會,這兩國擅長地系魔法的魔法師很少見,所以你們過去沒有什麼機會瞭解地系魔法。”明白他們的想法,諾修笑著說。
“但是西哈克卻有不少擅用地系魔法的魔法師,他們之中有人發展出可以使雷擊失效的魔法,你們應該馬上就可以看到了。”
三人都臉色都變得有點難看,竟然會讓不會魔法的人來教自己有關魔法的事,雖然仍有點懷疑諾修說的話,還是問道“那團長你現在才說出來,是早就有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
“那是當然的。”說完他問身旁的萊安,“這個距離你有把握一箭命中那個魔導士嗎?”
對方沒有回話,只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魔法師們恍然大悟,原來團長是打算在敵方魔法師施法成功前就射殺,這樣一來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雖然對方應該是穿著有防護魔法的法袍,不過三人曉得萊安有專用來穿透防護魔法的破魔箭,再加上可以使射程大幅增加的風之弓,憑著他的技術要在一般弓箭射程外擊殺敵人並不難。
可是聽到接下來團長對萊安的指示,卻他們十分意外。
“等那個魔法師結束施法後,就用破魔箭收拾掉,讓他沒機會用下一個魔法。”
“為什麼要等對方完成魔法才動手,不是應該趁他還沒開始行動前解決嗎?”三名魔法師露出疑惑的表情。
“如果你是敵軍指揮官,知道眼前那片雲是為了什麼目的製造出來的,你還會叫士兵直接沖過來嗎?”諾修以問代答。
沒等三人回答,他又繼續說下去,“如果現在就解決那個魔法師,那麼雙方很可能會僵持下去,繼續在這拖延下去的話,萬一敵人還有援兵那就糟了,所以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因此才要讓對方完成魔法,這樣就可以限制住他們進擊的路線,再把他們引進天然的陷阱裏去。”
三名魔法師聽得張大著嘴,竟想不出要說什麼話來。
“戰爭和以前對付魔獸、獸人並不一樣,要達成目標的方法並不是只有一種,攻擊魔法也不是只能用來殺傷敵人的。”
“雖然你們造出來的雲層對敵人不再有多大威脅,可是卻形成對我們非常有利的態勢。”
“即使有威力強大到將敵我雙方都一起消滅的禁咒,除非大家想跟敵人一起死,不然是沒有任何義意的。”
“所以在戰爭中,魔法的威力大小並不重要,能使己軍占到最大優勢才是重點。”
“我對魔法在戰爭中使用的認識大致就是如此,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己去累積經驗和從實戰中體會了”諾修說完後露出淡淡的笑容。
三個年輕魔導士這才明白團長這麼做,是藉著這件事讓他們對魔法在戰場的運用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他們眼中發出振奮的光彩,心中則充滿著對諾修的感激和尊敬。
團長避開三人的眼光,轉過身去面對敵陣,不過他很清楚自己想傳達的東西,年輕的魔法師們已經確實收到了。
這時隨著對方的魔法師不斷地頌唱咒文,一根根長達數十呎的針狀高塔陸續地從地下隆起,逐漸形成可以不受雷電魔法威脅,直通傭兵陣列正中央的通道。
※ 癒 癒 癒 癒
維卡德連續詠唱咒文,用魔力形成交錯排列出一條通道的二十幾根針狀高塔,這些針塔可以將敵人使用的雷系咒文的威力吸收導引至地底,以確保己方在進攻時不受電擊的威脅。
顧忌到敵人也許會放箭,防護魔法並不是可以一直維持下去,會隨著受到外力的攻擊而逐漸減弱,所以他也不敢輕易進入敵人弓箭隊的射程之內。
但是距離越遠要形成針塔就越耗費魔力,到後來,即使有幾件鑲著魔晶石的裝備輔助,可是維卡德還是覺得很吃力,天氣雖然涼爽,汗水還是不停地從額頭滲出。
所幸敵人並沒有派出弓箭手來妨礙,他認為應該是敵人不能理解自己正在製造的是什麼,心想(看來普羅西亞和帕威魯懂地系魔法的人很少的傳言,似乎是事實。)
(好了!完成了。)當他完成最後一根針塔後,呼了一口氣,才滿意地拭著汗水,(這下就可以讓戰士們安心地進攻了。)
可是當維卡德才轉過身去,背上突然傳來一陣疼痛,他馬上就明白自己中箭了,(怎麼回事?難道是狙擊手、魔法弓和破魔箭的組合嗎?可是…為什麼…要等到這時候才…)雖然想找出答案,可是倒在地上的魔導士,已經失去意識而無法再繼續思考。
看見維卡德倒下,陣列裏的士兵們發出一陣驚呼,重步兵隊長霍普當機立斷地舉起塔盾,呼喝幾名部下持盾和他一起沖出去。
幾個人沖到魔導士身旁,士兵們舉盾在前面形成屏障,以免再度受到狙擊。
霍普伸手探探同僚的鼻息,(還有救,只是因為剛才消耗太多體力,加上中箭的劇痛才昏過去。)
在其他人的掩護下,他奮力扛起維卡德回到己軍的陣地。
當霍普把魔導士輕輕放下後,對箭傷治療最有經驗的席格立刻動手處理傷患,這種傷不能直接拔箭,處理不當反而會加速傷者的死亡。(肺被刺穿,若直接拔出來會造成氣胸。)他用佩刀劃開維卡德的魔法袍,用塗上止血藥的藥布壓住傷口才把箭拔出,包紮好傷口以後,接下來要看傷者自己的生命力了,只是即使傷勢痊癒,肺部受到的傷害還是會有後遺症。
席格看著拔出來的細長而沒有尾翼的銀色小箭,心想(確實是破魔箭沒錯。)
這種東西並不常見,原因是價格昂貴而且用過一次就得重制,使用破魔箭簡直像拿錢砸死人。
它的設計是在特製箭身裏面還有一隻小箭,當撞上魔法護壁時,外側箭身會在吸收障壁的力量後將小箭射出,可以說是魔法師的剋星。
在對付重裝戰士時也有不俗的表現,穿甲能力超越對付重鎧專用的錐形箭,只是沒人會拿這麼貴重的箭來對付一般重步兵。
不過尖銳小箭所造成的傷比鉤形箭更容易治療,如果不是射中要害的話,致死率倒是不高,所以只有技術精良的神射手才會用這個東西。
對方應該是使用魔法弓才會有這麼大的射程,能在這種距離以外,一箭射中維卡德的背,差點要了魔導士的性命,這種本事席格都自歎不如。
他越想越覺得疑惑,既然敵人有能力一擊解決維卡德,為何要等到已經完成咒文才動手,這實在不合常理。
但席格還沒理清頭緒,指揮官已經發出攻擊的指示了。
“好好地教訓這些粗野的流氓,讓他們用自己的鮮血來洗清罪孽。”他聽到莫里瑞高聲喊道,而士兵們舉起武器大聲呼喝回應。
“前進!”隨著命令下達,排成兩隊的重裝步兵採取緊致編隊,盾牌相接地嚴密防護,沿著針狀高塔所排成的通道,開始緩緩前進。
第三十九章
“終於要開始了!”負責指揮晨星右翼一個中隊弓兵的康波特,按著自己的箭袋,看著緩緩前進的敵軍重步兵說道。
“弓箭手配合稍後的魔法攻擊,使用錐形箭,把握正確時機攻擊敵人重步兵。”團長那邊傳來了指示。
對手用塔盾緊密地防護著隊伍前方和上方,即使是穿甲用的錐形箭,就算能射穿盾牌也會威力大減,這種情況下胡亂放箭只是浪費箭矢,根本傷不多少人。
當西哈克軍的前鋒逐漸接近傭兵的陣列時,他們頭上的雲層接連地落下三道電擊,挾帶著巨大聲響的攻擊,讓正在前進的士兵們被震懾住而停下了腳步。
但是落雷攻擊卻完全沒產生任何實質的殺傷力,兩道雷擊被之前由魔導士製造出來的針塔吸收,另一道則落在範圍之外。
認為傭兵的計謀已經被己方破解後,橄欖石聯隊的士氣都變得振奮起來,再度跨步向前的重步兵,行進速度變得比之前更快。
但是魔法攻擊並不是這樣就結束,傭兵團的魔法師隨即發動了第二波的攻擊,
雲層中的水氣凝結成冰箭,藉由風系魔法的推送加速,兇猛地往下疾刺。
“放箭!”不需團長指示,各弓兵中隊的指揮者也都曉得這是最適當的時機,隨著命令的下達,兩百多隻箭矢劃著弧線,飛向正在前進的隊伍。
因為破解了第一波攻擊而輕忽的西哈克軍重步兵們,因為遭逢意外的冰箭之雨攻擊,有許多人只憑單手握持的盾牌因為抓不穩而被打歪。
緊密的防護出現了漏洞,使隨後而來的箭矢有機會穿過空隙,少了盾牌的防護,箭頭要貫穿士兵的盔甲、殺傷他們的肉體,便不再那麼困難。
隊伍裏面出現了數十名死傷者,當中只有少部份是被冰箭擊傷或凍傷,多數的傷亡者身上都插著箭矢。
受到輕傷還能戰鬥的人,為了避免加速失血而不把箭拔出,忍著痛繼續前進。
但是更不幸的陣亡者和無法戰鬥的重傷者,則被同伴推到行列之外,暴露在對方魔法和弓箭的威脅下。
將戰友推出去的人,有些內心並不見得比被推出去的人好過,但如果不這麼做,就無法維持緊密陣形的防護,下一波的攻擊來襲時將會有更多傷亡。
聽著重傷者倒在旁邊呻吟的聲音,那些還在前進的戰士曉得,是疏忽的態度導致他們有此下場,每個人都不敢再輕慢大意。
傭兵團不久後又發出第二波冰箭之雨配合弓箭的攻擊,這時雙方的距離只有兩百呎多了。
但這次橄欖石聯隊的戰士們已經有心理準備,因此傷亡還不到上次攻擊的一半。
當第三次攻擊發動時,後方的西哈克軍在指揮官莫里瑞的命令下開始行動了。
趁著對方的弓箭和魔法被前方的重步兵吸引,還來不及進行下一次攻擊時,橄欖石聯隊的輕步兵和弓兵們開始向前全力衝刺。
等傭兵陣列的前部中央進入己方弓箭射程後,輕步兵們停下腳步,喘著氣將手中的圓盾交錯層疊,準備形成數排盾壁。
而弓箭手們則分別藏身於幾道屏障之後,稍作喘息後抽箭上弦,準備攻擊傭兵前方陣列的中央隊伍,好為前方的長槍重步兵製造出發動突擊的有利時機。
但是傭兵們的反應比聯隊指揮官的預料更快,盾壁還沒完全成形,射向他們的箭矢已經落下來了。
盾壁雖然還沒有組合好,卻也擋下許多弓箭的攻擊,只是仍造成相當損害,有幾十人負傷或陣亡。
各列的輕步兵趁著下一次攻擊進行前的空檔完成防禦的屏障,而弓箭手則在他們身後發箭,兩百多枝箭矢如同驟雨般落在傭兵團陣列的中央。
晨星所屬的重步兵們舉盾抵擋,其他人則在重步兵們或事先立起的木板後隱蔽,但還是有部份箭矢穿過他們的防禦,造成十幾人死傷,這是開戰至今,傭兵團首度出現傷亡者。
負責指揮重步兵的謝布林,嘶吼著要後方沒有受傷的人把負傷者扶下去,一面調度作為預備隊的重步兵補上缺口,而這時敵我雙方前鋒的距離已經不到百呎。
橄欖石聯隊的前鋒等的就是這一刻,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傭兵團的弓箭手已經無法對他們產生多大威脅。
※ 癒 癒 癒 癒
長槍重步兵們將矛尖指向對手因為箭雨洗禮而有些散亂的陣形,“突擊!”霍普大聲地下令。
有著較長的攻擊距離的長槍比刀劍、戰斧或戰錘之類的武器更適合衝擊敵陣,因此缺乏騎兵的西哈克軍都由他們做為突擊敵陣的主力。
就像是要發洩之前被人壓著打的怨氣,西哈克軍前鋒以驚人的氣勢狂吼著沖向對手。
雙方甫一接觸,傭兵團的最前列的重步兵就抵擋不住,立刻被突破而向兩邊退開。
但是後方第二層的重步兵已經圍上來,補上被衝開的缺口,但如同之前的情況,傭兵們在支持片刻之後,防禦陣列再度被突破而退開。
接連衝開對手兩重防禦,霍普手下的重步兵們大受鼓舞,可是又遭遇第三重防禦的陣列補上缺口。
(什麼!他們竟然還有一層陣列。)霍普對這種情況感到詫異。
只要是受過正規軍事教育或經過實戰砥礪的的軍官,都會知道會戰時應該保留部份兵力做為預備隊。
萬一陣地被突破或是局部戰況吃緊,就可以彈性運用預備兵力馳援,堪稱是指揮官手中的致勝利器。
所以他並不意外對方有第二重陣列,但第三重陣列就顯得有些異常了,這樣分批投入預備兵力是十分不智的行為,遠不及一次集中使用來得有效率。
就算是分出部份兵力來加強前方隊伍的實力也比分批投入戰鬥好,這一點從前面兩層隊伍被輕易突破就可以得到證明。
(對方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他們的指揮官不懂該怎麼打仗嗎?還是有別的原因讓他們做這種安排?)霍普心中浮現出疑問。
但是阻擋在眼前的敵人讓他無暇進一步去細想這個問題,這種情況下若還心不在焉的,就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但是當霍普和部下衝開對手的第三重陣列之後,他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因為後面第四重防禦陣列已經在等他們了。
可是傭兵團的指揮官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這位重步兵隊長一時卻也猜想不出來。
※ 癒 癒 癒 癒
橄欖石聯隊的另一位隊長巴克,率領著以長劍為主要武器的重裝劍士,不過也有不少力量強大的重劍士喜歡用沉重但威力更大的戰斧或戰錘。
重劍士隊就緊隨在霍普的長槍重步兵後跟進,但這時他心中困惑和不安的程度決不比在前方的同僚輕。
被前鋒衝破退到兩邊的傭兵並沒有潰散的現象,而是緊密地分列左右,將跟著沖進來的重劍士們兩麵包夾。
原本他們的任務應該是將受到突擊而潰散的敵陣徹底撕裂開來,讓敵人受到更大的創傷,但眼前的情形卻讓他們難以下手。
如果說是因為對手訓練精良,可以在受到衝擊之後迅速重整隊形,那麼霍普可以輕易地在短時間內突破敵陣就太不正常了。
巴克能想到的合理解釋就是對方是布下陷阱等他們上勾,如果照對方安排的路去走,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但是以現在的狀況來看,突然後退的話會造成己軍的混亂,失去衝擊力的隊伍將會讓兩側的敵人趁機夾殺。
就算能平安退卻,沖在前面的霍普和長槍重步兵們的命就算是賣給敵人了,背上拋棄友軍、臨陣退縮的罪名同樣是死路一條,那還不如戰死在這裏。
(既然對方守住兩側,要我們向前沖,那就偏不能如他們願。)曉得前進有危險,後退又不可行,那麼就只能從兩側突破了。
“全隊轉向兩側突擊!”巴克舉起戰斧高聲地下令,聽到隊長的指示,重劍士們開始對兩側的傭兵發動攻擊。
但是當部屬開始分別向左右強行攻擊,看見對手的防禦反擊時,巴克覺得好像有盆冷水從頭頂上澆下來。
(龍槍!他們居然裝備著龍槍。)
以前曾有位古代名將,他用有普通長度兩倍的長槍來裝備自己軍隊的槍兵,組成方陣之後,發揮出絕大的威力。
雖然這種長槍太長,士兵必須用雙手才能持握操控,所以無法持盾,卻也因此可以排成更緊密的隊形。
而由於槍的長度,所以後方四名槍兵的槍都能對前方的槍兵發揮支援的作用,加上密集的編隊,使得採用一般方陣的對手,得正面抵擋十把長槍的鋒銳。
“我們並不是懦夫,但面對那樣密密麻麻的槍陣,感覺就像是面對著龍,大家只想逃跑,完全喪失了戰鬥意志。”那個時代一名從密集槍陣下生還的人這麼說。
帶給人如同龍一般的壓迫和恐懼感,從此,這種長槍就被叫做‘龍槍’。
但武器太長和密集隊形妨礙龍槍兵的前進速度,不能持盾則影響他們的防禦力。
當原本看做是打獵用的弓箭和做些雜務用的魔法在戰場上的功效越來越受重視後,他們在面對如冰雹般密集的箭雨或魔法的攻擊時,可以說是毫無抵抗力的。
雖然現在龍槍兵已經失去了主宰戰場的地位,但面對敵人衝擊或壓迫沒有投射武器的敵人時仍能發揮極大的效用,只是因為運用的彈性較差,所以一般聯隊很少使用,至於傭兵團使用龍槍為主力的情形更是從未聽聞。
對手的個人戰鬥力強悍並不讓人意外,因為傭兵多半都有豐富實戰經驗,相對之下,己方大多數的士兵都沒經歷過像樣的戰役,實力自然無法相提並論。
可是大量裝備龍槍這種可說是戰場陣列專用的武器,就表示對於戰爭早有準備,這樣的對手足以媲美正規軍精銳部隊。
(該死!怎麼會找上這種對手。)看著部下的強攻被壓下,巴克在心裏咒駡著上司。
敵人布下陷阱已經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如果那些龍槍一開始就用上,霍普和他的手下根本不可能突破敵陣。
(這些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巴克咬著牙,現在他已經沒得選擇了,繼續向兩側強攻早晚會被包圍夾殺。
現在唯一可以走的路就是前方,他只能先設法和霍普的隊伍會合再作打算了。
※ 癒 癒 癒 癒
在霍普和巴克率領部屬突擊傭兵陣列的同時,另外一邊的激戰也正進行著。
由於中央兩軍正混戰著,向那裏放箭很可能會誤傷自己人,弓兵隊長的席格指示部下將射擊目標轉向傭兵陣列兩翼的弓箭隊。
兩輪的相互射擊之後,由於雙方弓箭手都有友軍盾牌的掩蔽,彼此傷亡都不大。
但是傭兵這邊開始改變射擊策略,趁著對手射擊的空檔,陣列兩翼抵擋箭矢的重步兵開始移動,身後的弓兵們也緊跟在後。
雖然犧牲一次射擊的機會,可是卻換來更有利的射擊位置,讓西哈克軍的輕步兵和弓箭手受到來自左斜和右斜方向的交叉射擊。
之前由於擔心受到雷電魔法的攻擊,所以橄欖石聯隊的部署和進擊路線受到限制,全都集中在中央。
接下來的一輪的互射立刻顯現出西哈克軍的不利態勢,來自兩方面的射擊使得輕步兵所排成的盾牆難以周全防禦,雙方傷亡的比數出現了極大的差距。
幾輪射擊之後,慘重的傷亡使得橄欖石聯隊的弓兵射擊威力大為降低,但對方每次落在他們陣地裏的弓箭卻沒減多少。
弓箭隊長的席格為此焦急不已,(霍普和巴克在幹什麼,為什麼他們沖進敵陣那麼久,敵軍兩翼的弓箭隊卻還不受影響。)
但是還有更讓他頭痛的事,後方的指揮官派來傳令,要他移動隊伍、改變射擊位置反擊。
聽到這無理的命令,席格的臉色變的非常難看,心想指揮官難道忘了對手還有雷系魔法師嗎?竟要自己和部下們離開引雷針塔的防護。
剛才連續三個大規模的冰箭攻擊,應該已經耗盡了使用者的魔力,但那是不同性質的冰系魔法,可能是另一個魔法師所發出的,雷系的魔法師可能只用過之前的三個雷擊的魔法,現在應該還有相當魔力。
而且現在變換位置已經太晚了,不管席格的部下跑得多快,對方只要轉個方向就行,就算是承受對方兩、三次攻擊,成功地變換射擊位置,也只是取得平等的地位,並沒有占到上風。
到時候己方還可以作戰的弓箭手恐怕剩不到對方一半,就算沒有電擊魔法的威脅,早晚也會在彼此互射的消耗戰中敗亡。
受到敵人和上司的兩面挾擊,協同作戰的同僚也沒發揮支援的功效,原本修養極佳的席格這時差點就破口大駡。
(要是維卡德沒受傷或伊爾塔也在就好了。)他心想,如果讓地系魔法師用魔法形成土牆掩體,就可以有比輕步兵們的盾更周全的防護。
這時他心念一轉,對傳令的士兵說道“等等弓箭隊和輕步兵們會假裝撤退,引對方的弓箭隊靠近之後再反擊。”
敵人會不會靠近是一回事,讓弓箭隊和輕步兵們後退重整才是重點,這樣向上司報告,就不算臨陣退縮。
打發走傳令兵後,席格開始分配任務,沒有受傷的弓手們扶著傷勢較重的人後退,等等送到後方治療,而輕步兵後退時繼續持盾掩護。
等工作指派完成,弓兵們進行最後一次反擊,“後退!”這一聲令下,隊伍開始迅速向後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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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衝破前三道防禦,霍普率領的長槍重步兵已經有人顯得氣力不繼了,(敵人難道是是想用多層的防禦,來消耗我們的衝擊力和體力嗎?)這名長槍重步兵隊長心想。
不過在第四層陣列之後似乎沒有敵軍了,只要衝破這最後的防禦,他們就可以重整並有喘息的機會。
霍普手下的各中隊輪替著對敵人發動突擊,終於在第四次攻擊時切穿了對手最後的防禦。
“沖啊!”兩、三百名士兵一起大喊的威勢頗有震憾力,缺口兩旁的傭兵們似乎也受到威懾,不敢與之抗衡而退向兩邊。
“全隊在前方空地重整。”霍普大聲喊道,打算等重整完畢,接著從自敵軍背後向兩翼發動突擊。
聽到他的命令,士兵們大聲地重複隊長的指示,這種復述命令的方法是為了在吵雜的戰場上,能把命令傳得更遠而產生的。
可是最前方的士兵卻沒有重複命令,只傳來幾聲“啊!”、“哇!”的驚呼。
等霍普看清前面的狀況以後,最前面的士兵為什麼沒有復述他的命令,為什麼敵人會如此部署兵力,這些疑問的答案都一起呈現在眼前。
“隊長,前面是一大片沼澤,沒辦法在這重整啊!”前方的回報這時才傳到他耳中。
眼前是片濕地植物叢生的泥沼,想要部屬在這種地方重整隊伍根本是強人所難,所以士兵們才沒有跟著復述命令。
至於那些驚呼聲,則是腳陷進泥沼地裏的重步兵想拔起來,卻用力過猛而摔倒所發出的。
這片泥沼就是敵人準備的天然陷阱,被趕進沼澤地以後,這些裝備沉重的重步兵不要說是攻擊敵人,就連行動都很吃力。
霍普轉身,正想下令立刻掉頭沖出去時,卻看見巴克和重裝劍士們全跟在後面,擋住他們的去路。
“巴克,你在幹什麼!你們不是應該在我們後面向兩邊攻擊嗎?”他氣急敗壞地說。
“這是陷阱,霍普!我們中計了,對手是故意被你衝開的,而且他們竟然裝備著大批龍槍,我根本就沒辦法向兩邊展開,敵人應該是打算把大家趕進前面的泥沼。”看到前方的情況後,巴克也焦急地回答。
當兩名隊長正在交談時,巴克身後的重劍士傳來喊聲,“不好了!敵人圍上來了。”
霍普先看到後面的情況,他們衝開的缺口已經合攏起來,敵軍重步兵排成緊密陣列,而每一個重步兵身後都伸出四到六把長槍。
“該死,那確實是龍槍,我們現在成為袋子裏的老鼠了。”氣憤的他用力緊握手中的武器,現在霍普只想多殺幾個,賺點本錢回來。
巴克按住他的肩制止他,“冷靜點,我們這樣沖上去和對方拼命,對整個局勢一點幫助都沒有。”
“那你說要怎麼辦,已經無路可逃了,要我就這樣投降是不可能的。”霍普情緒激動地說。
“我們還有一條路,繼續往前,沖過前面的沼澤地。”對方給了這樣的答案。
“你瘋啦!天知道前面的泥沼有多深,要是運氣差的話,不曉得會有多少人淹死在泥漿裏。”受到巴克大膽想法的刺激,霍普反而變得冷靜些了。
“那你是打算耗在這裏嗎?往泥沼裏沖也許還有一點機會,怕的話就別跟來,我可不想什麼都不試,就這樣投降或赴死。”
“混帳東西,老子何時怕過什麼了,大家就陪你賭這一把。”受這一激,霍普忍不住說起粗話來。
“嘿、嘿、嘿,賭輸可別後悔啊!”巴克陰笑著。
“這狗娘養的,敢還沒賭就咒老子輸。”霍普也笑出來了。
兩人的手用力互相拍擊,“那就走啦!兄弟。”
“小子們,想活著回家的就繼續往前沖,沖過去就沒事了。”兩名隊長對著部下們高聲大喊。
感染到兩名上司的豪情與鬥志,士兵們雖然處在劣境,卻也跟著振作起來,開始拼命地往泥沼地裏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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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席格指揮部下有秩序地後退重整,卻遇到了意外狀況,後方傳來了軍號吹出的訊號,意思是“敵襲”。
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對方的弓箭隊身上,可是不知何時竟有兩隻敵人的隊伍分別從左右接近他們,等發現到的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只剩一百多呎了。
(糟了,我太大意了!敵方弓箭隊剛才轉變位置,除了取得有利的射擊條件以外,也是在掩護突擊隊的行動,好讓他們能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繞過兩邊草叢襲擊我們。)席格對自己一時失察感到悔恨。
“準備戰鬥。”他抽出佩刀高喊,這時隊伍中央的弓箭手向兩方射出幾十隻箭矢,但由於距離太近,以斜角射出的箭矢都落在敵人身後。
同時後方也有另一隻隊伍沖過來,那是由指揮官率領著當做預備隊的兩個重步兵中隊,由於處在後方視野較廣,所以莫里瑞比席格更早發現傭兵的突擊隊。
兩側的輕步兵們最先和傭兵的突擊隊發生戰鬥,雙方的四隻隊伍就此展開了一場近身肉搏的混戰。
第四十章
襲擊西哈克軍左翼的突擊隊是由多尼爾和傑利率領的,成員多半是著他們以前第一中隊的舊部,都是專門負責攻堅、突擊等艱難任務的勇士。
身為隊長的多尼爾沖在最前面,西哈克軍的一名小隊長最先迎上來應戰,藉著沖上來的速度,多尼爾的白金大劍順勢揮出。
對手連忙提盾格擋,但那面盾竟像張紙般被破開來,其主人也遭到了相同的命運,被攔腰斬成兩段。
那名小隊長的上半身在自己的慘呼聲中跌落塵埃,肚腸和鮮血流了一地。
看到多尼爾一擊就將在他們之中本事相當不錯的小隊長連同盾牌砍成兩段,這種驚人的威力讓後面的西哈克軍士兵都開始感到畏懼。
他之所有能有這樣的表現,除了自己本身的強大的力量和巧妙地運用衝鋒時的速度外,手中那把鋒銳無比的白金劍的配合也是重要因素。
白金不但堅硬,而且重量幾乎是尋常鋼鐵的三倍,所以多尼爾那把大劍的劈砍威力,不要說是普通的大劍,就算是戰斧也比不上,一般士兵用的刀劍,在那之前就如同樹枝般脆弱。
只是這樣的劍造價太過高昂,當初為了提高劍的強度和便於魔力附著,因此材料中還混入少量聖銀,所以多尼爾存好多年的錢,才在幾個月前完成這把劍,當鑄成不久之後,就在對魔狼芬里爾之戰時派上用場。
相對于西哈克兵的畏懼,看到隊長的神勇表現,跟在後面的傭兵們士氣大為振作,當多尼爾殺入敵陣時,他們也跟著踩過地上還沒完全斷氣的半截身體所流出的鮮血肚腸沖進敵陣。
以人數來看西哈克兵是傭兵的兩倍以上,但是由於戰士素質的差異,反而是傭兵掌握了優勢。
西哈克軍只有由指揮官帶領的重步兵堪稱精銳,可以和傭兵對抗之外,輕步兵和弓兵除了少數好手,大部份的人根本無法單獨對抗傭兵的攻擊。
尤其是對上多尼爾的倒楣鬼們,有點本事的被連人帶劍劈開,差點的連格擋都來不及,腦袋就和身體分家了。
※ 癒 癒 癒 癒
看到老戰友像屠宰羔羊般地砍殺敵人,傑利也揮舞著戰斧奮戰,連續劈倒了兩名輕步兵後,對上一名同樣揮舞著戰斧的重步兵。
兩人的斧頭交擊時飛濺出幾點火星,雙方都退了一步,彼此都為敵人的實力感到驚訝。
(這個傢伙還真有本事啊?剛才沒預料到對方竟有那麼強的力量,傑利手中的戰斧差點震脫手。
他腦筋雖然怎麼不靈光,但從精良的盔甲也可以判斷出眼前對手是個有地位的軍官。
大喝一聲,兩人的戰斧又揮砍而出,同時砍在對手的盾牌上,兩人的盾牌應聲而裂。
拋下已成了廢物的盾牌,傑利雙手緊握著戰斧,(拼了!下一次就要決勝負。)
兩人蘊釀著自己的力量準備發出最後一擊,但是這時旁邊一名西哈克輕步兵卻挺劍刺過來。
傑利受到反射動作的影響,用斧背的錘擊在那名士兵的胸側,發出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完了!我死定了!)他明白對方絕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對於戰士來說即使是必死的處境,也要設法搏個和敵人同歸於盡,他手中的斧刃朝著對方全力揮出。
原以為對手的斧會先劈在自己身上,可是意外地對方握著斧的手卻垂了下來,腰部結結實實地被傑利砍中。
(怎麼回事?)他實在搞不懂敵人是怎麼回事,不但沒趁機攻擊他,還這麼簡單就送了性命。
等對手倒下來之後,他才看到原因,後面一名年輕的弓箭手滿臉驚慌,手上還拿著把沒搭著箭的弓對著這個方向,而剛才和自己打的旗鼓相當的對手,背上正插著一枝箭。
旁邊有名像是下級軍官的弓箭手握著配刀,一腳踹倒那個年輕的弓手,罵道“你這混蛋!前面有自己人不能亂放箭,之前的教訓都忘了嗎?”
這條命能撿回來,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長久的經驗告訴傑利現在還不到可以發呆的時候,他再度揮著戰斧沖向兩人。
那名下級軍官勉強避開一斧,但傑利第二斧就將他手中配刀打得脫手,高大的傭兵踩著倒在地上的年輕弓手,沾著鮮血的戰斧架在軍官脖子上,讓兩人成為俘虜。
張望著著四周的戰況,這名壯漢心想(真希望大家都能有我這種好運啊?
※ 癒 癒 癒 癒
在多尼爾他們攻擊西哈克軍左翼的同時,另一隻由菲莉亞、蕾茵和穆率領的突擊隊也衝擊著對方右翼。
成員主要是菲莉亞的輕步兵大隊中選出的精銳,和左翼的成員相比,他們突擊、攻堅的經驗並不算多,整體實力略遜一籌。
不過這邊有兩名大劍士擔任前鋒,讓隊員們的信心提高不少。
沖在最前面的是持著火焰劍的女劍士,手中的魔法劍幻化出一片紅蓮,灼熱的炎氣逼開擋在前方的敵人。
蕾茵則緊跟在後掩護菲莉亞,有可以放心地託付自己背後的夥伴,是在戰場上能安心地向前沖的保障。
而旁邊另一名大劍士也揮著雙劍,領著部份隊員形成另一個箭鋒刺入敵陣。
雙劍從頭頂上劈向兩名西哈克士兵,兩人舉起劍想擋下這一擊,才發現對手已收回劍勢,那只是虛晃一招,但他們身前的要害已經因此完全暴露在敵人面前,還來不及後退,改劈為刺的雙刃便貫穿了兩人咽喉。
西方劍士重視力量和速度,劍術簡單、直接而有效,因此穆那種變幻無常、有許多取巧招式的劍法,在其他人眼中顯得詭異而難以捉摸。
但不知為何敵人的反擊都集中在三人身上,菲莉亞火焰劍的兇猛威勢和穆變化多端的東方劍術很快就瓦解西哈克兵的抵抗,而蕾茵就抵擋得十分吃力。
一開始戰鬥便有六、七名敵兵攻向他,幸好後方的隊員及時接下了部份攻勢,可是蕾茵還是得正面應付三個人的圍攻。
雖然武藝不如菲莉亞和穆,但蕾茵也有劍師的資格,可是在戰場上受到環境限制,不像一般比鬥可以有足夠的空間回避閃躲,靈巧敏捷的身手無法充份發揮。
被迫硬接對方的攻勢,對力量並不強的蕾茵來說是十分吃虧的,所以實力大受影響,只能勉強招架。
當覺得快要抵擋不住時,突然有面圓盾飛旋而來,砸在對手中最難纏那個的後腦勺,替他解決了一名敵人。
面對的壓力減輕之後,女劍士轉守為攻,立刻占了上風,而兩名對手在同伴被擊倒之後,因為害怕自己也受襲而慌亂起來。
其中一個被戳瞎左眼,慘叫一聲後捂著傷處退下去,剩下的那個害怕而轉身想逃,被趕上刺中肩胛骨之後,腰部又被踢了一腳而向前仆倒。
脫離險境的蕾茵喘了口氣,(好險!要不是剛才有人投那面盾過來,結果會怎麼樣就難說了。)
在這種混戰中能做到這種事的人不多,他大概可以猜到是誰幫的忙,這時嫌疑者正在盾牌飛來方向稍前的地方和兩名敵人纏鬥。
(是來保護自己重要的東西嗎?對他來說哪一個比較重要呢?)女劍士心想。
※ 癒 癒 癒 癒
當敵方的重步兵全部沖進沼澤時,謝布林還只是感到詫異,直到那當中有人開始拋棄上身的盔甲減輕重量時,才發現對手是想強行渡過沼澤。
“快點叫弓箭隊和魔法師,要不然對方就要逃走了。”他知道因為秋季的乾燥氣候,所以這片沼澤的水位已經比降雨季節下降許多,是有可能涉渡而過的。
沼澤南北向的狹長形狀,讓傭兵們來不及繞過去阻止對方登岸,而下去追擊對方也是不智之舉,所以只能把攔阻敵人的工作交給弓箭手和魔法師。
團裏的魔法師只剩亞雷克還能使用魔法,另外兩個剛才已耗盡了魔力,必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而弓箭隊則離沼澤這裏較遠,沒有辦法馬上趕到。
當亞雷克趕到開始念起雷擊咒文時,“沼澤已經變淺了,加把勁,我們就快要上岸了。”對方有人大喊,這時已經有不少人通過泥沼中央,變淺的沼澤這時最深水位僅及胸前。
當咒文完成、落雷擊下時,被殛中者當場斃命,而附近的人也因為水的傳導而波及,沒有被殛死也昏過去栽進水中,較遠的人也覺得手腳麻痹。
有些體力較好的戰士回頭幫助受雷電波及而行動不便的人前進,至於已經倒下去的人他們就顧不得了。
沒有雲層的輔助,雷擊魔法的施法速度和威力不如開戰之初用來威嚇敵人的那三個雷電。
當亞雷克再度引導落雷降下時,敵人已經在雷擊魔法攻擊範圍的邊界上,這次只造成部份敵人麻痹,至此亞雷克已經無法再對逃走的敵人產生威脅了。
不久之後,弓箭手們趕來支援,但也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判斷果決正確、行動大膽勇敢,雖然是敵人還是值得稱讚。”謝布林歎氣道。
原本團長擬定的計畫是要將敵人重步兵全殲在沼地裏的,只是敵人採取的行動出乎意料,而他又太晚察覺,才會讓敵人能保全八成以上的兵力脫離戰場。
雖說不完全是他的責任,不過這位傭兵第一大隊副隊長還是打算向團長提出自我處份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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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後方出現一隊騎兵,正向這邊沖過來。”西哈克軍並沒有多少馬匹,那絕對不會是來支援橄欖石聯隊的。
“大人,前方敵人的重步兵向我們沖過來了。”原本傭兵方面負責保護弓箭隊的重步兵,由於雙方的混戰使雙方弓箭手無法發揮作用,也開始向前支援先發的突擊隊。
連續兩個壞消息讓已經吃緊的戰況更是雪上加霜,己方的人雖多卻壓不住對方的攻勢,就連戰鬥力最強的兩名重步兵中隊長也已經戰死一個了。
等對方的兩支援軍加入戰鬥,己方恐怕會遭到全滅的命運,莫里瑞很清楚已經到不得不撤離的時候了。
“全隊轉向巴隆鎮方向前進。”指揮官大聲下令。
身旁的號兵聽到長官指示,大聲吹起軍號,傳達撤退的命命。
聽到號聲傳達的訊息,西哈克軍的士兵們開始轉身逃向巴隆鎮的方向,為了加快速度、避免被追上,有許多人拋棄掉盾牌、武器甚至盔甲等裝備。
看見敵人逃跑,除了一部份留下來清理戰場和協助傷患,傭兵方面也開始追擊。
只不過就像獵食者和獵物的競賽,獵食者只想飽餐一頓,而獵物卻是賭上性命,如果條件相當獵食者是很難追上獵物的,而且獵食者們趕上之後還得打倒獵物。
因此武裝完整又是步行的傭兵們,只能俘虜到因為負傷而行動變緩的逃亡者,剩下的追擊工作只好交給後來加入的輕騎兵們。
先前車隊的撤離除了惑敵之外,也有掩護輕騎兵隊移動的作用。
當確定敵人是以本隊做為攻擊目標之後,留下來注意敵人動向的斥候騎兵就發出訊號,讓車隊隱蔽起來,而用拉車的馬匹重新組成輕騎兵隊,然後安靜地繞到敵方背後,等戰鬥開始以後再從後方發動突擊。
當輕騎兵們越過步行的戰友們追趕敵軍時,因為他們騎在馬上看得較遠,為首的隊長維黛安立刻發現異狀,而考慮是否該繼續追擊。
不過團長諾修也從臨時的指揮臺上見到同樣的東西,先做出決定,讓傭兵團的號兵吹響了號角,那訊號的意思是‘停止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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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欖石聯隊的參謀從車上跳下,對著指揮官說道“看到大人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莫里瑞心中的感覺十分複雜,羞愧、忿怒、不甘之外,也挾雜著安心和感激,但是面對伊爾塔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自己不聽勸告執意出擊,結果是一千多人只剩下身邊不到三百人的慘敗,而且若非伊爾塔來救援,憑他們雙腿根本快不過對方輕騎兵的追擊。
“這次的失利實在是因為對手太過強悍、狡詐,事先的情報又不充份,並不能怪罪大人指揮失當或士兵們作戰不力。”聯隊參謀試著安慰指揮官。
“伊爾塔大人,你怎麼會這麼快就趕來支援呢?”從激戰中生還的席格問道。
“我從村子裏的瞭望台就看到敵人的佈陣,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要特地停在那種地方。”
“所以我召來鎮上熟悉附近環境的人來問,才知道他們是背對著沼澤佈陣,明白對手是想將我們的重步兵引進泥沼消滅,再來對付其他的人。”
“只是要通知你們已經來不及,所以我把所有留守的人通通集合起來,又調集鎮上所有車輛,然後把鎮上一部份人一起帶來。”
“敵人看到車上大批人手,就會以為我帶了數百的兵力來支援,而且我手上有大批人質,也不必怕鎮上的人趁機反抗。”
莫里瑞他們之前還沒注意到伊爾塔怎麼會有那麼多兵力可用,直到這時才發現,許多車輛上載的是鎮上老百姓。
“而且情況還沒有太糟,我剛才從車上看到霍普和巴克的部隊穿過沼澤,已經脫離的敵軍的圍困,重步兵隊應該還保有相當的兵力。”
聽到巴克和霍普兩人的部隊沒有被消滅,其他人都安心不少,如果以目前僅四百人左右的兵力,恐怕連上級交付的控制巴隆鎮及其附近地區的任務都不易達成。
“你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好呢?”莫里瑞終於開口,剛才的戰敗讓他喪失信心而拿不定主意,因此詢問參謀的意見。
“我軍剛才受到不小的創傷,還是先等霍普和巴克回鎮會合,等重整完畢之後再做打算。”伊爾塔回答道。
“嗯,只好如此了。”指揮官點頭道。
“那麼大人請上車吧。”
接著伊爾塔要車上的士兵和較健壯的村民下車步行,讓經過激烈戰鬥而疲累不堪的戰士們上車,然後車隊才開始掉頭折返巴隆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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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勝的傭兵們忙著清理戰場和治療傷患,而輕騎兵們則去和車隊會合,以儘快將一些需要的東西,像是供傷患保暖的毛毯、包紮傷口的乾淨布料之類的趕快運過來。
照顧傷患和安置俘虜的工作必須由有經驗的老手處理,而撿拾散落在戰場上的戰利品之類的簡單工作就由像安迪、瑪露西亞這類新兵去做。
穆因為懂醫術又有藥師的資格,所以負責治療傷患。
他治療包紮的手法快速俐落,更奇妙的是用來止痛的針術,即使已經有別人處理過的傷患,也會央求他紮幾針止痛。
當傭兵的重傷患處理完之後,穆打算接著去處理其他傷勢較輕的人,這時卻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他。
“隊長,請你看看他好嗎?”
回頭看去,比茲一臉哀傷而身前躺著一個傷者,情況看起來不怎麼樂觀。
為了提高救治的效率,傭兵們將傷患分成三種來處理,一種是傷勢嚴重必須盡速救治的,一種是暫時不會有問題的輕傷者,可以晚點再處理,最後一種就是,不管怎麼處理都沒有用的瀕死者,他們都會被棄置在一旁。
傷者的臉雖然因為大量失血而顯得蒼白,穆還是認出那是輕步兵的副中隊長甘普,這次戰役他是編在菲莉亞的突擊隊中參戰。
聽說和比茲兩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之前在卡倫時就是因為他和比茲一起召妓,穆才會在旅館裏遇到珍。
看清傷勢後,穆就曉得為什麼甘普之前會沒被送到自己手上救治,因為他的胃已經被刺穿了。
這種傷如果不能將內臟的傷口一併洗淨、治療,只是將外傷縫合、上藥是沒意義的。
如果是在設備齊全的地方由高明的醫生施行外科手術或許還有點希望,但是在這荒野之中,就只能等待奇跡出現了。(古代就有外科手術,只是麻醉方法很粗暴。)
穆搖搖頭,但還是施針刺在傷者的身上。
“嗯!”甘普呻吟了一聲,神智變得清醒些了。
“比茲,我快死了!”他有氣無力地說。
“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隊長會治好你的。”比茲哽咽地說。
“只是時間問題,如果有遺言就快交代吧!”穆立刻否認了那個說法。
“隊長!”比茲幾乎要哭出來了。
“沒關係,能來得及交代後事,我已經很感激了。”甘普輕聲地說著。
“比茲,我最忠實的朋友,在這世上我最掛心的只剩家鄉的母親和妹妹,如果可以的話,就請幫我關照他們一下。”
“我手上的戒指請你留做紀念,當做咱們友情的見證。”
“最後麻煩用我的劍送我一程好嗎?我不想這樣慢慢等候死神降臨。”說出這句話時,甘普的聲音已經變得更微弱了。
拿起旁邊的劍,比茲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了。
“你是要比茲親手結束掉自己好友的性命嗎?”穆冷冷地說。
“隊長,請你成全他最後的希望吧!”比茲邊哭邊說。
“把劍拿來,由我送他上路。”他伸出手,邊看向躺在地上的人,“你不反對吧!”
“嗯!”甘普應了一聲。
怔了一下,比茲將劍連鞘遞出去。
“我不是你們的教徒,所以比茲你來念禱文,好讓他安心上路。”穆抽出長劍時說。
瀕死者緩緩閉上雙眼,而比茲開始為他禱告,當禱文結束的那一瞬,劍尖刺透了甘普的心臟。
將長劍入鞘後放在死者身旁,“他已經走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處理了。”說完,穆起身轉頭離去。
“隊長!”
但正想說下去的話卻被打斷。
“閉嘴!”
不明白穆為什麼會這樣斥責他,比茲嚇了一跳。
“你以為我剛才做了什麼事!可以對我說出那種話嗎?他以自己的意志決定命運,不要糟蹋他的性命。”
雖然因為背對著自己而看不見臉上表情,不過比茲這時感到隊長也正為死者悲傷,所以他沒有再開口,只是流著眼淚望著穆離去。
晨星傭兵團在這一次的戰役中,連同之後傷重不治而死的陣亡者有將近四十人,當中大部份都是突擊隊的成員,另外輕重傷患也超過百人,是自剿滅毒牙盜賊團以後,傷亡最慘重的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