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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笑歌》第47章
  四六

  金閌四十二年九月初九,重陽。

  靈帝又宣召長笑進宮,這次並非御花園單獨接見,而是讓她跟大臣一起上朝,在金鑾殿上當眾還了梅家公道,並追封梅天遠會護國公,厚葬到皇家陵園,梅家商舖重歸梅家之手,因梅天橈和梅卿書未回,暫劃梅卿卿名下。

  同時,封梅卿卿為昌樂公主,龍氏卓然之嫡夫人。

  其餘便是金銀財寶若干。

  長笑對這些封賞都沒興趣,事實上,她沒一條滿意。

  這狗皇帝,以為給人一刀後弄個糖哄哄就沒事了?叔父若地下有知,鐵定不想去皇家陵園,相反他寧肯跪梅氏族墓。

  商舖嘛,她更是敬謝不敏。

  至於公主,以及後續那個稱謂,當時長笑沒想明白,後來問了龍卓然才知道,辛酥是正妻,她是長夫人,其實換句話就是倆人平起平坐,靈帝大約怕她被欺負的又拍拍PP溜掉。

  真是多此一舉。

  這次回來,辛酥本來對她還不錯!靈帝這做法啊,無異讓龍卓然後院再起一次大火。

  金銀財寶是好東西,不過長笑有點糾結。

  不知是給龍卓然,還她三年前騙人做擔保的五萬大銀呢,還是給師父,用做嫁妝。

  莫斐嵐也不富裕,反正不是她以前看到的書上動輒就拿金子砸人的男主。

  想了半天,她決定還是給龍卓然,要是不夠就算了,要是多,就讓龍老大折算成銀票找給她。

  長笑不小心又走神,好在金鑾殿上也就是聽封,然後謝主隆恩,接旨就行。

  退朝後,有不少官員朝這邊走來,長笑最怕跟人寒暄,乾脆躲在龍卓然身後,看他嚴肅又拘謹的跟人打太極。

  她這才發現以前對龍卓然的印象有多偏頗!

  這男人不是長袖善舞之人,虧得他三年前為了任務天天笑的跟個狐狸一樣與她虛與委蛇。

  唔,龍卓然還是不笑、嚴肅來的比較吸引人,看起來很有責任感,想必,辛酥當時就是看中了他這點。

  長笑繼續走神。

  直到有太監宣她和龍卓然到御書房面聖。

  「卿卿,這幾日在龍府休息的可好?」靈帝一如既往的和氣。

  「挺好,謝皇上關心。」長笑想了想說。

  「那就行,要是卓然這小子欺負你,記得跟父王說。」靈帝微瞇了眼,仔細看著面前的少女,似乎想從她臉上找點什麼出來。

  「好的。」長笑有問必答,心裡暗自嘀咕,這狗皇帝找她究竟幹什麼?難道封個公主,就真把她當女兒了?真要培養什麼父女感情?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卿卿,我聽卓然說你會勘金?」靈帝狀似無意。

  長笑一愣,隨即醒悟過來,大大方方地說,「略知一二,遠遠不夠運用到實踐中去,除非運氣好,能遇到特別明顯且沒被開採過的礦山,我能看出來外,其它的都不行。」

  她說的是實話,也不欺君,不過,顯然別人都當她謙虛來著。

  靈帝溫和地笑了笑,終於切入正題,「是這樣,卓然在江湖中得到一張藏寶圖,如今金閌商業蕭條,急需大量金銀投入,父王想請你帶隊找寶藏,可好?」

  她學的是地質,又不是考古!

  長笑鬱悶。

  金閌國的棟樑都死光了?讓她帶隊冒險!不對——

  她心念一轉,忽然想到年初遇到龍卓然時,他在風翌……

  這麼說,靈帝所謂的藏寶圖,就是梅家故意讓他們得到那張,很有可能是假的,裡面遍佈機關,陷害進入之人。

  至此,長笑終於明白靈帝讓她帶隊的用意。

  他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但又害怕損兵折將,讓梅家人帶隊去找梅家寶藏,多好!

  事隔三年,梅卿卿安然無恙的活著,就說明傳言不假,梅天橈果真疼這個女兒,所以才援手以助。

  那麼,這次寶藏之事,只要讓人時刻注意她的動態,就算上當亦不會損失太多可用之人。

  長笑猜測著靈帝的心思,心裡冷笑:這狗皇帝,到現在還不忘算計梅家,叔父真是看錯人、表錯心了!

  她垂下頭,學著龍卓然的樣子,單膝叩地,爽快道,「兒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長笑這般利落答應,不止龍卓然,連靈帝都有些詫異。

  畢竟他是用詢問的語氣,預計還要你來我往幾次,哪裡料到……長笑是懶得跟他再說話,待在同一房間。

  於是,靈帝想歪了,又猶豫著要不要她帶。

  就算去試試,他配備的護衛陣營也是頂尖,萬一被……

  「好好,卿卿是個好姑娘,朕心甚慰。」隔了老長時間,靈帝才淡淡道,「至於何時出發,何人同去,容我再仔細斟酌下,此行兇險,父王捨不得你有所閃失。」

  語畢,裝作不勝勞累的樣子,讓小太監送他們出宮。

  一出西華門,看四周無人,龍卓然猛地將長笑扯到僻靜的角落,皺眉問,「不過是徵詢你的意見,為何答應?」

  類似擔心的情緒源源不斷傳入她心中。

  長笑有點小感動,也不再計較這詰問的語氣,細聲細氣地解釋,「早晚都要答應,我不想跟他多說話,那是梅家的藏寶圖,若我不去,他怕是陷阱。」

  「你都知道?」龍卓然愕然。

  自然,長笑心裡說,我還知道那是梅家父子故意送過來的,就是不知道真假,以及他們這麼做的用意。

  她點點頭,不欲在這話題上多做糾纏,就問,「你說皇上會不會讓你也去?」

  這是長笑煩心的兩個問題之一。

  龍卓然雖然奉命算計過她,但倆人都中了同心結,她並不害怕他突然起壞心,但是換個人就不一定,誰知道狗皇帝還會交代什麼?

  所以,相較她半點猜不出心思的陌生人,還不若龍卓然好。

  龍卓然一怔,隨即微笑著問,「卿卿希望我去?」

  「那是。」長笑很快回答,不等他笑出來,又補充道,「我們倆心裡情緒對彼此來說都很透明,所以你來我不用擔心莫名其妙被迫害。」

  龍卓然默。

  半晌,咬牙切齒道,「卿卿果真越來越聰明了!」

  「過獎。」長笑當讚美,很可愛的謙虛道。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龍卓然搖搖頭,淡淡道,「戰事方停息不久,而邊境並不安穩,梅老將軍逝世後,一直由我暫帶三軍,此次又招收不少新兵,正在緊密訓練中,這時離開,皇上必須找個可信之人代我方行。」

  如果這樣,他一手培養起來的軍隊就成了那人之物。

  他呢,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龍卓然的腦中飛快閃過一絲亮光,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被忽略一般,可是仔細想,卻依舊沒有頭緒。

  回到府門口,龍卓然交代兩句讓她在家安心待著,又匆匆離開,長笑正要叩門,忽然想到一些事,便往街上走去。

  繞過一道又一道的巷子,來到一處有些荒涼的府邸。

  朱門之外,青石獅子依舊張牙舞爪的靜靜矗立,長久未有人住,門楣上剝落斑斑紅漆,匾額早被摔落在地,長笑走過去,小心撿起,放在牆角,默默地看著在歲月中慢慢發黃褪色的感情。

  「將軍府」——

  聽說這三個字是靈帝御筆親提。

  而如今,猶自閃著金光的三個字卻顯得蒼白而無力。

  一雙冷眼看世人,滿腔熱血酬君情。

  飄雪中,那些千山萬水的往事都過去了……

  對也罷,錯也罷,都過去了。

  她抱著門前光禿禿的樹幹,低低道,「叔父,安息吧,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靈帝終於還您一個清白,雖然遲了些……」

  鄭重地對著荒涼的院落拜了又拜,抬頭望望明媚的藍天,長笑傷感笑笑。

  路過凰清街,看到水雲間金色的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顏大娘正站在門口指揮小二幹活,像是有感應一般,顏大娘忽然停下,瞇著眼看看剛剛走過的少女,低低喚,「卿卿……」她頓了一下,終是頭也未回的離開。

  沿著熟悉的街道慢慢走過,一步一步,將那些過往踩在腳下。

  臨近中午,才抱著幾匹布和絲線挪回龍府。

  遠遠地,龍卓然大步從門裡走出,看到長笑後,一個箭步躍過來,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東西。

  「不是買給你的。」長笑把裝有布匹的小包袱往懷裡摟了摟,很緊張地說。

  龍卓然黑了臉,憤憤道,「給我都不要。」

  這話說完,長笑沒覺得什麼,他自個嚇了一跳。

  這種賭氣的話……

  是他……說的?

  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要再跟她多呆一段時間,乾脆辭官種田,說話不經過大腦的人……在朝中,怎麼死都不知道!

  龍卓然拂袖,走了一半,又轉過頭,「家裡庫房有的是布匹,你買這些作何?」

  「縫衣。」長笑抿抿唇,頗是自豪地回答。

  長期隱居山裡,就算景致再好,也難免有覺得無聊的時候,於是,莫斐嵐說,「要不,我教你生火、做飯?」

  綠姨湊過來,「長笑,跟我學簡單的繡花、裁衣吧!」

  莫叔:「丫頭,走,同大叔一起河裡抓魚去。」

  於是,她迷迷糊糊成了全能,然後,在眾人的讚美聲中,樂陶陶地生火,煮飯,用歪歪扭扭的針腳給大家趕製新衣,偶爾英姿颯爽地去林裡打鳥,河裡摸魚。

  時間大神捂著唇偷笑著從長笑身邊慢慢走過,又走過——

  她越發能幹起來。

  縫衣?不是給他……

  龍卓然臉色很難看,像燒焦的木炭。

  一轉身,拂袖,再拂袖,揚長而去。

  吃過晚飯,龍卓然照常去書房,路過梅林,腳步一轉,來到浮雲閣。

  他看看圓形拱門上的黑字吊牌,招來一個小廝,道,「把這吊牌拆下來,明日再去定做一個,嗯,名字就叫『且留居』吧!」

  且留,妾留。

  哈哈哈,他朗笑出聲,邁著沉穩的步子往裡走去。

  長笑正坐在床前縫衣服,她飛針走線比以前嫻熟多了,不過給專業人士來看還是不合格,然而,一路聽著讚美聲過來的長笑十分自信,即便針腳依舊不均勻,她還是很認真。

  燭光裡,微笑的俏臉顯得溫柔靜謐。他站在三丈之外的樹下靜靜看著,良久,才悄悄離去。

  長笑是給龍淺做衣服,那日驚鴻一瞥,她發現龍淺的衣服有些破了,忽然突發奇想……閒著也是閒著,乾脆給他縫個長袍。

  長袍剪裁最簡單,流線型,腰身粗細也不用管,反正有腰帶。

  說幹就幹,於是上午逛街時就買了點軟軟的白色棉布。

  這件長袍花了長笑三天時間才完工,依然走極致簡約的路線,沒辦法,太複雜的她也弄不來,折疊好後,長笑興沖沖地準備送出去,走到門口才想到這樣容易引人誤會。

  可是,她又好想默默地為龍淺做點什麼……

  考慮來去,轉身朝龍卓然書房走去。

  龍卓然前段時間白天都不在,可是從昨天開始,他破天荒沒去訓練新兵,長笑走近時,他正坐在院中的青石圓桌旁自斟自飲,見她捧著一件衣服過來,瞇了瞇眼,放下酒杯,用眼神疑惑地詢問。

  心裡湧起淺淺的緊張,分不出是他自己的情緒,還是她的。

  「這個——」長笑獻寶似地舉起手中衣服。

  他猛地站起來,心裡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希望。

  長笑嚇的後退一步,一連串話語飛快地從粉唇溜出,「贏然衣服破了,這個你幫我給他,就說買的。」說著,像是怕被拒絕一樣,硬往龍卓然手裡塞。

  他努力壓下心底深處的失望,唯恐被她查出異樣。

  手掌下的衣物鬆軟溫暖,如同幽幽燭光下她微微垂著的眼眸……

  嗯。他頷首,正欲多說點什麼,忽聞一男一女的對話聲由遠及近傳來。

  是辛家兄妹!這時他們來找他何事?

  龍卓然皺眉沉思,還未想出個甲乙丁卯,一個溫軟的小手驀地扯著他往旁邊的灌木叢後鑽。

  他愣了零點一秒,壓下滿腔的笑意,很順從地過去蹲下。

  長笑很快抽回手,開始懊惱,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何心虛,聽到辛酥的聲音就跟被人捉姦一樣,拉著龍卓然就躲藏。

  明明……白白……的兩個人,被她這麼一弄,怎麼看都不清白。

  長笑悲憤地扯頭髮,要不是外面兩個她都不想見,現在就衝出去暴走。

  聲音越來越近,隱約辛禺跟辛酥吵架。

  只聽辛禺不耐煩說道,「你不用再說,總之,辛芯嫁給康王這事已經定下。」

  「康王的歲數可以當辛芯的曾爺爺,大哥你就忍心把小妹推到火坑?」辛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辛家養育我們,不就為這一天。」辛禺淡淡道,走到離石桌還有小段距離的樹下挺住腳步,「酥兒,你最好勸卓然牢牢抓住兵權,如果將來……」

  他停了一下,才低低說道,「你知道的,就算我最疼愛你,也不會違逆父親的意思,辛家子女定當為家族分擔,別說辛芯,就連你,要是龍卓然失勢或者出事,爹也會第一時間迫你改嫁,同他撇清關係,你還是好自為之,別為小妹操心。」

  「大哥這話什麼意思?」辛酥的語氣裡有絲慌張。

  「酥兒可能不知道,你的好夫君要陪梅家丫頭去找寶藏,剛招募的二十萬新兵暫交素來不理政事的燕王訓練。」辛禺恨恨地說,「辛家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他捧到這個位置,就算是聖上的旨意,他也不能一聲不吭就交權!」

  「卓然不喜歡我同他提這些!」辛酥一把抓住辛禺的袖子,「大哥,我要怎麼辦?幫我……」

  「我會同他好好談談,燕王這次回來很蹊蹺,還帶來梅卿卿,哼,那丫頭三年前居然詐死騙我。」辛禺冷笑,拈起一片樹葉,揉碎了丟在風中。「你回去吧,辛芯的事別再插手,那是她的命,我這就找卓然聊聊。」

  說罷,振振袖子,朝書房走去。

  辛酥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無力地靠在樹上望著遠方,如同一具失了發條的木偶。

  辛禺很快就出來,急驚風地從長笑眼前掠過,「卓然不在,你知道他去哪兒嗎?」

  「可能去看贏然。」辛酥輕輕道,如水的眸子像是突然沒了焦距。「我帶你去。」

  窸窣的腳步聲中,倆人逐漸遠去。

  長笑從灌木叢跳出來。

  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苦思半晌,撿了個很有人情味兒的話題,安慰道,「你別難過,辛酥是真心待你,是她家人不好。」

  龍卓然陰沉著臉,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片刻,才攸然輕笑,「這事啊,從她嫁過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為什麼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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