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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笑歌》第34章
  三四

  客棧轉眼已到,金字招牌在雨中有些朦朧,還未到門口,就有小二迎了上來,呆愣一下後,掀開門簾請客人進,然後揮手讓小廝牽著馬去後面的馬廄。

  照例要了兩間上房,雨天趕路的人不多,或者他們到的比較早,從大堂上二樓的時候,客棧裡沒有幾個人。

  長笑走的最快,緊緊跟著小二,轉過樓梯,正要通過昏暗的樓道,莫斐嵐忽然一把抓住她。

  長笑不解的扭頭,卻發現他的神色裡滿是戒備。

  有情況?這時,長笑也聽到了樓道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一會,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從對面走來。

  他的步履平緩,足不沾塵,腰側一柄長劍,一看就是個武林人氏。「小二哥,請問本地最大的賭坊在什麼地方?」中年人攔住小二,客氣地問。

  「出了門,沿著大道,到第一個十字路口西拐,便是咱連雲城最繁華的街道了,不僅有賭坊,妓院,姑倌,還有最有特色的拍賣會。」

  「哦?謝謝小哥提點。」中年人客氣的拱手,然後往這邊走來,再經過他們時,愣了一下,然後點頭,輕飄飄的越過他們走了下去。

  什麼都沒發生?長笑疑惑地看著那放鬆戒備的莫斐嵐,等進到房裡,小二離開,不待長笑發問,莫斐嵐便低下頭解釋道,「那個人武功很高,且有殺氣,所以……」

  「武功高的人多了,再說殺氣那玩意也不一定對著我們,師父你不要草木皆兵,有事弟子服其勞,我來保護你。」長笑嘰嘰咕咕地笑。

  往常,長笑這話一說,莫斐嵐一定會很不給面子的取笑她,而今天,卻破天荒沒吭聲,沉思良久,才淡淡道,「或許是我多慮,這一路應該沒這麼平順。」

  「怎麼說?」長笑不解。

  「還記得盈祁告訴梅卿書說你逃跑的事嗎?」莫斐嵐慢慢說,頓一下,看長笑點頭,他才繼續道,「若是你父兄只是因為思念親人而去接你,那麼對待此事頂多是一笑置之,然後找機會再見面,若是別有目的,依我對梅老爹的瞭解,怕是該找人抓你回去,他的手段越激烈,表明問題越大。」

  「可這一路都風平浪靜,想來無事。」長笑順著話接下來。

  「希望吧!」莫斐嵐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要是覺得不妥,乾脆我們走催雲山?」長笑又想了想,不安的建議。

  催雲山是兩國邊陲之地,山勢頗為奇怪,面朝風翌的那面異常平緩,而另一面朝向金閌的卻十分險峻。從風翌到金閌有兩條路,一條就是過連水,再走南溪,另外一條就是從風翌的安落公國直接翻過摧雲山繞過南溪直接到其背後——酋賀城。

  「不用,山路難走不說,我還聽聞,靠近酋賀城的催雲山附近好像發生了瘟疫。」莫斐嵐淡淡道,神色有些許古怪。

  從連水到南溪,最快的馬,亦要跑上六七個時辰。這一帶都是較矮的山丘,暗紅色的沙礫混在泥土裡,使的這土質堅硬,寸草不生。

  莫斐嵐說,騎馬趕一天的路太累,不若雇輛馬車,在中途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趕到南溪。

  長笑想起方纔的話,遲疑著說,還是到南溪休息吧。

  「不怕。」莫斐嵐一口回絕了她的提議,狹長的鳳眼裡閃著不明的詭譎。「長笑,你沒有騎過那麼長時間的馬,肯定會受不了,還是中途休息下比較好。」

  長笑想了想確實如此,便沒有異議。

  夜半,缺月高掛,靜靜地俯瞰著大地,黃褐色的土丘連綿不絕,低矮的脊背在月夜裡的影子長長短短,交錯成隱諱的圖案。

  一輛藍頂馬車正停在一座小山腳下,春日的夜裡,風是微涼的,習習吹過,吹走了一天的疲乏和勞累。

  忽然,半空裡穿來一陣急促而尖利的哨聲,驀地,山丘周圍像變戲法般的,冒出來約有百十個黑衣人,為首的那個帶著銀製的面具,一雙露在外面的眼冷酷無情。

  他一揮手,身後的黑衣人就極有默契的向前攻去,銀亮的匕首在月夜下泛著冷幽幽的光芒,森然的往馬車裡飛去,未近車前,就把一隻修長的手捉住了。仆地一聲,最前方的幾個人忽然無聲無息地倒下,馬車後面的陰影裡慢慢走出一藍衣男子,他一手負後,一手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清冷的月色下,那張俊美的容顏彷彿被塗上了一層淡淡地光暈,更讓人目眩神迷。

  「朋友不請自來,有何指教?」莫斐嵐靠在馬車旁,微笑著問。

  「在下只是想請車上的姑娘隨我走一趟。」灰衣人負手而立,閒閒道。

  長笑飛快從馬車裡鑽出來,湊到莫斐嵐嘀咕道,「我又不是傾國傾城,再說,劫個色,需要這麼多人嗎?」

  莫斐嵐笑吟吟地摸著長笑的頭,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知道對經年沒見過姑娘的殺手來說,母豬也能賽天仙!」

  母豬……天仙?

  長笑正待飆淚,又聽耳際傳來悠悠地聲音,「更別提咱們家長笑本來就是天仙美女。」

  劫色……

  灰衣人有些抽搐,他默默地看著不遠處的旁若無人調笑的師徒倆,徹底無言。

  長笑抓緊倆倆對望的時間,轉到師父背後低低道,「這個人不畏懼迷藥,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莫斐嵐詫異,他不認為自己這個懶散的徒弟會對這等江湖人物有所瞭解。

  「他不是血牙嗎?有次出來碰到過,不過那天他沒帶面具,我一時半會兒都沒聯想起來。」長笑細聲細氣的解釋,「他殺光了一客棧的人,我丟迷藥過去都沒用,後來盈祁派來的護衛回來,他瞪我一眼就離開了。」

  「雖然我無事,可是……滿地的血,師父,滿地的血……」像是看到了那日發生的事情,拽著他衣裳的手輕顫了一下。「現在想想,這血牙或許老早就從盈祁那兒知道我,若是換個殺手,我可能就沒命了。」

  細長的鳳眼飛快閃過一道光芒,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被她後面無意識的低語鎮醒了。

  若是換個殺手,我可能就沒命了!

  我可能就沒命了!

  所有的話語都哽在了喉嚨裡,他不敢轉頭,怕看到那黑白分明的杏眼裡所露出的怨恨。

  突然間,心裡有個東西在她輕鬆的話語裡輕輕地晃裂開來。

  他的信念有一瞬間的崩潰。

  從來,都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從來,都覺得所有的安排都是為她好,以為,推開了,就是保護,卻沒有想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危險,而他,卻鞭長莫及。

  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扯下唇,努力想勾出一抹微笑,可是卻力不從心,最後,只得輕輕地說,「這個傢伙居然敢瞪長笑,師父來幫你報仇。」

  「也不算有仇啦……」長笑有些奇怪地看看莫斐嵐,不大明白他怎麼反應這麼大,「對了,師父你猜測的還真準,梅老爹真的勞師動眾來抓我,真想不通!」

  長笑搖搖頭,她從血牙出現就想到了師父的話,開頭說劫色不過是想諷刺血牙來著。

  「按說第一次應是試探,不該這種部署……」莫斐嵐很快恢復平常,他深思片刻,正欲說些什麼,那邊,血牙已等的不耐煩,開門見山說道,「梅姑娘,令尊只是想見你,請不要讓我們太過為難。」

  血牙話音未落,橫側忽然傳出一聲清冽的話語,「父親見女兒用得著動用殺手?」

  長笑尋聲望去,只見不知何時,她左側的空地上,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仍是那身清清冷冷的白,在月色裡,反射著皎然光華。

  「贏然,你怎麼在這兒?」她輕呼出聲。

  莫斐嵐神色複雜地看看龍淺,輕輕頷首。

  「小三帶領護衛和大哥會和後,那裡不需要我,我四下走走就碰到……」龍淺靦腆地笑,話說到一半便不吭聲。

  四下走走?莫斐嵐若有所思。

  恐怕這一路安然無恙跟龍贏然有很大關係,想必是他攔了梅天橈派來的所有人,梅天橈無可奈何才動用殺手來請人。

  他皺著眉頭想,心裡因為這個推論而感到些許不舒服。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梅家父子不挑明意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放心把長笑交過去,這個血牙的功夫很好,龍淺出現的正對時機。

  心念一轉,他含笑朝血牙道,「龍兄弟說的正是在下所想,親人相見而已,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

  「這麼說,你們是不肯交人了?」血牙聲音一凜,他手一揮,身後的黑衣人便如潮水一般湧了過來。

  「你照顧長笑,我來——」龍淺急急道,說罷,身子一躍,便向前方的黑衣人撲去。

  白色的衣衫飄起,月夜裡,那個清冷的男子如同來在地獄的奪命閻王,一招一式皆狠辣無情,不過眨眼的功夫,對方就悶不做聲地倒了許多人。他冷靜的抬手,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雙掌翻飛,一個個靠近的黑衣人不聲不響飛了出去。

  清澈的眸子泛著冷然的光芒,龍淺的眼光始終專注地鎖向那個帶面具的男人。

  這個就是血牙?囚禁折磨自己的大哥,還要捉走長笑的殺手?

  心底冷笑一下,他又一個反手,襲上側面偷襲者的胸,一擊之後,手腕忽然一轉,拽著軟軟倒下的黑衣人向前方甩去,幾個正欲攻上來的人頓時驚慌躲閃,尋這個空隙,他冷嗤一聲,斜裡翻身朝血牙撲了過去。

  血牙臉色微變。銀製面具下,雙眼飛快的一閃,他嘿嘿冷笑一聲,卻也不迎敵,提氣飄向後方,看著場中的白衣男子又被眾多的黑衣殺手圍住,躲在面具下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莫斐嵐嚴守在長笑周圍,忽然覺得不對勁。

  儘管,看場上形勢,龍淺一個人就能輕鬆擺平這些人,可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事情原沒有這麼單純,且不說血牙遠遠地站在那邊,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長笑也有些不安,不過,她不是看出來了什麼,而是直覺有更大的危險再後面。

  「師父,你叫叫龍淺,乾脆我們跑吧。」

  她扯扯莫斐嵐的袖子,一點也不覺得在場上形勢一邊倒對已方有利的情況下,建議逃跑是件多麼怪異的事情。

  「為什麼?」莫斐嵐轉過頭,好奇地問。

  「什麼為什麼?見好就收啊!快點吧,等他們救兵一到就來不及了,」長笑倒是理直氣壯。「難道師父看不出來他們想用車輪戰術累死我們啊?」

  車輪戰術?莫斐嵐笑笑,沒再做聲,既不同意,也沒否定。

  只不過一會的功夫,前方的戰況已接近尾聲,地上橫七豎八的黑影裡,站在那裡的白衣青年撣撣袖子,然後,一步步向不遠處的血牙走去。

  帶面具的男人忽然嘿嘿笑出聲,驀地,他將拇指和食指圈成圈,放在嘴邊,尖利的口哨聲在寂靜的月夜裡顯的尤為刺耳。

  「不好。」莫斐嵐忽然出聲。

  說是遲,那是快,眨眼間,倒在地上或氣絕或昏迷的黑衣人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映著皎皎明月,那臉青白如死人。

  喀嚓、喀嚓。

  異樣的聲音響起。

  在長笑驚愕的神色裡,那些人的身軀忽然漲大,茲拉——黑色緊身衣終於承受不了壓力,崩裂開來,然後,如團團黑雲落於暗紅的地面上,露出了一層青灰的皮,上面還有用金粉紋著地怪異圖案。

  一張張呆滯的臉,一個個紋身張牙舞爪盤旋其上,那畫面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緩緩地,那群青灰的身影聚成一個奇怪的陣勢,向龍淺逼近。

  「我們走。」龍淺聽到耳邊一個極細的聲音在說,他回頭望望,月色裡,不遠處,那兩條身影緊緊的靠在一起,緊的沒有縫隙,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清淺的笑,笑的心裡發疼。

  轉頭,看著步步逼近的青灰色身影,他冷笑一下,不退反進迎了上去,至半路,忽凌空躍起,雙掌向左後方的血牙推去。

  血牙卻也不躲閃,嘴裡吹著奇怪的哨聲,靜靜的站在那裡。

  眼看那掌要擊到血牙胸前,只見他微微一晃,閃至後方,緊接著,有幾道青灰色的影子鬼魅般的撲了過來。

  那速度,竟比先前不知快了多少。

  龍淺無奈,只得反身迎敵。然後,就見詭異的青灰將他包裹起來。

  砰砰,他連擊幾掌,前面的人登登後退幾步,晃幾下,又面無表情衝了過來。龍淺牙一咬,側身,抓住一個人脖子一扭,只聽咯吱一聲,那脖子竟生生被他扭斷,他鬆手,險險避開身後的大掌,往側裡擊去。

  掌風掃過,那些人不由自主後退幾步,龍淺站在一米見方的小圈子裡冷靜的掃視周圍,忽然,他怔住了——

  在他的左側,一個男人正歪垂著腦袋,青白的臉上,一雙死魚眼牢牢的盯著他。

  ——這個人,赫然是剛才被他扭斷了頭脖子的那個。

  森森寒意從腳底蔓延開來,緩緩地,他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銀白色的劍身上,反射著一雙雙陰冷且不帶感情的眼。

  長笑目睹這一切,只覺得全身發冷。

  她咬著唇,緊緊抓住莫斐嵐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

  忽然,耳畔聽到低低的聲音。「長笑,往後退點,照顧好自己,我去會一下血牙。你注意下,龍淺那邊可有異常。」

  「嗯。師父小心。」她鬆開自己的手,環顧四周,又往後站了點。

  莫斐嵐腳尖輕點,微微一晃,人已至血牙身邊。

  電光火石間,兩人交上了手。

  莫斐嵐一開始就是進了全力的,他知道血牙的名號並非浪得虛名,且時間拖的越久,對已方就越不利。

  顯然,血牙也清楚當前形勢,所以並未直接迎上去,而是虛晃一下,從旁側躍開,然後,一刻不停地朝長笑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莫斐嵐早有所料,一擊不中,立即後飄,早血牙一步攬著長笑離開原地。

  只是這麼一下,長笑眼尖的看到圍攻龍淺的那群怪物速度遲緩了一下。

  「師父,剛才那群殭屍速度慢了一下。」她抓緊時間匯報。

  殭屍?形容地還真貼切!莫斐嵐輕笑,摟著長笑地腰,左轉右轉躲著血牙的攻擊,又用傳入密音問,「你手上還有迷藥之類的嗎?」

  長笑點頭。

  「那」莫斐嵐只說了一個字,忽然推開長笑,但聽砰的一聲,他翻身往後飄了好遠,同時,血牙也往後退了好幾步。

  長笑在半空藉著力後飄,剛好飄至那群殭屍的後方。

  離的很近,她清楚地看到那一具具青灰皮膚表面,有許多游動的突起,就像,就像一條條蟲子在人身體裡游來游去。

  她摀住唇,後退兩步,回頭一看,不知何時,師父和血牙已激烈的打了起來。

  長笑心裡明白,師父現在無暇顧及她,而剛才的意思,也是拖住血牙,讓她好好觀察這些怪物,好找到弱點,一舉擊破。

  隨鎮定下來,從腰間摸出迷藥捏碎,輕輕向離的最近地那個東西身上撒去。

  這迷藥範圍不廣,效力卻甚強,帶麻痺作用。之後,她屏息等待半天,發現一點作用都沒有,那群屍體還是前仆後繼的朝龍淺撲去。

  長笑看迷藥無用,而這些怪物又根本不管他,於是,大著膽子從腿上抽出防身用的匕首,旋身,朝前方刺去,不料,只聽『錚』地一聲,匕首如同劃在堅硬的金屬上,怎麼也刺不進去。

  耳邊穿來龍淺焦急的聲音,「長笑,你站遠一點,這東西若不用內力,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刺進去,你習武時間尚短,所以不能傷到他們,你且站遠,讓我來對付。」

  長笑咬著唇退後,尋一個比較薄弱的空隙默默地看著裡面。

  那柄銀色的長劍很是鋒利,再加上龍淺每一劍都注入了自己的內力,所以內圍的那群怪物皆是殘肢斷臂,然而,他們卻彷彿沒有痛覺,仍然不停地撲過去,只是卻沒有先前靈活。可是,饒是如此,這般下去,總會內力透支而不敵。

  長笑急的團團轉,她低下頭,忽然看到萬分噁心的一幕,但見落地一條斷臂裡,忽然爬出上百條青色的蟲子,爭先恐後地往那些怪物身上爬去,只一瞬,便滲入皮膚,消失不見。

  隨著這蟲子的消失,本來停下的殘肢又開始蠕動起來。

  啊——她用手摀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怕影響正在殊死戰鬥的兩個人。

  轉過身,看師父這邊。

  發現兩個人正全力以赴,從表面上看,一時半會兒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拖的越久,就越難離開,若對方還有伏兵,恐怕今晚很難全身而退。

  這麼想,越發著急了。

  正無可奈何之際,忽見血牙中了師父一掌後,趔趄一下,身影一閃,竟朝她掠來。

  長笑一驚,想也不想,雙手急揚,一團白忽忽的粉末朝血牙飛去。

  血牙本就不畏懼迷藥和毒藥,所以冷笑一下,不閃不避,仍是衝了過來,可是,只一瞬,他忽然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腳下輕輕一頓。

  只這眨眼的功夫,長笑險險的從他手底溜走。

  「師父。」她奔到莫斐嵐懷裡驚魂未定,然後,飛快的說著龍淺那邊的情況。

  血牙眨眨眼,只覺的雙眼疼的幾乎看不清東西,眼淚不停的流,而越流則眼睛越燒著疼,他向來謹慎,也不敢輕舉妄動,拿袖子不挺地拭著眼,過一會,覺得好了許多,心裡那火,騰地就上來了。

  他兩指成哨,正欲吹,莫斐嵐一看不好,立即又迎了上去。

  「長笑,趁著這個時間,你悄悄的去把車上的油脂取出來,塗到那群東西身上。」她的耳邊又聽到師父斷斷續續的聲音,想是真氣已有所不繼。

  她點點頭,趁血牙不注意,溜到車旁。

  油脂是塗在小樹枝做火把用的,可燃性很強,黃褐色,呈粘稠狀,放在一個黑色小桶裡。

  長笑偷偷摸摸地拎出來,左顧右盼,看師父有意將血牙往一邊引,就奔到龍淺那邊,一小勺一小勺的挖著往那群怪物身上淋。

  忽然一聲尖利的哨音,長笑怕動作被血牙看到,立即一動不動。

  緊接著,前方的天空忽然升起五彩信號煙,血牙嘿嘿冷笑著道:「爾等還是束手就擒吧,要是那小姑娘肯乖乖跟我走,說不定,我一高興還能賞你們一個全屍。」

  長笑吁一口氣,才知道血牙剛才只是再發信號煙,想必,不多久,會又有敵人過來,不行,她要趕快手邊的動作,她足尖輕點,飛至半空,勺子裡的油脂分毫不差地灑到那群怪物身上。

  龍淺早在她一過來就明白了她要做什麼,於是也很配合地費盡全身力氣將那些怪物逼的離自己更遠,看時機成熟,他忽然躍出包圍,拉著長笑往前奔,不待那群怪物反應過來,一個火折子丟過去,但聽轟地一聲,身後,熊熊大火燒了起來。

  一個個火人仍然蹣跚著追了過來,長笑轉頭,還未看清眼前,就有雙冰涼的手蓋住了她的眼。「別看,長笑,不好看。」龍淺忍住嘔吐的衝動,輕聲對長笑說。

  熊熊大火裡,數萬條蟲子吱吱叫著往那些青色身體的更深處鑽,那場面,說多詭異有多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這邊動作如此之大,早引起了血牙的注意,他一看那群屍人在一片火海中煙消雲散時,忍不住怒火中燒,一個不小心,又吃莫斐嵐一掌。

  他後退幾步,站定,露在外面的眸子裡絲毫不掩憤怒和陰狠,驀地,他仰天長嘯,那聲音又尖又細。

  莫斐嵐和龍淺對視一眼,兩個人,一左一右,快速的拉起長笑後退。

  可是,已經遲了。

  他們正前方,鬼魅般地又閃出二三十個黑衣人。

  「你帶長笑先走,我來斷後。」龍淺低低地說,聲音雖然輕,但卻很堅定。

  說完,他不敢轉頭,毅然決然的迎向前方。

  眼裡總有些來不及化開的痛,那是對她的渴望。渴望,那個永遠陪在她身邊的人叫——龍淺。

  「不要——」長笑剛要跟上去,忽然不能動彈,但聽莫斐嵐輕輕歎道,「走了,長笑。」他抱起她,再深深凝望一眼月色裡那抹清冷的白影,然後,又歎口氣,離開。

  點點星幕下,那條白色的影子越來越小,直至無影蹤。

  長笑從抱著她的臂腕縫隙裡向後看著,看著,淚,就靜靜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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