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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笑歌》第17章
  十七

  月上柳梢,長笑愉快地在拱門口和龍淺分手,輕輕推開房門,還未點燃燭火,就被坐在房中的一條黑影嚇了一跳。

  「誰?」她低喊。

  話音剛落,火折子一亮,燭光裡,一張剛毅俊朗的臉映入眼中,與此同時,龍淺像一陣風一樣衝了過來,未進門就急切地問,「卿卿,怎麼了?」

  長笑沒說話,只是用眼神不斷示意他看向一邊,龍淺這才注意到屋裡人,一望之下,臉色驀地變白。

  「大哥——」他囁嚅著叫道。

  「嗯,回來了,今天玩的愉快嗎?」龍卓然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傾,一手放在桌上支著下巴,一手敲著椅子扶手,淡淡問道。

  「還……還好。」龍淺支吾答道,偷眼瞄一下對面喜怒不辨的臉孔,又鼓起勇氣說,「卿卿來我們家好幾天了,大嫂每日都不許她出去,悶都能把人悶壞,我看今個兒挺熱鬧,就偷偷帶她去廟會上看了看。」

  長笑立在旁邊,一聲不吭。

  她被龍卓然嚇了幾次後,每次面對這人都有種不安和恐懼,所以除非必要,也不主動接話,反正根據她的經驗,他如果打算對付她,那話題最終還是會落到她身上。

  果真,剛這麼想一下,就聽龍卓然懶懶說道,「你大嫂也是為她好,咱們龍府怎麼著也比外面安全許多,卿卿,你說是不是?」

  來了,來了。長笑心裡一沉,卻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橫側裡,傳來龍淺好奇的問話,「京裡治安一向很好,怎會不安全?」

  隨著這話,沉沉的笑聲突兀地響起,「這個就不好說了。」不理會龍淺不解的眼神,龍卓然將矛頭一轉對準長笑,異常關切的詢問,「卿卿,今個兒唐侍郎那個上京趕考的遠房侄子唐適山可曾傷到你?」

  「唐適山是誰?他什麼時候……」

  龍卓然話音未落,長笑還沒說話,龍淺就快速問道,說到一半,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下,扭過頭,看著長笑,自言自語地說,「難道卿卿中午突然離去就跟這個唐適山有關?真是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他也敢……」

  清俊的臉孔氣的通紅,龍淺握緊了拳頭,又是擔心又是愧疚的看著長笑。

  「是……」我的錯吧!長笑向前走一步,決定主動坦誠錯誤。

  看龍卓然這麼胸有成竹,又耗費心思步步為營一句句將話題引到這裡,無非是想告訴龍淺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長笑不是頂聰明,但也沒傻到現在了還看不出他用意的程度。

  與其等別人添油加醋,不如主動承認算了,反正這個地方除了斐嵐和梅家父子,其它人等都以為她是梅卿卿。

  可是不等她說完,龍卓然就截口插道,「這個也不能怪唐公子,卿卿去年用藥嚇死的那個男子正是唐公子的胞兄,兄仇弟報,也算情理之中的事。」

  長笑默然,嘴唇微張一半僵在那裡。

  龍淺聞言,有些不可置信,他看了看長笑,又看看龍卓然,臉色發白,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怎會?」龍卓然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把玩著桌子上的一個青瓷茶杯,淡淡道,「唐侍郎今天來向我告罪,說這個侄子一向跟其兄感情深厚,其兄死後精神有些異常,才會乍見卿卿後持凶發狂,請我看在他也是個可憐人的份上多多包涵,卿卿,你說呢?」

  長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龍淺的臉越發慘白,幾近無色,他喃喃地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龍卓然見狀,滿意地瞇眼笑笑,接著話鋒一轉,又是關切地對長笑說,「卿卿也不要過於憂心,這種情況以後不會再發生了,畢竟,唐侍郎這個官職可是令尊出錢出力弄來的,他得了好處,卻管不住家人,哪有這樣的好事?」

  長笑倚著半高的矮櫃,雙手負在身後緊握成拳,她知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開始就被人佔盡先機,他,妙招暗藏,一擊而中,而她,節節敗退,兵敗如山倒也。

  所以,最後他可以用勝利者的姿勢,故作寬宏大量地笑著勸慰,「知道了事情原委,贏然以後且不可一意孤行帶卿卿出去了,你又不能隨時在她身邊,會給那些有心人士機會可趁,出了事情,這恩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畢竟是咱們家有錯在先,也怪不得別人伺機報復。」

  而長笑卻只能苦笑,深深地,深深地苦笑,擺出一副卑微受教的表情,低垂著頭,不敢看龍淺此刻的神色。

  腦海裡,彷彿跳出一張蒼白而俊秀的臉孔,正大受打擊幽幽地望著她。

  往後幾天,長笑都安安靜靜地待在龍府。

  唐適山事件再次告訴她——冒然出走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而她如果想要後半輩子安枕無憂,最好的做法就是找個合適的機會,脫掉梅卿卿這個身份,離開金閌,在異國小鎮中隱居一段時間,等年紀大點,人長的變樣了再出來走動比較好。

  龍淺一連幾日都不曾出現,據給長笑送三餐的丫鬟說,是被大龍派出去辦事了,但她心裡明白,這個朋友大約是失去了。

  不能不說遺憾,不是沒有傷心,只是又能怎樣呢?

  辛酥姑娘近日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變本加厲的把關切的眼神投了過來,可惜,長笑身邊沒有貼心丫鬟,害的她沒辦法指桑罵槐,長笑的需求又少,害的她諸多冷落措施都用空了,實在沒法子了,只得故技重施在長笑要喝的水、要吃的飯上下功夫,這次,沒有龍淺的插手,長笑的抗議被直接忽視。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實幾日後,長笑濃妝艷抹一番,自欺欺人的覺得變了樣後,厚著臉皮又來同泰客棧蹭飯了。

  時隔多日,拜太昊陵廟會所賜,客棧裡有了不少人氣,當然,外地人居多,但比起以前,仍然可以用門可網雀來形容。

  長笑剛進門,還未站穩腳跟,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叫著「姐姐」騰地撲了過來,電光火石間,她認出來人居然是那天遇到丟東西的小少年,於是急忙閃開。

  可是——

  明明已經閃開三米遠了,怎麼還被抱住了?

  長笑欲哭無淚,斜眼看著伏在肩頭的黑色頭顱,試圖爭脫,卻發現這孩子小歸小,力氣到還挺大。

  鬱悶之極,她只能低聲抱怨,「小子,回家抱你自個姐姐去,別隨便見到人都撲過來。」

  「你就是。」小少年固執地說,他的身形不高,只到長笑的耳朵,所以,說話時嘴唇對著她的頸窩,呼出的熱氣讓她全身汗毛直立。

  「姐姐,自那日一別後,一連十三天姐姐都音信全無,害的我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他踮起腳,努力將唇貼到她的耳邊說著悄悄話。

  長笑光顧著掙脫,倒也沒注意倆人的姿勢有多怪異。正當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他時,忽然,緊在腰上的胳膊一鬆,她一時來不及收勢,碰地一聲摔到在地。

  「哇哈哈哈哈哈……」小少年開始大笑,他雙手叉腰,仰著頭,滿臉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姐姐,莫不是你為上次的不告而別感到羞愧,所以才坐到地上求我原諒?」

  求他?長笑咬牙切齒,真不知道這小孩怎麼做到的,既能可愛的無與倫比,又能可惡的人神共憤。

  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準備去櫃檯後面的廚房找顏大娘。

  對,漠視他,無視他,看他還怎麼著?長笑氣的發抖,開始很不成熟的跟個小孩子計較。死小孩,她敢肯定,剛才他是故意害她摔倒的,幸好這店裡人不多,看到了也當他們姐弟倆打鬧,不然,你讓她的顏面何存?

  正想用袖子彈彈屁股上的灰,忽然有個手比她更快的撫上了她的臀。

  長笑整個氣血上湧,她攸地轉身,就看到一張可憐兮兮地臉。

  「我錯了,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不理人家嘛!」小少年看著她,烏黑的大眼骨碌碌轉著,小心翼翼用一隻手扯著她的袖子,一隻手裝模作樣地給她拍灰。

  眼看長笑就要氣的嘔血,救星的顏大娘風風火火從門外進來。

  「咦?卿卿,你見過雲瓏著孩子了?呵呵,看起來感情培養的還不錯呢!」顏大娘一進門,眉開眼笑地說道。

  「他叫雲瓏?」長笑咬牙切齒地問,然而,一個變聲期粗嘎的尖叫聲蓋住了她的話。「什麼,她就是我未婚妻卿卿?」

  那個叫雲瓏的孩子操著一口公鴨嗓,毫不在意自己的話引起了大堂所有人的注意。

  「恩恩,是的。」顏大娘依然笑的開心,一邊掃一眼看熱鬧的眾人,一邊將雲瓏和被這消息震暈的長笑拉到旁邊的雅間。「不過,卿卿這丫頭已經嫁人了,不再是你未婚妻。」

  「沒關係,我不在乎,反正我現在還小,等到她被休後,剛好來得及娶她。」雲瓏揮揮手,故做大度地說。

  什麼?開……開什麼國際玩笑!長笑回過深,繼續無視那小少年,她轉過頭瞇著眼問。「大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要不,卿卿你先看下你大哥的信,看完我再說?」

  還有信,是大哥的?長笑越發疑惑,「好。」

  「雲瓏,把少爺的信拿來給小姐看看。」大娘道。

  「知道啦。」雲瓏這個時候倒也十分的乖巧,只見他從懷裡摸索半響,才遞給長笑一把薄薄的絹帕。

  長笑打開,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然後瞪著雲瓏和顏大娘,半晌,無力說出任何話。

  原來,這個雲瓏是她小時候爹給訂的娃娃親,只是後來打算互贈信物時發生了點變故,於是這事情就擱下了,準確地說,這個娃娃親是沒結成。

  至於他為什麼來這裡,大哥在信上寫的很清楚:此子雖年少,然狡猾機敏勝若成年之人,今梅家即將遇到滅頂之災,大概形勢已說與他聽,卿卿可聽他的囑咐行事。

  換句話,這小子還是大哥請來幫她的!

  啊——長笑想尖叫。這個……惡劣的孩子居然要指揮她做事?

  仔細的看了幾遍,從頭到尾,從尾到頭,這確實是大哥的筆跡,只是……難道沒有其它可以證明的東西?她狐疑的看著雲瓏,問道,「除此之外,卿書大哥可還托你帶了什麼東西沒?」

  「有呀!」雲瓏笑的詭異。「不過卿卿只可以看,不能搶走喔!」

  說罷,他輕輕扯下脖子上的紅線,拽出一個玉扳指。扳指很寬,淡青色,式樣很簡單,一看就知是男子所戴,長笑一眼就認出,這是某次去鋪子視察時她買給大哥的。

  「還我。」她伸手。

  「不給,卿書大哥說這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他緊張萬分,用兩隻手捧著這小東西,眼睛靈活地盯住長笑,一副生怕她來搶的樣子。

  「那是我買給大哥的。」長笑耐心解釋。

  「不管不管,反正就是我的。」說著,他很快的將扳指塞到衣服裡,然後飛也似的跑出去了。

  長笑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回龍府的。

  回去之前,偷偷跑到叔父家裡逛了一圈,幾日不見,大鬍子總管似乎蒼老不少,他一個人對著月亮在獨酌,遠遠望過去,很是蒼涼,長笑本不欲驚擾他,所以只是靜靜的望了會兒,就離開了。

  心裡有些難過,即使後來沒有刻意打聽,也知道梅田遠這次出征透著詭異,各地駐守的精兵未動,只是匆忙徵召了一些新兵,多以流民和乞丐為主,就算一個將軍如何能幹,又怎能在短短數十天內將這些散漫成性的普通百姓訓練成一列軍紀言明的隊伍?

  這些時日並未聽到戰報傳來,可,正是這安靜才越發讓人害怕。

  她努力不去想,也知道想了也沒用,可仍會不由自主繞到這上面來,總覺得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圍著這場戰爭開展。

  清澤國舊王剛猝,新主未立,不可能還有餘力攻打他國,更遑論金閌這般大國,而金閌在這個時出兵,恐怕會落人口實,並且,如若戰和還好,任何一方得勝恐怕都會打破目前這種戰力的平衡,本次戰爭的起因雖說是邊境挑釁開始,難道那息戰的二三十年這種事都沒有發生過?既然那些時候都能通過某種手段壓下去,而這次卻要大動干戈呢?

  這場戰爭難道有什麼不得不打的理由?

  長笑靠在紅牆之外的一株榆樹下沉思,習慣性的曲起指頭,對著結實的樹幹輕敲。

  腦海裡回憶著以前看過的宮斗電視,突然一個大膽的念頭掠過她的腦海——皇子爭權。

  是的,此時此刻,清澤國願意大動干戈的原因一定是為了掌握軍權,要知道,若無戰事,虎符一般都在皇帝手中,而只有動亂時刻,才會將此交予邊疆的將領調兵。

  而若此時動亂是假,帥兵的將領反噬呢?有這麼多兵權做後盾,新主恐怕很快就能坐穩寶凳子了吧。

  她如是想,可是又有個新問題冒出來。

  金閌國為啥也出兵呢?難道,金閌國也參與到了清澤的新舊政權交替裡?

  唔,這樣想想,也未嘗不可,清澤國下任的國主一定許了金閌某些好處,所以金閌才會配合的這麼賣力,這麼逼真,連叔父都去了。

  就說嘛!如果真有戰事,怎麼龍卓然可以安穩的在家?他好歹也是個新秀將軍吧!

  就說嘛!如果真有戰事,怎麼各地守軍未調,派的都是未訓練的新兵?

  就說嘛!如果戰況很激烈,怎麼不見消息傳回來?

  呵呵。這戰爭一定是故佈疑陣,相信不久,叔父虛晃一槍後便得勝回朝了。

  長笑輕輕地舒了口氣,樂呵呵地想,縱身,扯著只剩下幾片黃葉的枝幹,翩然飛入龍府。

  然而,事隔不久,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委實天真,這世上有種計策叫「一石二鳥」。

  上弦月,光線不是很亮,但模糊的能看清東西,礙於前幾次她深夜回家都遇到情況,這次長笑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先巡視一下地盤。

  果然,她又看到一團黑糊糊的人影臥在床上。

  龍卓然?長笑的第一反映就是這個陰險的男人又來找事,可是仔細看過後,才發現是個女子,而且這女子她還很熟悉,貌似辛酥身邊的大丫鬟紅柳,據說每日負責賣力折磨她的實際執行者。

  略微一思索,就明白可能是辛酥今日又來找她了,因為沒找著,就留一個丫鬟在這侯著,看她回來就去稟報,只不過她今日回的太晚,於是,某個丫鬟就盡忠職守的躺到她的床上等了。

  氣不氣?很氣,真的很氣,很氣。

  長笑氣的不是這等挑釁行為,而是,自己歇息的床被糟蹋了!

  好吧,事到如今,她不妨承認,她確實有些輕微潔癖,那就是——不喜歡人家睡她睡過的床!

  喜歡睡這裡是嘛?那就讓你睡個夠!

  輕笑一聲,長笑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湊到紅柳的鼻息間微微一晃,但見那丫頭鼻息間的呼吸更沉了,然後轉過身,從櫃子裡找了床薄被到隔壁的客房休息去了。

  辛酥真想尖叫,不過,為了維持委婉的形象,她只好不動聲色的生著氣。

  怎麼回事?紅柳這丫頭怎會這麼不知分寸,等人居然等到主人床上睡了,虧她昨日看沒有動靜,今日特地大早上帶著一幫人過來欺負梅家丫頭,這要欺負的正主兒沒見,就只見自家心腹丫頭不知深淺的逾距。

  欺負呢,是要不顯山不漏水,而紅柳這丫頭的做法已經算是挑釁梅家的家法了,也幸好梅卿卿那丫頭沒看到,不然,她還不知道要怎麼了事,畢竟這怎麼說,都是紅柳這丫頭不知大小睡到主人床上!

  差人去推紅柳,結果卻怎麼推都不動,正著急,就聽碰的一聲,一個女子披著素白的單衣闖了進來。

  她仔細看,不是梅家那丫頭還有誰?

  長笑衝進去,也不說話,只是雙手環胸冷冷地盯著床的方向,辛酥自知理虧,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這種場面一直持續到床上酣睡的人醒,才開始有所改變。

  至於那怎麼推都不動,而長笑一來就自動轉醒是怎麼回事呢?唔,若斐師傅在一定會笑著敲某女的頭,「卿卿,這麼名貴的大夢初醒香被你用來熏衣,真是太浪費了!」

  對的,大夢初醒,斐嵐調製的一種用來解酒、解迷藥的香水,清清淡淡地,帶點乾枝梅的甜味,極難調配。而如今,僅剩的一點都被長笑撒到衣服上了,你說,若那個紅柳還不醒,師傅不是要因技藝不精去撞牆?

  「我、我怎麼在這兒?」紅柳揉揉惺忪的睡眼,怯怯地問。

  「你說呢?你怎麼在我床上?」長笑諷刺地問,話音咬的很重。

  辛酥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用手絞著腰間的執素。

  撲通,紅柳從床上滾了下來,就勢跪在地上,「我、我昨晚——」

  「不是昨晚叫你在門口等的,怎麼會跑屋裡來?」辛酥突然打斷紅柳的話問道,然後,不待紅柳回答,又一臉溫柔接著說。「你這丫頭跟在我身邊多日,想你也不會這麼的不知大小,別害怕,我在這給你作主,說,我走後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話很值得推敲。長笑握緊拳頭,冷眼看那一唱一和的主僕。

  「夫人,昨晚你走後,我就一直蹲在門口等、等……」紅柳瞥一眼長笑,最後才咬著牙道。「等三夫人回府,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見月已中天,我實在困了,就靠在那根欄杆旁瞇了一會兒。」

  「這麼說,你一覺醒來就在屋裡了?難道沒有再見到什麼人,比如說一個黑影?或者又發生了什麼事,再比如說你突然覺得後頸一疼,暈了過去?」辛酥循循善誘。

  好熟悉的對話,長笑想。這個時候,她是不是應該跳出來大喊:「反對,反對辯方律師以個人猜測來誘導罪人。」然後,法官宣佈反對有效,在接著,就是她厲聲盤問罪人的時間了。

  可惜,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龍府不是法庭,辛酥不是律師而是法官,而她,充其量只能算個受害人,無法提出反對意見,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根本就沒插嘴說話的餘地,因為,隨著辛酥話音剛落,紅柳眼神一亮,怯怯地道。

  「夫人這麼一說,紅柳忽然想起來了,昨夜確實還發生了一些事。」她邊說,邊用眼去看長笑,不巧長笑一個冷眉睇過去,她趕緊又低下頭。「睡的迷迷糊糊時,好像看到三夫人回來了,我剛想出聲,忽然覺得後頸一疼,便昏了過去,醒來就在、就在三夫人的床上了。」

  呵呵,說的好。辛酥許一個讚許的眼神給紅柳,「這麼說,你昏迷前最後見到的人是三、三——」三了半天,還是不請願把夫人兩個字說出了,最後只得道。「見到的人是卿卿妹子了?既然錯不在你,起來回話吧。」

  「等等。」長笑終於逮到機會開口。「事情還沒清楚,還是跪著比較好吧!」

  「怎麼不清楚?」辛酥問。

  「一面之詞不可信。」長笑兩隻手反撐著紅木桌邊緣淡淡回答。

  辛酥氣結。「紅柳這丫頭,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為人我還是很信得過的,況且,她做事也不是沒分寸的人,除了被人陷害,她決不會做這種事情。」

  「是嗎?」長笑不置可否,背著手,她站在門口,一條一條的數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那麼我進門第二天,她為何著紅裳,別告訴我,她懂新婦進門後三天,家中女眷都不可著紅衣的規矩!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那為何見面不知行禮,每日盡端些殘羹過來,進門前不知道敲門,出門時不懂得拜別,打來的水裡漂浮著落葉跟蟲子!」

  不說不知道,一算長笑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她受了這麼多委屈,於是,她的小宇宙華麗的爆發了。「也許你說的對,紅柳她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沒分寸的是那背後指使的人!」

  辛酥臉色蒼白,倒退一步,「誰……誰會指使她?」

  「這還用問?大家心知肚明。」長笑彎起唇角,不客氣地說。「反正不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辛酥氣的結結巴巴。

  「字面上的意思,辛大才女要是聽不懂,回去好好翻翻書。」長笑斜睨過去,一臉看白癡的眼神,「書中自會教人賢良淑德、胸懷坦蕩、以禮待人、如荷溫婉。」

  「你、你,你……」辛酥氣壞了,柔柔的女聲忽然變的尖細無比。「你這是說我不夠賢惠,不懂禮節嗎?你算什麼?憑什麼這麼說我,你這個野丫頭懂什麼叫賢良淑德?」

  長笑一反剛才的咄咄逼人,她垂下頭,把玩的自己垂到胸前的頭髮,淡淡道,「又沒說你,大夫人何必對號入座?」

  對號入座這個詞絕對是現代的生造詞,只是,顧名思義到很容易讓人明白意思。

  辛酥氣的眼淚都要掉出來,她咬著唇,委屈的雙眼發紅。「我不跟你說,到夫君那裡論理吧,我不信你還能歪曲事實,況且,你這些天早出晚歸,外面早傳出很多流言蜚語,我本想找你好好談談,才讓紅柳在這兒侯著,沒想到發生這樣子的事,你居然為了對付我,而陷害紅柳於不義。」抽抽噎噎地說剛說完,就聽到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怎麼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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