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天晚上鄭媽媽留在陳蔚然家裏吃飯,視線幾乎都離不開析析,看着此時的析析,她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鄭骁武,可歲月不饒人,一晃眼,兒子也即将步入而立之年。
析析起初有些害羞,小家夥平日裏都是自來熟,可今天竟有些不好意思,隻是依偎在陳蔚然身邊,好奇地看着這個“奶奶”。
坦白說,鄭媽媽知道真^相的時候,心底裏或多或少地有些别扭,畢竟這年頭男人生孩子本就是件破天荒的大事,可自打她一上樓進了家門,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的小孫子,鄭媽媽一切的後顧之憂都沒了。
吃過晚飯,析析也與鄭媽媽熟絡了起來,鄭媽媽笑得合不上嘴。
鄭媽媽心想,這個消息要是告訴鄭老爺子,估計老爺子的病肯定立馬就好。
正當析析和鄭媽媽在客廳玩耍的時候,鄭骁武則把陳蔚然拉進了卧室裏。
陳蔚然看他神神秘秘地,便笑着跟他走了進去。
鄭大少反手關上門,從身後摟住了陳蔚然,旋即高高的個子,低下頭剛好将臉頰埋在陳蔚然的肩膀上。
“想我了麽?”鄭大少聲音壓得很低,吐出的氣息剛好碰到了陳蔚然耳背最敏感的地方。
陳蔚然下意識地躲他。
鄭大少像個小孩子一般,“可我想你了。”
陳蔚然微微一笑,這個懷抱讓他感覺的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安全感。
“弟弟還好麽?”鄭骁武問他。
陳蔚然眉頭一皺,搖搖頭,“住院了。”
鄭骁武将懷裏人松開,神情緊張地問道。
“怎麽搞的?”
陳蔚然隻好将那段驚心動魄地經曆平靜地爲鄭骁武複述了一邊。
鄭大少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你是說那把刀是沖你砍去的?”
陳蔚然點點頭。
鄭大少眉頭一皺,接着又問道,“要不是磊子,那麽躺在醫院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陳蔚然至今心有餘悸。
鄭大少不再說話了,轉身走向與卧室連通的陽台。
望着外面燈紅酒綠的霓虹光彩,鄭大少臉上卻是少有的嚴肅。
陳蔚然也納悶了,以他對鄭骁武的了解,此時這幅表情顯然是遇到了什麽極不開心的事情,“喂,你怎麽了?”
鄭大少不理會,遲疑片刻,像是在做什麽抉擇,“報警了麽?”
陳蔚然答道,“還沒。”
鄭大少瞪了他一眼,好似陳蔚然做錯了什麽事情一般,“沒來得及。我着急趕回來。”
陳蔚然讨厭小姑一家,又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幾乎讓他對小姑家從大人到小孩都極爲反感,可宋明大學剛畢業,此時就把他送進去,大概他的一生都會背着這個不良記錄。
可能在他并不光明的人生中,又會有一個大污點存在,可這樣的的确确會讓陳蔚然一家出了這口惡氣。
弟弟在手術室的時候,陳蔚然真想去把宋明給宰了,即便不能這麽做,那他也做了報警的準備。可就在拿出手機那一刻,陳蔚然猶豫了,宋明過幾年定是要出來,他怕那時候的宋明很可能會爲了複仇而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這是電視劇一般的劇情猜想,可是陳蔚然沒這個勇氣下賭注,他早已不是光杆司令,他有兒子,有愛人,有媽媽,有很多讓他牽挂的人。
可是這事情絕對絕對不能就此結束,陳蔚然也絕對不可能讓這個傷害他家人的兇手逍遙法外。
鄭骁武深呼了口氣,“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陳蔚然一愣,“這事我可以擺平。”
鄭骁武有些激動,“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麽擺平,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析析怎麽辦?!我怎麽辦?!”
陳蔚然怔住了,他望着鄭骁武,想不到令眼前這個男人愁眉不展的原因竟是因爲這個。
陳蔚然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
鄭大少剛剛松開的眉頭瞬間又恢複了原樣,他自己視之爲珍寶的人,怎麽能容忍别人對他造成傷害?
即便僅僅存在這種可能他也絕對無法接受。
陳蔚然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倘若在這個世界上能有一個人這般在乎你的生死安危,甚至比他自己還要重視自己,這何嘗不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鄭骁武一把将陳蔚然摟了過去,雙^唇狠狠地壓了上去。
陳蔚然感覺到了鄭骁武心中的氣憤,他狂風暴雨一般的吻讓陳蔚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輕輕噬咬着陳蔚然的雙^唇,明明那麽想将他拆吃入腹,可是又舍不得這種快^感從無到有,從蒙蒙細雨到狂風暴雨漸進的美妙過程。
不知不覺中,兩人身體皆有了反應,緊緊靠着的下^身,熾^熱勃^起的硬^物相互頂着,剛剛一碰到,便不自由主地跳動一下,那種感覺幾乎要讓鄭骁武難以忍受。
這麽多年積攢的欲望,他怎麽可能隻做幾次就覺得滿足。
可是此刻顯然不是個最佳時機。
即便不能做^愛,那抱着擁^吻也算是一種淋漓盡緻的發洩,舌尖交纏,百轉千回,時而吸吮,時而輕^咬,每一次碰觸都讓人欲罷不能。
過了許久,二人才舍得分開雙^唇。
等欲望平複下去,鄭骁武和陳蔚然才一本正經地出了卧室。
鄭骁武倒是滿不在乎,可陳蔚然一看到鄭媽媽看他的眼神,便心虛起來。
鄭媽媽一副不說自明的神情,鄭大少反而一臉疑惑,喂,媳婦兒,咱倆剛才啥也沒幹,你心虛啥?
一晚上的熟悉之後,析析已經對鄭媽媽相當友善了,鄭媽媽原本就是嘻嘻哈哈的樂天派,小孩子最喜歡這種。
鄭媽媽臨走的時候對陳蔚然說,最近這幾天想帶析析去見見爺爺還有鄭爸爸。
鄭骁武怕陳蔚然爲難,便回絕了鄭媽媽,說到時候再說。鄭媽媽顯然知道,這毫無疑問是在敷衍她。
誰知道陳蔚然卻微微一笑,“媽,這是應該的,我後天帶析析去醫院看爺爺。”
鄭媽媽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鄭大少一臉感動地看着陳蔚然,心想,媳婦兒,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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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石磊今天出院,陳蔚然一家三口一大早便趕去了桃源縣。
一路上,陳蔚然始終對宋明的事耿耿于懷,他不知道鄭骁武會對他做什麽,他也知道,凡是鄭骁武決定的事情,他是阻擋不住的。
可一想起陳石磊的胳膊,陳蔚然也替他打抱不平,仔細一想,惹了鄭大少宋明也算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到醫院的時候,析析和陳蔚然先行上去了,鄭骁武說要找個停車位。
陳蔚然心想,一大早醫院裏壓根就沒什麽車,車位随處都是,還需要找?
沒管鄭骁武,陳蔚然便帶着析析上了病樓房。
“小叔,你胳膊怎麽了?”析析似乎對陳石磊包裹着厚厚紗布的胳膊蠻感興趣。
陳石磊眉頭一皺,“析析,傷痕是男人的光榮!”陳石磊說這話時神氣十足,不知道還以爲此刻他胳膊上懸挂着總統勳章。
周美茵一笑,“析析,可别聽你小叔,這種光榮咱這輩子都别要。”
析析聽得迷迷糊糊的,最好隻好皺着眉頭點了點頭。
“對了,小鄭呢?沒和你一起來?”周美茵問道。
陳蔚然答道,“來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周美茵點點頭,繼續逗小孫子玩兒。
劉建軍去給陳石磊辦出院手續了,出去沒多久,病房裏又有人來訪了。
這人不是鄭骁武,而是陳蔚然的小姑。
顯然小姑來的不是時候,因爲所有的人都不待見她,陳蔚然一向保持君子風度,對待小人采取不理會的态度,可陳石磊卻截然相反,他極爲反感這個曾經在他們家最困難的時候落井下石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他們的親戚。
陳石磊生氣地扭過頭去。
“你來幹什麽?出去!”周美茵心疼自己的兒子,尤其是經過昨天那麽一弄,這些年她受到的那些委屈也一起湧上了心頭,她也明白了,一味的忍讓隻會讓那些欺負他們的人變本加厲。
小姑紅着眼,撲通一下在周美茵面前跪下了,“三嫂,我錯了,我不該打你們小店的主意,也不該爲了那麽點錢與你吵架,這些年我活得不容易啊,好不容易盼着小明畢業了,誰知道他不長出息,打了自家人,三嫂我給你認錯。警察剛剛把小明帶走了,求求你們放了他。”
周美茵冷笑,“你過得不容易?我過得就容易麽?就算我過得容易,我兒子就應該被你們這麽欺負?今天你們砍人,明天就能殺人,你還不醒悟,進去了好,我看倒是能給他指條明路。”
陳蔚然頓時明白了,這應該是鄭骁武做的吧?
可僅僅報警,似乎不像是鄭大少的手段。
小姑哭哭啼啼,“剛剛我托人打聽了,他們說小明不僅故意傷人,而且涉嫌私藏管制刀具,他們還說有人舉報小明吸食……”小姑泣不成聲,看樣子兒子的罪名不少。
難不成是鄭骁武陷害他了,那這樣的話,就有些過分了。
雖說宋明故意傷人,罪有應得,但是栽贓陷害這事兒,陳蔚然卻不能接受。
他懷着疑惑,走出病房,撥通了鄭骁武的電話。
“你在哪?”陳蔚然問他。
“我在縣公安局,跟王局長好久不見了,在和王局長喝茶。”鄭骁武若無其事地說。
鄭骁武早上的時候給餘二通了電話,想讓餘二出面擺平這件事兒,誰知道餘二立馬說他從良好久了,涉黑尋仇這活兒他不敢幹!
鄭骁武在電話這頭罵了他一頓,“老子讓你想辦法,沒讓你帶頭去砍人!”
鄭骁武知道論起出這種馊主意,誰也比不上餘二。
餘二遲疑片刻,“我爸一鐵磁兒在青城公安局,要不咱走走白道。”
鄭骁武按照餘二說的,聯系上了那個人,沒想到這人恰巧已經升任了桃源縣公安局局長。
鄭骁武把析析父子倆放在醫院之後便去找了王局長。
兩人聊了幾句,沒想到王局長的父親跟鄭老爺子是戰友,鄭骁武百歲宴的時候,王局長還跟着家人一起去慶賀過。
要不然,鄭大少怎麽會跟媳婦兒說,他跟王局長好久不見了。
沒錯,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見了。
陳蔚然又問他,“宋明其他的罪名怎麽回事兒?”
鄭骁武哈哈一笑,“你該不會以爲是我栽贓陷害的吧?”
陳蔚然:“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鄭骁武說道:“小混混偷着做些出格的事兒自以爲很正常,可是每一條都幾乎是在與法律捉迷藏,我不過就是從他們的小團夥中發掘一個舉報人,這好像不是什麽難事兒。王局長最近掃黃打非工作屢屢受挫,我就是來協助一下,幫他側面發掘個線人而已。我可沒栽贓陷害。”
陳蔚然明白了,他這個表弟看來是自作孽不可活。
最後鄭骁武又補充一句,“陳蔚然,我不容許這世界上有人傷害你,誰都不行。”
陳蔚然微笑着挂上電話便返回了病房,把實情告訴了小姑,小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在背後做了這麽多爛事兒,她哪還有臉繼續呆在這裏,最後一個人低着頭走了。
陳蔚然歎了口氣,如釋重負,或許法律會讓他重新找尋到生命的方向。
但願,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