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是仰慕
翌日,鳳傾雅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是晌午過後,口渴難耐的他在恍恍惚惚地下了床走到桌邊去倒水,待一杯涼茶下肚後他的雙眸也漸漸恢復清明,如扇般的睫毛連眨了好幾下,腦子裡意識也漸漸回來。
他目視著四周不禁有些詫異,他怎麽會在漫華宅?他依稀記得自己最後是在奉天山莊門外暈過去了,難道是歐陽流煜送他回來的?
“公子啊,你怎麽下床了,少主要是看到了又要罰小的了。”
從外面端著藥進來的雨橋看到醒來後的鳳傾雅又喜又憂,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扶著他回床塌上休息。
“雨橋,主子用過午膳了嗎?”
完全不知自己昏迷了十幾個時辰的他問著卻已是昨日的事。
“公子你都病成這樣了,還一心念著少主。”
雨橋眼眶紅潤一片聲音哽咽地說著,聽起來像是鳳傾雅生了多重的病似的。
“我沒事。”
鳳傾雅淡然一笑安慰著他說道。
但雨橋仍不放心抬手撫上他的額頭,燒是退了不少但還是有些燙。
“這哪裡叫沒事啊,公子你從昨個昏睡到現在,燒還沒完全退,怎麽能大意?”
什麽!他竟睡了那麽久?
“來,公子快把藥喝了吧。”
說罷,雨橋將藥碗端了過來遞到他的面前,鳳傾雅皺著眉將那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咕嚕喝下。
“公子,少主叫我準備了點心,吃點點心就不苦了。”
咽下苦藥後的鳳傾雅看著雨橋遞過來的點心時,鼻子一陣酸痛,眼眶紅紅。
那些平時就愛吃的點心此時吃到嘴裡卻是更加的甜,鳳傾雅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聽著雨橋在那裡不停地講著君清絕的事。
“少主雖然看起來冷若冰山,但真的關心起人來也很要命的,公子你是不知道少主知道你不見了以後,帶著人幾乎要把整個奉天山莊翻過來。”
“還有呀,昨晚,少主一宿沒合眼地守在公子的床邊,那模樣竟是前所未見的溫柔呀。”
雨橋所說的溫柔算是有一番誇張的修飾。
鳳傾雅微閉了一下眼嘴角彎彎淺笑地想,溫柔麽?他也會有溫柔的時候麽,還真想看到那樣的他。
此時,正乘著馬車走在回漫華宅路上的君清絕完全搞不明白今日自己為何如此著急著回去,早上走時那人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藥吩咐人熬了,點心也叫人備了,還要他怎樣?
望著車窗外陰霾不散灰濛濛的天色,恰如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心境。
申時,君清絕回到漫華宅時,雨橋向他稟報,鳳傾雅已經服過藥已然睡下。
行無聲響的君清絕緩緩走到床塌前坐下,看著閉眼沈睡中的鳳傾雅,原先病弱蒼白的容顏已變得氣色紅潤。他還從來不曾如此認真仔細地看過這張臉,光潔白皙的臉龐,彎若青柳的眉,散如羽扇般的睫毛,玲瓏似玉的鼻樑,粉嫩如花的朱唇。雖然長得稱不上什麽傾國傾城的絕世容貌,卻也算容貌清秀。再加上脾性溫柔,廚藝一流,會吹笛下棋,種花泡茶,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僕人。
君清絕就這樣凝視著床上安睡的人,竟不知覺有些失神,半晌腦子裡一片空白。
“主子。”
一聲輕喚拉回了思緒飄渺的君清絕,他不由得一陣驚然。原本雙眸垂閉的鳳傾雅此時卻忽然睜開了眼眸,眼神明亮的望著自己。
他們二人就這樣兩兩相望了片刻,君清絕眼神不屑地一轉,而鳳傾雅則低下了頭聲音呐呐地說。
“對不起,我昨天又給主子添麻煩了。”
提及起昨日的事,君清絕的眼眸頓時一冷,他神情冷峻地伸手用力捏住鳳傾雅的下巴,使他仰起頭來仰望自己。
“我跟你說的話你竟敢不聽,是誰給你這天大的膽,嗯?”
從昨日早上他就察覺到鳳傾雅的身體不舒服的樣子,也分明吩咐過他中午不許他再去奉天山莊。誰知道,他竟敢如此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
鳳傾雅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也不敢再言語,只是咬著薄唇忍著下巴的疼痛。
“從今往後,你要再敢踏進奉天山莊半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言罷,君清絕這才冷著臉鬆開了鳳傾雅那已被捏得一片淤青發紫的下巴,然後漠然轉身離去。
鳳傾雅目視著他離開的身影,有些垂頭喪氣地把頭埋在被子裡。
入夜時分,燈火通時的漫華宅。
晚膳時,滿桌子的菜肴都以清淡為主。
君清絕不怎麽動筷,看著鳳傾雅老老實實地低著頭吃著飯菜,他是越來越嫌棄這人如此清瘦,平時的飯菜都吃到哪裡去了?
晚膳結束後,一個回房,一個去書房,沈默無言。
“公子,慘了,慘了,你做的天燈全都潮濕了。”
鳳傾雅坐在房裡大老遠地就聽到雨橋在門外焦急的叫喚著。
雨橋急急地走進來,手上拿著一堆壞得不成樣的天燈。這些燈本來都放得好好的,但他昨個離開房間時忘記關窗,燈便全都被雨打濕了。
鳳傾雅看了一眼,平靜地說,“無妨,我只是做著好玩的。”
“公子不是做來在曇燈節的晚上放的麽?”雨橋訝然不解的問。
“不是。”鳳傾雅淡笑著搖頭,不過是那日在街上見到了,一時興起想著做幾隻罷了。
他不是不信那些迷信傳說,只是不信那人會愛上自己。他那樣的人呀,絕不可能愛上自己。
“可公子你不是喜歡少主麽?
此話一出,鳳傾雅頓時心上一陣悸動,淡定的面容閃過一絲驚慌失措。
隨後,他又恢復平靜語氣清淡地說,“沒有,只是仰慕而已。”
愛一個人,總是會口是心非。就算再喜歡也不會承認,尤其是在這段遙不可及又無跡可尋不可自拔的感情面前,如此自卑的鳳傾雅如何也說不出心中的愛意。
他只希望,在不多的時日裡默默陪伴在君清絕的身邊就好。
此時,門前簷下的風鈴輕輕地作響,夜風拂動著廊頂懸掛成排華麗的燈盞,明亮的燈光在風中閃爍,門外長廊下赫然佇立著一個欣長的身影。
君清絕冷哼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當夜,鳳傾雅倚靠在床邊一直坐等到睡著了也沒等到君清絕回房休息。
作家的話:
愛一個人,總是會口是心非。
就算再喜歡也不會承認,尤其是在這段遙不可及又無跡可尋不可自拔的感情面前,如此自卑的鳳傾雅如何也說不出心中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