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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戶》第143章
人禍

 太皇太后于先帝朝奢侈享樂數十年,及九哥登基,亦不曾短了她一針一線,非止玉姐,便是淑太妃等人眼內,太皇太后也是個不喜節儉之人。且太皇太后自上回病倒,痊癒後便是話也懶待說、步也懶待走,鎮日只在慈壽殿裏看小輩兒說話。今日忽地開口,說的又是儉省之事,無怪玉姐驚訝。

 玉姐一驚之下,旋即又笑了起來,放慢了聲兒勸道:“短了誰的也不能短了您的呐,國家再要使錢,也不差這一些兒,您請寬心。”太皇太后將頭緩緩搖一搖,使一雙濁目看著玉姐,看得玉姐忽覺脊背生寒,這才說:“老啦,總要與後人留些甚麼。”玉姐目視淑太妃,淑太妃亦勸:“曉得您深明大義,您也為孩子們想想,無端省了您的,倒叫外頭人怎生說他們呢?”

 太皇太后道:“休囉嗦。不肯減,我便不吃飯了。”淑太妃亦無奈,再看玉姐,玉姐只得陪笑道:“容我與官家說,可好?”太皇太后緩緩道:“與他說,也是一樣。”

 九哥火熏火燎,一面使人北上偵知敵情,一面命北方邊城固守,一面又思是否須調陳熙北上,又要想自何處擠出這一筆錢糧來好供應大軍。正於紫宸殿裏與李長澤等人商議,李長澤建言:“何不宣陳熙來?他久在北方,當知其虛實。”

 陳熙尚未到時,玉姐已使于向平往紫宸殿裏求見,言明太皇太后欲行節儉之事。于向平看著宰相在側,一字不敢多言,原模原樣兒學了,末了傳玉姐的話兒:“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若省出個好歹來,非社稷之福。”

 九哥與李長澤等人聽了,又添一樁心事。諸人皆知太皇太后大病一場,便不如前,便是好好兒養著,也不定能活幾日,實是生死有命。若好生供養著崩了,也還罷了,若儉省而後崩,恐有人說是非,聽著也不好聽,又恐亂民心。九哥將手兒一揮,對於向平道:“說與大姐,我知道了。”于向平不敢再留,倒退數步,方轉身趨出。

 九哥對李長澤道:“過一時,諸位好生勸慰娘娘罷。”李長澤等唯唯。

 陳熙於樞府當值,不多時便到。舞拜畢,九哥命起,也不與他寒暄,只說:“事情緊急,閒話休說,卿且看。”胡向安忙奉了邊關急報而來。陳熙取來一看,眉頭便緊皺。他眼睛一掃,實已瞧著平日裏最關心的幾個字眼兒,卻因一時無策,便裝作細看。

 待想出奏對之言來了,方緩緩放下手中急報,從容對曰:“官家,這也不算太難。天朝對胡虜,除非厲兵秣馬,蓄數年及至數十年之力,否則不足以反擊取勝。多半是堅壁清野,防禦而已。如今朝廷多事,無力出擊,只能防守。若是防守,邊將足用。”

 九哥語帶疑問,道:“真個不用增兵?”

 陳熙笑道:“燕趙多有慷慨悲歌之士,北方民風彪悍,足用。若是旁的時候還難說,如今因有這災荒,飯且吃不上,叫他們當兵吃飯,能招來許多。又因蝗災,遍地無可食之物,胡人必不能持久。”

 李長澤嘲道:“真個禍兮福所依了。”九哥也笑一下,又斂容,道:“如此,便令他們就地征青壯,堅守罷了。”又思陳熙久在北方,便喚他來問及北方之事。陳熙亦知無不言,直言北方兼併之事有之,然北人大多純樸,豪強之族亦不十分克扣佃戶,彼此也算相安無事。

 待議事畢,九哥便提及太皇太后欲儉省之事,命陳熙相勸。陳熙道:“臣當盡力。卻有一請,請官家垂聽。今值國家多事,若太皇太后無所表示,臣恐于太皇太后之名有損。想來太皇太后亦有此慮。”九哥靜默片刻,歎道:“如此,我便領娘娘的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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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既減膳,皇太后不得不蕭規曹隨,她原與這些人並不一心,見這些人行事並不帶著她,雖知減膳必行,卻不免一肚怨氣。因而推說病了心裏煩,不想見旁人,唯思娘家人兒,九哥玉姐無奈,只得依她之日,由她召見娘家親眷。

 過不多時,北方傳來消息,北地募五萬鄉勇,皆是精壯之士。于朝廷,這筆錢眼下花得是極划算的,這些個人受了災,不好一體遷往西南,總要留下人來待蝗災過去好重耕種,人既留下便要與他們吃食,與其白養,不如令地守土。又號為鄉勇,乃是並非朝廷軍隊,只消過了這一劫,便命解甲歸田,此後便不須再發糧餉與他們。

 世人也不喜當兵,生恐一朝做兵,一世做兵,改不回來。如今乃是權宜之計,想混口飯吃待災過的人,也是樂得“投軍”。又因傳出蝗蟲亦可食,京中貴人常吃這個,便有那一等□之人,尋思“與其餓死,不如飽死”,燒了蝗蟲來食。滋味自是不如油炸的香,卻也吃得。食訖,亦不曾中毒而死,北方便流傳開這道食譜。於是男子投軍,老弱婦孺捕蝗而食,佐以以蝗換糧,賴此全活者頗眾。

 又因要捉了蝗蟲換糧,又要拿它來吃,這北方被災者近百萬人口,放開了肚皮吃它、放開了手腳捉它。一日照著三餐來捉,竟漸將蝗蟲吃得稀少了。朝廷拿糧換了蝗蟲來焚燒,反叫圍觀百姓心疼惋惜:“可惜了,這麼多,可能吃許久哩。”

 胡人便淒慘,誠如陳熙所言,蝗蟲過境,城外野地裏能留個甚與他們?甚都無有!非但沒有人吃的,連馬嚼的也無。以往圍城,好往城外村落裏尋些個補給,如今遭了災,能吃的都吃了,還要待朝廷救濟。那一等有餘糧的,又是地方豪強,因在邊境,那莊園建得也是堅固,點起家丁據守,一時也難攻下。

 熬了十餘日,終不得不退卻,往北逐水草而去。

 九哥得了消息,這才舒出一口氣兒來,卻與李長澤議那安置移民之事。李長澤見他瘦得有些脫相,臉也不曾刮,亂糟糟一把胡茬兒,不由勸道:“事已至此,最難的都熬過了,還請官家保重。”勸他刮一刮臉,用些飲食。九哥道:“沒那心情哩。”

 李長澤自家也沒那心情,不免又想起近來太忙,又忘了與佛祖上香去了。九哥已說:“原本人少,置於原郡縣下便罷。如今人多,原本人手便不夠使,當另選官員前往,與他們再設郡縣。也是防著風俗不同,與土著起衝突。”李長澤道“萬戶設縣,如今總好有三萬戶,可設三縣,置一郡。”

 九哥忽想起越淩來了,此人隨洪謙南下,洪謙自然言其妥當之處,九哥一提西南便想起他來。因設樂安郡,命其為郡守,又彰其生母“深明大義”,與誥命。越淩父親安昌侯心頭一喜,卻將安昌侯夫人氣得七竅生煙,且放言:“哪有與婢子誥命的來?!”

 九哥聽了只一哂,這婦人一張臭嘴,說他夫婦壞話,當他不曉得哩?卻與李長澤嘲笑道:“若非她刻毒,這道旨意早叫封駁了,猶不自知耶?!”

 越淩生母因數而得誥命,除非越淩奏請、官家特許,否則不得。便是越淩奏請了,九哥許了,若大臣以其違禮,也要封駁了。蓋因安昌侯夫人惡名太響,越淩又肯上進,旁人便不免將越淩的好處記在了他生母頭上。

 李長澤看九哥笑得快意,便也不攔他,肚裏實曉得是安昌侯夫人得罪了貴人。宮裏故不至特意尋她不是,若有個機會,卻也不會叫她好過罷了。為一婦人,於國事繁忙之中爭執,委實不值。李長澤便轉過話頭兒,又說些個寬心的事兒:“北方受災,南方卻是風調雨順哩。嶺南至有三季稻者,雖不如原稻香甜,如今卻是寧可不香甜,飽腹要緊。”

 九哥道:“好在有南方,否則我也無計可施了。”

 李長澤道:“現已入夏,不多時夏稅便好繳上來了。臣又想,凡商人行路,須繳稅,如今缺糧,不若令其每車貨須攜五斗米入京,朝廷平價收他們的米。”他有此議,也是防著明年再有災異。

 九哥許之,且說李長澤:“真社稷臣也。”李長澤經他一誇,也是老臉兒通紅,他心裏想的卻是:過了這一茬兒,我必要早早要休致才好。

 九哥卻想,有這幾樣應對之策,這一回庶可平安度過。只求上天與些雨水,好救此間黎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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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裏人議著大事,宮外人未必便不議大事。官家與宰相議的是災情、賦稅,民間議的卻是:天命。

 這京裏不知自何時,忽地有了一股流言,道是自這官家入京,天下從此多事。先是先帝死了三個兒子,登基後又有兵禍,次又是旱災,現又有了蝗災,北方數十萬人流離失所。

 縱是那一等覺著這官家是好人的,也要歎一句:“真是邪了門兒了!明明是既不奢侈也不好色,更不曾昏聵枉殺忠良,怎地偏叫他遇著這等事了?”也有初時說這官家好,如今又轉了心思的說:“許是真個不合適哩。”

 內裏又有一等渾水摸魚的,別有用心悄與人說:“你們難道沒發覺?自這官家來了,這天下便換了個模樣兒。往日北人多富貴,南人多粗鄙。如今呢?南方風調雨順,北方卻多災多難!別是吸了北方氣運補了南方了罷?這官家生母是南人,如今中宮娘娘也是南人哩……”

 此話一出,聽的都驚駭已極,慌將手一搖,道:“可不敢胡說八道哩!”心裏卻不由記著了這個說法兒。

 這樣的說法兒,北方受災之地亦有。縱有著不悟與清靜等先前為官家造勢,聽的人終是半信半疑。

 這一日,京郊一戶莊院裏,朱瑜接著了朱清。朱瑜雖離了朱震府上,卻有朱震與他安排了田宅,雖不如京中府邸,卻是安閒適意,也不與京中朱氏有甚交際,只閉門度日。前年娶一鄉紳之女為妻,京中曉得了倒與他些賀禮。如今兒子都生了,朱瑜憶及往事,恍如一夢。

 見著朱清,張口喚一聲:“二叔。”又閉了嘴。朱清笑道:“叫了十幾年,如今再叫一聲兒,又怎的?”

 作者有話要說:壯哉,我大吃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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