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鄭慕楓看著手上那張光碟，還有放在盒子裡的一塊方形的玉，然後抬起頭，帶著一絲戲謔的看著Jeff，指了指光碟，「看過了？」

　　「是的。」Jeff點點頭，想起那張光碟中種種不堪入目的樣子，臉上難得的帶上了厭惡的表情，「這個趙天，簡直荒唐！」

　　「不要這樣苛刻。」鄭慕楓笑著聳了聳肩膀，「這是人類的本能！趙天只是過於遵循了他的本能而已，雖然，嗯，有些過分了。但是，他也告訴了我們很多有用的信息，包括，趙德盛每年從華生捲走了那麼多錢，都流向了哪裡。我還真沒有想到，會有人把這種事情掛在嘴上，就為了在床上討一個女人的歡心。」

　　可Jeff還是緊鎖著眉頭，用他的母語罵了一句不太好聽的話，鄭慕楓只當沒聽見。

　　自從確定陶楚回員工宿舍的目的之後，Jeff就安排老李找機會到308室看一下，雖然老李有些不太情願，可是，在Jeff許下的好處面前，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沒過多久，就趁著一次巡邏的機會，溜進了308室。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地板下邊找到了這兩樣東西。老李也不敢耽擱，當天就給Jeff打了電話。

　　「據老李說，308室已經重新修繕過，尤其是地板和牆壁，都重新粉刷過。他是注意到只有床邊的地板上鋪上了新的塑料地毯，才僥倖找到了這兩樣東西。」

　　「嗯。」

　　鄭慕楓點點頭，「這事，沒有其他人知道吧？」

　　「應該沒有。」Jeff說到這裡，頓了頓，「老闆，我懷疑，陶楚這個女人，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她這次冒險跑回宿舍，是不是就是為了讓別人知道，她在那裡藏了東西？」

　　「你怎麼會這麼想？」

　　「很顯然，從當時的情況看，她是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抓住的，而她從房間裡跑出來的時機，似乎就像是為了引起巡邏的保安的注意。更何況，她在房間裡做的那些事情，連那個叫楊林的孩子都能看出來，只要仔細想想，不難發現其中的問題。」

　　「是有這種可能。」摸了摸下巴，鄭慕楓總覺得這件事可能和當初自己想的，要差的很遠，這個陶楚，可能並不是因為被辭退才發瘋的，如果她真是個沒有理智的瘋子，不會精明到在宿舍裡藏下這份足夠讓趙天身敗名裂的證據。不過，她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讓別人發現這些東西，對她有什麼好處？想通過這些整垮趙天嗎？她難道沒有想過，這件東西也可能會落到趙天手裡？如果直接用這張光碟去威脅趙天，她應該能得到更多，不是嗎？

　　更何況，鄭慕楓看著那塊同光碟一起被發現的玉，看著玉上絲絲鮮紅的紋路，鄭慕楓瞇了瞇眼，這件東西，可不是凡品，趙天是不可能隨便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陶楚的，就算趙天想送，趙德盛也不會答應。那麼，陶楚是怎麼得到這件東西的？

　　鄭慕楓從盒子裡拿起那塊玉，仔細的摸了摸，突然，在玉的一側發現了幾個有些模糊的字，依稀能辨別出，應該是個文字。

　　楊林又做夢了，不過，這次的夢有些奇怪，夢裡只有那個有著漆黑雙眼的男孩子。這次，這個孩子被關在了一間沒有窗的屋子裡，屋裡只點著一支蠟燭，男孩子縮在牆角，呆呆的看著一閃一閃的燭光發呆。雖然看不清男孩臉上的表情，楊林卻能夠感受到男孩子對於某種事物或者某個人的恐懼，以及憎恨，很深的憎恨……

　　楊林猛的睜開眼，坐起身，就算從夢中醒來，他似乎還是能感覺到那個男孩子就蜷縮在房間的角落，烏黑的大眼睛，無神的看著自己。

　　摀住自己的雙眼，狠狠的耙梳了兩下頭髮，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就會變得越來越不正常了，他不能讓夢裡發生的事情，影響到他的生活，不能！

　　這個時候，輕微的敲門聲響起，楊林拿起床邊的鬧鐘看了看，才剛剛五點，會是誰？

　　披上衣服，楊林下床拉開了房門，卻看到張娟就站在門外，「媽？」

　　張娟像是清醒的，卻又像是糊塗的，楊林不敢確定，被張娟拉著走進屋，坐到床上，張娟一把把楊林摟到了懷裡，輕輕拍著楊林的背，楊林愣了一下，他還記得，小的時候，每次自己做了噩夢，張娟就會這樣把他摟在懷裡，拍著他的背，哄著他睡。

　　「媽……」

　　楊林的聲音哽咽了，只要張娟能好起來，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楊林看到趙霞正叉著腰，站在床邊看著他，而張娟仍維持著抱著他的姿勢，還閉著眼睛。

　　「趙阿姨……」

　　「噓——」趙霞示意楊林小聲點，然後輕輕的把張娟摟著楊林的胳膊從他身上拿下來，等楊林站起身，就扶著張娟躺下，然後招招手，示意楊林和她出來。

　　「小楊，過段時間，再帶你媽去醫院看看，自從開始吃那個主任的藥方，我看她這段時間見好了。」

　　「嗯，趙阿姨，這是這個月的房租，您收好。」

　　趙霞接過了楊林手裡的幾張鈔票，這孩子要強，有的事情，不是用人情就能糊弄過去的。

　　楊林吃過早飯，收拾了一下，已經快九點，換上了衣服就出去了。他現在兩天白班輪一天夜班，六天輪休一次，今天剛好休息，他打算找個地方把手裡那塊玉給賣掉，雖然自己現在每個月賺的錢比以前多了，可是張娟的醫藥費和他們娘倆的生活費，還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楊林想著，如果這塊玉能賣上價錢，那就好了。

　　騎著自行車轉悠了一圈，楊林去了幾家打首飾玉器的店，還有幾家珠寶店，對方看到楊林手上這塊玉，都是同樣的反應，愣了一下之後，拿出傢伙什仔細的查看一番，然後搖搖頭，不收。楊林有些納悶，最後還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闆對他說，楊林手上這塊玉，照行裡的話說，是塊血玉，不是一般的那種，很像是過去死去的王侯嘴裡含過的，要是真品，那可是價值連城。可壞就壞在這塊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西貝貨，而楊林對於這塊東西的來歷又支吾其詞，這種東西，可不是一般人敢收下的。賺錢事小，要是惹來什麼麻煩，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看楊林沮喪的樣子，那個老闆還是好心的告訴他，這種東西，估計就一個地方敢收了，「你去城西的文福珠寶問問吧，那家店是個國外的大老闆開的，聽說最近專門在收一些古玉，說不定，能有你的機緣。」

　　楊林和那個老闆道了謝，想了想，還算了吧，要是這塊玉真像人家說的那麼值錢，自己還是不要賣了，萬一將來真的有人找上門來，賣了自己都賠不起。大不了，上交給國家，說不定還能得個獎勵什麼的。

　　楊林這裡想得簡單，看了看手錶，自己都在外頭跑了一整天了，中飯都沒吃，騎著車就去了菜市場。

　　「你說什麼？」

　　文競明抬起頭，看著大劉，「你說，找到那塊文家祖傳的血玉了？」

　　「目前還不能確定。」大劉謹慎的說道，自從上次被文競明敲打過後，大劉說話辦事都比之前收斂了不少，「文氏旗下的珠寶店最近得到消息，有人在賣一塊血玉，一天之內，跑了很多地方，據說，行內幾個頗有些名氣的人都見到了這塊玉，根據他們的口風，這塊血玉應該是真品，可是，那個人卻沒辦法說明這塊玉的來歷，只說是撿到的。也正因為這樣，沒人敢收這塊玉，只怕是來路不正。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賣玉的人，並沒有找上文福珠寶。從那天之後，這個人也沒再露過面」

　　「撿的？」文競明哼了一聲，「姑且不論玉是不是文家丟失的那塊，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像這種玉，可不是說撿就能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