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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獵日記之引狼入室》第9章
第八章

  下午三點多,酒館的生意的確不算好,只有稀稀落落幾個客人,這種地方生意最好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到十點,根據統計,大多數的希臘人並不喜歡深夜還在外頭活動。

  克蘭多推開這家酒館的門時,覺得非常不錯,這裡挺安靜的,人不多,而且還有包廂。

  酒保正趴在吧臺上打瞌睡,一名服務生替他們拿了葡萄酒,克里特島的葡萄酒在希臘當地非常受歡迎。

  斯文男子在克蘭多對面坐下,笑著對他伸出手,「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我還是應該介紹一下自己。你可以叫我阿爾及特,我在雅典一所大學當助教。」

  「我是克蘭多,FBI探員,很高興認識你。」克蘭多客套地說。基本上,他對人類都十分友好,畢竟他們現在並不處在食物鏈的關係上。

  觀察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阿爾及特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英俊成熟,而且還是一個學者,他看起來也挺擅長交際的,也許跟安妮會很合拍……不過這樣的想法有著極重的私心。

  「我和撒恩在很久以前就認識,」阿爾及特接著開場白後的第一句話就讓克蘭多反感,「請別不悅,我並不是在炫耀。」

  就算你說別反感,我依然會反感,就算你說不是在炫耀,不過在我看來,這和炫耀沒有什麼區別!克蘭多本來表情就不豐富,這會讓他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去維持自己的風度。

  阿爾及特笑了笑,「撒恩很不錯,可是他並不適合你。」

  「聽起來沒有什麼說服力。」克蘭多冷冷地回應。

  他現在很討厭這句話,因為早上他的搭檔跟他說了一樣的話。

  並沒有因克蘭多冷淡的表情而尷尬,阿爾及特的聲音十分溫和,就像愛琴海邊自地中海吹來的溫柔的風,「我想,也許有別人對你提出這樣的建議,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請別誤會,我並非是為了和撒恩複合才這麼說的,因為我明天就要離開希臘。」

  「你要走?」克蘭多楞了一下才問。

  阿爾及特點點頭,「我很少離開希臘,但是現在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得離開一陣子,我相信這不管對我的感情還是命運都會有些改變。」

  「……祝你好運。」克蘭多用杯沿輕輕碰了碰他的杯子。

  阿爾及特笑了笑,拿起杯子啜了一口,「我曾經有一個哥哥,他和你很像。」

  「是嗎,那現在他在希臘嗎?」克蘭多有些意外這個人忽然提起家裡的事情。

  阿爾及特低垂著眼,「我的哥哥是我母親和別人生的,但是我的父親還是將他當做親生子一樣養大。他每次經過我面前,我都覺得是種恥辱……」

  克蘭多輕輕地咳嗽一聲,不太確定對方為何突然要講這些,「聽起來是很複雜的家庭鬧劇。」

  「是的,一場鬧劇,」阿爾及特淡淡地說,眼睛裡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他後來死了,是被人殺的。」

  「……你是在向我報案嗎?」克蘭多緊張地盯著他。

  阿爾及特笑了起來,「噢,不是的,探員,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已經結案了。」

  「是嗎……」克蘭多松了一口氣,「抱歉,職業反應。」

  男子的手指沿著光滑的杯沿輕輕打轉,「撒恩就是我在那時候認識的。」

  「然後你們一直在一起嗎?」克蘭多又緊張起來。聽對方口中不斷吐出自己情人的名字,真是不太舒服,可是他又忍不住想多知道一點。

  「不,我們是最近才又碰到的,」阿爾及特笑了,「請別在意,我們並沒有交往。現在沒有,之前也沒有,我只是沒有地方住,所以暫時住他那裡,事實上,我們頂多算是朋友……」

  「什麼?!」

  面對克蘭多毫下掩飾的驚訝表情,他眯起眼睛說:「撒恩的性格其實挺惡劣的,我知道他之前也和一些人交往過,不過都是玩玩而已,對他說來,自由自在的生活要重要得多。」

  克蘭多不知道該怎樣整理情緒,只好聽他說下去。

  「撒恩他……對任何事情都無所謂,你知道,當一個人擁有了太多的東西總會容易感到厭倦的,相信我,他所擁有的東西要比你想像的更多,」男子的話語中沒有太多情緒,「他不會對感情認真,因為這個世界對他來說,要得到什麼都很容易,就像參與一場簡單的遊戲。」

  克蘭多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撒恩時,他正在拍毒蛇,他舉著相機不斷變換位置企圖找出最完美的角度,他的表情是那麼專注和認真,他相信這個世界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一場遊戲而已。

  他也記得自己開車載著撒恩行駛在公路上,兩旁的景物讓他著迷,那個和大自然如此親近的少年,看起來就像是那美麗風景的一部分。

  「撒恩是一個很冷漠的人,只是他隱藏得很好,」阿爾及特盯著克蘭多的眼睛,企圖找出一點疑慮的影子,「我不懷疑你對他的感情,雖然我對你認識不多,但是……」

  他頓了下,笑了笑,「但是,他真的不適合你,他不是……可以長久保持戀情的那種人。」

  「如果你要跟我談的是這個的話,那麼我們的對話可以結束了。」克蘭多站起來。

  阿爾及特也站起來,帶著歉意笑了,「抱歉,看來你不太想談這些……我也該去辦出國手續了,總之,很高興認識你。」說著他伸出手。

  禮貌性的一握,克蘭多硬扯出一抹笑容,「我也一樣。」

  來到酒館門口,兩個人分手道別。

  「跨越種族的戀情聽起來很浪漫。」阿爾及特忽然輕聲說道。

  克蘭多瞪著眼前的男子,目光如刀子般銳利。

  仿佛沒有看見一樣,阿爾及特自顧自的說:「不過事實上,這種戀情真的有持續的可能嗎?別在意,我只是想起了克里特島的米諾斯傳說。」

  「……」克蘭多還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克里特島有一座很有名的宮殿,克諾索斯宮,你聽過嗎?」他又柔聲問。

  「聽說過一些。」克蘭多淡淡地回答。

  阿爾及特笑了笑,「那裡風景不錯。那麼,再見。」

  「再見。」

◇◇◇

  克蘭多回到車上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搖滾樂,他呆了片刻,才發現副駕駛座上有一支手機正在發出瘋狂的音樂聲。

  他伸手把那支手機拿起來,古銅色的機殼和這樣的鈴聲,沒有錯,這是傑克的手機。

  上面顯示著一組陌生的手機號碼,克蘭多回撥過去,話筒裡傳來搭檔的聲音,「我是這支手機的主人,請問你是?」

  克蘭多皺起眉頭。「是我啦,傑克,你手機掉在我車子裡了。」

  「天啊,克蘭多,真感謝你,」傑克立刻慶倖道:「太好了,我還以為手機又掉了呢。」

  「的確掉了,不過幸好掉在我車子裡了!」克蘭多嘆了口氣,「你現在在克里特島嗎?」

  「是的,我在,安妮剛才也過來了,」傑克補充,「我們正在勘察現場……你真應該過來看看。」

  「有什麼發現嗎?」他把車子開進別墅,一邊跟搭檔講電話,「也許兇手還在克里特島上。」

  「安妮正讓人調查入島的名單,但是除去一些遊客,沒有值得懷疑的人,也許要將時間拉長到一年前。」

  「一年前,兇手在美國。」克蘭多打開車門走下來。

  「是的,所以得查出有哪些希臘人入境美國,然後再和進出克里特島的人名比對。」傑克輕鬆地說。

  「克里特島不是國家,希臘人進出很自由,就像你到美國的任何一個州,不用登記在冊,我猜會有很大的遺漏。」克蘭多走到別墅門口,把大門打開。

  傑克又說:「總有些幫助的,因為我們一點點線索也沒有。」

  「唉,還真是悲哀。」克蘭多往樓上走去。

  電話另一頭的傑克嘟囔了一句什麼,就把電話給掛了。他無所謂地把手機收進口袋裡。

  可是當他放下手機後卻在樓梯口停了下來,今天已經有兩個人告訴他,他和撒恩不適合。

  阿爾及特的話他沒放在心上,但是……傑克的話卻讓他猶豫起來。

  因為傑克和他是同類。

  對於人類來說,告別一段戀情並不意謂著結束,今後的人生雖然短暫,卻擁有無數可能。但是和人類不同,對於他們來說,愛情只有一次,失去則意謂著永遠失去了。

  在他剛到華盛頓時,傑克正經歷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傑克的伴侶是人類,一般而言,他們的族人極少選擇人類來做為伴侶,因為人類的生命短暫而脆弱,加上他們善變而狡猾,實在不適合直率的他們。

  人類離開城市就沒有辦法活下去,沒有現代的工具,他們恐怕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這樣柔弱的生物要如何跟得上他們的腳步?

  傑克伴侶的死,是一場失控的意外,在滿月的影響下,傑克的行動脫離理智的控制,他親手殺掉了自己深愛的情人。

  傑克說過,如果愛上人類就要做好失去對方的準備,承受結果和痛苦。

  因為他自己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直到現在,他仍然帶著遺憾和傷痛在這個世界上孤單地活著。

  這個世界那麼大,但對於他們來說只能是永恆的孤獨……

  他說的沒有錯,而阿爾及特也是話中有話,跨越種族的戀愛,那到底意謂著什麼?

  克蘭多輕輕嘆了口氣。他不認為身為普通人的阿爾及特會對他的身分有什麼懷疑,但他總覺得那句話是有針對性的。

  克蘭多曾經告訴自己不要愛上人類,因為那將讓他無路可退。他也一直認為自己的自制力夠好,直到遇上撒恩。

  搖了搖頭,他想把這些混亂的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然後輕輕地推開撒恩的房間。

  他的戀人正坐在沙發上在看著什麼,他柔軟的髮絲隨著窗外吹進來的微風晃動著,讓人產生一種想將他緊緊擁入懷中的衝動。

  聽到推門聲,他抬起頭來,「嗨,克蘭多,案子順利嗎?」

  「不太順利,」他走過來坐到他旁邊,「雖然案子的進度得保密,不過我得坦白的說,非常不順利,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聽起來真是讓人失望。」撤恩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和他說的話一點也不符合。

  克蘭多並未表示不滿,反而好奇地看著他手裡的東西,「你在看什麼?」

  「紅寶石,」撒恩小心翼翼地攤開手,那顆漂亮的寶石在他手中輕輕滾動,在陽光照射下就像一小團火花一樣,「很漂亮,對嗎?」

  「非常漂亮。」克蘭多由衷地說。

  「我打算把它做成領帶夾上的裝飾,跟你很搭,真的。」撒恩已開始幫他設計專屬他的領帶夾。

  「可它是克里特島的文化遺產。」身為執法者,他總擔心這麼做不好。

  「不,它屬於這個地球,我只是拿了一小塊而已,」撒恩不滿地說:「它們曾經滿屋子都是,現在就只剩下這一塊了,我不想把它交出去。」

  「就因為剩下這一塊才得拿到博物館裡去,必須好好保存它。」克蘭多嚴肅地道。

  少年拋了拋手中的紅寶石,「不,我已經決定把它做成領帶夾了,你會喜歡的,現在這種寶石不多了,你都不知道它有多珍貴……」

  「咳,我們的標準外勤著裝是不能用領帶夾的。」克蘭多提醒他。

  「那可以在休假的時候戴,我已經決定了。」撒恩不容置喙的說,他把寶石放到口袋裡,然後靠在戀人的身上。

  克蘭多自然而然地摟住他的肩膀,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來自愛琴海的風吹進,帶著一絲清爽又浪漫的氣息,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這一刻竟完美得接近永恆。

  「對了,我們該商量一下以後的事。」撒恩忽然開口。

  「什麼?」

  「案子總有解決的一天,我相信,一個月以後沒有進展,你們肯定得回美國,」他用頭蹭蹭男人的肩膀,「我說的沒錯吧?」

  克蘭多沉默了一會才回答,「恐怕是這樣。」

  「我不喜歡美國,」撒恩誠實地說:「那個國家缺乏美感,我不會待在那裡的。」

  「……可我的工作在那裡。」克蘭多有些為難。

  撒恩沉默了,房間裡又安靜下來,可是與剛才那種寧靜的氣氛截然不同。

  「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再商量。」少年試圖把話題轉移開來。事實上,待在美國也沒有關係,不過他喜歡看到戀人為了自己放棄點什麼。

  不過這件事看來的確讓對方很為難,他推開克蘭多的手臂,站起來想著該怎麼緩和這個氣氛。

  「撒恩……」

  他回頭看到男人的臉色很差,他抱著自己的肩膀,甚至發抖起來。

  撒恩楞了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他突然感覺到周圍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流在湧動,這不是任何他知道的魔法元素,而是高於魔法元素另一種力量,它幾乎是不受控制的。

  撒恩眯起眼睛,專注地觀察克蘭多。他看起來很糟糕,臉色發青,雙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力氣幾乎大到要把自己的手臂給卸下來一樣。

  房間裡還是很安靜,這種氣氛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撒恩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克、克蘭多,你怎麼了?」

  「出去……」男人的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

  他往前走了幾步,「親愛的……你看起來很不對勁,這是……怎麼回事?」

  「出去……現在就出去……」克蘭多仿佛十分痛苦,以致他有些咬字不清。他好像正在抑制某種情緒,把自己縮起來。

  撒恩在原地來回踱步,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奧林匹的神祇在上,你到底碰到了什麼……不對,你剛才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嗎?」

  他在克蘭多面前蹲下來,可是對方似乎聽不到他的聲音,也許聽到了,但無法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他看到戀人那雙黑色的眼睛裡,已經失去了理性與控制,不再帶有人類的感情。

  他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那種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十足的野蠻和危險,他知道他是怎麼了,卻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天啊!你不能這個樣子……」他慌亂地說:「你肯定遇上了什麼,或者吃了什麼,我的天,我還沒有遇過這種事情。」

  「快點出去……撒恩……」男人的聲音很含糊,但是他知道那是他唯一殘留的理智了,他也知道那代表什麼——

  獸化!

  那是每個半獸族都要面對的問題,控制這個變化是他們一生都在努力做的。

  他們從人類到完全獸化,或者從獸化到人類的變化,並不是魔法的影響,當然在半獸族中也是有因為魔法詛咒而變化的特殊個體,但是克蘭多的情況完全是因為血統的關係。

  變化是自然的力量,而學會與這種力量抗衡,掌握並且使用它,是半獸族成功在人類中生活的關鍵,畢竟他們也有屬於人類的部分。

  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族群,他們在人類社會和自然社會中努力尋找平衡。

  「克蘭多,你是不是要……」撒恩緊張地看著他。他還真沒好好研究過半獸族。阿爾及特的哥哥算是半獸族,不過他們只碰過面,並沒有太多的接觸。

  克蘭多發出沉重的喘息,撒恩已經能看到他變尖的獠牙……

  周圍的自然元素猛地增強,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來自自然且無法控制,它和有規則可循的魔法不同,不受任何人控制。

  撒恩能肯定克蘭多絕對遇上什麼事情促使他忽然變身,反正不是因為他們剛才爭論的內容。

  最重要的是,現在克蘭多的樣子不能被人類看見……

  他雖然沒有辦法制止戀人的變化,但是起碼能把這裡封閉起來,不讓克蘭多離開。

  他輕輕念動咒語,那些古老又複雜的辭彙從他的唇間逸出,他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魔法了,可是這種東西一旦學會就不會忘記,那是烙印在靈魂中的力量,雖然在這個年代沒有普通人能使用魔法了,但它的力量從來不曾消失。

  來自外面的風不再吹拂進來,周圍一切的嘈雜都消失不見,取代的是一片從未有過的寧靜空間。

  他們怎麼稱呼你?魔法師,對嗎?阿爾及特曾這樣說過。

  這是非常非常久遠以前人們對他的稱呼,在他剛掌握這種力量的時候,就是他的母親離開時。

  「我們不帶你離開,是相信你在這裡能過得更好,撒恩,」母親溫柔地說:「這裡更適合你,親愛的。」

  她總是那麼溫柔,讓人沒辦法發脾氣,也無法反駁她。

  幾千年的流浪,令他明白人類的生命短暫得可怕,那些轉瞬即逝的面孔,讓他學會了不要在乎任何東西。

  這個世界上沒有能讓他過得更好的東西!幾千年的流浪還不足以說明嗎?

  但是……直到那天那個笨手笨腳的人爬上樹,並擋在他面前保護他時,他忽然想,也許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無聊。

  「克蘭多……」他吞了一口口水,他的確會魔法,但他卻不是戰士,魔法師可禁不起折騰,「你……你到底吃了什麼?」

  「走開……我不想傷害你……」他艱難地開口,意思從話語中已經無法清楚辨識,但是那種誠摯和恐懼卻讓撒恩感到心疼。

  他想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願意陪著你。

  但他感覺到了一種如同毫無抵抗能力的人站在肉食性動物面前該有的恐懼,撒恩想,他也許應該召喚些什麼來保護自己,或者乾脆跑掉,但是……他沒辦法丟下這個男人不管。

  母親曾經告訴他,魔法是用來保護自己的,在危險的時候一定要使用它。

  他已經做出了結界,現在他有兩個選擇:第一,離開這個房間,半獸族獸化的話,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他們比野獸更令人恐懼。可是如果轉身離開,那麼以現在的情況,克蘭多很有可能會傷害他自己,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第二個選擇則是,用魔法與獸化的克蘭多對峙,可是這樣做,最有可能導致的就是完全獸化的克蘭多更加暴躁,還有可能徹底激起他的獸性,更加糟糕的結果就是,克蘭多……再也無法恢復人類的身體。

  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半步,他安靜地注視著克蘭多的變化,即使對方不斷懇求他離開。

  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就像很多年前他注視著母親離開一樣,明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明知道這將徹底傷害他的心,他依然沒有任何埋怨。

  他現在也是這樣平靜地看著戀人,看著他獸化的過程,他接受他,包括這一切。雖然恐懼且匪夷所思,但這是克蘭多的一部分,他如果愛他,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因此帶來的傷害和痛苦。

  克蘭多獸化的過程並沒有很漫長,他的變化也沒有任何突兀和怪異,相反的可說是相當自然,仿佛那是一個成長蛻變的過程,就像蝌蚪變成青蛙,只是速度加快了許多倍。

  此時站在撒恩面前的是一匹黑色巨狼,它給人的感覺優雅又殘忍,那雙血紅色眼睛讓它看起來狂躁無比。

  無論他對讓克蘭多變成這個樣子的兇手有多麼憎恨,或者想了幾種辦法來報復這項行為,撒恩現在能做的只是安撫獸化的戀人,等待藥效過去。

  撒恩是一名魔法師,他知道一種古老的藥草能達到這種效果,那種草的名字已經失傳,它的作用也不被人們所記載。但是克里特島上滿是這種植物,烏冬草,它們幾乎長滿了整座克里特島。

  現在去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撒恩在地板上慢慢坐下,他不敢動作太大,戀人化身的巨狼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那血紅色的眼睛散發出嗜血而殘暴的光芒。

  它正在接近,腳掌落在地板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後他聞到了一股來自荒野的味道。

  他記得那個瘋狂的晚上,也有這種味道。

  那匹狼慢慢地接近他,那種眼神就像在注視一道美味的食物,撒恩緊緊握著拳頭,他沒有憤怒,只是害怕。

  巨狼繞著他走了兩圈,那種緩慢而優雅的步伐就像死神一樣,然後它伸出舌尖舔了撒恩的唇。他能看到對方尖銳的獠牙,那種牙齒能很輕易地撕裂人類的咽喉和肌肉。

  巨狼的腳掌按在撒恩的膝上,沒有收起的利爪刺進他的皮膚。

  撒恩倒吸了口冷氣,緩緩地張開唇接受對方探過來的舌尖。

  細長又粗糙的舌頭沒有以往的溫柔,帶著一種強烈的佔有和狂暴的血腥氣息。

  撒恩楞住了,自己的口腔沒有受傷,但嘴裡全是血腥的味道……他想起了戀人剛才痛苦的樣子,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想在他面前獸化,也不想傷害他,他懇求他離開,克制著自己,直到自己的舌頭被咬傷也依然堅持著……

  他放鬆身體,與巨狼深吻,血腥的氣味讓他也莫名地興奮起來。

  他曉得克蘭多對自己的魅力無法抗拒,這是狼族的天性,對月亮的崇拜,讓他不能自己。

  但母親離開以後,他以為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值得他在乎了,直到有在乎他的人出現……所以他沒有辦法拒絕克蘭多,即使他現在十分恐懼。

  撒恩被按倒在地上,身體被翻過來,白皙的皮膚上有著泛著血珠的傷痕,豔麗得如同花朵。當對方的性器深深地進入體內時,劇烈的疼痛就像銼刀無止境地刺著身體最柔軟的地方。

  他張開嘴想要呼吸卻沒有得到任何氧氣,連呻吟的聲音都被扼殺在喉嚨裡。

  巨大的性器不知疲倦地衝擊著他,迷迷糊糊中,他看到有個東西滾落到手邊,那是一顆漂亮的紅寶石。它閃爍著純淨剔透的光芒,孤零零地落在地板上,散發著一種獨特的美麗。

  他費力地抬起手,把它緊緊握在手裡。有人說這是一種心理寄託,但是他現在只是想抓住點什麼……。

◇◇◇

  克蘭多在美國的西部出生,那個時候,那裡非常荒涼,因為風蝕作用,岩石呈現出各種詭異的姿態,平坦的沙地寬闊到令人無法相信,抬頭時能看到巨大的月亮,當銀白的月光灑在沙子上時,所有的族人都會抬頭嚎叫,那種感覺即使在他成年很久以後也依然懷念和悸動。

  在他接受建議離開族裡進入人類社會時,他的族人告誡他,不要接受或者給予人類友情以外的任何感情。

  「人類不可相信,我很想這樣對你說,但是親愛的,這麼說對他們不太公平,」當時母親柔聲道:「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和心靈去體會,你也會明白,自己其實和他們有很大的差距。」

  來到城市,克蘭多發現在這裡生活的半獸族很少,但並非沒有,川流不息的人群裡,或在某所學校、公司裡,都可能有他們的足跡。

  但他們在本質上和人類還是不同的,不管和人類相處多久,他們依然無法完全融入他們。

  「他們說的很對,克蘭多,」傑克總是這樣說:「我們不應該和人類談戀愛,彼此的差距太大了。」

  那時他只是聳聳肩膀,表示對此無所謂。

  可是現在他想,傑克的話是對的,母親的話也是正確的,甚至連阿爾及特的話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錯的只有他而已!

  視線慢慢恢復正常,不再是一片猩紅,傢俱也顯現出正常的線條。

  他的身體漸漸感覺到陽光落在身上的暖意,接著聞到了血的氣味,但是一點對血的悸動也沒有,甚至只覺得恐懼。

  風輕輕地吹進來,帶著地中海特有的溫柔。

  克蘭多整個人猛地顫抖了一下,儘管身體漸漸回暖,但是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從體內流失。

  戀人倒在他面前,柔軟白皙的皮膚上是無數抓痕,還有咬痕,他的下身更是一片狼藉。

  「撒恩?」他說話的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舌頭硬得像是一塊石頭,獠牙剛恢復人類犬齒的大小,還無法立刻習慣。

  少年的身上全是他留下的氣息,淫靡而殘忍,白色的濁液顯示他的暴行。

  克蘭多感覺肺裡的氧氣正緩緩的離開,他聽到了自己心臟猛烈跳動的聲音。他不知道傑克發現他的情人死在自己手裡是什麼心情,但他現在明白了類似的痛苦。

  他費力地抱住少年的身體,那件潔白的襯衫上沾滿了血跡,汗水和血水浸透了白色的布料,那雙漂亮的眼睛緊閉著。

  他告訴自己應該馬上打電話給醫院,但他只能緊緊抱著戀人,恐懼自己將會失去他。

  如果今後只能生活在沒有撒恩的世界裡,那麼他該做些什麼,他是不是能像傑克一樣堅強,即便滿懷著遺憾和痛苦,依然咬牙活著?

  他不知道,甚至不敢猜測。

  「撒恩……」他輕聲呼喚情人的名字,溫柔而小心翼翼,那種語氣如同輕觸就會破滅的氣泡,承受不了一點打擊。

  他親吻他的額頭,上面沾滿汗水,皮膚冷得可怕。

  時間並沒有過多久,但是這場暴行對撒恩來說,絕對漫長得超過了一輩子。克蘭多輕觸他的身體,骨折和失血過多會讓他的生命提早結束,他得快點做些什麼。

  他先去找手機,「該死的,衣服跑去哪里了……」

  他撞倒撒恩垂在一邊的手臂,少年的手輕輕攤開,從中滾出一顆漂亮的紅寶石,在陽光下,它看起來就像情人最後的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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