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連愚山輕輕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黑幕重重,什麼都看不真切。
最近這種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他明白,大概再過不久,自己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想起昨晚,好似做了一場夢,只是他心裏清楚,那不是夢。
雖然他看不清,但是那人的懷抱何等熟悉,便是一生一世也難以忘懷。
當自己在他的懷抱中醒來,心裏是何等驚喜,又是何等恐慌。他努力睜大眼睛,卻仍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他假意未醒,柔聲喚出那在心裏喚了千百萬次的名字,那人竟然那麼溫柔,小心地回應他。
珞兒……
連愚山心中酸酸柔柔。
即便已到了這步田地,他仍然還這樣溫柔地對待自己。
自己放縱了對他的思念,他也同樣放縱了對自己的感情。
珞兒,如果只有在夢中才能與你如此相會,那我寧願永遠不要醒……
「醒了?睡的舒服嗎?」
連愚山忽然僵住,向床邊望去。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坐在床畔。
「你、你……」
那人輕笑,將手覆在他額上,「怎麼,還沒睡醒麼?已經日上三竿了。」
連愚山呆呆地凝視著那靠近的容顏。那滿含寵愛的笑容,那調皮輕佻的聲音,那溫暖輕柔的雙手……即使化成灰他也不會搞錯。
那人將他扶了起來,抱在懷中,輕輕撫摸著他的腹部,道:「就是你不餓,小傢伙也該餓了。睡了這麼久還不起床,你這小書呆什麼時候變成小懶蟲了?」
連愚山喃喃喚了一聲:「皇上……」
雲珞將他扶坐起來,道:「都快晌午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連愚山愣愣地任由九兒幫他梳洗完畢,換好衣物,與雲珞一起坐到桌旁,望了一眼滿桌自己素喜的菜肴,再望一眼身旁淺
笑盈盈的雲珞,好似猶在夢中。
雲珞給他夾了一勺菜,道:「聽說你這些日子吃藥比吃飯還多,那怎麼行?今日我在這裏陪你,多吃一點。」
連愚山伸手揉揉眼睛,再用力睜開,望向眼前的人,神色猶疑不信。過了半晌,才顫聲道:「我一定是瘋了……珞兒,我已經想你入骨,此後留在這虛離夢境,永遠不再醒。」
雲珞握著他的手一緊,將他抱在懷中,輕聲道:「小書呆,天已經亮了,你不是在做夢。」
連愚山慌亂地搖頭,哽咽道:「不,我是在做夢!只有在夢中,我的珞兒才會回到我身邊,永遠不會離開我……」
雲珞心疼得無法呼吸,將連愚山緊緊擁在懷中。
「好!小書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留在你的夢中,永遠和你在一起。」
一個月後。
「來,多吃一點。
「再吃一點。
「好愚山,再吃一點,為了孩子,乖……」
連愚山終於受不了了,皺著眉頭推開碗筷,搖頭道:「珞兒,不行了,我真的再吃不下了。」
雲珞望著眼前的白瓷小碗,裏面還迭著小半碗的菜,不滿意地道:「還有一大半,你都沒有吃完。」
「可是這已經是第三碗了……」
「那怎麼行!」雲珞摸摸他又鼓起一圈的肚子,道:「我去翻過醫書,也問過太醫,都說懷孕的時候食量會大增,一人吃兩人補。怎麼你的飯量一點不見長?」
連愚山瞪大眼睛:「怎麼沒長?我已經比以前吃很多了。」
「不夠!還不夠!」雲珞將他抱到腿上,雙手圍著他圓滾滾的腰腹上下亂摸,然後蹙眉道:「加上寶寶,還沒有以前肉多……」
連愚山聞言一僵,過了半晌才慢聲道:「珞兒,你想讓我長多少肉?」
雲珞立刻比比手,嚮往地道:「像小時候那樣,抱起來軟軟的,滿滿的,舒服得不得了。」
連愚山無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脹得難受,真的吃多了。
最近又是藥補又是食補,他覺得自己像忽然發起來的饅頭,一個勁地在膨脹,只一個來月的工夫,孩子就比以前成長了許多。
連愚山最近白玉般的面頰漸漸有了血色,氣色也不似以前那般消沉,寧靜中氤氳著安祥與滿足。他精神和身體都好轉許多,讓雲珞十分欣慰。
連愚山忽然提醒道:「珞兒,你下午不是還有事?」
雲珞想起馬上要年關了,有許多事堆著要處理,只好戀戀不捨地放開他,反復叮囑道:「待會兒喝了藥趕緊上床休息,不許看書寫字,耗費精力。如果無聊,就讓九兒給你念點東西,或者出去走走,知道了麼?」
「知道了。」連愚山乖順地道,視線模糊的雙眸專注地望著雲珞。
雲珞親親他的面頰,又摸摸他的肚子,磨蹭半天,這才去了。
連愚山微笑地望著他離開,心底深處卻止不住淡淡的恐慌。
每次雲珞離開,他都好像是從美夢中醒來,回到現實的冰冷與無奈。可只要雲珞在身邊,他便會放縱自己重享夢中的幸福與滿足。
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連愚山垂下眼簾。
可是即使是自欺欺人,時間也不多了……胎兒一陣躁動,連愚山躺在床上,微微呻吟,孩子越大越不安分,讓他漸漸感受到逆天孕子的辛苦。
雙手緩緩安撫著腹中日益活躍的胎兒,待它躁動過去,連愚山才慢慢合上眼,疲憊地小睡過去。
新年終於到了,雲珞卻沒有陪在連愚山身邊。
九兒在睿麒宮擺下新年喜筵,問道:「公子,你說皇上今晚會來嗎?」
連愚山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道:「新年有國祭,還要宴請全臣,皇上忙碌得很,大概過不來了。」
「對啊。」九兒無甚心機地道:「我在百澤內海時聽說過,皇城裏的國祭是和浩瀚神殿的大祭典同時舉行的。到時皇上和皇后在京城神殿內燃香,大神官在浩瀚祈福……
「唉,真想去看看皇城裏的祭典是什麼樣的,好像午時還會放花,很大很大的禮花吧。一定很好看,也不知什麼樣子,百澤內海從來不放的……」
皇后……這個詞無意間從小九的嘴裏冒出來,刺得連愚山心裏一痛。
「啊,說了這麼多,都是我囉嗦。公子,該用膳了。」九兒回過神來,扶連愚山在桌旁坐下,拿起他剛才看的書,抱怨道:「公子,您最近眼睛不好,皇上囑咐讓我看著您不要再看書了,可是您又趁我剛才不在時偷看,萬一把眼睛看壞了怎麼辦?」
連愚山笑笑。
正是因為快要看不見了,才會分外想在能看的時候多看一些。
以前他可是過目不忘,記性極好,現在腦子卻好像慢了很多,一卷書常常要看很久才能記下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孕的緣故。
忽然想起家人。雲珞已將他父親從邊疆調了回來,連家畢竟是三朝元老,連相和連父的為人又一向清廉公正,人所周知,因此這樣做也未招來太大非議。
只是連家經歷此番大劫,元氣大傷,不復往日繁華了。
不過連愚山只要家人一切平安就好,心裏對雲珞的感激不言而喻。
傍晚雲珞來到睿麒宮,摟著連愚山,輕輕幫他揉捏著腰背,柔聲道:「累了吧?剛才不讓你看那麼久的焰火你偏不聽。早知道我就不來那麼早了,更不該帶你去看焰火。」
連愚山低低一笑,「你不來,我自己出了院子一樣能看。睿麒宮雖然偏居一隅,但天上的焰火卻是人人可以觀瞻。」
雲珞笑道:「難怪你把那個小神侍九兒支走,你便是知道我不會讓你在寒冬之際出去玩是不是?」
「可是你還是帶我去看了。」
雲珞輕哼一聲,沒有說話。他年宴過後趕來看他,連愚山因為身體不適,睡眠總是很淺,被宮外嘈雜的焰火鞭花吵醒,見雲珞來了,便說要去看看。
雲珞初時自然不肯,可是大過年的,也不忍太駁他意,便抱著他偷偷上了西南角的高閣,看了一會兒。回來後連愚山便精神不濟,窩在他懷裏動也不想動了。
雲珞的手從他的腰背移到肚腹上,自言自語道:「已經快七個月了啊……」
連愚山忽然低聲道:「珞兒,皇后……是個怎麼樣的人?」
雲珞怔愣,「怎麼問起她?」
連愚山把頭埋在他懷裏,輕聲道:「我希望她是個好人……」
「她是個好人。」
連愚山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過了片刻,輕顫道:「珞兒,我知道這個孩子……是我強求來的……如果我有個萬一,我希望能多個人……」
「什麼叫有個萬一!」雲珞突然打斷他,緊緊盯著他,面色一沉,道:「連愚山,你是要托孤嗎?」
連愚山沈默,便等於默認了。
雲珞胸膛一起一伏,呼吸不穩。連愚山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珞兒,你別生氣,我、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連愚山說不出來。
雲珞看到他那雙霧濛濛的眼睛,氣惱一下子被打敗了。他伏下身子,緊緊抱住連愚山,「小書呆,你不會有事的!你會好好的,孩子也會好好的!我們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連愚山茫然片刻,喃喃道:「珞兒,你回到我身邊,難道不是因為我快要……」
「快要什麼?連愚山,你這個書呆子!你以為我是因為同情你、可憐你才回到你身邊?或者你以為我是因為這個孩子才回到你身邊?」
連愚山微微輕顫。雲珞強迫他抬起頭,道:「連愚山,你看著我!這個孩子雖然來的意外,但是我真的很高興,因為是它讓我下定決心拋棄過往,重新和你在一起!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真的不明白嗎?」
「珞兒……」
雲珞猛地低下頭,一口噙住他的唇,粗魯地親吻起來。
熟悉的味道刹時間充斥在彼此的唇間。
那淡淡的、苦澀的藥的味道,一下子刺激起雲珞。
這是小書呆,他的小書呆獨有的味道。
不知不覺加深的吻,讓彼此的呼吸急促起來。
雲珞抱著小書呆豐盈圓潤的身體,聞著他身上掩不去的濃郁藥味,心醉神迷,靈活修長的手指,不知不覺伸入他的衣襟,在那敏感的隆起點輕輕揉搓。
連愚山吃力地低喚:「珞兒……」
「小書呆,我喜歡你,從小就只喜歡你一個人……」雲珞埋在他頸發間低喃。
「我知道……我也是……」連愚山的雙眸漸漸迷蒙起來。
雲珞的吻漸漸向下,一手摟著他,一手在他圓隆的腹部來回摩挲。
隔著單薄的單衣,雲珞忽然一口含住那因為受孕而變得分外敏感的茱萸。
「啊─」連愚山猝不及防,猛然呻吟出來。
「咦?」
雲珞在賓州時夜夜與連愚山纏綿,早把他的身子摸得熟了。此時解開他的單衣,細細觀察他胸前那兩顆挺立起來的紅潤茱萸。
他不知道男子逆天受孕後,那裏雖不會如女子一般脹大起來,卻會變得十分敏感,根本不堪挑逗。
雲珞與連愚山分別久了,此時月色之下,內室燈燭昏明,連愚山半睜半閉的黑眸裏濕漉漉的漾滿水光,雙唇被吻得腫脹,微張著小口喘息。
雲珞心裏一熱,滾燙的感覺漸漸從身體深處湧了上來。
他耐心地撫摸連愚山全身,雖然渾身熱得不行,卻知道此時一定要慢慢來,萬萬急不得。探索地撫到他的分身上,那已經微微立起的玉莖顫了一顫。
雲珞輕輕一笑,手指纏綿地裹住那漸漸挺立的分身,來回揉搓,雙唇則吻上他胸前敏感的紅櫻,輾轉吸吮,雙管齊下,細細品嘗。
連愚山久不經情事,身子已癱軟如泥,此時顫抖的抓住雲珞肩膀,虛弱得沒有一絲力量。「啊……珞兒,別、別……啊─」
「小書呆,只有你能讓我這麼意亂神迷……」雲珞喃喃地抱著連愚山,靈巧吻熱的唇舌反復品嘗著連愚山的味道,手上卻
不輕不重地仔細撫慰他。
「呃、啊─」
連愚山終於弓起身子,顫顫地在雲珞手裏噴射出來,癱軟在床上再沒有力氣。
雲珞望望手裏的白濁,探到連愚山身後的入口處,卻猶豫地停了下來。
想要!想要!想要小書呆……這個念頭燒得雲珞發瘋,可他還是記掛著連愚山此時的身體,事到臨頭卻不敢妄動。
連愚山睜開迷蒙的大眼睛,黑漉漉的眸子水氣濛濛。他拉住雲珞的手,小心地側過身子,帶著他的手指來到自己的後穴處,羞窘地輕道:「沒關係,珞兒……太醫說可以……我、我也想要……」
雲珞輕輕在那入口附近的紅皺處打轉,低頭吻了吻他羞赧的面頰,輕聲道:「我會小心,絕不傷到你和孩子。」說著一根手指輕輕探了進去。
連愚山閉上眼,感覺著雲珞細心體貼的探索與愛憐,心裏滿滿的甜蜜,微微的苦澀。
他想知道他的珞兒有沒有和那個女人……有沒有和皇后做過那種事。
可是他不敢問,也沒有資格問。
他希望皇后是個好人,能夠容忍他的孩子─ 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在宮裏生活。也希望皇后以後能好好照顧珞兒,好好……愛他。
感受到雲珞慢慢擠入自己的身體,連愚山努力放鬆自己,容納了雲珞的炙熱。
當二人的身心再次緊密地結合在一起的那一刹那,連愚山泫然欲泣。
雲珞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肚子,緩緩律動,貼在他的耳邊低喃:「小書呆,我們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永遠在一起……麼?
珞兒,你可知道,有你這句話,今生足矣!
宮外的焰火仍然怒放著,不斷在黑暗的天空中綻放出奪目的色彩。寂靜的鳳儀宮內,一個孤單的人影靜靜佇立在窗前,望著天空中一簇又一簇焰火發呆。
「皇后,該休息了。」
徐月晴聞言,默默轉身,望著空蕩蕩的大殿,忍不住心中哀歎:真是無聊的一個新年。
新年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萬物復蘇,春天的氣息緩緩染入紅牆綠瓦之中。
雲國的春天來得非常早,剛過一月,光禿禿的樹枝草坪上,已冒出點點嫩綠的顏色。大神官雲璃正在來滄浪的路上,大概再過半個月便會到達京城。
雲珞聽說皇叔研製出了新藥,好似對連愚山生來帶疾的身體很有好處,欣喜萬分。
連愚山對這些反而看的淡,不過只要雲珞喜歡,他便高興。
這日早上晴空萬里,天氣溫暖,連愚山心情很好,漫步踱到院中,望見庭院裏的蒼天大樹,已長出嫩綠的樹葉,忽然心中一動,想起當年與雲珞嬉笑玩耍的那棵大榕樹。
「九兒。」
「什麼事?公子。」
連愚山道:「我想出去走走。」
「我們不是在外面嗎?」
「不是。」連愚山指著大門,道:「我想出睿麒宮走走。」
「這個……」小九猶豫道:「皇上讓您在這裏好好休養。」
連愚山笑道:「我都在這裏休養好幾個月了,天天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也怪沒意思的。今天天氣好,我們出去走走,不會太遠,一會兒就回來。」
九兒本是浩瀚神殿的神侍,年紀小,也不太懂宮裏的規矩,皇上也沒說過不許公子出去,見連愚山今天實在心情好,不忍掃他的興,便道:「那我們去哪兒?」
連愚山微笑道:「隨便走一圈。」
九兒給他披了件外衣,扶著他緩步出了睿麒宮。連愚山對皇宮熟門熟路,睿麒宮位於皇宮西北角,離御花園的後院很近,
便慢慢向那裏走去。
這邊地勢偏僻,路上也沒遇見人。繞過拱月門的時候,連愚山側耳傾聽,似乎隱隱聽到紅牆那一邊,書院的孩子們正在念書的聲音。
悠悠歲月歷經年。以前他也曾和小小的太子,手捧書本端坐在太傅面前乖乖念書。
太子淘氣,總念不到兩句就偷懶。有一次嚴厲的秦太傅授課,見太子屢教不改,便把自己叫到跟前伸出手,重重的戒尺擊下,代太子受罰。
連愚山此時還清楚地記得當時雲珞的模樣,小臉上滿是心疼與悔恨,竟似比戒尺打在自己身上還疼似的。後來下了課,雲珞去昭陽侯那裏拿了最好的藥膏,在榕樹下小心的為他抹藥,嚴肅的小臉上沒有表情,眼睛紅紅的,一句話也沒說。
從那以後,他再沒在課堂上偷過懶。連愚山回想著從前,嘴邊露出一抹微笑。
大榕樹仍然那麼挺拔。延伸的枝杈穩穩撐在半空中,好像一把大傘,遮天蔽日。
一陣風吹來,樹枝搖了搖。大概再過一個月,上面的樹葉就會慢慢長出來吧,等它完全枝繁葉茂的時候,大概要到三、四月了。
連愚山下意識的摸摸肚子。那個時候,孩子也該出生了……
又一陣風吹過,連愚山緊了緊身上的外衣。
「公子,是不是有點冷?我真笨,知道要出睿麒宮,應該給您換件暖和的大衣。」
「沒關係,也不是很冷。」
九兒有些猶豫,道:「不行!您還是回去吧,小心別受了涼。」
連愚山不想這麼快離開,便道:「我還想再待會兒。要不你回去給我找件衣服來,我在這裏等你。」
九兒想了想,道:「好吧,我馬上就回來,公子小心,千萬別亂走。」見連愚山應了,便快步往回跑去。
連愚山慢慢走到大樹下,撫摸著大樹滄桑的樹幹,一寸一寸,上面印著時間的烙印,也印著他和雲珞最美好的回憶。
風吹得樹枝微響。連愚山仰起頭,似乎看見雲珞俊美的小臉在茂密的綠葉若隱若現,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笑嘻嘻地叫著:「小書呆,你在這裏做什麼?」
「你是誰?你在這裏做什麼?」
忽然一道優雅的女聲響起。連愚山回頭,只見一個雍容華貴,嬌美無比的身影正靜靜站在他面前。
「我沒見過你,你是宮裏的人嗎?」那女子好奇地打量他道。
「不、不是。」連愚山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下意識地緊了緊寬大的外衣,掩住隆起的腹部。
那女子走到大樹旁,道:「我從沒在這裏碰到過別人。啊!知道了,你是不是後面皇室書院裏新來的太傅?」
「不是。我怎麼有資格給那些公子們做太傅。」
「不就是些小王爺、小少爺嗎?都嬌貴慣了,在皇家的書院裏也不好好學,虧得皇上還欽點了有學識的朝臣元老給他們做太傅,真是浪費。」
連愚山微微一笑,覺得她說話的口氣倒和雲珞有點相似,不過不知為何聽她提到皇上時,心裏生出一種異樣之感。
連愚山又仔細望瞭望她,忽然一陣暈眩,向後靠倒在大樹上。
眼前的女子雖然只是一身華服,未戴皇后的佩飾,沒穿皇后的雲服,甚至身邊連侍女都沒有一個,但那宮裝襟擺處,明明白白繡著一隻金鳳。
連愚山深吸口氣,垂下眼,扶著身後的大樹緩緩跪了下去,道:「草民連愚山,見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