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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香囊錦書

雖已經是夏末,但天氣依然極熱。正值晌午,驕陽當空,草木無不蔫頭垂葉。唯有湖面上的田田蓮葉在水光瀲灩中婆娑成一片清淺。

姬鳳離坐在湖心亭子中,面前擺著一架瑤琴,正是他之前曾送給她的名琴——清瀲。

微醺的熱風掃過湖面,化為清涼的風,蕩起了他的衣衫。湖面上各色睡蓮輕浮在碧色湖面上,微風冶蕩間,幽香彌漫。

他手指輕輕波動琴弦,清澈的琴音便從指下溢出,只是曲不成調。

桌面上放著一封信箋,那是她派人送來的信,向他討要「血蓮」。自別後,已經兩月有餘,她似乎鐵了心不再理他,如今,她放下驕傲,向他修書一封,來討要「血蓮」。

血蓮!他自然會給的,只要是她要的,他都不會拒絕,縱然那是為了相救蕭胤。

「皇兄!」皇甫無傷穿過曲欄,快步向他走了過來。

如今的皇甫無傷,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不知世事的少年了,個頭躥高了不少,身著一襲湖藍色暗紋錦袍,頭戴玉冠,氣喘噓嘘地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何事?」姬鳳離揚眉問道。

「皇兄,臣弟聽說,你要往北朝送血蓮,不知………不知會派誰去?」皇甫無傷急急問道。

姬鳳離凝視著皇甫無傷年輕而俊朗的臉,心中微微一動”「無傷,若是派你去,你可願意?」

皇甫無傷忙點頭道:「臣弟願意!」

「你願意去,其實是為了見一個人吧?」姬鳳離輕搖摺扇,慢慢問道。

皇甫無雙垂下頭,半晌方點了點頭。

姬鳳離放下摺扇,突然研墨提筆,寫了一封信箋,交到皇甫無傷的手上,道:「去吧,順便把這封信帶給北帝。」

皇甫無傷欣喜地接過信箋,退了下去。

七月,皇甫無傷遠道抵達北朝,將血蓮呈給了北帝,治癒了北帝。其後,康王皇甫無傷將南朝皇帝皇甫無襄的親筆信箋交到了蕭胤手中,皇甫無傷不知,那竟是一封正式的求親信,代皇甫無傷向北朝卓雅公主丹泓求親。

蕭胤問過丹泓的意見,答應了這門親事。花著雨也替丹泓高興。或許,連丹泓自己都不知,她對無傷,或許也是有情的吧!

兩國議定親事後,定於十一月初八迎親。

十月底,皇甫無傷親自前去北朝迎親,姬鳳離親自將他送到了城外,遙望著迎親隊伍一直看不到了,他才撥馬回轉。

回到皇宮後,他徑直驅馬到了桃源居,快步奔到書房,在書架的最低端,翻出來一個小匣子。

這是一個朱紅色的匣子,雕刻著精緻的寓意富貴團圓的花,匣子的前面,用一把小巧的鎖子鎖住了,鑰匙早已不知扔在了何處,當時,他以為自己再不會打開這個匣子的。

但今日,看到皇甫無傷的迎親隊伍,他驀然想起了他們的大婚,想起了她送給他的香囊。

他伸出顫抖的手握住鎖子,運起內力,鎖子便應聲而開。他打開匣子的蓋,看到了裡面的香囊。

這個香囊做得很不好,針腳是歪歪扭扭的,很拙劣。香囊做的也不精緻,比一般的香囊要大,裡面鼓鼓囊囊,填滿了香料,聞上去很是清香。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收到這個香囊是欣喜若狂的心情,此刻全部湧來,猶在昨日。

他再次捏住了香囊,拿到鼻端嗅了嗅,卻只覺的殘香縷縷。

為何,這香囊中填滿了香料,時日還不長,何以香味便如此淡了?

他心中一動,伸手將封住香囊頂端的絲線拆開了,打開一看,他心中一抖,裡面根本沒有什麼香料,也沒有花瓣,而是一條條窄長的絲帛。

這絲絹應該是被香料浸過,所以才會有香味,但是,隨著時日的流轉,香味早已轉淡。

他伸指小心翼翼取出一條絲絹,看到上面用黑色的墨筆書寫著一行小字。

看到那行字,姬鳳離只覺得心猛然地縮在了一起,糾結著疼痛。

那種痛,比之他魅殺之毒發作時,還要讓他承受不住。

『離,有一件事,這麼久了,我一直沒有勇氣當面告訴你。我有過一個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可是我沒能保住他。』

姬鳳離的呼吸在一瞬間凝住,手指顫抖著幾乎抓不住這條布帛。

上面的每一個字似乎都被淚珠浸潤過,墨蹟有些暈開,他可以想像當時她寫這幾個字時的心情。

自從知道在軍營中那一夜是她後,他不是沒想過她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是他的。可是他卻不敢想,如今,這句話在瞬間將他打入了痛苦的深淵。

那一夜,她扶著大樹嘔吐,那個時候,她便有了他的孩子了。可是,他卻冷聲諷刺她男女通吃。

其後,他因為溫太傅一案,將她截住在街上大戰一場,他還對她冷嘲熱諷,大打出手。而那時,她懷著他的孩子。

刑場上,他發誓要永遠忘記她。那時,她懷著他的孩子。

那一晚,他以為元寶被殺,在菜市口碰到了她,她搖搖欲墜,他扶住了她,摸到了一手鮮血,那是他孩兒的血。

好似有一個炸彈在腦中炸響,將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炸了出來,就算是天崩地裂,也無法減弱這痛苦一分一毫。

他的淚水濺落下來,將那墨蹟再次暈開,直到化成了一快快幽黑的印記。黑黑的,猶如無法磨滅的痛苦。

他將香囊中的布帛全部倒了出來,一條條的鋪開。

「那一夜,我琢磨出了可以贏你的棋局,進了你的帳篷。那一夜,我很痛,那時候,我很恨你。」

「我病了那麼久,你卻和錦色定了親,那時其實我有些嫉妒她。」

「你和錦色大婚,我去搶親,其實我心裡明白,我搶的不是她,而是你!」

「我收到了密報,知道花家之事並非你做的,刑場上,我買通了那麼多官員,想趁著刺你時,封住你的經脈,讓你假死。卻不想還沒動手,你就停止了呼吸,那一瞬,我的心也死了。那時,我方知,我早就愛上了你。」

「唐玉來刺殺我,那一刻,我是有些欣喜,我沒有躲,我想隨你而去。康救了我,為了孩子,我活了下來。」

「為了替你復仇,我去刺殺無雙。」

「我懷疑納蘭雪是你,當我揭開他的面具,發現不是你時,那一刻我失望至極。」

「你昏迷了三天,我守了你三天,那時我對自己說,只要你醒來,我願意為你留在宮中,無論受再多的苦,也要永遠在一起。」

「我嫉妒溫婉,每一次見她就想和她吵,因為她是你母后為你選定的妻。」

姬鳳離的心在狂跳,以他無法控制的速度,幾乎要奪出胸腔。

隨著一個個字條的展開,一個個曾經發生的場景在眼前好似畫片般風馳電掣轉過。一切,恍如昨日。

原來,她是愛他的,和他愛她一樣深。

他閉上眼睛,內心深處,炸開一種痛楚,比之蠱毒的折磨還要痛,五臟六腑,奇經百脈,處處都痛。他一直以為她是恨他的,一直認為她留在宮中,是為了花穆。尤其是知道她是前朝公主後,他更是認為她留下是有所圖謀的。

她說過愛他,她說過不止一次。可他從未相信過她,他始終認為她愛的,另有其人。他一直以為她在利用他,他也願意被她利用,不管她為什麼留下,只要她留下就行。但是,他還是時時刻刻感覺到恐慌,因為他怕她離開,所以他禁錮她,也傷害了她。也因為如此,當他知道自己深中蠱毒時,他才毫不猶豫地放她離開。

他從來不知,他做夢都渴求的感情,他認為他這一生都不會得到的摯愛,原來早就已經降臨到他身上了。

他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只覺得心跳得越來越激烈,如同火焰在燒灼著一般。

寶兒…………

他可以想像,這麼久以來,她一個人承受著怎樣的痛苦,而他卻在一側對她冷嘲熱諷。在宮裡,她總是心事重重,他還以為她在想著別人,卻原來,她痛苦的是失去的孩子。

他顫抖著手將字條一個個放回到香囊中,用絲線封好,放到貼身的衣襟裡。

他疾步出了桃源居,穿過湖面上的曲欄,一直到了勤政殿。

他要去北朝,他吩咐唐玉去挑選禁衛軍,皇甫無傷已經前去迎親,便讓藍冰暫理國事,再吩咐內侍去挑選快馬。

這一次他很冷靜,他一定要到北朝去把她接回來,而且,他相信,他還可以趕到皇甫無傷的迎親隊伍前。

當一切準備妥當,當他翻身上馬,阿貴得了消息奔了過來,朝著姬鳳離跪下,老淚縱橫地說道:「陛下,您三思啊,別忘了您的身子啊!」

冬天的日頭高高地掛在空中,好似一塊白鐵,散發著光,卻沒有一絲暖意。照映在姬鳳離臉上,照著他瞬間蒼白如雪的臉。

阿貴的話,讓他抓不住韁繩,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當你知曉你一直至愛的人也同樣深深愛著你時,而你—— 卻將不久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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