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鬼04
昏暗的房間裡,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床頭燈,橘色的暖光印著房裡顯出曖昧的溫度。柳慕言睜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抱著自己熟睡的顧離辰看,沒幾秒又在他胸口蹭了蹭,仰著腦袋繼續看,手指貪戀的順著顧離辰高挺的鼻樑往下滑,直到與他十指緊扣。
「鏡華。」他的聲音輕輕的,在寂靜的夜裡唯有身旁的顧離辰能聽的真切。
顧離辰動了動身子,把柳慕言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言言,睡覺。」
柳慕言光華浮現的眼眸漸漸暗淡下去,洩憤般的咬著顧離辰胸口的睡衣扣子。顧離辰胸口起伏了一陣,把柳慕言往懷裡按的更緊了,誰知柳慕言雙手抵在他胸口一推,嘴裡沒放鬆扣子就這麼咬開了。
「唔……咳咳……」
顧離辰輕笑一聲,閉著的眼睛睜開後有一瞬是金色的,沒一會就變回暗沉的墨黑,他抱著柳慕言坐起來,右手捏著人下巴迫使柳慕言張嘴,左手把那顆扣子拿出來,「怎麼使起小性子了?從前不是最不屑的麼,嗯?」
柳慕言被捏著下巴微張著嘴看向顧離辰,還是那個笑臉,但眉眼處卻多了疏離冷漠的影子。顧離辰握著柳慕言的手,湊過去親他的眼睛,貼著嘴唇輕咬廝磨,溫熱的舌頭從微張的唇瓣探進去,親了個徹底。
柳慕言抓著顧離辰的手使勁推拒,無奈顧離辰的力氣另一隻手捧著他的腦袋沒讓他掙脫,只好通紅著耳根雙眼濕漉漉的被親。
「師……師兄,喘……喘不過氣……氣了。」柳慕言下巴都酸了,心口鼓噪不停,看著近在咫尺的顧離辰,只覺得渾身發燙。
「嗯?換人了?我的言言呢?」顧離辰放開他,埋首在對方頸子裡蹭,然後和他對視,一雙桃花眼笑的柳慕言眼皮狂跳。
「你……」柳慕言偏開頭,露出通紅的耳朵,「知道了?」
顧離辰看著送到嘴邊的嫩肉,不客氣的咬上去,「當然,你和我是一樣的,我怎麼可能不清楚。不過言言,你學會耍心機了,還是對我。」
柳慕言呼吸沉重,敏感點被顧離辰咬在嘴裡,呼出的熱氣噴到耳朵上,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我沒有,我只是……」
「這樣也好,方便多了。」
「方便?」
顧離辰放開柳慕言的耳朵,抵著小孩額頭,「從前就覺得你性子冷冰冰的,怎麼都養不熟,但至少什麼都做過了。如今倒好,把你寶貝的碰一下都不敢,倒顯得束手束腳了。現在這樣,挺好。不過有時候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膽子大的竟然敢當眾就咬我。」
柳慕言猛的抬起頭,看著顧離辰的眼裡充滿了詫異,「你……現在是誰?」
顧離辰勾起嘴角,「你覺得是誰?」
柳慕言張了張嘴又覺得說不出話,只好沉默的看著顧離辰。
顧離辰沒辦法,抱著柳慕言坐到自己腿上,兩人相貼的幾乎融為一體,「你一直都這樣,想問又不問,只會自己悶著生氣。言言,有些事情我不想讓你知道不是在欺騙你,而是我覺得沒必要,還有,你腦袋裡老想一些我一直都想不透的東西。」
「蘭心若的事,你在生氣?」
顧離辰氣笑了,「我生什麼氣?我什麼時候對你生氣過?可別胡亂冤枉我。」
柳慕言低垂著頭,「雖說是一時沒控制住,總覺得太殘忍了。但是楚川那麼好……」
「有些事情,因果注定。蘭心若那女人和楚川有些因緣,何況有些陰暗的東西一旦抓住某些亮光怎麼可能放得開。所以說,那群東西想上九天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嗯。」柳慕言點頭,「我……我們的感情從前也是這樣,這樣好麼?」
顧離辰好笑的看著他,歎氣,「外人看來確實好,你只在我身邊,渾身冷冷冰冰靠近都會凍傷,楚川那時還笑我怎麼看上你呢。」
柳慕言氣鼓鼓的看著顧離辰,「怎麼?後悔了?」
「你呀!」顧離辰用鼻尖蹭了蹭柳慕言的鼻尖,「你究竟想起了多少?看來老孟的湯不管用啊。」
「……也沒多少,這陣子一直頭疼,看了好多東西。」弄得以為自己是人格分裂,之前還吃自己醋什麼的,不能再蠢。
「顧墨的緣故吧,他在你身邊時間長了你遲早會想起的。」
「墨墨?」柳慕言這才想起他可憐的兒子,這都幾天了?也沒見到那孩子的影子。「他這幾天上哪去了?」
「顧白那。」顧離辰抱著柳慕言躺倒在床上,「我還在呢你就只問那臭小子。」
「什麼呀。」柳慕言失笑,趴在顧離辰身上笑的有些妖冶,「哼,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算賬?」
「從前的事情想不想的起來不要緊,我只有一個問題。」
「嗯?」
「我們的命線……為什麼會斷了,你明明說過,它不會斷的……」他一直夢見的那個畫面,自己手腕和顧離辰相連的命線孤零零的飄在風裡,他認為那是他們之間僅有的聯繫。
「誰告訴你斷了。」誰告訴你我們的命線斷了,傻言言。
柳慕言心頭一陣悸動,「沒斷?那是怎麼……唔……」
顧離辰翻身把柳慕言壓在身下,按著人親,沒讓柳慕言還有說話的機會,「如果你不睏,我們就來探討一下『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個深刻的話題。」
「顧!離!辰!……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顧離辰抱著裹著被子的柳慕言睡了過去,窗外的月亮都感受得到顧大少的怨念,忙躲進雲裡。
第二天一早,顧離辰依舊穿著圍裙在廚房裡端著鍋做早飯,做好了剛把煎蛋放在桌上就看見柳慕言揉著眼睛打哈欠出了房門,頓時嘔的半死,他還想叫言言起床呢!
「師兄?你怎麼了?」柳慕言出了洗手間乖乖的坐到餐桌前疑惑的問道。
顧離辰苦大仇深的臉瞬間陽光燦爛,「沒事,今天有什麼計劃?」
柳慕言認真的戳著盤子裡的煎蛋,「唔?案子吧還能有什麼。」
「那個案子,別查了。」
「為什麼?」
顧離辰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一旦查下去,我們又會重回過去,那些個老不死的、看熱鬧的,可就避不開了,你不是最厭煩的嗎?」
「再厭煩,也是我們的從前。」
顧離辰扶著額頭,「言言,不要隨便說這種話,真是敗給你了。」
柳慕言笑著吃完了早飯,出門時摟著顧離辰的脖子親他額頭,笑瞇瞇的出門了。
警局辦公室裡,當柳慕言進門後曲妃就放下手裡的鼠標,一臉狐疑的盯著柳慕言看,愣是沒敢和他說話。
「你們怎麼這麼看我?」柳慕言見他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問道。
曲妃見柳慕言是平常的樣子也就沒了禁制,「頭兒你今天還能來上班啊?」
柳慕言眉頭一跳,偏著頭看她,「我為什麼不能來上班?」
陸追性子直,又覺得是自己人,於是很直接的說:「曲妃說昨晚上的氣氛你今天應該會請假。」
越陽追了一句,「我們本來打算今天去新開的主題公園玩一圈呢。」
唐宋跟著點頭,「嗯。」
「你們還挺有興致,案子不查了?人不跟了?還是,殭屍抓到了剛好餓了吃掉?行啊,告訴我味道如何?」柳慕言靠著椅背,手指點著桌面上攤開的資料。
零組成員忽覺背後冷風吹過,他們頭兒不能回到從前那個呆萌的頭兒了嗎?這個樣子簡直就是犯罪啊!
「頭兒!……」曲妃抱著自己的筆電冷汗津津。
「黑掉了……」不知道顧少能不能鎮得住!
曲妃給了陸追一個眼神,當然能鎮住,你又不是沒看到,頭兒在顧少面前簡直就是個乖寶寶……
柳慕言開了電腦,登陸遊戲,發現顧墨在線。顧墨新建了個角色,本來他還認為顧墨還小不能玩遊戲,但是顧墨淚眼汪汪的保證一天只玩一個小時,他只好妥協。
「頭兒,今天一早賀隊說有人報案,是張倩的鄰居。」曲妃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回到正題。
「嗯?張倩的鄰居?」
陸追有模有樣的把幾張照片貼在白色板子上,「這是張倩生前住的地方,小區房子在市中心,倒是不便宜,一次性買下的。」
「一個畢業沒幾年的秘書,別說房子了車子都買了,我好歹還工作了好幾年,連郊區房子首付都付不起!」曲妃說完還怨念的瞪了一眼唐宋,該死的有錢人。
唐宋被瞪的莫名其妙,輕咳一聲,「說正事。」
越陽今早在門衛大爺那收了包裹還沒來得及看,這會正拆包裹呢,打開之後才發現是硯台,還是他心心唸唸的那種,高興壞了,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抽屜裡。
「嗯?你們一人一句說的我不太明白,越陽,你說說。」柳慕言遊戲裡點了跟隨在兒子身後開始了無賴的蹭經驗之旅,滿了一小時之後就讓顧墨下線,自己也關掉遊戲。
越陽滿足的關好抽屜,「簡單來說,就是鬧鬼。張倩的魂魄沒在死的地方停留反而在自己家裡。張倩的鄰居工作經常加班,晚上回來看見她站在門外開門就打了招呼,誰知第二天就看見新聞嚇了個半死。這幾天晚上經常看見她安靜的站在門外或者就在電梯口,昨天是被嚇的狠了,電梯一開直接就看見一雙腳,暈過去了。」
「這麼說,張倩的鬼魂是無害的?」
「不一定,還沒去見過,不能斷定。」曲妃說道。
柳慕言翻了曲妃整理的資料庫,「今晚去?」
「今晚陽陽和我過去一趟,曲妃和唐宋跟著薛采,換人比較好,那邊的警覺心還挺高。」陸追想拿越陽的硯台卻被越陽把手拍回去了。
曲妃一臉蛋疼的表情,「我以為,頭兒在薛華面前已經暴露的夠多了,我們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去他們家搜呢。」
唐宋抿了口茶,「薛采,她的陰沉木不見了。」
唐宋這麼一說,柳慕言才想起,當初李富貴的案子時薛采手上確實帶了個上好的陰沉木,那天倒是沒怎麼注意,「這可怪了,那個東西可是個救命符。」
陸追也陷入了沉思,摸著下巴道:「這麼說,我一直覺得薛采身上有一股屍臭,但是她卻是個活人,真奇怪啊。」
柳慕言皺著眉頭,「薛華身上也有。」
「我有個猜想,那個殭屍是不是他們養的?」
唐宋放下茶杯,輕摩杯沿,「我倒覺得,就是他倆其中一個。」
「可之前薛華還被襲擊了,難道他們內訌?」
曲妃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的翻了翻自己那本古籍,「找到了!有一種活人修羅,是中了修羅的屍毒後變成的,或者……被灌入魔氣……這個古籍是不是被調換了,魔氣是個什麼東西……」
柳慕言聞言沒什麼表示,「自古有走火入魔,一念成魔,怎麼會沒有魔氣?小曲啊,該存在的總會存在的。」
「這樣的話,薛華和薛采他們其中一個就是活人修羅囉?活生生的屍體麼,真可憐。」越陽也看著估計上的介紹,「咦,中了屍毒的活人修羅必須吞噬魂魄才能得以生存。」
「凶器啊這東西……」陸追感歎。
「那怎麼沒吃了張倩的魂魄?」
「他飽了難道?」
「也許是口味不對,或者味道不對……」
話題的發展往奇怪的方向歪,三組的一個人就急的跑來找柳慕言,說是發生了命案,賀隊在現場抓了個人,那人很奇怪,氣定神閒的,態度和顧離辰像的不得了,指明就要找柳慕言。
柳慕言深感不妙,但還是過去了。
一組偌大的會議室裡,那人沉穩的坐著,從背影看真的和顧離辰很像。但這人身上散發出很危險的氣息,他推門進去時賀鳴按住明顯暴躁的遊子昕,對柳慕言使了個眼神。
那人聽見聲響回過身,柳慕言見了他也不驚訝,只靜靜的坐到他對面,沉著的不似平時的他,還給人露了個微笑。賀鳴和遊子昕驚訝的互相對視一眼,默契的走了出去。
「你不好奇?」那人的聲線平穩清涼,一字一頓說的很清楚。
「好奇什麼?你是誰還是你和師兄是什麼關係?」
「哦……看來你不傻嘛,挺明白的不是,他怎麼說你是個笨蛋呢。」
柳慕言眼裡帶了笑意,溫暖的能灼傷對面人的心,「我又不是小孩,師兄就是愛操心。」
「這世上除了他,沒人能從我手裡把你安全的帶走,你現在激怒我,我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那人挑眉,動作和顧離辰竟是出奇的一致。
柳慕言對上他的雙眼,「重華。」
名為重華的人瞇起眼,「你這個樣子,記憶恢復了?下邊的湯真是越做越回去了,一點用都沒有。」
「呵呵……重華,你讓楚川保存他的記憶殘像,前段時間給他還回來了,如今楚川不在,你接下來又要耍什麼手段把記憶全還給他好讓他想起你背叛他?」
「真厲害……」重華不怒反笑,骨子裡的邪氣逐漸浮現出來,「從前只覺得你就是個他解悶的東西,不喜歡說話,現下又是個凡人,脾氣也是挺好。怎麼如今倒是個摸不透的了。」
柳慕言學著他的樣子勾唇一笑,「有一句話,現在還你正合適,凡人總是看不懂摸不透的,為了那些個用不著的東西拼了個魂飛魄散,真是傻。怎麼如今,你倒是研究起你不屑的凡人來了。」
重華不說話,只是看著柳慕言。
柳慕言站起身,走出會議室,門沒關,裡面的重華能清楚的聽見,柳慕言對著賀鳴和遊子昕說。
「時間到了放人,沒什麼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