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圖譜05
警局裡的警花們最近很愛幹一件事,就是有事沒事都跑到「零」組辦公室前來個「偶遇」。然後滿臉慈愛的扒著門框往裡看。賀鳴摸著下巴看著一干小姑娘大姐們嘰嘰喳喳的經過自家門前,看對門遊子昕時是滿臉問號。遊子昕沒好氣的推了推眼鏡,用口型說道:「顧墨。」
賀鳴這才明白,感情小柳是帶孩子帶上癮怎麼著?前天碰著的時候帶著孩子就說是不放心扔家裡。這都幾天了?快趕上栓褲腰帶上了吧。不過那孩子正經挺好帶,不哭不鬧,就抱著個PSP或者一本書都能乖乖呆一天。
此時的顧墨正在曲妃旁邊的沙發上坐著,抱著小筆電玩遊戲,曲妃和他組著隊。別看一屋子人一本正經的,其實都是在下副本。過了一會,曲妃哭喪著臉朝顧墨求救。
「墨墨快過來,我跪了。」
顧墨抬頭看了她一眼,把本子往旁邊一放嘟囔著「肥肥你好笨」就過去了。操作曲妃的角色三兩下就解決了曲妃過不去的難題。誰知手剛離開鍵盤就摀住了耳朵,小傢伙蹙著眉頭,手把耳朵捂得緊緊的。
柳慕言正看文件,心神不寧的就看見顧墨捂著耳朵,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上前抱住小傢伙幫他摀住耳朵,「墨墨?又聽見了?」
顧墨看自家爹爹急的上火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爹爹,我沒事,就是聽到奇怪的雷聲,現在好了。」
門外的女人們見顧墨笑瞇瞇的和柳慕言說話,笑的時候還露出小虎牙,肉嘟嘟的臉蛋就像一個小太陽,可愛的不得了。頓時在心裡尖叫,哎呀,柳隊的兒子長得太可愛了!這藏的也太好了吧?這麼大的兒子這時候才抱出來炫耀!
顧墨和柳慕言聽見門外的動靜同時回頭,表情一致的呆看著門外的人們。又一起歪了歪腦袋。姑娘們摀住胸口,唔……不行了好萌!這神同步!
警局的小姑娘都膽大,看見顧墨不怕生就招呼他過去,柳慕言也沒攔著。顧墨小跑到門口仰著腦袋看一干女人們,問道:「姐姐們找墨墨嗎?」
「哎呀!太可愛了這娃!」年紀大的直接把顧墨摟懷裡,其他人只能碰了碰顧墨精緻的小臉蛋,然後給他糖果糕點一些小孩喜歡的東西。
顧墨猶豫了一下,回頭看柳慕言,見爹爹點了頭才收下,甜甜的道謝,引得姑娘們又是一陣騷動。陸局不經意經過時咳了咳才讓圍觀的人光速消失。
陸局看了看顧墨,淡定的伸手捏了捏小傢伙的臉蛋,然後扔下一句「真可愛」就走了。陸追、曲妃、越陽以及唐宋滿臉鄙視的在後面恭送,這丫和剛才那群人一樣的。
顧墨撕了一顆糖放進柳慕言嘴裡,「爹爹,甜甜的。」
柳慕言有些出神,這孩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經歷九天雷劫的事?哎……被兒子安慰了,柳慕言,你真沒用啊!
「滴滴滴……」
這警報的鈴聲是從陸追的電腦傳出來的。陸追火速的關掉遊戲切到監視畫面,上面的藍色波紋形狀劇烈起伏,幾個人面面相覷後齊聲道:「出事了。」
這系統是柳慕言為了尋找陰陽圖譜裡逃跑的妖鬼們專門讓顧白設下的,一旦出現任何異狀都能從監視器裡看見。這讓曲妃他們一度很驚奇。
「頭兒,是離這不遠的一個小區。」陸追追蹤了信號發生源後確定坐標。
越陽湊近了看,「這小區幾年前就沒人住了,是個廢區。」
曲妃調了近期的資料看,十幾秒過後,她得出結論,「這地方以前是個菜市口,專門砍頭的,邪性的很。這小區建了沒幾年就住不下去了,小區住戶死的死傷的傷,後來準備改建成廠房也不行,施工隊老出事,就擱置到現在。」
唐宋看了電腦上的藍色波紋一會起伏一會趨於平靜感到奇怪,「你們看,這些旁邊的黑色點點是什麼?」
柳慕言也湊上去看,暗叫一聲,「糟了。」
「怎麼了頭兒?」曲妃問道。
柳慕言抱著顧墨走出辦公室,「我過去一趟,你們……很危險。」
曲妃笑的有一絲邪氣,「危險?頭兒,哪時候我們安全過?」
越陽贊同的點點頭,「對。」
顧墨抱著柳慕言的脖子看外面的天空,皺了一張包子臉,「唔……怎麼又有聲音了。」
柳慕言猶豫了一下,扭頭瞥向偷偷看他們的姑娘們,把顧墨放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解開自己脖子上的血色石子戴到顧墨脖子上,「墨墨,你在這裡和姐姐們玩,等爹爹來接你好不好?」
顧墨好奇的瞅著那個柳慕言一直沒拿下來的石子,小腦袋轉了轉,「爹爹要去哪裡?」
「去辦點事,不好帶著你,墨墨聽話。」
「唔……好吧,你要來接我哦,不能食言而肥。」
「好。」
顧墨抱著柳慕言親了親,跑到姑娘堆裡去了。
柳慕言開著車,車窗外是大朵大朵的烏雲,還伴著閃電。九天雷劫不會傷及無辜,顧墨呆在那麼多人的地方,九天雷劫必不會貿然就落下。所以,為了顧墨,他只能這麼做了。姑娘們,抱歉。
到達小區的時候陸追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有妖氣。」弄的幾個盯著他看。陸追被看的背脊發毛,「喂,是真的啊。」
柳慕言揚了揚手,嚴肅的看著他們,「之前我已經說過了,這次的事情比較棘手。我們遇見的對手都是不可預知的強大。妖魔鬼怪你們都見過了,但是,這次是被封印的凶靈或者凶獸,有可能會丟掉性命。」
「早就做好覺悟了。」曲妃無所謂的說道。
越陽點頭,「我們生來,不就是這種宿命麼。」
「所以啊頭兒!趕緊進去吧。」陸追走到柳慕言身邊,仰頭看著小區天空中漂浮的黑色烏雲。這場大暴雨,始終會來。
跨進這個陰森森的小區時眾人都感到一絲絲的涼意,以及撲面而來的惡意。氣勢洶洶的在暗處看著他們,連空氣都變得凝結起來。
「喲!我當時是誰呢,原來是妖王陛下啊,真是好久不見。」廢棄的舊樓深處緩緩傳來一道聲音,那若有若無的瞪視和即將被拆吃入腹的戰慄感讓幾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柳慕言沒說話,只盯著一個地方看。那黑漆漆的方向由遠而近的發出摩擦的聲響,弄的人頭皮發麻。等那東西出現在眾人視線範圍內時,曲妃頓時不淡定了,大美人!
軟若無骨的身子倚在牆上,黑色如絲綢的長髮隨意披散著,那張雌雄莫辯的臉上泛著晶瑩碧綠的點點光芒。嘴角勾起的笑由裡到外都是刺骨的冷意。一襲碧衣顯眼的不得了。
柳慕言冷冰冰的看了那人一眼,回道:「你誰?」
曲妃細心的抓住了那人嘴裡的話,他喊柳慕言「妖王陛下」,這就證明,頭兒其實也和顧少一樣,來歷不凡麼?
那人見柳慕言不像是在騙自己,於是輕蔑的瞇著狹長森冷的眼睛道:「呵……被算計的滋味如何?這肉體凡胎的不好用吧?性子倒是變了,從前明明喜歡獨來獨往的,怎麼如今倒是帶了一堆的跟班。不過……都很可口就是了。」
話一說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幾人被他的動作弄的渾身一個激靈,受不了的退後兩步。
「嘁……真沒用,還沒開始就臨陣退縮了。這外面可是九天雷劫呢妖王陛下,可別告訴我是你要歷劫。原來鏡華帝君是打的這個主意,神仙眷侶雙宿雙棲麼?真是笑死人了。知道麼?你可是整個妖界的笑話。」那人扭了下腰,繼續倚著牆說道。
「枯崖。」柳慕言在聽到九天雷劫時神色略微動容,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像是瞬間換了個人,又像是沒換,因為髮色沒變,氣勢語氣都變了。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抬眼時的眼神讓被喚的人身體一僵,「你話太多了。」
枯崖警惕的看著柳慕言,「你……不是喝下孟婆湯投胎了麼?怎麼還會有記憶?」
柳慕言拿出黑色長鞭,眼神輕蔑,倨傲的看著枯崖,「在我的面前,你也敢放肆?自不量力。」
枯崖嘶嘶的笑了起來,「自不量力?現在不知道是誰自不量力呢。」彈了個響指,四周就想起了嘶嘶聲,四面八方湧進了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小蛇。
曲妃曲大膽瞬間跳到了唐宋身上,摟得死緊,「媽呀,好多蛇。」
唐宋鎮靜的抱著曲妃,說道:「小聲點。」
曲妃瞬間噤聲。
越陽和陸追也頭皮發麻,這麼多蛇。他們今天要葬身蛇腹了,這死狀未免太淒慘了吧。原來這是個蛇妖啊,難怪站著的時候要靠著牆,還以為這妖是行為藝術呢。
柳慕言笑了笑,低眉淺笑神情柔和,他把鞭子纏回腰際,低低的說道:「都給我退下。」輕輕的一聲,那群小蛇猛的頓住了,抬起頭來看了看柳慕言又看了看枯崖,縮了幾步不動了。
枯崖臉色鐵青,原本若隱若現在臉上的蛇鱗這下更是清楚,一塊塊的異常猙獰。他讓小蛇們上前攻擊敵方,然後小蛇卻忌憚柳慕言,一直不敢上前。
「沒用的東西!」枯崖咬牙切齒道,但隨即又笑的如沐春風,「呵呵……如果你以為我這些年被困在圖譜裡沒做什麼的話,那就太小看我了。」
柳慕言聽他話音剛落,就抽出腰間軟鞭,揚手一抽,鞭子直接伸到枯崖旁邊的暗處,一跳黑白相間的蛇就斷成兩截,跌落在枯崖面前。
「這就是你幾百年來的作為?」明明是普通的問句,愣是被柳慕言弄成歧視的意思。不,準確的說,這確實是歧視,更是鄙視。
「你……」枯崖雙目暴突,蛇信茲茲的吐出來。滿目陰沉又壓抑著什麼似的。
柳慕言環顧了周圍,頓了下,道:「原來如此。」
枯崖見柳慕言身為一個肉體凡胎的凡人卻絲毫不畏懼自己,不由的多了一個心眼。他警惕的聽了四周,沒有人靠近,笑了,「別打什麼歪主意,反正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柳慕言苦惱的看著空中浮沉的黑色粒子,「你這樣讓我很煩惱啊,不過也好,省得麻煩了。」
「你什麼意思?」枯崖警覺的盯著柳慕言,生怕他做出什麼事來。
「陰陽圖譜裡出來的,都是道行很不錯的妖鬼,吃了他們增加道行。以你們蛇族的性子,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是又怎樣?弱肉強食,這是妖界的規則,不是你吃了別人就是別人吃了你。」枯崖高傲的仰著頭說道。
「是啊,所以你把能吃的都吃了。但是……」
「但是什麼?」
「呵……你們族有個最致命的缺點,就是吃飽了撐著動彈不得。」柳慕言笑瞇瞇的說完,瞬間到了枯崖身後。
枯崖面色變了幾變,也笑了。「你的習慣還是沒改啊,速戰速決不好哦,這就失了樂趣。」枯崖瞬間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金鱗蟒蛇,他的尾巴尖掃向柳慕言,把沒反應過來的柳慕言用尾巴給捲了起來,送到嘴邊。
曲妃他們雙目赤紅,憤怒驅散了懼怕的心思,不管不顧的對枯崖進行了攻擊。但這點攻擊對有幾千年道行的蛇妖來說就是雞蛋碰石頭。枯崖用捲著柳慕言的尾巴掃向眾人,四個人被掃的東倒西歪,甚至被蛇鱗刮破了皮膚滲出血,立刻就嘴唇青紫面色發黑。曲妃和越陽受不了蛇毒暈了過去,只剩下唐宋和陸追死死撐著。
「重情義?笑話。」枯崖瞇著眼,讓小蛇們上去飽餐一頓。
小蛇們瘋狂的朝陸追他們洶湧而去。陸追和唐宋只來得及把眼睛閉上,鼻端就聞到一股燒焦的肉味,奇異的味道讓人作嘔。睜開眼回頭一看,是曾經見過的那只奇怪小動物,它張著嘴,氣呼呼的把蛇群給燒了個乾淨,雖然身上有火,但是一點都不燙。那隻小東西直直的朝枯崖奔去。
枯崖驚訝的看著出現的顧墨,「竟然還有這東西,真是……」
柳慕言見顧墨跑幾步搖一下腦袋,固執的朝自己靠近,是又心疼又生氣。這小笨蛋……
顧墨「啊嗚」一口咬在枯崖尾巴上,枯崖吃痛甩了顧墨一下,顧墨的小身子在半空打了個迴旋後落地。它踏著步子,變成人的樣子,皺著臉朝柳慕言喊:「爹爹,墨墨耳朵好疼。」
唐宋和陸追都來不及驚訝就被一道巨大的雷聲給嚇住了,那震耳發聵的雷聲幾乎讓大地都抖了一下。渾身一熱,就暈了過去。
枯崖被顧墨咬了一下後渾身變得癱軟,體內一陣灼熱燒了起來,幾乎整個人都快燙熟了。柳慕言落到地上冷眼看著它變成上半身人下半身蛇尾的樣子在地上翻滾。枯崖咬牙切齒的看著柳慕言抱著顧墨,冷笑:「妖王好本事,竟能讓鏡華帝君甘願讓別人給你生孩子。還是只麒麟。」
柳慕言把顧墨抱在懷裡,一手拿出寫命,點了枯崖後它就掙扎著被吸了進去。
雷聲越來越大,幾乎抬頭就能看見那朵陰沉的劫雲就罩在他們頭頂上。伴隨著閃電,一道落雷劈到旁邊的樹上。頃刻間,那棵大樹就燒焦了,風一吹,什麼都沒剩。
顧墨見了,害怕的抱著柳慕言的脖子,大眼睛裡濕潤潤的,「爹爹,墨墨是不是要死掉了?就像這棵樹一樣?」
柳慕言親了親顧墨的額頭,把小傢伙抱得更緊一些,「沒人能從我手裡把你帶走,誰都不行。」
「可是……」顧墨仰頭看了看那朵如影隨形的劫雲,又看了看柳慕言,掙扎著下地。
柳慕言知道他在想什麼,把小傢伙的臉扶正,抹掉他臉上的淚水,第一次嚴肅的叫他全名,「顧墨。」
「爹爹?」
「你是我和師兄的孩子,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嗎?」
顧墨睜大了眼睛,半晌後堅定的點了點頭,「有。」
「好,爹爹陪著你。」
天際一道耀眼的白光劃落,伴隨著巨大的落雷聲,地動山搖。
白光中一個修長的人影抱著個孩子靜靜的站著,那孩子的胸前泛著的微弱血光倒映著白光顯出一絲慘烈的瑰麗。
九天雷劫,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