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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畫》第25章
☆、H大怪談01

  「好了,散會。」陸局一聲令下,眾人作鳥獸散。

  犯罪率和命案多發率又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上頭就會折騰人,搞什麼講座。柳慕言出了會議室,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走回辦公室。

  在回到H市的當晚,柳慕言終於發現個嚴重的問題,顧墨是如何自己到老家去的?當然,他不會傻到去問顧離辰,因為那廝的回答一定是:「當然是用腿走過去的。」而顧墨的回答也是理所當然的,「當然是走過去的,爹爹你怎麼了?」還附贈親切關懷以及親親一個。

  「真是夠了。」柳慕言懊惱的捂臉,心裡默念,這不奇怪,墨墨是聰明的小孩!自欺欺人的不忍直視。

  回到小組辦公室,三個男生都湊在一起專注的看越陽面前的電腦,時不時發出「呵呵……」的奇怪笑聲,只有曲妃一個人遊魂狀趴在桌面上,從側面看,黑眼圈有點嚴重。

  「頭,回來啦。」曲妃聽見動靜,抬首幽幽的對柳慕言道。

  柳慕言點頭,問:「小曲怎麼了?一早就這麼沒精神。」

  陸追雙手抱胸,雙腿筆直的橫放在桌上,滿臉悲痛:「一言難盡啊。」

  唐宋給曲妃扔了顆糖果,繼續看,嘴裡不忘說,「吃了。」

  曲妃含糊的應了一聲,把糖紙掰開吃掉糖粒,伸手對陸追豎了個中指,「說風涼話小心閃著腰。」繼而回答柳慕言,「沒事,就是最近家裡來了尊菩薩,忙。」

  「辛苦你了。」雖然不清楚具體原因,但還是非常的同情,看這黑眼圈,都能繞地球一圈了,可憐的小曲。

  「啊,看這裡。」越陽突兀的喊了一聲,指著電腦屏幕正襟危坐。

  曲妃一改半死不活的狀態,原地滿血復活,蹭蹭的跑過去,整個人趴在唐宋背上一起看屏幕,「是什麼東西?」

  「唔,不是很清楚,這地方有個陰影,總感覺畫面有些奇怪,我截下來你們看看。」越陽對著電腦屏幕比劃著,握著鼠標不停的點。

  「等等……倒回去,五十六分十二秒的地方,對對,這裡,看見沒,有個白色衣角一閃而過,這東西挺精明,還會避開監控錄像。」曲妃的眼皮子不停的七上八下,但她依舊堅持的指著屏幕。

  「在哪?我怎麼沒看見?」越陽動作很快的截好了圖,準備打印出來。

  「你們什麼眼神?」

  柳慕言見他們在忙,且眼鏡都沒帶,估計是有什麼非人為案件發生,也好奇的湊過去,就見電腦上的視頻已經被暫停,畫面是一個室內,能看見桌角,畫面右下角的角落隱隱有一片白色的類似衣角的東西,裡頭的房間大概只亮了盞燈,顏色昏黃;斜對著的牆上掛著個時鐘,時間指著夜間十一點五十六分。

  「這是什麼?有案子了?」

  「不是。」唐宋攤開打印好的圖片給柳慕言看,「這視頻是陸追朋友給的,那人在H大讀研,她很愛拍攝所以V8差不多隨時都開著,前幾天上課時給落在教室裡,當天門鎖了拿不了,第二天拿到的時候發現機子沒電了,大概是忘記關,她好奇拍了什麼就弄出來看了,因為H大鬧鬼的事情沒少發生都挺好奇;和同寢的一起看了結果啥也沒發現,但是那之後每晚都做惡夢,有個聲音一直讓她把視頻刪了,差點沒嚇的精神崩潰,幾經周折找到了陸追,我們正看裡頭是不是有東西呢。」

  「有麼?」柳慕言低頭看圖片,眼有些暈。

  「沒看見啊……」

  「明明就有!你們的眼睛是裝飾麼?」曲妃憤怒。

  柳慕言拿著打印出來的一張張圖,奇怪的問道,「這些圖你們是按照時間打的吧?」

  「對啊,一幀一幀打出來的,圖太多了……」

  「這樣的話,你們不覺得,這些雖然都是一個畫面,但是一直在重複麼?」柳慕言一頁一頁的翻看,總算發現了苗頭。

  越陽盯著視頻又看了一次,茫然的看柳慕言,「老師,這畫面一直沒動,怎麼會重複?」陸追看的眼睛都疼了,唐宋表示,曲妃已經在他背上睡著了。

  柳慕言伸手一指畫面裡的時鐘,你們看這個,這個鐘的時間一直在晚上十點半到十二點間循環往復很多次……」

  眾人湊過去點開視頻又看了一次,這次就只盯著時鐘看。果然,在時針指到十二點後,下一秒的畫面時鐘的時針又指回十點半。

  越陽點開一段一段的跳著看,「會不會是重複的視頻?」問完又看陸追,「你朋友惡作劇?把視頻拼起來整你啊?」

  陸追呆了一會,笑道:「她沒那麼無聊吧?而且這時鍾位置挺偏的,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整我?貌似我和她沒那麼熟誒……」

  「不是,這視頻沒有拼接的痕跡,確實是接連拍的,直到沒電為止。」曲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搶佔越陽的電腦,精神抖擻的辟里啪啦按鍵盤,屏幕上一堆看不懂的數據一層層的刷著。「你們看,這是對軌數據,銜接的很好沒有裂縫,如果說是人為拼接,我把他供起來養著。」

  眾人看著屏幕上的波形和各種字符數據有些暈,柳慕言對曲妃又精神的樣子表示崇高的敬意,果然這丫頭對電腦這方面非常的敏感。

  「小曲真厲害啊。」

  曲妃聞言嘿嘿的笑起來,「總歸沒白學不是。」

  「這間教室有問題!」陸追摸了摸下巴,「就不知道是什麼教室。」

  柳慕言覺得奇怪,「學校裡不是教室就是宿舍,還需要在意什麼教室?」

  「頭,H大是出了名的墳地啊,哈啊……」曲妃打了個哈欠,眼神又開始迷離起來,趴在旁邊的桌上頭一點一點的。

  「墳地?」很多學校都是蓋在空曠的地方,比如古代的墓地或者埋屍地什麼的,這都很正常,因為學校的學生血氣方剛陽氣旺,能壓制住鬼氣。

  越陽關掉視頻,搜索H大的各種要聞,「對,聽許多老人說,那塊地以前是個亂葬崗,什麼沒來歷的死人都往裡扔,建校區的時候還出了事,一個工程隊死了將近一半的人,最後請了人去作法才消停。」

  「哦……具體都是什麼事知道嗎?」柳慕言也來了興致,許是從小見的鬼都是無害的,或是顧離辰把他保護的太好,長這麼大除了那個什麼公主之外沒見過更凶的了。

  「嗯,知道的。」

  陸追張大了嘴,「陽陽,H大可是百年老校,建校的時候咱們還沒出生……那可是連咱爹都還沒出生呢!說不定老爺子也沒出生……」

  越陽涼涼的給陸追一個這貨完全是朽木的眼神,「你老爺子那時候確實還沒出生,今年H大建校一百週年,你家老爺子有一百歲了嗎?」

  陸追噎住,不滿的嘟囔:「不就是有個一百多歲的爺爺麼,聽了別人一百多年牆角的老不修!」

  越陽抬手就是一個燒栗,氣鼓鼓道:「陸追,總和爺爺慪氣你三歲麼?」

  陸、越兩家住得近,來往頻繁感情也比較好。陸追從小就經常跑越陽家玩,和越陽家那年過百歲的老頑童爺爺的十分合得來,說話也沒個分寸。這一代的越家家主依舊是越陽的爺爺,越陽的父親是個倒插門女婿,且越家看家本領傳男不傳女,這一代又只生了越陽,所以下一代的家主,非越陽莫屬。

  陸追捂著腦袋,「陽陽,你污蔑我!誰和那老頭慪氣了?我只是不滿他藏了一肚子秘密沒說,明明有故事還故弄玄虛。」

  越陽又抬手,陸追眼疾手快的後退,「你別又來了啊。」

  「成天纏著爺爺講以前的事的人是你,爺爺講的時候睡著的人也是你,爺爺只不過是給你小惡作劇困你一天而已,究竟是誰污蔑誰啊?」越陽真想抽死陸追,自家爺爺喜歡這貨喜歡的要死,每次去他家爺爺都十分高興,當親孫子似的;上次送他一個自己求了好久都求不到的金星端硯,結果這人竟然在回家的路上弄丟了!不可原諒!

  陸追反省了一下,貌似自己確實睡著了,於是心虛的說:「好了啦我錯了,陽陽你別生氣……」

  「哼……」越陽回了個鼻音。

  柳慕言在一旁笑瞇瞇的說:「感情真好啊你們。」

  陸追嘿嘿的笑,越陽則是一臉嫌棄。

  「好基友麼。」曲妃不知什麼時候又醒了,一針見血的評論。

  唐宋一言不發的從櫃子裡找出咖啡豆,用咖啡機煮了咖啡,端到每個人跟前。

  幾人也不客氣的端起就喝,唔……回味無窮。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的辦公室有冰箱、微波爐、飲水機、咖啡機,堪比家裡。唐宋的家族企業涉及了多個領域,其中就包括咖啡豆進口;雖然長相普通,但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煮咖啡的手藝堪稱一絕。辦公室的佈置大概就是唐宋置辦的。

  「越陽,你繼續,H大工程隊的事。」唐宋坐到沙發上,端著瓷杯姿態優雅。

  「我也是聽爺爺說的,那塊地幾個朝代都是亂葬崗,怨氣沖天的;許是地方大,環境好,雖說離市區正經挺遠的,但總不能浪費了資源不是,就準備規劃建成校區。」

  「嗯?規劃建設?可我怎麼聽說是搬校區?」曲妃有些不解。

  越陽不疾不徐的喝了口咖啡,「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H大有舊校區。」

  「啊?」眾人傻眼。

  越陽看幾人滿臉錯愕,真不知道的樣子,頓時哭笑不得,「你們不是吧,H大原身是古代一個私塾,校長就是個私塾先生,這私塾發展到近代又變成學堂,一代一代的傳下來,開設了大學部後就變成了H大,舊校址就在我家不遠的那破土丘上,還有個校長雕像呢!三十年前才搬到現在的校區,陸追別告訴我每次你爬上去玩都不知道那是個學校。」

  陸追恍然大悟,「原來那塊石頭是個雕像啊!還是校長,真是失敬,失敬……」

  「也就是說,工程隊那事也就是三十年左右的事?」曲妃撐著下巴,問道。

  越陽點頭,「對,舊校區太小了,但那片地不好大興土木,你們知道的,我家附近的地上邊都不敢動,只能另找,就找了現在的H大校區。施工隊刨土起地基的時候從底下挖了十幾副棺木,還有成堆的白骨。那工頭就傻眼了,都見過屍體和白骨,但成堆的白骨還有十幾副棺木他們可是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工人們當即就嚇傻了。鬼神這種事大家都諱莫如深,給上頭說的時候上頭就說直接堆成山燒了,買點元寶蠟燭燒給他們,還給工人們加工資,為了錢他們只好照做,本來還高興這次能多賺錢,誰想沒幾天就出事了。」

  「傻的啊,這種冤死的以為燒幾張紙就能沒事?」陸追表示無語,如今蓋個房子都要看風水,那時候蓋這麼大的學校能不請人看?建學校的人別是個沒腦子的。

  曲妃贊同,「可不是,那環境雖好,但地煞,怨氣沖天殺氣重,住的久了人也得不正常;虧得後來的人給壓下去了。現在看來還挺平靜的。哎,後來具體出啥事了?」

  「開始的時候是工人們晚上睡覺老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但他們幹活累,睡得死就想著大概是做夢,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不是睡在臨時搭的棚裡,是在外頭,工具也散的四處都是,起初還以為是夢遊,因為不是所有人都遇見的,也沒在意。但有一個膽子特別小的工人就說是不是動了別人的地界別人不高興了,不然請人給作法。工頭報了但上頭給了回應說他們迷信,讓他們專心做別多想。兩天後那膽子小的就死了,死在工地不遠的地方,縮成一團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了還是壓了,反正屍檢時說是全身骨頭都碎了。」

  「嘖……先挑軟的下手。」陸追嘖了一聲表達不屑。

  越陽瞪他一眼繼續道,「接下來就比較恐怖,他們的機器時好時壞,有工人從架子上跌下去,當場摔了個肝腦塗地;還有填水泥的時候有人不知怎麼的就下去了,被埋住挖不出來;工程隊的人都慌了,說是不幹了。後來安撫住又給加了好多錢,剩下的人才提心吊膽繼續干,但沒幾天後的晚上,大家都休息著,其中一個工人呼次呼次就起來了,眼珠子通紅,猛地掐住旁邊的人,旁人掰他手都掰不動,力氣很大,掐的另一個人翻白眼吐白沫活生生把人脖子掐斷了,然後自己又四處亂撞,一邊笑一邊跑一下子跑沒影了。那晚上天很黑,工人們沒敢動不敢出去追,提心吊膽聽了一晚上的笑聲,直到天亮才在不遠的一大石頭上發現那人的屍體,血都流乾了。」

  「嘶……」雖然他們是天師,但是這種事聽著真滲人。

  「具體死了幾個不清楚,這事上邊的人壓下來了才沒有宣揚出去,不過H大多多少少還是鬧出點事情。畢竟是百年老校,信譽師資都好,也沒多大影響。」越陽攤手,他說完了。

  「你還沒說最後是誰去解決的呢,說一半小心吃泡麵只有調料包。」曲妃話才說完就被眾人以「你是有多可憐竟然到吃泡麵的地步」的眼神擊殺了。

  「說到這個,老師最清楚了不是嗎?」

  「啊?」柳慕言正聽的入迷呢怎麼突然就點自己名了?「我?」

  「難道去的人是顧大少?」曲妃有些胃疼,顧大少也就二十好幾吧,三十年前的事怎麼和他扯上關係了?

  話才出口,越陽就你沒救了的表情,「顧離辰才幾歲?怎麼可能是他!」

  「那是誰?顧家不管這種事的吧?」順應天命,緣法自然是顧家的家訓。或者說,不管閒事這詞用的會比較貼近實際。

  「當然不是顧家,那時有人找到我媽那去了,想讓顧家幫個忙,我媽當下就惱了,說什麼我越家也是這方面的行家你都沒提直接上嘴就顧家,把人趕走就不了了之了,結果後來是個鶴髮童顏背了個酒葫蘆的老神仙作的法,聽爺爺說,他去看了,當時的情景真是,怎麼說來著,哦對,哭笑不得!爺爺看不到嘛,只聽得到聲音,他說是百里地的鬼都在慟哭吼叫,那老神仙就慢悠悠的抱著酒葫蘆在喝,眼神迷瞪瞪的,嘴裡嘟囔著啥咒語也沒聽清,酒葫蘆一揚,呼啦一聲,安靜了……」

  「……」

  「就這樣?」

  「就這樣。」越陽很平靜,當初聽說的時候還以為會是番惡戰,結果就這麼輕易的沒了。真對得起爺爺那句哭笑不得。

  「那關頭啥事?」陸追腦子有些不夠用。

  「你笨啊,頭的師傅就是個鶴髮童顏背著酒葫蘆的人。」

  「啊?是嗎頭?」陸追問。

  柳慕言嚴肅的點點頭,「是,師傅是這樣的,愛喝酒,常年酒葫蘆不離身。」而且,去見他時不帶好酒還不高興,小孩似地扁嘴和你耍賴皮撒嬌,這是心情好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板著臉晾你一整天,你走了就遊魂般跟著你,你不走就和你乾瞪眼,還會捉弄人……後面的絕不能說,師傅神仙般的形象他要保持。

  「頭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陸追同情的看著柳慕言。

  「呵呵……」柳慕言乾笑,「這下我要完了。」

  「怎麼?」

  「陸局讓我去H大搞個講座,宣傳安全教育知識。」

  「哎喲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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