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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畫》第21章
☆、風柳記事02

    清晨六點,天已經大亮。

  柳慕言的生物鐘是七點,由於早睡的原因今天比以往早一個小時。他的身體比大腦先醒過來,手伸出被窩就想摸手機,被凍的一縮手,瞬間就清醒。同時人也被一雙手輕輕一帶,撞進了溫暖的胸膛。顧離辰依舊閉著眼睡得熟,剛才的動作也只是習慣使然。柳慕言戳了戳師兄那柔軟的唇瓣,很想要一口,唔……實際上已經咬上去了……柳慕言懊惱的捂臉,他墮落了啊。最近看見師兄腦子裡老是想些兒童不宜的事。一定是上次去技術科找資料的時候看見那些東西害的!話說回來,那裡的同事真是厲害啊,面不改色的跟一些衣衫不整的人聊天……

  胡思亂想又膩在顧離辰懷裡一會,柳慕言拍了拍臉,堅定的起床,打開門偷偷摸摸的回自己房間。他衣服和東西都在那邊。自己身上是師兄的睡衣,穿在身上有些大,要是讓人看到還得了,畢竟這的人都是自己的長輩,還是很淳樸的長輩,他不想師兄和他們有任何衝突。

  回房間的幾步路就凍得柳慕言不停的哆嗦,暖了一周的天氣突然變涼還真讓人不適應。明明昨天還是艷陽高照呢今天就颳風降溫了。

  柳慕言添了衣服站在迴廊裡深呼吸。他們住的小苑很安靜,大抵是柳伯讓人別打擾吧。清脆的鳥叫聲伴著風迴盪在小苑裡,柳枝抽芽開花,隨風落下的柳絮,還有對面小苑裡那唯一的梨樹,一樹梨花白漂亮的不可思議。

  走進一看,樹下擺著石桌和兩個石凳,桌面上是被掉落的梨花遮了一半的棋盤。柳慕言拂去梨花,這棋盤看樣子擺了很久,上面都是灰塵。那縱橫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各據一方,看棋局似乎是個死局,環環相扣步步相逼,無論哪一方先落子,終歸余輸一字。

  柳慕言想了許久,執白子猶豫著要不要落下去,耳邊一聲輕歎卻讓他渾身一僵,手一抖棋子掉到了桌上;顧離辰的話襲上心頭,「別給他們留戀人間的念想……」沒顧上把棋子放回棋笥,腳步有些惶急還裝作若無其事的走了。

  轉了幾個小苑,柳慕言才聽見有人的聲音。他巡著聲音找過去,是幾個姑娘和大嬸在邊說話邊做飯,昨天接他的柳絮也在。柳絮正用石磨磨豆腐呢,乳白的豆漿流到下邊的凹槽裡;姑娘們一邊談笑做事一邊勒令柳絮不許偷懶,特別的好玩。

  苗兒眼尖,發現柳慕言在看她們,於是捅捅柳絮的腰示意他看,柳絮一看,立馬放下手裡的活,拉著柳慕言進來。姑娘們經過昨天那頓飯的奠基,充分的瞭解到她們小少爺其實沒啥脾氣人很好相處,於是呼啦一圈圍了上來。

  「小少爺,起這麼早?不多睡會。」苗兒是個天生的好演員,外人面前淑女的不可思議,一旦熟悉了,深知其本性其實是個糙妹紙,真可謂靜如處子動如脫肛的野……咳咳脫兔啊……

  柳慕言好奇的看著那個磨豆腐的石磨,答道:「睡飽了,你們在做什麼?」

  柳絮哥倆好的拍他肩膀,「今天不是祭祖麼,在做吃的呀,等祭完祖就在旁邊玩,風景可好啦。」

  「真的呀。」柳慕言眨眨眼,偷偷的戳那嫩嫩的豆腐,發現上面有清晰的指印後做賊心虛的溜躂到旁邊幾個大嬸身邊去,看見幾籃子的精緻點心,兩眼放光,「青糰子?做的好可愛。」

  幾個大嬸聽了高興極了,拿起那一籃子就往柳慕言手裡塞,「小少爺,喜歡就拿去,做了好多的。」

  「謝謝你們。」柳慕言吃了一個,豎起大拇指,好吃!

  「哎小少爺,你剛起先喝點粥,還有這個豆漿可好喝啦……」

  青糰子是用艾葉的汁與糯米粉拌勻揉和製作而成的,碧綠的艾草汁與米香混合成一體,揉成軟糯的青色糰子,油綠如玉,糯韌綿軟,清香撲鼻。普通的青糰子已經很誘人了,他們這做得糰子不知是用來哄孩子還是怎麼的,那圓圓的糰子上還有三片白色的葉子,綠白相映;竟然還有小兔子形狀的,不要太可愛!

  柳絮看柳慕言開心的和大家一起玩,圍著繡了小碎花的圍裙身上沾了麵粉臉上更是花貓一樣,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乖得不得了。不由的歎氣,小少爺太乖了都捨不得捉弄他。

  眾人做的差不多,讓柳慕言去換身衣服出門。柳慕言手裡還揉著一直揉的麵團,眼睛忽然一下就亮了起來,他抬頭看之前他來的方向,笑意不減,「師兄。」

  顧離辰撲哧一聲笑了。他醒來就發現小孩不見了,正惱著呢,正好碰上端了早點來的柳伯問了才知道他正和女眷們在做吃的。到了就看見柳慕言花貓一樣的臉,挽著袖子在揉麵團,樣子和旁邊食盒裡的兔子青團一樣,不能再可愛,於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言言。」指了指柳慕言身上的小碎花圍裙,「借用一個詞,好萌啊!」

  柳慕言微微漲紅臉,羞憤的喊道:「師兄!」早知道就不告訴他有微博這種東西了,重大失誤啊!

  眾人被顧離辰那驚鴻一笑被震驚了,原本長得就好,笑起來更吸引人了。小姑娘們被迷得七暈八素。只有苗兒在一邊沉思,見到他們開始就覺得這兩人有微妙的不同,因為他們的氣場詭異的契合,任誰都插不進去。

  祖墳在村子的後山上,旁邊是滿山的茶田。

  柳慕言騎著牛拎著根柳枝晃晃悠悠的跟在隊伍中間。柳伯讓他坐馬車或者牛車他偏不,直對著顧離辰說要騎牛,語氣是不自覺的撒嬌。顧離辰拗不過他,只能讓他騎著牛走。好在這頭牛溫順,一路安安穩穩的走著。柳絮在前頭騎著馬手裡牽著柳慕言那頭牛的牽繩。

  到了地方,眾人都勤快的除去周圍枯掉的雜草。

  柳慕言拿著小鏟子按照顧離辰的指示鏟了一塊綠油油的草皮,柳絮看見了就自告奮勇的用篩子把草皮扛到墳頭。把草皮覆蓋住墳頭,這種俗稱厚土,厚同後,墳墓通常都是碑在前墓在後,有厚葬的意思,還有防止他人佔了先人墓地的意思。

  在蓋了厚土的墳頭上壓紙錢,並插上三炷香。

  開始擺放祭品,完畢後由柳慕言開始上香。柳家的習俗有些古怪,不是由長輩先上香,而是由直系血緣的子孫先上,然後再到長輩晚輩,從男到女。做完這些後照例給周圍的墳也上一炷香。

  接下來是燒紙錢和扎品,紙糊的房子車子,原本有紙人,但被顧離辰阻止了。他讓人把紙人燒在墳旁邊的路上,還讓女人孩子陽氣低的轉過身別看,弄得大家都不知所措。還是柳伯讓眾人照做才揭過這一頁。

  祭完祖當然是柳慕言最期待的踏青。柳伯吩咐眾人自己玩,但一定要把帶來的祭品都吃掉,柳絮拍了拍胸脯說沒問題,惹得眾人哄笑。

  柳慕言把帶來的柳枝插在墳旁邊的山包上,顧離辰說那是最好的位置。澆了水後就跑去放風箏了。

  清明放風箏意喻為祈福和除病消災。白天放風箏放上天後,剪斷風箏線,讓風把他們送往天涯,除病消災求好運。夜晚的風箏掛著彩色的小燈籠,剪斷線後飄上天,希望神仙能見到自己的祈福。

  顧離辰看著柳慕言和大家玩到一處,一個人坐在樹下發呆。柳慕言玩累了自動自發的找到顧離辰,和他一起看柳伯帶著人燃放爆竹,聲音辟里啪啦響的耳朵都要聾了。

  回到家時已經快五點了。顧離辰冷著臉讓柳伯把柚子葉水灑在大門口,誰進去都要前後跳三下再用柚子葉水洗手。眾人都看見那盆柚子葉水顧離辰放了什麼東西進去,但是柳慕言二話不說照做,也就沒有任何異議了。他們唯小少爺馬首是瞻……

  第二天那群姑娘就圍著柳慕言問,柚子葉水裡究竟放了什麼呀?柳慕言還奇怪,這不就是普通的除穢麼?問清楚了才知道,他們每年祭祖的第二天,就會全身腰酸背痛精神不濟,像被人壓了一晚似的,已經持續十幾年了。但這次沒有,他們思來想去,應該就是顧離辰放了什麼好東西。

  柳慕言滿臉迷茫,想了想,才道:「師兄說是除掉每年殘留在身上穢物的符水。」

  這邊廂在滿心歡喜,那邊廂顧離辰看著大門的引魂燈有些犯難,拿了這東西吧,裡頭的東西會出事,不拿吧,這裡的人都會出事。是拿還是不拿?

  ……

  柳慕言在回房間的路上失蹤了。

  柳伯發動所有人怎麼找都找不到,急的都快以死謝罪了。姑娘們挨家挨戶的問,柳絮帶著人上山找,找了半天依舊沒找到;村子裡人聽說柳家小少爺丟了也著急,他們好多人最困難的時候都受過柳家的恩惠,幫忙找人而已沒什麼為難的,於是紛紛放下手裡的活幫忙找人去了。

  顧離辰忍著怒氣坐在大廳裡,柳伯搓著手恨不得拍死自己。顧離辰感覺到柳慕言微弱的氣息,繃著臉抽刀就要砍了那株梨樹。柳伯抱著梨樹哭的老淚縱橫,跟要了他命似的。

  「顧先生,這樹不能動啊……什麼都行,就是這樹不行,不行……」這大概是溫和了一輩子的老頭唯一一次這麼強勢的時候。

  「哼……」顧離辰撿起落在桌上那一顆白子,「啪」的落在棋盤上,棋局瞬息萬變,當前的棋局白子佔了優勢,顧離辰那一子直接堵死了黑子的後路,就算頭破血流也回不了頭。

  輕風微醺,梨花瓣倏倏飄落,就是沒能落到顧離辰身上。柳伯見顧離辰沒有退讓,抱著樹的手也緊了三分。「顧先生,這樹在這少說也有幾百年了,少爺生平最愛的就是這梨樹,碰不得啊!」

  樹枝隨風搖了搖,清甜的香味不斷散開。

  「呵……」顧離辰任憑風把消息傳進自己耳朵裡,冷笑道:「我不管什麼原因,念你修行不易,把他放回來我就放過你。」

  柳伯睜大了眼,看那人迎著微風低語,周圍乾淨的像是建了一道屏障,遺世而獨立。苗兒找到二人時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她是柳伯老來得子的小女兒,母親在她剛滿一歲那年就走了。希望她像春天的樹苗一樣茁壯成長,取名柳苗。

  「威脅我?就憑你?」顧離辰像是聽見了什麼奇妙的事情,挖了挖耳朵,坐到對著梨樹的石凳上,沒理會柳苗的到來。

  柳苗跑過去扶著柳伯,問道:「爸,怎麼了?」

  柳伯搖了搖頭,一臉複雜的看著顧離辰,低聲道:「這孩子怕是不簡單,他在和這樹說話。」

  「哈?」柳苗不可思議的看著顧離辰,想著柳家發生的事就釋然了,又轉過頭著急的對柳伯道,「小少爺還是沒找到,這可怎麼辦?」

  「別找了。」顧離辰眼神冰涼,似是談判破裂,繼續道:「言言沒離開這裡,讓他們回來。」

  柳苗還想說什麼卻被柳伯阻止了,讓她照做,柳苗只得點頭答應。

  顧離辰輕哼著勾起嘴角笑容裡帶上了邪氣,嚇得柳家父女二人腿有些軟。他用食指輕輕劃著棋盤,雲淡風輕的說,「我沒什麼耐心,不合作的東西要來何用?呵……」拉長的輕笑帶著鼻音,話鋒一轉:「反正這世上多得是癡心……」

  「啪」的一聲,棋盤中間裂開了一道縫,慢慢的龜裂開來,那石刻的方形棋盤沒幾秒就碎成了石塊,黑白棋子辟里啪啦的四處散落,揚起一陣不小的煙塵。

  接下來的事情是柳苗這輩子遇見的,最難忘的事情。

  小苑裡突然狂風大作,梨樹的兩根樹枝像有生命一樣無限伸長,觸手一樣的粗壯樹枝對著顧離辰就掃了過去。顧離辰眉眼含笑,身形快的幾乎看不見,他輕鬆的躲閃那些樹枝,就連梨花瓣都沒碰到他。

  把柳伯柳苗二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後毫不猶豫抽了劍割破手心,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衣袖裡突然飛出只紙鶴,伴著鶴鳴沾了血拍翅飛向梨樹,咻的就進了樹幹裡,紙鶴身上隱隱還帶著條看不見的線,線的末端,自然是顧離辰。

  柳家父女還沒消化這種神奇的事情,就被一道稚嫩的聲音以及隨聲而至的大火驚得張大了嘴。

  「把爹爹還給我!」

  那火很奇怪,黃紅色中伴著星星點點的藍色,漂亮又妖異。火苗有生命的竄上梨樹,燒的熱烈。梨樹被燒的不停抖動,梨花瓣差不多快掉光了,伸長的樹枝也沒了力氣,軟軟的塌在地上抽了回去。

  一聲鶴鳴傳出,火瞬間消失,粗壯的樹幹突然裂開了道口子,柳慕言睜著血紅色的眼無意識的走了出來,懷裡抱著個孩子,左手抓著一個棕色的東西使勁一用力,梨樹嘩啦嘩啦的抖,一道女聲的慘叫隨即傳出,帶著求饒:「王,饒命啊……」

  「爹爹,爹爹……」柳慕言懷裡的孩子抱著他的脖子低低的喊。

  柳慕言血紅色的雙眼逐漸恢復了焦距,他看了看懷裡的孩子再看對面的顧離辰,輕輕嗚咽一句「師兄,疼」就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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