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
腿軟得站不住了,段清朗臉色大變,眼疾手快地扶住快要跌倒的他,著急問:「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白,還出冷汗。」
強忍著疼痛搖晃了下腦袋,蕭凌孤也不知自己怎麼突然之間就疼成這樣,肚子裡一抽一抽的,又不是腹瀉的徵兆,身體一陣陣的發冷,哆嗦著連推開男人扶著他的手臂都做不到。
毫不猶豫地把人打橫抱起,幸好書房裡有一張讓人小憩的臥榻,把太傅大人放在踏上,段清朗道:「你等下,我這就去給你請大夫。」
「不!」拉住他的袖子不讓他去。他現在這副模樣出現在蕭哲面前,恐怕自己什麼秘密都暴露了。
「別胡鬧,突然肚子疼是好玩的麼?」看平日裡冷若冰霜的太傅大人流著冷汗,面容脆弱的蒼白模樣,段清朗心臟抽疼起來,這老男人就是不讓人省心!
「你,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不是……大寒之物……」
段清朗一愣,繼而點頭道:「是寒物沒錯,吃了清涼下火。也有藥用。」
蕭凌孤苦笑一下,自己怎麼就把蕭哲所說的,不能在服補藥期間亂吃東西的醫囑給忘了,不聽大夫的話,活該自己受這疼痛。手緊緊地扯著段清朗的衣袖,蕭凌孤深吸了一口氣道:「無大礙,你的果子和我的補藥藥性相沖罷了,疼一陣就會過去。別……」咬了咬唇,輕輕地說了一句:「別離我左右。」
「……」段清朗被蕭凌孤猛然間透露出來的依賴砸暈了腦袋,反手握住他扯著自己袖子的手,用自己的溫度暖著他,好一陣才問:「真的,真的沒事?」
「沒事,這麼晚了,別打擾大夫了……」肚子還是很疼很難受,渾身發冷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那我幫你揉揉肚子吧,揉一揉就會好多了……」硬是擠上了原本只是給一個人休息的榻上,兩個男性軀體便緊緊貼在一起了。
如果是平時,這樣貼著太傅大人,段清朗肯定要不老實,起碼吃點豆腐在所難免。可是蕭凌孤疼成這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為這個老男人牽腸掛肚心疼起來,哪裡還有心思做些別的,拉開他的衣結,大手覆上了他平坦的小腹,只覺手間儘是太傅大人柔中帶硬,細膩的肌膚觸感。
「唔……」忍不住呻吟了出來,段清朗的手很熱很大,放在他的肚子上彷彿一陣熱流和能量源源不斷地輸進了他的身體,身子比之前放鬆了些許,蕭凌孤下意識地往段清朗懷裡蹭,彷彿是催促給他揉肚子揉得重點才好。
「讓你別亂吃藥了,你看你吃了藥,連正常的果子都吃不了。是我不對,也該看著你些不該讓你一下子吃那麼多……」嘮嘮叨叨地自我責備著,段清朗一手摟著蕭凌孤,一手一上一下,緩緩地又充滿力量地幫他揉著腹部,見他神色沒有方才那般難看,臉色也沒有那麼白了,小心地呼了一口氣,還是不斷地幫他按摩著抽疼的肚子。
被疼痛折磨的身體第一次妥協了,也不再掙扎,甚至從身體裡滋生出了一些從未有過的滿足感,讓蕭凌孤又舒心又忐忑,只能閉上眼睛感受著越來越多的溫暖,輕輕喘著氣,等待這一陣疼痛過去。
等不疼了,就不要他再靠自己那麼近,也不再讓他撫摸到自己的身體。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那麼懼怕和人身體接觸,即使連自己一心疼愛的弟弟們,也不想讓他們同自己太過親近。
蕭凌孤還記得小時候,小帆剛出生,父親就告訴自己,以後家裡還會有許多孩子,他這個做大哥的,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弟弟,不能任性,要早一點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男子漢,盡到為人兄長的責任。
明明小時候,自己身子不舒服,父親會把他抱在懷裡,像段清朗一樣,溫柔地幫他揉肚子,唱歌謠哄他。
家裡的孩子一個個的到來,父親要在朝為官,因為沒有娘,自己這個做大哥的便肩負起了照顧弟弟的義務,再長大些,便被父親以未來的太傅培養,更是沒有機會像個普通的孩子那般和大人撒嬌,和兄弟嬉鬧。
其實,他也很懷念被人抱在懷裡,身子不爽利的時候有人溫柔地撫摸他,而不是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咬牙硬忍。
他也想和大夥兒一起有說有笑,開著讓人愉悅的玩笑,不整天板著張不討人喜歡的臉。
可這個大哥一做就是小三十年,父親幾年前又離家云游去,自己對外是當朝太傅,對內是家裡說一不二的大家長,無數的責任和重擔之下,自己已經不會笑,也不懂得如何放縱自己了。
小腹上的熱意讓人舒服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感覺身子被人摟得很緊,唇又被人細細地親著。嘴上的味道甜甜的,是剛才吃的爽果的清甜味。
是啊,誰不願意吃甜頭,而非得吃苦頭呢?如果他不是家裡的長子,他也想像幾個小弟一樣,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瀟灑自由地過活著,做自己喜歡的事。可為了讓小弟能夠瀟灑快活,他這個做大哥的,還得做著太傅,讓蕭家至少有著足夠的權力,在背後守護著他的弟弟們。
蕭凌孤在段清朗的懷裡合上眼睡著了,被男人一路偷偷地抱回了臥房,解掉他的衣裳,又解掉自己衣裳,摟著他一同睡去都不知道。
醒來的時候,天將亮未亮,蕭凌孤習慣在五更天的時候起身,即使昨夜肚子疼了半宿,還是守時地醒了過來。
他先是呆怔了一炷香的時間,看到旁邊的男人睡得四仰八叉,自己身上僅餘了褻衣褻褲,男人更是脫得精光光的,心中大駭,臉也立馬紅了個透頂。
昨夜發生了什麼?他為何會和段清朗睡在一張床上?這雖然是他臥房沒錯,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睡的可都是廂房!
「你,醒醒。」用腳踢了男人一下,段清朗打了個哈欠,看到太傅大人已經醒來,還紅著臉像是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興師問罪地瞪著他,瞌睡蟲全跑了,笑著問:「醒了?天還沒亮呢,你肚子還疼麼?老子昨夜給你揉了半宿,這手臂都是麻的。」
說著,還一臉誇張的甩了甩手。
蕭凌孤想起來了,昨夜自己是因為吃了他的爽果,那果子性寒,和蕭哲配的補藥相沖,才導致自己腹痛難忍。是這家夥給自己揉了肚子方才好受了許多,所以,自己昨晚是暈過去了?
「我們,你有沒有對我做了不敬之事?」扭過頭,蕭凌孤不敢想像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發生了些什麼。
「你當我禽獸嗎?」段清朗好像被人侮辱了人格似的怪叫道:「你都疼成這樣了我還欺負你就太不是人了。老子雖然喜歡你的身子,但好歹也是個正人君子好嗎!」
什麼……什麼喜歡他的身子……太無恥了!段清朗的言語像一把火似的穿過他的耳朵把他整個人灼燒得熱乎乎的,連話都說不出了。
「問你呢,還有沒有不舒服?昨夜裡我要去找大夫,你拼著命不讓我走。」
喲,這老男人是羞得連耳朵都紅了,得好好忍住了,好不容易他對自己放下了防備心,連在自己懷裡睡覺都肯了,現在是當正人君子攻心為上的時候,色慾什麼的,就暫且忍一忍吧,等把太傅大人調教好了,想怎麼吃掉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於是關心的口吻更加熱烈真摯了些:「以後我得看著你吃的東西,千萬別再來這麼一次,可把我心疼壞了。」
再也沒辦法聽他說亂七八糟的話,蕭凌孤起身穿衣裳,道:「我要準備上朝了。昨夜──昨夜多謝你。」
「什麼話,我說親親,你非得對我這般生疏客氣麼?」
「……」他又不是自己的什麼人,又何來的不生疏客氣之說?蕭凌孤沒答話,穿上衣裳便去書房準備朝服,留段清朗在屋裡小小地鬱悶了一下,這頑固的老男人還不是一般的難搞定,看來自己得多加把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