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哪裡來的。」即使控制著自己,蕭凌孤的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著:「我問你哪裡來的!」
「太傅大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你說哪來的?還不是心疼你,幫你把事情都解決了嘛?本來想默默地做好事不留名的,你倒是大膽,還來掀我被子,怎麼,迫不及待地往我懷抱裡鑽?那恐怕太傅大人得等到我傷好了,現在有心無力啊。」
他到此時此刻還有臉說這種調戲他的話!蕭凌孤心裡翻江倒海,火燒火燎。想罵他不知輕重的胡鬧,看著他的傷口又心裡發澀,嘴唇哆嗦半天,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猜到他可能去劫獄,和知道他真的去劫獄,還是為了自己酒後的那幾句話,這種滋味把蕭凌孤折磨得心臟鈍痛,像是被最酸澀的青檸汁液遞進了心口一般難受。冒著生命危險去劫獄,把自己弄得一身傷,怪不得,怪不得他昨夜不肯留在房裡,肯定是怕被自己發現。
「人現在在哪裡?」
「我辦事,太傅大人就放心吧。反正不會落到朝廷手裡,昨夜要不是為了把他護送到安全的地方,我還能讓太傅大人為了等我輾轉反側一晚上?」坐在床上,對著蕭凌孤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過去,過去做什麼……」
「我都為你受傷了,讓你離我近點,我說話不用費那麼多力氣。」真不是他想挾恩自重,只是看這太傅大人的彆扭樣子,就忍不住想逗他。
哎,本來想得好好的,做個無名英雄,可他自覺主動地往自己身上撞,可就怪不得他了。
蕭凌孤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坐到他邊上,口氣裡雖然不願意,卻是忍不住關心他,連說話的腔調都軟和下來不少:「你的傷口就這樣草率包紮不行,怕是一會又要崩裂,我請蕭大夫過來幫你看看吧。」
「請人看,你怎麼跟人解釋我的傷?還有,你連我是誰都不能給人介紹吧?」
「他不是會多嘴的人。」知道蕭哲一旦見到一個男人在他房裡,再聯繫到上回自己問他討要那種藥物,憑他的聰明,定然會猜到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這種尊嚴盡失的秘密被人知道的恐懼此刻卻不是蕭凌孤最擔心的,看男人一貫精神奕奕的模樣,眼下卻是連唇色都有些蒼白,蕭凌孤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心臟發緊,一抽一抽地難受著,咬了咬唇,堅持道:「我還是去找蕭哲,你且等著。」說罷,轉身要走,胳膊卻被段清朗牢牢拉住:
「都讓你別去了!你男人還死不了!」
他一大聲,蕭凌孤就膽顫心驚,也不知道自己的膽子為什麼在這個平日裡嬉皮笑臉的人面前變得這般小,身子好像記住了他發起狠來帶給自己的痛苦似的,僵直地站在一邊,不敢動彈了。
段清朗嚇唬完了他,看太傅大人當真不敢動了的模樣,心情大好,連傷口的疼痛都不明顯了。
真是的,吃硬不吃軟,非得逼著自己對他大嗓門才會乖乖的嗎?
「被嘍嘍傷了,你當我很有面子?傳出去都被人笑掉大牙了。太傅大人不用自責內疚,這事起因雖說是你,但那也是我自己願意才出的手,舉手之勞罷了。你感謝我,就以後對我好一些,別老對我板著一張臉。我自己的傷自己知道,說死不了,就是死不了。你不介意的話,就出去吧,我休息一日就恢復了。」
「可,可是……」他那麼正正經經地跟自己講話,沒有語帶調戲,也沒有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這種交流方式是蕭凌孤一直希望的,但聽他語氣冷漠地說出讓自己走,他的腿卻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挪不開去,更不提把他丟下一個人出去了。
怎麼可能同意放他一個人呆著?萬一夜裡起熱了?又或者傷口崩裂了,有他在,至少還能給他遞碗水,上個藥。
雖然段清朗口口聲聲說這是他的決定,但是受傷,不管怎麼樣也和自己脫離不了關係。
為了自己的訴苦,為瞭解除他的心頭大患。再怎麼冷心冷面,蕭凌孤畢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他猶猶豫豫地往段清朗身邊走了走,潔白的貝齒把紅唇咬得快要滲血,道:「讓我照顧你。」明明只是知恩圖報罷了,看著段清朗打量自己的玩味眼神,蕭凌孤的臉還是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哪裡敢勞煩太傅大人照顧我這麼個江湖草莽?受不起。」
早怎麼不見他如此守禮?非要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來戳他的心肺。蕭凌孤心裡有些委屈,認定了段清朗幫他這個大忙,是還他之前輕薄自己的人情。這種心思有些奇怪,不管是從蕭凌孤對段清朗這人的認識,還是從他們的關係親近程度判斷,他都找不到段清朗為了他冒那麼大險的動機。因為不知道他為何這般做,又被他突如其來的受傷以及冷漠的態度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不期然就聯想到了幾天前在書房中兩人那一次放浪形骸的云雨巫山。
是因為再一次不顧自己的勸阻硬行佔了自己身子,才做這樣的事情補償自己的吧?其實他根本沒必要這般做,自己……自己當時喝多了,也不算完全是他強來的。
把這種酸楚嚥下肚子,蕭凌孤堅定地不肯挪步,道:「這是我的臥房,你不能趕我出去。」
「喲,太傅大人知道這是你的臥房了?咱兩成婚都多久了?你在你的臥房睡過幾回?嗯?」要命,快裝不下去了,什麼以退為進,什麼欲擒故縱,段清朗看到太傅大人皺著漂亮的雙眉,鳳眼水汪汪地望著自己,流露出一些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哀怨時,骨頭都要發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