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剖心嗎？」

　　看見恒久愣在原地，來者下巴朝地上的變異山鼠的方向點了一下。

　　「啊？喔！」

　　他這一出聲，恒久才反應過來，奇怪自己幹嘛看一個男人看到傻眼，儘管這個男人的長相的確很引人注目，但是看到忘神？這真是一件怪事了。「但……這不完全算是我自己殺的吧？」

　　男子的那一腳他可沒忘記，要不是這個男子在山鼠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抬腳踢了這變異山鼠那麼一下，他的短劍可沒辦法那麼准的刺進山鼠的上顎，說不定還會被咬掉一塊肉也不一定。

　　「算！如果你不快一點，心頭血就會失去作用了。」

　　「啊？」他覺得自己現在像個呆子，人家說一句他反應一句，幸好腦筋轉得還夠快，既然連男子都說算了，他幹嘛不試試看，拿到紅卡不就是他這一次出來的目的，管他是不是自己一個人殺的，如果小小的作弊可以換來自由，那他當然不避諱。

　　立刻用短劍刺進變異山鼠的心臟，山鼠在死了之後皮變得稍微比較好刺進去一點，似乎是因為外皮底下肌肉沒有那麼緊繃的關係。

　　短劍一刺進心臟，鮮血就噴了出來，他沒有太多的經驗，所以不曉得要躲避，立刻被噴得滿身血，只是顧不了那麼多，從懷裏掏出白色的骨卡，立刻放到湧出鮮血的傷口。

　　「伸進去，這樣染不了色，你以為紅卡那麼容易拿嗎？」

　　男子再一次發話，話聽起來很像是命令句，但是恒久知道他是在幫自己，看了一看那傷口，管他噁心不噁心，握緊骨卡用力往傷口裏頭戳進去，手的皮膚可以感覺到血液的粘膩還有摸到生肉的噁心感，當他手碰觸到比較有彈性的地方時，立刻瞭解他已經碰到心臟，那依然熱著的心臟仿佛還有一點點些微的跳動，感覺很詭異。

　　「可以拿出來了。」

　　大約過了十多秒的時間，男子開口，恒久聽話的取出骨卡，反正眼前這個男人既然單獨在這裏，肯定比自己更懂這些，他可是完完全全的菜鳥兼新手。

　　拿出來的骨卡已經變成紅色，只是那點紅並沒有很深，跟他看過的一些家族紅卡戰士比起來，顯得比較淺也比較鮮豔。

　　「速度太慢，顏色自然淺，再慢一點，你連一點顏色都染不上去，骨卡必須是有一定熱度的心頭血才可以染上。」

　　「原來如此，我想說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要是那麼容易的話，在有需要的狀況下請人幫忙弄點血回來不就能作弊了嗎？」從來沒有狩獵過，而家裏的人自然也不會對一個虛子說這些，因此他完全不懂。

　　「要是那麼容易，全城的人都能當紅卡獵人了，將骨卡戴在身上靠近心口的位置，變異獸的心頭血帶有一股變異的力量，長久配戴能增加你的力量，好運的話還可以擁有異能。」

　　「原來是這樣！」他就覺得奇怪，記憶裏那些哥哥小時候的確是孔武有力，但是頂多也只是比地球上一些力氣大的人再強一點而已，怎麼成為狩獵隊的一員之後力氣越來越恐怖，現在他終於知道，除了平常的鍛煉之外，原來狩獵時得到獵物的心頭血也可以增加實力。

　　立刻將骨卡穿上繩子戴好，骨卡的上方已經穿好洞，所以只要有繩子很好配戴，想到它可以增加自己的力量，就算明知道那是剛泡過血的東西也顧不得惡不噁心的問題了。

　　「謝謝你，我叫做緋蓮恒久，請問你是？」

　　「雲京，叫我雲京就好，不用謝我，我只是好奇一個虛子可以走到哪里而已。」

　　這個叫做雲京的男人眼中帶著有趣的意味看著恒久，雖然他的確幫了一腳，但能跟二級變異獸類獨自廝殺到那種程度的虛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緋蓮恒久苦笑，男子的話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反感，同樣的立場，如果是他，恐怕也會有同樣的好奇吧！

　　「還是謝謝你的幫助，畢竟幫了就是幫了，你不會明白這件事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多重要？」

　　「啊？」他只是說說而已，沒真的要對一個還算陌生的人解釋，但對方是幫了自己大忙的人，既然已經開口，他不解釋好像也不近人情，只是他幹嘛問啊！照正常來說，一般人應該是不會反問那一句吧？又不是什麼多年的老朋友。

　　「多重要？」好像沒感覺到他的尷尬，雲京又問了一次。

　　「也沒什麼，只是有了這張卡，我就多了一個選擇的機會而已。」

　　「怎麼說？」

　　緋蓮恒久覺得現在腦門八成一頭黑線，這個人懂不懂得適可而止啊！哪有第一次見面就什麼都問的，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算了，看在他的確是幫了自己的分上，而且家裏的人也沒人願意聽自己說，把他當成心靈垃圾桶也不錯。

　　「就你也知道我是虛子，大部分的人都覺得我更該接受強者的庇護，所以前一陣子幫我選擇了一個強者接受他的庇護，可是我不想，所以逃脫強者庇護的方式，就是成為一個戰士。」

　　「為什麼？他不好？」

　　「也不是，聽說他很好，強大而且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只是……這樣講你可能不懂，我覺得我跟你們一樣，都是男人，都是可以獨立支撐自己生活的人，我不是貨物，也不想成為悲哀的生產工具。」

　　「不懂的是你。」聽完他的話，雲京給了他一個最直接的回答。「虛子不可能跟我們一樣，這不是觀念的問題，而是事實，就像女人不可能是男人一樣，如果你硬是要選擇這一條路，很快你就可以看到盡頭。」

　　「喂！要打擊人也不是這樣子吧！」本來就已經夠冷了，現在又對他潑冷水還說得那樣肯定，想將他努力建立起來的自信心給打垮就是了。

　　「我只說事實，你以為為什麼戰士裏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虛子的存在？不是沒有人試過，而是他們很快就會看見這條路的盡頭。」

　　緋蓮恒久不懂得他的意思，他想開口問清楚，但是對方卻轉頭就走，前進的方向朝更恐怖的地區走，讓他想跑上去問也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可惡！什麼嘛！」

　　心裏被對方說得很不安，雖然這是第一次見面，可是他就是覺得對方不會撒謊騙他，他也沒必要撒謊騙自己，那很快就會看見路的盡頭是什麼意思？

　　該死！剛剛解決了一個問題現在又出現另一個！

　　拖著獵物回到營地時除了父親之外，每一個人都用無法相信的眼光看著他。

　　「這真的是你自己殺的？不是半路偷撿別人的獵物？」緋蓮恒華第一個不相信，當年他自己殺二級變異獸都花費了一番功夫，結果他家的虛子竟然在第一次狩獵就成功的帶回一隻二級變異獸？

　　緋蓮恒久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取出胸口掛的那個骨卡給他瞧，很奇異的是，仿佛就像雲京告訴他的那樣，變異獸的心頭血有一股力量，之前還鮮豔無比的紅色骨卡，現在顏色又淡了點，好像被什麼給稀釋掉一樣。

　　他好像開始抓到了雲京要走之前所說的話含意有什麼。

　　如果骨卡上的鮮紅會像這樣慢慢淡去，那是不是代表著他一定要定期殺死一隻二級以上的變異獸才有機會繼續成為紅卡戰士？

　　這跟他想的有點不同，本來他是希望拿到紅卡之後，以後避免危險儘量打一級變異生物維持生活必需就好。

　　「你知道骨卡怎麼用？」

　　「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給了他骨卡，卻不說怎麼用，他不明白父親心裏在想什麼。

　　「因為本來以為你用不到，你走的路線，昨天才有狩獵隊走過，照理說不太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有其他的二級變異獸佔據。」

　　緋蓮恒久明白了，明白為什麼所有狩獵隊的人都認為他是重要的物品，卻又放心讓他真的獨自去狩獵，原來他走的那條路照常理今天根本就不可能遇到二級變異獸。

　　那現在手中的這只變異山鼠是怎麼來的？

　　雲京那個男人的身影在腦中閃過，不用多猜測他就已經知道答案，變異獸對強者的氣息很敏感，一旦有強者靠近，它們會在最快的時間裏逃跑，這只變異獸八成是為了躲雲京所以跑到他前進的路線上，他今天才得以有機會得到紅卡。

　　那說起來，雲京其實是幫了他兩次忙？

　　雖然知道那可能只是一個巧合，對方也不見得會領自己這個情，可是他現在就是有一種欠了對方很大人情的感覺，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實力一點都不比自己的父親差，在這樣的狀況下想要報答人家可能性很低，而且自己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對他根本就一無所知。

　　唉！

　　他以為自己絕對可以將一切做得很好，沒想到到頭來竟然還是需要別人的幫助。

　　「總而言之，我已經得到紅卡，那麼我可以拒絕城主的庇護了是不是？」

　　緋蓮崇武凝視著他，嚴肅的臉龐裏有著一些讓恒久覺得不太妙的意味。

　　該死的！這個身體的主人因為身為虛子的關係，周圍能得到的訊息太少，果然虛子都是被養在溫室裏的花朵，他腦中的一些知識，根本和事實有落差，自己卻不知道！

　　「照理說是可以，但事實上不一定可以，虛子成為紅卡戰士的例子不是沒有過，但是照一般來說，他們成為紅卡戰士之後還是會接受強者的庇護，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一個虛子如果不接受庇護，成為紅卡戰士之後，有時候會被狩獵隊給厭棄，因為虛子真的不適合戰鬥，同樣吸收變異力量，虛子只能吸收別人的一半，換句話說同樣的變異力量，一般狩獵隊寧可將那份力量用來培養一個男人，所以如果你不接受庇護，沒有狩獵隊接納你，你只能自立更生，以你的樣子，你認為在人群中自立更生，會比在變異獸群裏安全嗎？」

　　緋蓮崇武沒有潑他冷水，但是一邊的緋蓮恒華卻忍不住開口，他並不是以打擊緋蓮恒久為樂，事實上在他看見恒久有能力自己獵殺一隻二級變異獸時，對他的態度在無形中稍微有所改變，所以現在表面上看起來是潑他冷水，事實上卻是在提醒他，他不想讓自己弟弟的勇氣跟堅強淹沒在一些比較沒有行為準則的人手中。

　　「可惡！我就知道！」

　　緋蓮恒久有一股挫敗感，這個世界他不明白的事情實在太多，在沒有正確的消息之下，他根本很難去做好完善的打算。

　　「小久，我不是讓你放棄，你可以繼續努力，但是也可以同時接受城主的庇護，空見城城主是一個不錯的城主，跟其他一些大型城市比起來，他雖然嚴厲但也相當的明智，如果你不願意，在接受庇護後，跟他談談，他可能可以給你一點空間甚至是選擇，我認為這才是對你現在的狀況最好的選擇。」

　　緋蓮崇武語重心長的對恒久說，他不是不疼自己的孩子，在這世界上孩子得來不容易，更何況他的小久從小就活潑開朗乖巧，一些美好的素質在他的眼裏全部集中在這漂亮的孩子身上，如果讓他接受城主的庇護是送他去受苦，他又怎麼會捨得，所以他阻止不了自己父親的決定，但是卻可以好好的去認識城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外界總是把他說得很好，但他想要知道的是事實，所以他用了特殊的管道去看見一些真實的事情，知道將小久送到城主的身邊，對他來說是最好。

　　「我知道了。」

　　緋蓮恒久握緊手中的紅卡，他不是放棄了，而是父親眼中的懇切，讓他選擇相信對方，而且他沒衝動到腦袋糊掉，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人活著總是比死去強，活著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更何況就像父親說的那樣，在接受城主的庇護之後，也不見得就一定沒有機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知道就好，如果你還想增強自己的實力，受城主庇護的虛子數量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太少，據我所知，加上你一共有六個，多一點力量，在城主那裏也就多一分的優勢，力量大了好說話，不管在哪里，這句話都是通用的。距離你正式接受庇護的那一天，還有一次和狩獵隊出來的機會，我會跟你爺爺商量，下次你就不需要偷偷跟了。」

　　恒久將手中的紅卡捏得他以為自己差一點就捏碎，但是那看起來碎弱的骨卡實際上卻堅硬無比，好像在對他訴說著什麼一樣。

　　回到緋蓮家族的大宅裏，這一次狩獵隊滿載而歸，沒有人員損失，是成功的一次出獵，但是當緋蓮恒久回到家的時候，他卻被族長叫過去大罵一頓，然後被罰閉門思過三天的時間。

　　閉門思過三天倒不是多難以忍受，他去跟父親拿了一些有關於這個世界的書籍觀看，結果緋蓮崇武竟然還給了他看起來像是光碟一樣的東西，比地球上的光碟更小巧，然後可以插在相當精緻的一片像是玻璃版一樣的東西上。

　　當玻璃版出現細緻的畫面時，緋蓮恒久才想到這個世界在遭到浩劫的時候，科技並不比地球差，有電腦不奇怪，只是這東西在現在產量非常的低，幾乎沒有人在製造，材料難供應，緋蓮家的這個是老古董了，只是家裏的人一直保存得很好，因此在運作上沒有半點問題，沒有族長的同意，根本沒有人有機會接觸。

　　緋蓮恒久頓時瞭解到這是父親為他求來的福利，所以他很認真的將光碟裏的內容在三天內儘量看完，這才多理解了一些有關於戰士階層的事情。

　　不管是紅卡、橙卡、黃卡到紫卡、銀卡、金卡，全部都是用變異獸類的骨骸精製而成，但是每一種卡別的骨頭位置不同，獸類也不一樣，越強大的卡使用的材料自然就越難製作，但只有那樣的卡才有辦法染血吸取高等變異獸類的力量。

　　最前面的三種卡，變異力量不是恒久的，當力量慢慢融入身體中時，卡的顏色就會越來越淡，最後恢復白色，所以前面三種戰士，必須不停的獵取二、三、四級的變異獸才能維持身分，一直到自己的身體到臨界點，完全沒有辦法再多收一點變異力量入體，那麼卡色就可以固定不流失。

　　現在他的父親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況，他的身體似乎到了臨界點，不殺四級變異獸也不會顏色消失，但那不一定是好事，如果在這樣的時間下越久，代表自己的潛能越低，可能一輩子就只能是黃卡戰士而已。

　　潛能的強弱，聽說跟父母基因有關，越強的父母親自然可以生出潛能比較優秀的孩子，除了遺傳基因之外，跟生死戰場也有關，在生存危急的當下，有些本身潛能不太好的人，也有機會可以突破，只是如果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進行突破，有超過一半的人通常沒有機會活著看自己晉升。

　　但就算晉升如此危險，為了人類的生存，為了自己的家族，也許還為了一點野心，幾乎是每一個到身體極限的人，最後依然會去選擇生死關卡來看看有沒有機會突破，仿佛這些人永遠都不畏懼死亡。

　　這個世界瘋了！

　　看著這些簡介，緋蓮恒久真的有這樣的感覺，這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人類該存活的地方，反而像是遊戲裏英雄挑戰的戰場，到處充滿著廝殺。

　　偏偏他曉得父親給他的東西不會是騙人的，他沒有必要騙自己。

　　正當他一邊哀嘆一邊繼續看下去的時候，緋蓮恒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小久，爺爺叫你回房間去將最好的衣服穿上然後到大廳會客，城主府的管家來了。」

　　「什麼？不是時間還沒到嗎？」

　　「是還沒到，管家只是來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好而已，你以為你不想進城主府，城主府的人就一定非你不可嗎？」他剛剛特地到大廳轉了一圈，很可惜，他看見那一個年輕管家眼中欣賞的目光，但是裏頭沒有自己想要的。

　　果然自己在外城雖然是相當出色的虛子，但在內城，也許也只是比較好一點而已……

　　這個事實打擊到他，所以被叫來請恒久過去的時候，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恒久可以給管家好印象，讓那一個眼高的管家知道緋蓮家的虛子絕對不只是傳言而已，另一方面他又妒忌，妒忌如果恒久真的讓管家驚豔，那也只是表示自己的弟弟比自己強太多。

　　所以他控制不了自己叫人的語氣酸酸的。

　　「說的也是，那那……」

　　「爺爺要我跟你提醒一句，不管城主府的人有沒有看上你，你終究是要接受強者的庇護，所以為了自己好，還不如選一個強一點，然後個性也好一點的，免得到時候活受罪。」

　　緋蓮恒遠跟他爺爺仿佛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立刻就想到他的想法，剛剛他還想乾脆讓城主府管家有個壞印象，這樣自己就不用進城主府，現在冷水一潑，他要不清醒都很難。

　　「我知道了……」大男人，還要打扮得多好看？別不彆扭啊！

　　彆扭歸彆扭，族長交代的事情，他還是必須照著辦，只好回到房間從衣櫃裏找了一套白色跟湛藍色交織的衣服換上，這是他所有衣服裏算最貴的一件。

　　現在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單色比較多，因為染色不容易，人類為了生存下來已經不容易，大部分的人口都忙碌於食跟住這兩件事，對於衣跟行的考量相對的少了許多，所以在製作衣物上，講究的不是沒有，但只屬於很少數很少數的人才能擁有的權利，導致就算明明有技術，卻沒有多少人願意朝這方面去發展。

　　這件白色藍色交織的衣物，還是當初族長看自己家這兩個虛子長大必然不凡，才破財買下，為的就是換到整個家族更好的機會，現在只能說能當族長的果然都不是什麼容易的角色，當年一點點小小的投資，說不定就真的可以讓他撈到大魚。

　　他，就是族長爺爺眼中那條釣大魚的餌。

　　穿好衣物後，恒久忍不住自我嘲諷，只是他自我嘲諷的時間也不多，族長立刻派人過來帶他到大廳。

　　來的人竟然是緋蓮恒華，那張英俊酷似父親的臉龐很嚴肅，可是眼裏的興奮任誰都看得出來。

　　「你就那麼想要成為強者就是了。」

　　「難道你不曾想過，如果不曾想過，又怎麼會不願意受到城主庇護。」

　　可能是因為興奮的心情活絡了他的大腦，所以聽見恒久帶了一點點不滿的諷刺，他也可以很自如的回過去。

　　「那可不一樣，我靠自己。」

　　「那是你笨。」機會就在眼前，緋蓮恒華一點都不介意恒久的挑釁，反而可以很自在的開起玩笑。

　　只是這玩笑，卻讓恒久很感慨，沒想到讓兩個兄弟間出現真的像兄弟相處該有的氣氛，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時候，要是這個身體的前意識跟緋蓮恒華在很久之前就可以這樣說話，也許今天很多事情就會變得不同，至少他可以看一下賺人熱淚的感人場面，而不是巴不得快把他送走的這個死樣子。

　　緋蓮家的大宅面積有限，能住進外城就已經很好，家族再大也沒有那能力可以在外城擁有廣大的住處，所以兩個人一下子就到了大廳。

　　大廳的大小竟然完全沒有緋蓮恒久的那個院落大，頓時讓他知道就算心裏不平，就算他感覺不到太多緋蓮家對自己的關心，但是緋蓮家的確給自己很好的生活環境，沖著這點，他也必須付出什麼，怪不得他要逃開時，自己哥哥臉上竟然會帶著不滿了。

　　大廳正中央有兩個人坐著，本來是只有一個位置，但是城主管家的身分對緋蓮家來說實在太大太重，所以後來又搬了個位置跟族長的位置放在一起。

　　緋蓮恒久有點驚訝，沒想到城主的總管事會這麼年輕，看起來大概才三十歲左右的模樣，面目很清秀，如果在眼眶末端到眼角處劃上紅痕，假裝是虛子也沒有問題。

　　但是虛子可不會有胸前那張靛色的卡片。

　　真可怕，這樣的年紀竟然能擁有靛色的卡片，這也難怪他的爺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了，就算來一個身帶綠卡的人，緋蓮家也要出動全族人馬好好款待，更何況是靛卡，那對現在的緋蓮家來說，是絕對遙不可及的人物。

　　「恒久，過來，見見城主府的總管事廉清大人，廉清大人，這就是我們家在外城最有名氣的虛子，也是我大兒子最小的虛子，今年剛要滿十八，生性雖然活潑了一點，可是卻是一個乖巧的孩子。」

　　至少在之前很乖巧……緋蓮恒久好像看見自己家爺爺在心里加了這麼一句，從他瞪自己的眼光裏就可以看出來。

　　總管事大人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恒久的面前立定，緋蓮恒久這才發現這總管事看起來斯文但是身高跟體格依然驚人，大概比自己高了一根食指的高度，肩膀卻比自己寬上大概二十公分有，總管事的發色遠看是黑的，近看會發現帶一點深棕，眼瞳是黑色的沒錯，膚色偏白，看起來很有歐亞混血的味道。

　　「很好，果然名不虛傳，我回去會將我看見的報告給城主大人知曉，但是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才是，所以這幾天的時間，麻煩你們將他的行李都準備好，另外找個人在那天跟我一起入內城，最好是族長大人或是比較能下決定的人，根據規定，如果恒久接受城主的庇護，那麼他的家人就有權利可以在內城選一塊地落腳。」

　　總管事一說完，所有的人全笑了起來，連一邊一直很安靜的父親，臉上也出現了很淺的微笑，可見緋蓮家等待這一天有多久的時間，外城跟城外比起來固然比較安全一點，可是遇到變異獸襲城時，基本上外城的人是戰場上的炮灰，這個身體的前主人也親眼看過家裏死傷慘重的景象，就算對他們沒有太多的情感在，但也瞭解那有多麼不好受。

　　所以往積極樂觀的方面想，他一到這個世界就已經累積了不少的功德，阿彌陀佛。

　　「在想什麼？」

　　沒想到總管事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用很輕的聲音詢問。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城主大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而已。」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實話。

　　「城主？城主是一個相當英明的城主，你可以從目前空見城的狀況就可以看出來……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大人的。」

　　對這句話，緋蓮恒久不予置評。

　　管家微笑，在心裏，還有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

　　城主大人恐怕也會是喜歡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