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危機(三）

　豹子吃了飯就往村裡趕去，到了大虎家，只看見秦焉和張天在吃麵條。張天一見他進來就飛撲而來，夾雜著哭音說：“豹子叔叔，嗚--我爹不說話，恩-嗚 --也不理我了！我嗚--我想找爸爸回來。”

　豹子抱著哭得臉髒兮兮的張天，問秦焉是怎麼回事。

　秦焉說從秦鐘走了以後，就在房裡沒出來，也不讓人進去，晚飯也沒吃。

　豹子哄著張天，要秦焉抱著他去嚴伯家住一晚。看著那兩人遠去的背影，豹子才端著油燈去看大虎。

　　“大虎，你這是怎麼了！”才進去，豹子就著燈光看見張大虎坐在地上，面容萎頓，眼睛裡全都是紅血絲，目光直直的不知道看向哪裡。豹子想去把大虎拉起來，卻被大虎拉著坐到地上。豹子推搡著張大虎，“大虎，兄弟，你這是怎麼了，你到說句話啊？”大虎茫然的好像沒有外界的感知。豹子見推他沒反應，問他話也不說。竟像是魔怔了。豹子咬牙，掄起手就是兩個大耳光。

　被打了的張大虎回過神來，看見豹子，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來啦！”

　　“你怎麼回事啊？聽說在這坐了一天，你怎麼了？”豹子擔心的問。

　張大虎搖搖頭，“沒事啊。”

　“沒事，沒事個頭。”豹子真的恨不得給他頭上再來兩拳。“我看秦焉還在你家。秦鐘見了沒說什麼吧！”

　大虎看著他，“他說要我收他做弟弟，還要上家譜。”

　豹子訝然，這是個什麼情況。一時間，兩個大男人坐在地上，相顧無語。

　豹子說：“不應該啊，怎麼會是這個反應，秦鐘看見你養了一個陌生男人在家裡，不跟你發脾氣，還要你收他做弟弟？”

　張大虎聞言，像是想通了什麼，自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他要俺認弟弟，俺有人陪了，他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走？什麼走？誰走？走去哪裡？”豹子一連串的發問，張大虎也還是苦笑，“俺知道他不喜歡男人的。俺知道他利用俺，是俺讓他利用俺的。可是，俺以為他已經看上俺了，願意跟俺過一輩了。是俺想錯了。他一直想走的！”

　豹子心急的搖著張大虎，“什麼意思，秦鐘要走？你怎麼可以要他走啊，他是你媳婦你知道不，你還是個爺們嗎？”

　張大虎對著豹子搖頭，“沒用的，他要走，誰也留不住的。”

　　“大虎，俺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秦鐘跟了你，把你照顧的這麼好，還在外賺錢貼補家用，你現在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你就趕他走，你還是人嗎？”豹子起身，指著張大虎就是一通好罵。

　張大虎抬頭，“不是俺趕他走，是他自己要走的，俺想留的！俺不敢留。他那麼好。”

　豹子罵：“知道他好你還讓他走，什麼想不想，敢不敢，你壓根就不想。你有別人了，秦鐘你要不要無所謂了是不是。俺不想跟你說了，俺要氣死了。”豹子說完就摔門走了。

　剩下大虎一個人坐在地上，喃喃的說著“俺沒有趕他走，俺捨不得---”

　　張大虎還沒想明白秦鐘離開的他最根本原因，秦鐘卻在為離開張大虎流下滿面的淚水。在路上已經哭過一陣的秦鐘，說是休息躺在了床上，可直到萬籟俱靜，秦鐘也還只是張大眼睛，無聲的哭泣。秦鐘從來沒有如此傷心過。一想到張大虎就像是拿一把鈍刀在心上割了一刀，可又沒有辦法不去想。

　什麼時候開始的？張大虎在他心裡占據這麼重要的位置！當初明明只是想利用他的！當初明明是想過要離開的！為什麼現在離開了，自己卻難過的寧肯死去。

　張大虎……張大虎……秦鐘知道無論自己怎麼騙自己，知道張大虎騙自己的時候，知道張大虎也會疼別人的時候，決定要離開的時候，自己是傷心的，是嫉妒的，是難過的！剛開始的時候沒想過要喜歡一個男人，喜歡上張大虎的時候想當然的認為張大虎肯定是喜歡自己的，直到最後要離開的時候才知道張大虎也許沒那麼喜歡自己，張大虎也有可能喜歡上別人。

　當秦鐘知道，自己是喜歡張大虎的！很喜歡很喜歡的。喜歡到可以放下身為男人的自尊躺到男人的身下，喜歡到明明是男人卻天天被叫成媳婦，喜歡到知道他有可能喜歡別人自己就灰溜溜的離開了。秦鐘覺得自己好悲慘。哭的好沒形象。但就這樣吧！這樣傷心一次後，自己一定要把自己的心牢牢抓在手裡。

　秦鐘哭著哭著又笑了，看吧，要你囂張，要你臭屁，張大虎不是只對你一個人好，張大虎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欣賞的人。張大虎發現還可以喜歡別人，別人也發現了張大虎的好，別人對張大虎比你對張大虎好。所以張大虎是別人的了。

　秦鐘笑著笑著又哭看了，秦鐘，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失戀嗎！看你那熊樣！難道真是被人壓久了變成娘們了嗎！秦鐘狠狠的對自己說，秦鐘，你是個爺們！振作點！你原本喜歡嬌滴滴的女孩子的你忘記了嗎？為了一個這麼熊的男人，你要讓自己悲慘到什麼時候。就算以後只能喜歡男人，你也可以挑個再好點的男人。秦鐘安慰著自己，不去擦眼角源源不斷滲出的淚水，明天就是一個新開始！

　　半夜，張大虎從傷心裡稍微清醒，開始想媳婦要離開自己的整件事情。捨不得啊！要留下媳婦，只是張大虎做的決定。至於怎麼留？張大虎並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老實本分，沒有防人之心也沒有害人之心，腦子平常是不怎麼轉動的。

　對張大虎而言，把能拐到秦鐘做媳婦，已經是他的最高成就了。張大虎樂觀的想，既然當初能拐到秦鐘，現在留下他應該會更容易。好歹是有些感情，好歹還有一個共同的兒子啊！張大虎想清楚要想辦法留下秦鐘，心裡沒那麼難過，從地上移坐到床上。

　想想，媳婦走的時候說了什麼，什麼利用，不喜歡，俺通通沒聽見。對了，媳婦說俺有人陪了！俺什麼時候有人陪了！張天那小崽子不算。難道是秦焉！他要俺認秦焉做弟弟，上家譜，可秦焉也陪不了俺啦！不管他要娶親還是嫁人，都不能陪俺一輩子啊！再說，俺也不要他陪。張大虎想，俺不認弟弟了，弟弟哪有媳婦好啊。等秦焉好了就讓他走，俺再把媳婦請回來，俺沒人陪了。媳婦就不好走了吧！不行，這要是他鐵了心要走，又亂塞給我一個人怎麼辦。張大虎苦惱的想。俺要怎麼才讓他知道俺只要他一個人。

　　想著想著，張大虎又想起嚴嬸和豹子說過的話，他們是什麼意思！俺明明只是看秦焉可憐想幫他一把，為什麼他們都說俺對不起俺媳婦。俺沒有哪裡對不起啊？難道，難道他們以為俺是要收小！

　張大虎猛地站起來，媳婦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說要走？張大虎越想越像，驚出了一身汗。他從來沒有這種想法，可聽嚴嬸和豹子的語氣都以為自己是要納小。連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都這麼認為，更何況和自己相處了還不到一年的秦鐘！張大虎連忙沖去豹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