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相見
兩人胸貼背疊著,倒在草叢中。
也許上一刻沈萬三還不知道驅使自己做一些可笑事的動機是什麼,那麼現在,他明白了。
鼻端是熟悉到做夢都會察覺的乾淨氣息,手心處是清楚到蒙上眼睛也能辨別的細膩觸感,埋首在人魚頸間,沈萬三低低一聲喟嘆——是渴望,是對一個人的渴望,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彷彿蒼茫大漠中不喝水就會死去的,致命渴望。
手臂不由得,又收緊了些。
當看到山頭上的小美人轉頭一瞬,沈萬三就不能控制自己了,比思維快一步的總是本能,本能很明確告訴他,你再不把人抓到手心裡,你就會失去了。其實他也不是不能失去,他可以失去,只是他不願意失去,因為他承受不起一旦失去,接踵而來的無盡懊悔與沮喪。
花開堪折直須折啊,明明都難受得要死了,何必再束縛呢。
於是,面前這位金發人魚又被他撲著,抱著,摟進懷裡了。
顯然我們的當事人並不稀罕他這套,熊孩子徹底火了,開口痛罵一句「我**!」
這體溫這力度這觸感這抱著人撒嬌的傻缺方式,化成灰吳要筠都認得,「沈萬三你他媽放開我!老子有急事!急事你懂嘛!再不放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啊!」
沈萬三緊緊縛著他,冷笑,「就憑你?」
草!果然裝備高級壓死人,裝吧裝吧你就可勁裝逼吧,「憑我怎麼了,憑我怎麼了!告訴你,爺也是有過擂台三十二場連勝的人!少看不起人了你,哼,別看你今天笑得歡,小爺先把話撂這兒了,你等著,半年之內小爺鐵定……」忽然哽住了,吳要筠臉騰的一紅,埋進草中懊惱地直想抽自己嘴巴子,心說自己這是要瘋吶,沈萬三一身狗脾性他比誰都清楚,怎麼什麼話都敢跟他交代啊……要是現在能聯繫上顏連和周盼還好,回歸現實練個半年來復仇,可現在被這瘋子死死壓著,別說聯繫了,就他媽移半步都難得跟上月球似的。
沈萬三聽得出人魚很生氣,可他也很生氣,既然大家都生氣,那乾脆一把火往高裡撩撥,「嗯?半年?半年你要怎樣?嗯?」一口咬了人魚耳垂,牙齒不留情地撕磨。
「嘶……你個狗日……嘶,哎哎哎!來勁了嗨!」咬得疼了,吳要筠狂暴比沈萬三還像狗,嗷嗷直叫喚,「下去下去滾一邊去,怎樣怎樣!爆你菊花!死基佬!暴發戶!變態!殺人狂!你去死!」這倒霉孩子心頭堵,算是徹底豁出去了。
沈萬三給他一串罵簡直要罵楞了,除了當年被北方有佳人戲弄過,他已經很久沒嘗試如此鮮香活色的挑釁了,胸膛一陣陣起伏,沈萬三氣得直想撕了這小傢伙的胸膛掏出心來看看是不是草泥馬組成的,之前發覺人魚不是跟人私奔,他心頭還稀里糊塗產生一絲喜悅,可現在被一而再再而三犯上,量他再能忍,也決計忍不下去的。
掐住人魚腦袋狠狠拍進草地中,他洩憤一般伏在耳邊咬牙切齒問:「花花,你很急?嗯?急著去哪?急著離開我?」
這話酸不拉嘰的一聽就不對頭,可吳要筠回歸大業被活活打斷氣得他想啃鋼板兒,哪還管什麼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他媽知多少?心中罵你他媽不廢話嘛,老子不離開跟你身邊干**啊,干……呃……好像是有幹過……可,可老子已經表明身份是男人了,是左青龍右白虎一隻小雞下三路的Man啊!你個挨千刀的還拿這套壓我?
「去去去,你計生委啊管我那麼多,老子也是人你沒權利動私刑!知道人權倆字咋寫嗎?小心我起訴你!起訴你!刪除你的遊戲特權,盜的你一毛……」趕緊咬緊舌頭打住,腦子一上火彎都不會拐了,眼看著把實話給禿嚕出來了。
不過沈萬三隻當他過乾癮,不甚在意,倒是對另一點產生了興趣,「哦,之前一直沒問你,你可以自由出入這具軀體?」後面一句還扭扭捏捏沒好意思問:那你為什麼一直不走?
噗呲一聲,是胸膛深深中一箭的響聲,吳要筠氣苦,狗日的尼瑪哪壺不開提哪壺。雖然也明白滿嘴瞎話不道義,可欺負到頭頂上謊言該說還得說,「當、當然能啦!天天不下線我不睡覺了啊,你下線的時候我就可以選擇下線,你上線我也得跟著上線……嘖,沈萬三你看你老大面子了,你真是我債主,十足的債主……」最後這句確實有感而發。
沈萬三心思卻黯了黯,哦,是公司規定的啊……
「啊,對、對了!」吳要筠努力偏過臉,擠出個笑,「三哥,你玩這麼久了,不、不累麼?要不咱,咱先休息休息?」
沈萬三不動聲色盯他,轉而純良望天,「嗯……都這個時間了,是該吃晚飯了,那成,玩完這把就下線。」
吳要筠高興壞了,「是嘛!那三哥你趕緊吧!」滾吧滾吧,你滾粗老子就自由了!
沈萬三一笑,鬆開手掌,緩緩揉揉人魚頭髮,貼在耳邊問:「怎麼,這麼急?」
吳要筠下意識一凜,渾身毛孔一級戰備閉合,「你、你什麼意思?!」
「哈,這還不明白?」輕輕捏了下人魚白淨的脖子,沈萬三笑得叫一個別有深意,「自然是,玩你的意思。」
「……」
沈萬三我日你祖宗!
在他倆近乎**的黏糊對話時,山谷中央打花王的民工們吭哧吭哧賣苦力,又成功逼著花王掏錢了。
悅耳的金錢聲碰撞,神奇召喚出隱匿山谷的人頭,撿錢大軍跟耗子搬家一樣在草叢中東竄西竄,間或爆發出嘎嘎嘎的囂張笑聲。當然也有不長眼的財迷闖進沈萬三的調教空間,可還沒摸著錢呢,就給三哥一記凌厲眼刀殺得屁滾尿流了。
皇帝敞開了耍流氓,誰敢攔啊。
可偏偏吳要筠個不識趣的還在負隅頑抗,臉貼著地一陣激罵一陣求饒,心心唸唸要去前面小山頭找人,嘴巴裡沒邊沒沿跑火車,說什麼那人是我兄弟啊,好久沒見著他還欠我十萬塊錢吶三哥你高抬貴手讓我去跟他去說句話吧,就一句話,就特麼一句話,**就一句話也不唔唔唔唔——給強吻了。
只能說花花還不夠瞭解三哥,哪怕沈萬三現在信了他,甚至因為紅眼圈的小委屈樣兒搞的心軟成棉花恨不得說什麼答應什麼,可沈萬三骨子裡的強佔欲還是不允許他放手的,是他的,那就得一直,永遠,地老天荒,都得是他的。
再者說,你當沈萬三眼瘸啊,那什麼鳥毛「兄弟」,多可愛一嬌俏小美女啊,引狼入室的事兒是咱沈總經理干的嗎!
吳要筠,膚淺,活該被壓!
「沈萬三,你不缺錢,可老子缺錢吶,不然你以為我一大老爺們樂意給你爆菊花啊,我得去追債你知道不,是正事,天大的正事……」
任某人東西南北,三哥鐵石,不為所動。
「好吧,我給你跪了,哥,你是我親哥!我對剛才不辭而別向你道歉,不,是誠摯的道歉,發自肺腑的道歉,三哥,您大人有大量,可憐可憐我吧……」
沈萬三蹙眉,這熊孩子越說越像地鐵站里拉把二胡端個破碗的窮要飯,我沈萬三欺負的你寧可學要飯?不爽,咣一巴掌抽吳要筠後腦勺,打的人頭皮脆生生響,「閉嘴!叫爹也不管用!自己偷跑還敢跟我講條件,真當我不生氣?」拉出被扇進草裡的腦袋,氣呼呼抹去嘴角啃到的泥,「你真這麼缺錢,那好啊,約個時間,就咱倆,一次一萬你樂意吧?」
「啥?啊……啊?」吳要筠聽愣了,傻模傻樣活像只剛被釣上鉤的魚。
「啊個屁,說人話!」沈萬三來氣,想自己正派了二十八年,有朝一日也學小流氓拉皮條,這得豁出多大臉皮去啊,要不是天生面冷,估計臉早就紅成西瓜瓤,一戳水汪汪。
越想越替自己不值,自己跟他相處也沒幾天啊,怎麼整個人都往下三濫上靠攏呢,果然墮落這種事比病毒還具有傳染性麼?
又忿忿掐了吳要筠腮幫子一把,沈萬三撕了吳要筠裙襬要捆他,這小傢伙嘴裡求爺爺告奶奶說的天花亂墜,可身子骨還不老實,看樣不給他點教訓他是不能深刻體會主人的兇殘了。
裙料看似薄卻挺耐用,有彈性又不容易斷,沈萬三強壓著吳要筠,跟扭犯罪分子一樣給他捆了胳膊綁了手。坐腰上調個頭,搬起腿來就要上腳鐐,可眼前白生生小腿上傷痕交錯,沈萬三又有點下不去手,他納悶,這熊孩子不顧受罪也要跑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追的人又跟他什麼關係。真是追債?唔……以他犯賤程度也不無可能,可總覺得心裡怪怪的,一點都不踏實。
正騎著人想心思呢,底下一直沉默呵沉默呵眼看就要在沉默中滅亡的熊孩子忽然爆發了。
大丈夫不能屈不能伸只能瘋狂扭胯,吳要筠的小身板兒跟油鍋裡炸活魚一樣亂彈,「臥槽啊!沈萬三你……你……你侮辱我人格!我跟你拼了!」敢情這位處男腦回路太純潔,過了三春三秋才想明白沈萬三佔了他啥便宜,「你等著,要嫖也是老子嫖你,你看你白的跟個娘們似的,嫖你嫖你!就嫖你!」
一來二去就給沈萬三撩撥的身下火起,沈萬三焦躁又嫌他污言穢語,直接撕了一大截布條,連嘴巴帶後腦勺一起捆了個結實——也算沈萬三厚道,沒給吳要筠捆成龜甲縛,可就這,也足夠弄一出捆綁□的了。
「唔唔舍汪山唔唔內賤開啊……」唔唔沈萬三唔唔你變態啊。
「嗯啊唔一時克唔啊啊……」【嗶——】你死開【嗶——】。
不能放開嗓喊的呻吟存心勾引人,沈萬三本來就給他扭得起了反應,這下更火,抓著肩膀翻過身,半身壓住人魚不斷挺起的身體,俯首就要啃脖頸。
正待上演一出草中欲淫記,前方忽然很不給面子的傳來一陣唰啦啦響動,驚的二人行動皆停。
吳要筠不出聲純粹是被怕人撞破害羞,而沈萬三想的就比較多了,拋去最壞的伺機暗殺,單是被有心人記一筆就有夠可怕,下一遊戲時的《神祇日報》上要是登出沈萬三一招破功欲火焚身白日宣淫幕天野合口味獨特酷愛性虐之類的那可就笑話大了。
沈萬三斂眉,不動聲色,輕輕提溜著吳要筠站起來,側扶在身邊。
果然草叢中有東西!靜了一下,又是一陣狂響狂抖動,下一秒,一個人猛撲了出來!
這人像是被誰推了一把,自己剎不住直直衝人魚去了,咣磯一聲響,重重錯開沈萬三的掌控,來人與人魚結結實實撲了個面貼面。
而吳要筠,被推倒的一瞬眼睛睜得比貓眼還亮還圓,一眨不眨盯著壓在上方的人,目光炙熱,情感激烈簡直能噴出火來。
不是別人,正是吳要筠朝思暮想,豁出命都想見的——顏顏。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莫等,麼麼麼麼麼。
球的,也不知道哪裡不河蟹,鎖你妹,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