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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為奴(重生)(腹黑攻X忠犬受)》第52章
52、一生之守

  晏清河躺在床上,任由摘星將一整碗苦藥一勺一勺地餵進嘴裡,然後下意識地吞嚥下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簡直是毫無反應。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震驚之中,因為真的完全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林獨影。

  太狼狽,也……太意外。

  自從他唯一的夫人青蘿死了之後,他早就有心離開聖門,奈何晏懷風年幼,沈玉之類的宵小又蠢蠢欲動。只能留在聖門一天一天心灰意冷地挨日子。

  晏懷風一天天長大,在他不動聲色的打磨下也一天天變強,同時,沈玉的反心也一天天膨脹。

  於是他假意把晏懷風關入冰獄,一方面讓他遠離聖門紛爭,順便也試探門中人心所向。然後等晏懷風離開冰獄離開滇南以後,就將自己的心腹們全都遣出去,獨留下沈玉的人脈,送他一個機會,最後可以一網打盡。

  原想留一個乾乾淨淨的聖門給晏懷風,自己就可以離開,守著青蘿的靈位,帶她看一看滇南以外的世界,去看那些三月春花六月荷,八月桂子冬夜雪。

  到他走不動了,就可以和青蘿一起長眠。

  只可惜中原的勢力橫插進來,功敗垂成。他是晏清河,能死不能敗,被逼到瀾滄江畔,只剩下永不離身的那一支珠釵。

  一死而已,生又何歡。跳入洪流之中的時候,他沒想過能活下來。晏清河常想,他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是把青蘿娶進門來的那一天。

  大紅的花轎抬進聖門,掀開喜帕那秀麗的人兒對他盈盈一笑,眉眼間含羞帶嗔的全是情意,讓他從此長醉。只可惜,幻夢終究是幻,到最後,也只剩血濺當場。

  好在晏懷風終究是安全的,另一個人的名字閃過腦海,在窒息之時,他想過鬼谷裡那個人。

  他也算得上是沉得住氣,縱然聖門發生那麼大的事,都沒有踏出鬼谷一步。或許,他還是有不忿的。

  不過,也不會袖手旁觀到底。

  也正因為知道林獨影一定會幫他善後,不會讓沈玉掌了聖門的權,不會讓他兒子遭遇不測,所以他才能毫無掛礙地到底下去見青蘿。

  晏清河一生,對自己的妻子青蘿有愧悔,對鬼谷裡那一個,卻是歉疚。因為他深愛的始終是青蘿,永遠無法回應那個男人。

  誰料想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還是被人拉了回來,而把他拉回來的人,卻是他最不知該怎麼面對的人。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預料中的尷尬場景並沒有出現,林獨影只叫了他的名字一聲,此外再無他話,竟是就這麼走了。

  於是他只能茫然地躺在床上,任由摘星把一碗苦藥給他餵了個底朝天。然後就把他一個人晾在房間裡休養,此外連只蟲子都沒見著。

  就這樣養過了兩天,除了摘星每天一日三頓按時來給他餵藥餵飯以外,林獨影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好像鬼谷裡沒這麼個人一樣。

  最後還是晏清河自己躺不住了,當摘星端著越來越苦的藥來灌他的時候,他忍不住半坐起來問:「你們谷主呢?」

  摘星放下藥碗盈盈行禮,「回稟門主,谷主他在寒潭釣魚。」想了想,又多一句嘴,「已經釣了好幾天了,大約,是從門主來的那天起?」

  晏清河一怔,寒潭裡萬年如一地冷,根本連半隻活物都沒有,哪來的魚?也不知林獨影,是釣魚呢,還是躲他。

  當天晏清河喝完藥沒再接著躺,一反往常地要下地,摘星勸說無果,只能由著他步履蹣跚地出門去。

  晏清河哪兒都沒轉,逕自去了寒潭。這鬼谷雖然他這麼多年來沒有踏進過一步,卻依舊沒有覺得陌生。

  他還記得當年的情形,當時他和林獨影都還年輕,林獨影就這麼指著鬼谷這塊地方對他說:「我就在這裡住著,守著你和聖門。祝你和青蘿白髮齊眉、兒孫滿堂。」

  在這之前,林獨影剛剛告訴他他喜歡他。當然,這對於晏清河來說簡直如同天方夜譚一樣,他一直以為他們兄弟之誼。

  江湖上多得是這樣的俠客,一語相合意氣相投,就可以肝膽相照。他從前沒想過,林獨影會對他抱有這樣的感情。

  他一直以為林獨影只是一時的執迷,所以親手把他和青蘿的喜帖送到他手裡,希望他終究明白過來,他們還可以做他們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此後每次回想起來,晏清河都覺得自己很渾,不知道林獨影說出「白髮齊眉、兒孫滿堂」這樣的賀詞的時候,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

  可林獨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面前,正如他承諾的一樣,他就在鬼谷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守著他和他的聖門。

  直到現在。

  晏清河走了半天,終於在精疲力竭之前遠遠地瞧見了寒潭,和寒潭邊上那一個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手持釣竿靜靜坐在那裡的男人。

  只剩下一步之遙,晏清河反而近鄉情怯,不知道該怎麼上前。

  林獨影身邊放著魚簍,不用看也知道裡面肯定空空如也,整個寒潭恐怕只有他自己一個活物。

  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響,林獨影淡淡地開口說:「來了。」就像對多年老友的寒暄。

  「嗯。」既然被發現了,晏清河也不會扭扭捏捏,慢吞吞挪到林獨影邊兒上坐下,「釣到東西了沒?」

  林獨影並不回頭看他,意味深長地說:「人。」

  晏清河回過味兒來,笑起來,「謝謝。」

  林獨影這才瞥他一眼,「我以為你會怪我破壞了你跟青蘿的團聚。」

  「……」他能說什麼呢?他發現每次面對林獨影,都只能詞窮。因為林獨影太會看穿人心,他確實不知道自己還活著幹什麼,沒能死成,也有過失望的情緒。

  可要他怪林獨影,他也說不出口,只希望過了那麼多年,林獨影對他的那點兒心思已經淡去,不再糾結這些。

  只是林獨影一提,他立刻想到自己是帶著青蘿的遺物跳的江,忍不住問:「青蘿的珠釵……」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對方冷冷地說:「抱歉,我不是神仙,能把你一個撈上來就不錯了,難道還能把支釵子找出來不成。既然如此愛她,當年又為什麼殺她?」

  這大概是晏清河一生之中最不能提的話題之一,林獨影一說出口,晏清河的臉色立刻變了,揚聲分辨道:「我沒想殺她!我只想聽她說句實話,可她一聲兒不響,我太生氣,一時失手才……」

  說到最後,晏清河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帶了點兒悲傷的哽咽。

  林獨影沉默半晌,伸手拍了拍晏清河的肩膀,「我知道的,清河,別那麼自責。我比誰都明白你有多愛她,那只是個意外。」

  晏清河一生執掌聖門殺伐決斷獨斷專行,從未有過失態的時候,如果有外人看到他這個模樣,只怕連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恐怕只有在林獨影面前,才能把自己屬於正常人的這一面毫無顧忌地展示出來,斷斷續續地說:「我甚至不敢去碰她的屍體,總覺得那肯定是另一個人,我的青蘿還好好地在房裡繡花兒呢。」

  「後來我偷偷看著風兒挖坑把她埋葬,才明白她真的回不來了。我連給她買副棺材都不配,睡在我挑的地方我買的棺材,她一定連死都不安穩。就讓風兒……多陪陪她。」

  林獨影把釣竿放到一邊,轉身伸手遮住晏清河的眼睛,「青蘿不會恨你的,她雖然倔強了些,卻一向善良。這一點,她兒子倒是很像她。」

  晏清河點點頭,「風兒大約也是恨我的,他越長越像青蘿,到後來,我根本不敢看著他在我眼前,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不知道該做什麼動作,只好離得遠遠的。他心裡一定覺得我不愛他。」

  「晏懷風在鬼谷待的這兩年,我冷眼看著,是個好孩子。」

  晏清河與林獨影對望一眼,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對望,看著眼前那張闊別多年的臉,全都感到了一種滄桑翻覆的淡淡悵惘。

  「一眨眼就那麼多年了。獨影,你真的不必再守著——」

  「江湖不是我們的江湖了。」林獨影將釣竿一擲,沒讓晏清河再說下去,「中原能有幾個人記得我?這裡山清水秀 ,好得很。我說過的,我守著聖門,守著你。」

  晏清河無言以對,當年他真的以為林獨影不過是一時戲言,卻不想他這一守,就是那麼多年。

  當他和青蘿燭影搖紅的時候,當他和青蘿賞花看月的時候,當他和青蘿閨房私語的時候,當他和青蘿攜手同游的時候。

  無論他是得意是失意,起起復落落,林獨影一直都在這裡,守著空曠無人的山谷,守著冷冷清清的竹屋,遙遙地日夜對著聖門的方向,聽風聽雨地眠去。

  到現在仍未後悔。

  晏清河幾乎狼狽地轉開頭,不敢去看林獨影的眼睛,低聲說:「你知道的,我的心裡只有青蘿。」

  林獨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泥塵灰,拎起他空無一物的魚簍,伸手去攙晏清河,「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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