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山中歲月（上）

　月瑤去山上的當天，羅明珠下了帖子過來，邀請月瑤半個月後去靖寧候府參加她舉辦的賞菊會。

　羅明珠聽到月瑤去了山上竟然都不告訴她一聲，非常不滿，嘟囔著說道：「根本就沒把我當成朋友，要不然去山上這麼大的事竟然也不告訴我。」羅明珠有些受傷了，她是將月瑤當成真正的朋友看待的，可是現在看著好像是她一頭熱了。

　白易笑著說道：「姑娘，月瑤姑娘去昭華寺，山上日子清苦，又不是去什麼好地方，而且我相信月瑤去昭華寺也是比較急，否則怎麼會不告訴姑娘。」雖然白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去的山上，但是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

　羅明珠也不是傻瓜，怒氣過後自然也起了疑惑：「月瑤好好的去山上做什麼？難道馬家的人容不下她，若是這樣，我可要接了月瑤過來，跟我一起住。」

　白易笑著說道：「姑娘說什麼呀，馬家的大少夫人對月瑤姑娘那麼好怎麼會薄待她，而且你要接月瑤姑娘過來，也得看月瑤姑娘答應不答應。」就月瑤的性子，怎麼會住到侯府來。

　羅明珠撇嘴道：「這誰說得準，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好好的背地裡誰知道是人是鬼。所以要看清楚一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羅明珠自從知道趙雲兒齷蹉的心思，就特別地厭煩了她。

　白易不願意羅明珠捲入到世子後院的紛爭，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笑著說道：「姑娘，等你過完了生辰，姑娘可以去山上看望月瑤姑娘的。」京城名門貴女很多， 除了那些討好巴結，門第不差不想從她家主子身上謀求利益的姑娘都受不住她家主子的脾氣。現在姑娘脾氣變好了，交往的人也多了起來。只是那些真正能合她家姑 娘的意的還是月瑤姑娘。白易也希望明珠能多跟月瑤相處，這樣自家姑娘也會越來越好的。

　明珠不高興地說道：「不去，她去山上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做什麼要去看她呢！」

　白易抿著嘴笑了下，她家主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中已經意動不已，怕是過幾天就要去山上走一趟了。

　玉山先生讓人給月瑤安排的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說是小卻也是兩進的，只是裡外都只有兩間房，外屋的擺設很簡單，一張供桌，供桌上放著菩薩，地上放著素色的蒲團。內屋也只有一張小床，白色幔帳，一床白色的被子迭得很整齊。床頭邊上放著一張小小的梳妝台，看上去很有些年份了，上面放的還是一面小銅鏡。屋中間擺了張酸枝木頭的圓木桌，上面放著青油燈跟紙筆，桌子下面沒放椅子。

　細雨非常意外，忍不住說道：「不是說昭華寺內的小院廂房佈置的精巧富貴，怎麼這麼簡陋？」完全跟傳聞之中的不一樣嘛！

　向薇輕笑道：「傳聞也不全是假的，只不過那些富麗堂華的地方都是皇宮裡的貴人住的，平常人別說住看都看不上。寺廟的其他院子，屋子裡的佈置大半都是這個樣子，除非長住在這裡自己添置的。」向薇對昭華寺倒是一副很熟捻的樣子。

　月瑤覺得這裡方便許多，以後要去藏經閣尋經文，也不需要再跑那麼遠了，雖然月瑤不在意多爬山，但是確實不方便。

　月瑤等細雨出去以後問了向薇：「你來過昭華寺？」剛才的神情可做不偽。

　向薇點頭道：「來過，還住了一段時間。」至於來昭華寺做什麼，卻不能告訴月瑤的。

　月瑤不會去追問向薇做什麼，她只是擔心地問道：「會不會有人認識你？」見向薇搖頭說沒有後，月瑤又問道：」向薇，你跟過去都斷絕了關係吧？」

　向薇問道：「姑娘在擔心什麼？」

　月瑤自然擔心了，擔心向薇以前做的事沒將尾巴掃乾淨，到時候她萬一被牽連上，那得多冤枉呀！

　向薇笑道：「你放心，若是個棘手的人世子也不會將我送給你。」向薇覺得月瑤謹慎過了。

　月瑤沒再說話了。

　月瑤這邊還沒收拾完，那邊一書僮過來：「姑娘，先生請姑娘過去一下。」玉山先生就住在月瑤的隔壁，若不是月瑤現在大了，需要避諱，玉山先生都要讓月瑤住到他院子裡去了。

　月瑤過去以後，一直到很晚了回了自己的院子。月瑤想起剛才玉山先生一通的責罵，倒是笑了起來，這段時間因為馬府的事情確實分了心，現在該靜下心來了。

　明珠舉辦的賞菊會，明珠的面子大，接到帖子的閨秀都來了。在京城有名的姑娘都邀請了，一共來了二十多個姑娘，就連明珠最不喜歡的牟青蓮都請了。

　婉和郡主笑著問明珠：「你經常說的月瑤妹妹在哪裡呀？」自從明珠性子轉變以後，婉和郡主跟明珠處得不錯，相處多了，自然也就經常聽到月瑤這個名字了。這次明珠舉辦宴會，婉和郡主自然以為月瑤會過來。

　明珠鬱悶道：「她去昭華寺了。」

　婉和郡主有些驚訝：「去昭華寺上香，晚兩天去也成呀！」難道說去昭華寺比參加宴會更重要。

　明珠聽了這話忍不住笑起來：「你是不知道她這個怪人，我是看到經文就想睡覺，她卻能喜歡得不行，看到經文比我看到美食還興奮，這次去昭華寺是長住，估計到年底才會回來。」

　婉和郡主更是驚訝了：「她還喜歡佛經嗎？」

　明珠點了點頭，將月瑤那種種癡傻樣都說了，說完以後還感歎道：「你說她是不是怪胎呀！」

　白易在旁邊直翻白眼，若是讓月瑤知道自家姑娘這麼編排她，自家姑娘肯定又得倒霉了。

　婉和郡主對月瑤愈發好奇了：「有機會我一定會認識認識。」這麼奇特的姑娘不認識太可惜了。

　賞菊的時候，眾人都要做詩，牟青蓮作了一首《詠菊》獲得頭籌，接著畫的一幅菊花也贏得頭籌。眾人紛紛讚揚，說牟青蓮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婉和見明珠不僅不生氣，反而面露不屑，笑著問道：「你平日就不喜歡牟青蓮，為什麼這次還請她過來。」明珠可不是那種找虐的人，這裡面肯定是有故事的。

　明珠也很爽快呀：「我發帖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月瑤去了昭華寺。若是知道月瑤不來我才不請她呢！」哼，作的詩、畫的花跟月瑤一比，那是差到了天邊去了。若是月瑤在，哪裡有牟青蓮站的地。

　婉和郡主雖然知道明珠一直稱讚月瑤如何如何好，但到底沒有對比，她也不知道底細，現在看明珠這麼評價，倒是笑問了明珠：「這麼說月瑤姑娘比牟姑娘更厲害了？」

　明珠剛想開口說，白易在旁邊插話道：「姑娘，茶冷了，我讓人給你杯茶。」月瑤不希望別人知道她的才藝，姑娘不經月瑤同意就透露出去，到時候自家姑娘鐵定要倒霉。

　明珠得到白易的提醒，訕訕地說道：「也沒有很厲害了，都是我亂說的了。」幸好及時煞車，若不然就麻煩了。

　明珠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越發勾起了婉和郡主的好奇心。婉和郡主的好奇心最後導致了明珠吃了一個大苦頭。

　宴會舉辦得很成功，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明珠的形象徹底扭轉過來了。現在眾人再不會說明珠驕縱蠻橫了。

　明珠高興了一天，第二天就聽到一件讓她不舒坦的事，她哥將趙雲兒收房了。

　明珠冷著臉說道：「怎麼回事？」

　丫環忙跪在地上說道：「姑娘，我們也不知道。」別說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敢講這些齷蹉的事情給姑娘聽，要不然可是重罰。

　事情其實很簡單，趙雲兒一心想要成為羅韶的女人。本來靖寧侯夫人答應讓她成為世子的二房，現在世子夫人有了孕以後靖寧侯夫人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準備給趙雲兒一份好的嫁妝，到時候找戶好的人家嫁出去。可是趙雲兒見到了靖寧侯世子跟靖寧侯府裡的富貴哪裡還願意外嫁，做不成二房做妾室她也願意的。

　趙雲兒利用了靖寧侯夫人，算計了羅韶。羅韶豈是那麼好算計的，當下要將她打死。最後還是靖寧侯夫人求情，羅韶經了這次的事對她娘算是徹底的失望了。羅韶最後將趙雲兒留下了，至於什麼原因外人是不知道的。

　羅韶怕平氏多心，影響了孩子，跟平氏說道：「既然娘要留下她，府邸也不差這一碗飯，以後就讓她在娘身邊伺候，你也不用再去請安，安心養胎就是。」羅韶對平氏這一胎看重，孩子已經有六個月了，太醫跟穩婆都說十有八九是兒子。對於自己的嫡長子，羅韶自然非常看重。

　平氏聽清楚了羅韶的意思，就是讓趙雲兒頂著羅韶姨娘的名分去伺候靖寧侯夫人。平氏遲疑道：「這樣不好吧？」趙雲兒到時候還不得在婆婆面前死命地說她的壞話，留下這麼一個人也是一個後患。

　羅韶微微歎氣，說道：「娘喜歡，就順了她的意吧！」

　　平氏心頭一跳，她很少看到丈夫這樣的神情。平氏也沒多問，兩人做夫妻也有數年了，她很清楚丈夫不說問了也白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