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京城下了一場大雨。
粗大的雨點兒落下來了,打在玻璃窗上叭叭直響。雨越下越大,濺起一朵朵水花,向薇透過玻璃窗向外望去,天地間像掛著無比寬大的珠簾,迷蒙蒙的一片。
向薇在窗戶前站了許多,然後會回轉頭說道:“我從沒覺得,下雨天竟然會這麽美?”
月瑤卻沒向薇這麽多想法:“要是江南也下幾場大雨就好了。”她記得江南是在八月份開始下雨的,但是具體時期卻不記得了。
向薇寬慰道:“這都三個月沒下雨了,老天不至於真的要絕人活路吧,應該能馬上下雨了。”因為乾旱死了許多的人,而且還出現了瘟疫。好在朝廷早就準備,沒讓情況惡化,要不然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月瑤點了一下頭。最不可能抵擋的就是天災人禍,這次旱災雖然恐怖,但是因為後面沒有洪災跟蝗災,加上朝廷救助也算給力,還不算最慘的。最慘的是在前朝發生過連續四年出現天災,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那時間民間真正的是潦苦不堪。
兩人正說著話,大管家歡天喜地地進來說道:“大捷,大捷呀!夫人,大捷呀!”
月瑤忙問道:“老爺怎麽樣了?”捷報傳來的同時,犧牲的將士名單還有立了功的將士名單都會一起傳過來。
大管家高興地說道:“老奴聽下面的人說這次是老爺帶了先頭部隊迎戰的,老爺立了頭功。”
月瑤一聽先鋒臉色就白了。打仗時,先鋒部隊那是最危險的,先鋒部隊的將領也是最最危險的。
向薇見狀哪裡還能不知道月瑤的想法:“夫人,我相信老爺有分寸的,你不用太擔心。”
月瑤苦笑,能不擔心嗎?戰場上刀劍無眼,一不小心就得陣亡,到時候可真就是孤兒寡母了。
西北捷報傳來,皇帝大喜,下面的大臣日子也好過了。
打了勝仗,自然是要論功行賞了。現在是非常時期,皇帝的賞賜很快就下來了,安之琛升為正二品的總兵,月瑤也被封賞為正二品的誥命夫人,除此之外,還賞賜了金銀珠寶跟田莊。
月瑤看著皇帝賞賜下來的東西,終於露出一絲的笑意。這是安之琛用命給她掙來的,可不能再愁眉苦臉了:“難怪武將最喜歡打仗了。”這打了一場勝仗,就升了兩級,相信要不了多久安之琛還會升。
向薇笑著說道:“同樣,文官也最不喜歡武官。”文官都是講究資歷的,那些內閣的大臣誰不是十幾年寒窗苦讀,然後一步一步熬資歷,再對朝廷有所貢獻才能入內閣。可武將卻不一樣,只要得了機會,馬上就升上去了。
喜事接踵而來。第二天,海口也打了一場勝仗。不過相比西北,海口這場勝仗規模要小得多。不管大小,只要是打勝仗,都有賞。
向薇聽到廷正升了一級,笑了一下:“這可真是雙喜臨門了。夫人,這可得請客了。”向薇是知道月瑤不會大辦筵席,不過請親朋好友來那是絕對錯不了的。
月瑤也有她的想法:“如今是多事之秋,還是低調一些。”
向薇還不知道月瑤,這是怕麻煩了:“我覺得還是需要請一下馬家跟李家等幾家關系好的,畢竟是喜事。”
月瑤點了一下頭:“好。”
等晚上可馨知道月瑤要準備宴客,自告奮勇地說道:“娘,讓我給你搭把手吧!”她在江南也幫著明珠做過宴客的事,大致的流程是知道的。可馨這也是想幫月瑤的忙。
月瑤笑著道:“好。”
既然要宴客,馬家跟李家請了,連家的人也是要請的,還有威遠侯府等,零零總總算下來也有十多家。
眾人接到月瑤的請帖,都有些意外。特別是威遠侯,更是特別意外。要知道,月瑤嫁到安家除了會親那次,這算是第一次主動宴客。
殷氏笑著說道:“侯爺,那****要不要一起去?”
威遠侯搖頭說道:“我就不去了,那****還有事。你帶著孩子過去就可以了。”有妻子代表一家人去就可以了。
安之琛現在這麽有出息,威遠侯是很高興的。雖然他的位置不高,但是安之琛現在起來了,安家的門楣也能振興了。
相比威遠侯的歡喜,安之孝心情就不爽了。他跟安之琛一樣大的年齡,他現在還只是六品官,而安之琛卻已經是正二品的大將軍了。這個差距,他一輩子都追趕不上了。
安之孝惡狠狠地朝著呂氏說道:“不準去。”
呂氏知道丈夫的心思,自然不敢違逆了安之孝的意,等安之孝出去以後,呂氏去尋了殷氏,跟她說她不能跟著去雨花胡同了。
殷氏自然沒有二話,等呂氏走後,殷氏面色的笑容也就沒有了。以前她跟呂氏鬥得很厲害,等老夫人死了,她就是安家的女主人,呂氏面上倒還算安生。可呂氏安生了,安之孝卻不安生了。
安之孝從不拿錢到公中,可他每年一個人的開支就是數千兩銀子,另外二房除了正室跟二房還有四房妾室。可以說,二房的開支遠遠都高過她們大房了。殷氏很想將二房這一群蛀蟲都給踢出去,可也就心裡想想罷了。父母在,子女不分家。
殷氏歎了一口氣,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等老侯爺走了,丈夫都不願意分家。她還能不知道丈夫面上淡淡的,可心裡對安之孝還是很愛護。若是沒有特殊情況,侯爺肯定是不會讓安之孝分出去的。
小方氏聽到安之琛如今升為二品的大將軍,面色一怔。安之孝是一個非常風流的人,如今早就將小方氏拋之腦後,跟另外一個妾室打得火熱。而經了這麽多事,小方氏也不在是當年那個被****衝昏了頭腦的人了。小方氏自言自語道:“一步錯步步錯。”她若是當日沒有鬼迷心竅看上二表哥,她定然嫁給了三表哥了,那如今的二品誥命夫人就是她了。可惜,她走錯了一步,就毀了一輩子。到現在,已經沒有後悔藥吃了,只能繼續往前走了。
這個消息是呂氏故意讓人泄露給小方氏知道的。雖然說如今丈夫已經不再寵信那個賤人,但是賤人娘家硬,又是嫡親的表妹,加上又生了兒子,她也奈何不了小方氏,只能從其他方面出處氣了。
月冰看到請帖,倒是難得笑了一下:“早就知道妹夫不是池中物。”以安之琛的本事,說不準還能掙一個爵位回來,到時候,月瑤的身份定然也是水漲船高。說起來,他們四姐妹,還是月瑤最好命。
崔媽媽說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如今三姑娘看著是風光了,可是三姑爺在西北打仗,三姑娘每日擔驚受怕,這些是眾人看不著的。”安之琛一旦出事,月瑤母子五人可就成了孤兒寡母了。
月冰卻是說道:“就算安之琛有個萬一,月瑤母子五人稱為孤兒寡母,可她卻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月瑤有那麽多的靠山,就算沒有安之琛,也沒人敢欺負她。
崔媽媽一愣,她怎麽聽出自家夫人對三姑娘有諸多的怨恨。不過崔媽媽很快想到,昨日晚上夫人接到了老家的一封信,怕是連老夫人讓人送過來的。崔媽媽也能理解,如今兒女個個有出息,莫氏本該是享兒女福的時候,可如今卻還被關在老家的佛堂。莫氏心裡定然是不甘願了。
崔媽媽歎息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請客,各方面都要打點好,月瑤在處理這些事的時候都帶了可馨在旁邊。發現可馨懂得不少,也很爽快地放手讓可馨去處理。
向薇看出月瑤的意思:“你是想讓可馨學會了管家,以後好當耍手掌櫃的?”
月瑤笑了一下:“這有何不可?”女人若是能幫著管家,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自從有了閔先生,晟哥兒三兄弟就再不用月瑤操心了。而可馨是一向都不用月瑤操心的,如今月瑤除了擔心遠在西北的安之琛,倒也沒啥煩心事。不過正因為這份擔心,月瑤沒法靜下心來作畫,平日裡做的最多的就是抄寫經書。
向薇很是為可馨可憐。
月瑤見向薇如今又恢復了活力,而且形式比以前有了分寸,她也很高興。月瑤是不希望向薇一直對江南的事心懷愧疚的。
宴客這日,月瑤自己穿著倒是不大新奇,不過卻將可馨打扮的非常的漂亮,好像觀音菩薩坐下的玉女。
月瑤邀請的客人,除了靖寧候夫人平氏沒來,其他都到了。平氏是因為她親娘生病了,回娘家侍疾沒來。
婉和郡主的出現讓眾人非常意外。來的大半都是親戚,除此之外就是李家,月瑤姐弟跟李家親厚眾人是知道的,但是眾人卻不知道月瑤跟婉和郡主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莊若蘭小聲地問了月瑤:“怎麽林氏沒有過來?”
月瑤笑著說道:“她身體不舒服,所以沒過來。”其實林氏不來,月瑤還松了一口氣。省得林清菡過來,到時候大家心裡都不舒坦,至少她會不舒坦。
月冰因為莫氏的原因心裡對月瑤是有一點埋怨,但是她是個有分寸的人,在這麽多人面前,她是肯定不會失態的。不僅如此,月冰還附和著婉和郡主說了兩個小段子,惹得大家很是開懷。
這次請客,大家說說笑笑,還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