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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這樣……
徐辭年怎麽還活着,當年不早就被他派出去的人解決了嗎?還有瞿城,他又是怎麽跟徐辭年攪在一起的!?
徐新年的心裏此時掀起了驚濤駭浪,腦袋短暫的空白之後,全身抖如篩糠,手腳冰涼,冥冥之中已經徹底明白,自己掉入了天大的陷阱之中。
徐建國并不認識瞿城,這會兒看到這個陌生男人進來,更是火冒三丈,沖着徐辭年陰厲的開口,“這裏是徐氏集團,不是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畜生随便能進的地方,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否則我立刻報警!”
徐辭年嗤笑一聲,靠着桌子邊不緊不慢的開口,“不三不四的畜生?如果我是,那生了我的你又算什麽呢?”
“父親,在這麽多人面前我給你留個留面子,但是别忘了,當年我掌管徐氏的時候,你還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呢,論資曆,這次股東大會,我憑什麽不能來?”
徐建國的臉脹成醬紫色,氣的嘴唇不停地哆嗦,他一向把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如今被徐辭年當衆抽了這麽重的一記耳光,恨得幾乎想立刻将徐辭年撕碎。
周圍所有的股東,看到父子二人此時針鋒相對的樣子,早就瞪大了眼睛,甚至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麽的,隻顧的上盯着徐辭年看。
聽他提起當年徐氏最鼎盛的時候,不少人心裏都是一番感慨,更有甚者直接譏笑一聲道,“當老子的用了八年時間把兒子撐起的家業敗光,現在當然不好意思厚着臉皮見兒子了。”
這一句話直接戳到了徐建國的脊梁骨傷,讓他氣的眼睛都猙獰的泛起了猩紅。
他這輩子最痛恨别人拿徐辭年來跟他比較,當年老爺子還活着的時候,誰都知道徐家的大孫子比兒子成器,還經常在私底下議論,說什麽好基因都是隔代遺傳,幸好出了個徐辭年繼承了老爺子的衣缽,否則一熊熊三代,就憑徐建國那纨绔公子哥的做派,徐家遲早得敗光。
上流圈子裏永遠沒有絕對的秘密,風言風語說得多了,很快就傳到了徐建國耳朵裏,那時候他就恨不得弄死徐辭年,對這個大兒子更是沒有一丁點骨肉親情,隻有厭惡、憎恨,還有他一輩子也不願說出口的……嫉妒。
憶起當年,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讓徐建國失控的打翻了面前的茶杯,深深地緩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擡頭露出一抹陰厲的譏笑,“好,徐辭年,别跟我談資曆,這個徐家現在沒有你的份兒,我還是徐氏的董事長,你一個沒有任何股份的‘外人’,沒資格站在這裏,還有你帶來的這些人渣,全都立刻、馬上給我滾!否則我馬上報警!”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瞿城,聽到這話當即笑出了聲,“徐先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瞿,叫瞿城,目前是豪庭公司的頭,不是你嘴裏不三不四的畜生,勸您嘴巴幹淨一點。”
聽到“豪庭”兩個字,徐建國的瞳孔劇烈一縮,這幾年迅速崛起,牢牢掌控整個S市所有娛樂業的豪庭公司,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之前,他有意讓徐氏攀上豪庭這個臂膀,但一直沒有成功,此時,豪庭的老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
還沒等徐建國回過神來,瞿城就眯着眼睛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徐新年說,“當然,我一個豪庭的人,突然跑到徐氏的确說不過去,但是我到底是不是這裏的‘外人’,您還是先看看這些東西再說吧。”
說着,他把厚厚一沓照片放在徐建國面前,慢條斯理的開口,“一個星期前,你的小兒子可是哭着喊着求我買你徐氏的股份,那副上趕着的德行,恨不得立刻變成一條狗跪在我面前,就是爲了讓我賞他點錢,跟你這老不死早一點撇清關系,你瞧瞧他哭的這個樣子,不陌生吧?他可是你生的種,化成灰也該記得的。”
厚厚一沓照片全都是徐新年那天在咖啡廳裏,苦苦哀求瞿城的樣子,照片清晰地連他那些帶着勾引意思的眼神和動作都拍了下來,讓徐建國想否認都不行,氣的一下子捂住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一時竟然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新年吓得瑟瑟發抖,僵在原地,死死地瞪着瞿城。
瞿城對他冷冷一笑,用幽深銳利的視線逼回去,對身後拍了拍手,接着四五個黑衣人走進來,手裏拿着幾百張照片,挨個分發到在座各位股東手裏,其中不僅有這一次見面,還有前幾次徐新年在西斯咖啡廳,用腳尖和露=骨的動作勾引瞿城的樣子。
照片清晰異常,所有股東全都驚在當場,厭惡的擡起頭看着徐新年,不敢想象這個上一秒還口口聲聲說着永遠要跟爸爸站在一邊,不會給徐建國投反對票的男人,背地裏卻幹着抛售股份,暗自私逃的主意。
不準他們退股,自己卻做這種勾當,這跟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有什麽分别?!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爸爸,我……我沒有……”徐新年驚恐的瑟瑟發抖,轉頭瞥到似笑非笑的瞿城,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猛地撲上去,“瞿城你他媽不是東西!你故意下套害我!你這個畜生!枉我這麽信任你!”
旁邊的黑衣人一下子攔住他,徐辭年和瞿城并肩而立,遠遠的看着發瘋的徐新年,臉上無波無瀾,壓根沒把他放到過眼裏。
會議室裏的所有股東全都傻了,不明白眼前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眼看着場面就要控制不住,徐建國緩過一口氣,把照片随手讓在地上,強裝鎮定,冷哼道,“不過就是幾張照片罷了,現在PS技術這麽發達,我怎麽知道你不是拿僞照來糊弄我?張伯,現在報警,把這些人交給警察處理。”
瞿城嗤笑一聲,把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徐先生,請睜大眼睛瞧仔細一點,合同上白紙黑字簽着您小兒子的大名。他現在已經把名下14%的股份轉給我了,我是徐氏正大光明的股東,你報警想幹什麽?準備告訴警察,你小兒子對我性=騷擾,抓他去派出所問話嗎?那可真是不巧,他都進去兩回了吧,再進去一次,那案底子還寫的下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他大喇喇的說着話,那股得瑟勁兒引得徐辭年忍不住笑着瞪他一眼,無賴,你就不能收斂一點?總是搶我風頭。
瞿城對他眨眨眼,趁着周圍沒人注意,用指尖摳徐辭年的手心,像是在說,怎麽樣,我帥吧。
徐辭年忍笑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膩歪,周圍不明真相的人看不懂,但是徐新年卻看得分明,臉色更是陡然間慘白了幾分。
他不敢想象,徐辭年到底在他的背後隐藏了多久,以前瞿城跟他見面的時候又到底懷了多少心思,這兩個人究竟布置了多久,才設下這個天羅地網等着他往裏鑽。
他是喜歡瞿城的,但是卻被這個男人狠狠地捅了一刀,而在這件事背後又有多少事情是徐辭年授意指使的,徐新年連想都不敢想。
心裏湧出一股強烈的怨恨,讓他連指甲刺進手心都沒有感覺出來。
徐辭年這個賤=人……這個賤=人!
他恨得整張臉都扭曲了,情緒失控的拿起一把椅子就要徐辭年身上砸,周圍的黑衣人眼疾手快一下把他按倒在地他,他還瘋了似的一邊掙紮一邊罵。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震得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徐辭年收回手,居高臨下看着臉部紅腫的徐新年說,“這裏是徐氏集團,沒你說話的份兒,你給我乖乖老實一點,否則我不介意現在就把你從頂樓直接扔下去。”
徐新年嘴角帶血,憤恨的看他一眼,接着哈哈大笑,“我呸!徐辭年,徐氏現在有你一分錢嗎?你有什麽資格趕我走!就算我中招把股份全都賣給瞿城,你也跟着沾了光,這裏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地方!”
“哦,是嗎?”徐辭年也不生氣,揚眉笑了笑,對旁邊的瞿城挑了挑下巴,“你來告訴他,我究竟有沒有資格。”
瞿城抄着口袋,知道這孔雀那股傲勁兒又上來了,在心裏悶笑一聲慢慢開口,“徐新年,誰告訴你那些股份是我一個人買的?這麽多錢我一個人窮光蛋可拿不出來,都是公司決定收購的,我就是個出面跑腿的,徐少爺你在這麽多人面前可不要性口雌黃。”
“你……什麽意思!?”徐新年臉色一僵,心頭湧上非常不好的預感。
徐辭年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掃視整個會議室,最終垂下眸子俯視徐新年,一字一句的說,“我現在才是豪庭的主人,你賣出去14%的股份現在全都在我手裏,你說我究竟有沒有這個資格,嗯?我的好弟弟。”
話應剛落,包括徐建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懵了,豪庭像來不顯山露水,悶着頭發财,從不跟上流圈子攙和,甚至很多人隻聽過豪庭的名号,卻根本不知道它背後的主人究竟是何許人。
若論家業,現在的豪庭幾乎可以呼風喚雨,控制着整個S市最賺錢的行業,可誰能想象得到,他背後的老闆竟然會是早就該死去多年的徐辭年!?
最後一抹血色從徐新年臉上褪盡了,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雙酷似徐辭年的狹長眼睛目次欲裂,像是下一秒就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他頹然的跌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像是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整個會議室一片嘩然,嗡嗡的議論着,每個人的眼睛都亮了。
徐辭年是他們心目中除了徐老爺子以外,最滿意信服的繼承人,大少爺的回歸本來就是天大的喜事,簡直像強心針一樣,激起了他們對徐氏集團最後的希望。
但凡當年見識過徐辭年在商場上雷霆手腕和辛辣作風的人,沒有一個不心悅誠服,當年徐氏能被他帶到巅峰,現在會不會還有力挽狂瀾的可能?
更何況,現在的徐辭年不僅僅是徐家的嫡子長孫,老爺子生前欽點的唯一繼承人,更是有一整個豪庭做後盾,單單是這個地位和身家,徐家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隻要能留住徐辭年,就等于公司還有希望,他們的錢也不會血本無歸,這樣想來,簡直沒有比他繼承徐氏更完美的選擇了!
長久不說話的徐建國面色陰沉,坐在輪椅裏像一具枯癟的幹屍一樣,沉默許久突然發出桀桀的笑聲,“好,好得很,徐辭年,你的算盤打的倒是響,這股東會你願意留就留下吧,怎麽說你也有14%的股份呢,我這個做董事長的也不能虧待了你,省得有些人說我偏頗,但是,事情一碼歸一碼,你的目的達到了,我也不能讓自己不痛快。”
“張伯,現在報警,既然有些人挖空心思還侵吞徐家的家産,那我也認了,至于其他人……”
說着,他看了一眼瞿城和周圍站滿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其他這些隻知道動刀動槍的人渣就交給警察來解決,我們徐氏可是做正經生意的,沒道理讓這些黑社會來占便宜。”
他那眼神透着鄙夷,好像自己這種身家清白的豪門世家高人一等似的,完全沒把瞿城放在眼裏。
徐辭年最讨厭别人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指手畫腳,特别這個人還是瞿城,要打要罵隻能他親自動手,其他人敢這麽看不起他,連門都沒有!
他一下子的擋在瞿城跟前,明知道瞿城比他還強勢淩厲,壓根不需要自己保護,可心裏就是不爽,用一種護食的姿态,一隻手護住瞿城,一邊譏笑道,“好啊,徐先生去報警吧,讓警察都來看看堂堂徐氏董事長,自诩高人一等,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抛妻棄子,侵占家産的人渣!”
徐建國臉色當即青紫一片,眼神鋒利猙獰,“你什麽意思!?徐辭年,我能讓你留在這裏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徐氏還是我說了算,你個喪盡天良的逆子别給臉不要臉!”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帶着點抖動,很顯然被戳到了痛處。
周圍的人聽不懂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但是有人看到徐建國這副不可一世,明明拿着别人的血汗錢不還還一副狂妄的樣子,忍不住破口大罵,“徐建國你不過就是仗着手裏的股份多,這裏有他媽幾個人還願意叫你一聲董事長!?站着茅坑不拉屎說的就是你!”
一句話引來附和一片,有人按捺不住激動地說,“我他媽再也受不了這個破公司了!隻要徐建國你個老不死的還不下台,我們就是把股份白送給大少爺也不能留給你跟徐新年這兩個敗家子!”
“就是!換掉他!讓大少爺接管公司!”
“換掉他!”
“換掉他!大少爺我今天就給你簽合同,股份我他媽不要了,都給你!”
…………
一浪接一浪呼聲響起,徐家父子徹底失去了民心,徐辭年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支持。
徐建國恨得咬牙切齒,從徐辭年生下來開始,他一輩子都沒逃脫他的陰影,如今看着他哪怕離開八年,也能被公司上下所有人擁護的樣子,他承認自己嫉妒到發狂,情不自禁歇斯底裏的大笑起來,“徐辭年,就算這幫人都站在你那邊又怎麽樣?你手裏隻有可憐的14%,就算他們把股份全都給你,加起來才不過27%,你憑什麽跟我鬥?”
“哦?你真的這麽想嗎?”
徐辭年臉上沒有露出半分慌張的表情,氣定神閑的抄着口袋坐在桌子上,伸手從瞿城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片口香糖塞進嘴裏,把瞿城那副痞子德行學的十成十,不過這些動作由他做出來,少了幾分痞勁,多了幾分飒爽,怎麽看也還是内斂沉穩的樣子,引得瞿城有些心癢,要不是礙于場合,很想上去親他一口。
徐辭年感覺到了他發熱的視線,警告似的撇他一眼:給我老實點,别傻乎乎的總盯着我,被人發現怎麽辦?
瞿城失笑,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咱倆到底誰不老實?當着這麽多人就往我口袋裏摸東西,你是生怕别人發現不了。
關鍵時刻,兩個人還不忘用眼神膩膩歪歪,被徹底忽略的徐建國一口氣上不來,劇烈的咳嗽幾聲,“你不用跟我裝模作樣,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就算這些人把股份都給你,你也赢不了我,更何況股份轉讓手續要三五天才能辦完,到時候你覺得我還會再一次被你捏在手心裏嗎?”
徐辭年收回跟瞿城對視的視線,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啧啧兩聲,“徐建國,難怪爺爺到死都沒有把家業留給你,因爲你真的沒有一丁點商業頭腦,念在你給我貢獻過一粒米青子的份上,我叫您一聲父親,可你的腦袋要有爺爺半分聰明,徐家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徐建國目眦欲裂,一個“你!”字哆嗦半天,憋得連發都發布出來。
徐辭年面不改色的繼續往下說,“你以爲我真的會傻到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這些股東身上嗎?”
“這些是人家的血汗錢,我不會要,也不會愚蠢的盼望所有人都會站在我這邊,因爲人貴在有自知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永遠不要想着占有,就像當年爺爺留給我的遺産,你跟徐新年是怎麽厚着臉皮吞下去的,嗯?”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再次愣住了,徐新年和徐建國臉色慘白,其他人目瞪口呆。
徐……徐老爺子竟然還有遺囑?以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徐建國雙手控制不住的抖動,臉上的老人斑随着肌肉發顫,強裝鎮定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徐辭年,你個殺人犯!現在竟然還有臉提起老爺子?”
徐辭年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被保镖控制住的徐新年,目光鋒利。
如同刀片一樣淩厲蕭殺的目光淩遲着徐新年的每一寸皮膚,他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咬的青青紫紫的嘴唇顫抖着,驚恐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以爲自己當年做的幹淨利落,絕對不會露出一丁點馬腳,可是如今本應該在土裏腐爛掉的徐辭年,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當年在徐家老宅發生的那一幕隻有三個人知道,如今徐老爺子已經死了,徐辭年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萬一他說出去……自己應該怎麽辦?
巨大的恐懼讓他不敢跟徐辭年對視,冷汗淌下來,恨不得奪路而逃,結果卻被旁邊的瞿城一腳踹到,正好正對着徐辭年跪在了地上。
徐辭年這時才慢慢收回視線,臉上無波無瀾,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瞧,貓捉耗子的遊戲多有趣,看着他這張驚恐的臉,晚上都能多吃兩碗飯了。
“爺爺究竟有沒有遺囑,你知道的一清二楚,現在裝什麽傻?徐建國,你敢拍着胸口對着在座所有人說,你沒有盼着爺爺早點死好侵吞他的家産?沒有想着弄死我就能獨占家業,安枕無憂的做你的徐氏董事長!?”
“放肆!咳……咳咳……”徐建國臉色紫黑,手裏的拐杖沖着徐辭年就扔了出去,卻被瞿城一下子抓住,一折二扔到了地上。
“你給我滾!滾!這裏不是你胡說八道的地方!張伯張伯!轟他走!”
徐建國已經失去了理智,整個人若癫若狂在輪椅上哆嗦,張伯早就被瞿城的人控制,此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更何況在做所有早就對他恨之入骨的股東。
在場的人也不是傻子,看到徐建國的反應當即起了疑心,心直口快的直接問出來,“徐建國,當年到底怎麽回事?我們是公司股東有權利知道公司的股權分配,徐老爺子死前到底有沒有遺囑?!”
“沒有!你們是不是不長腦子!他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搶徐家的家産,當年也是他親手害死了老爺子,這種孽障的話你們也相信!”
徐辭年低笑一聲,似乎在嘲笑徐建國欲蓋彌彰的态度。
他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徐建國跟前,居高臨下俯視他,一字一句道,“徐建國,我會讓你看看咱們兩個到底誰在說謊。”
說着他拍了拍手,會議室的大門打開,走進來三個人,兩男一女。
徐建國看到其中一個男人時當即失聲驚叫出來,“王律師!?”
被叫做王律師的男人是個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人,帶着一副眼睛,看了徐建國一眼,面無表情的轉過頭走到徐辭年身邊,恭敬地叫了一聲,“大少爺”
徐辭年笑着點了點頭,“王叔叔,今天辛苦你了。”
徐建國臉色徹底白了,後背霎時沁出一層冷汗,因爲這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當年老爺子沒死的時候雇傭的律師,徐家任何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場有不少人都認出了他,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王律師……您不是已經退休了嗎?怎麽會跟大少爺在一起?”
王律師笑了笑不直接回答,而是在徐辭年點頭之後,從随身文件夾裏拿出一份文件擺在所有人面前。
“今天來這裏不過就是說出一點我知道的真相,當年徐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的确立過遺囑,這一點徐建國也一清二楚。”
一句話像一粒重磅炸彈一樣在會議廳炸開,所有人都愣住了,徐建國氣瘋了,歇斯底裏的想要把王律師轟出去,“徐辭年!别以爲你收買了當年徐家的律師,就可以任由他說謊話!父親根本沒有遺囑,我也從來沒有見過!”
“徐先生,你何必說假話?”王律師看了他一眼,蒼老的臉帶着一縷嘲諷和愧疚,“我大半輩子都在給徐老爺子打工,絕對不會昧着良心說一句話謊話。當年老爺子的遺囑,明确說讓徐辭年少爺繼承他在徐氏的全部股份,當時他害怕你心裏不舒服,還特意找你談過,當時我就在場,聽得清清楚楚,現在你昧着良心,對得起徐老爺子嗎?”
情勢陡轉急下,徐建國心裏慌了,他萬萬沒想到徐辭年竟然能搬出王律師這個救兵。
他本以爲當年把王律師辭退之後就萬無一失,卻沒想到一時疏忽給今天造成這麽大的麻煩。
深吸一口氣,他讓自己冷靜下來,眼睛陰森的眯着,“你說你看過遺囑,上面說要把家業都給徐辭年,誰能證明?就算真的有遺囑,那拿出來啊,就憑你的一句話還想糊弄别人,實在是太可笑了。”
在場所有人臉色此刻都很複雜,因爲徐建國說的有道理,就算王律師說的是真的,當年的事情誰能證明?又有誰能保證遺囑的内容是真的,哪怕他們心裏擁護徐辭年,也不敢對徐老爺子的遺囑枉加揣測
徐辭年倒是絲毫不慌張,像是完全預料到一樣,冷笑一聲,“徐建國,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天我給了你機會乖乖的退位讓賢,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那也别怪我。”
說着他對跟着王律師一起進來的一男一女點了點頭,兩個人從口袋裏拿出證件往桌子上一放,竟然是公證處的公證人員。
男公證員拿出一份密封完好的牛皮紙袋,戴上白手套之後從裏面拿出一份略微泛黃的文件,舉到所有人面前,“我們核實了徐辭年先生的身份之後,同意他申請公開徐老先生當年在我們公證處立下的遺囑,這一份是當年的備份文件,上面有徐老的簽名和公證處的公章,具有法律效力。”
所有人張大嘴巴愣了一會兒,接着全部湊上去看那份沒有來得及公開的遺囑,上面明确寫着【我死後,名下52%的徐氏股份、徐氏老宅全部由孫子徐辭年繼承,剩下的古董和地契由兒子徐建國繼承。遺囑人:徐旺生,公證人:XXX,20XX年X月X日。】
看到這份遺囑備份,徐建國再也沒法反駁,一張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雙眼睛死死地瞪着徐辭年,竟然張狂的笑了起來,“就算遺囑是這樣又如何?遺産已經分完了,這個遺囑不過就是一張廢紙,時隔多年,老爺子都沒了,你還指望我會按照那老頭子的意思辦事?做你的春秋大夢!”
徐辭年面色冷硬,目光陰沉,他沒想到徐建國對爺爺竟然連一丁點父子情都沒有,徐新年就算不是他親生,兩個人的狼心狗肺也是如出一轍,一脈相稱。
“王叔叔,你告訴他,這份遺囑到底還有沒有效力。”
王律師把遺囑又看了一遍,半響才慢慢開口,“當年徐建國先生和徐新年先生,曾經确認了徐辭年先生死亡,所以按照我國繼承法,遺囑指定被繼承人死亡,遺囑則按照法定繼承,由所有具備繼承資格的人員,按照份額平均分配,将徐老爺子名下52%的股份均分,徐建國和徐新年各占26%。”
“不過現在徐辭年先生還在世,按照法律規定,遺囑公證之後有效,所以徐氏集團52%的股份全部都應該由徐辭年先生繼承,已經分配的财産,徐建國和徐新年應該全額返回,徐辭年先生,有追究他們法律責任的權利。”
四平八穩的幾句話卻落地有聲,徐建國不甘心的全身顫抖,徐新年知道大勢已去,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52%比48%,父親你輸了。”
“你現在也該搞搞清楚,誰才是徐家真正的主人。”
居高臨下的站在原地,徐辭年像當年一樣,用了整整八年的時間才重新站在了最巅峰,保住了爺爺辛苦半生留下的家業。
“徐辭年!你不是人!”徐建國無法控制情緒,踉跄着站起來,沖着徐辭年撲過去,整個人像幹屍一樣,恐怖猙獰。
徐辭年一下子攥住他的手腕,目光鋒利,低下頭湊到徐建國的耳邊,輕聲說,“父親,這個家已經不是你做主了,懂嗎?我想捏死誰,就像你當年放縱徐新年弄死我一樣簡單,爺爺的死因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信你一點也不懷疑,所以如果你不想讓别人都知道,你爲了獨吞家産連親生兒子都殺,那就千萬别惹我,否則,您最在乎的臉面可就徹底丢光了,風燭殘年再落個名譽掃地的下場,值不值得,您自己掂量着辦,這個遊戲我陪您慢慢玩。”
一把甩開他的手,徐建國跌坐在輪椅上,全身戰栗,一時間竟然完全不敢看徐辭年的眼睛。
現在的徐辭年已經不再是當年跟在他屁股後面想方設法讨他歡心的“小怪物”了,這樣的狠辣決絕,像極了當年的徐老爺子,突然讓他望而生畏。
徐辭年回過頭,掃視四周,君臨天下一般低聲開口,“如果沒有異議,從現在起我将接管整個徐氏,負債我會自己解決,決不拖累大家,若是現在想要退股的可以馬上說出來,我全額奉還,大家好聚好散,以後山水相逢,江湖再見。”
擲地有聲,氣勢逼人,旁邊的瞿城忍不住吹了個口哨,他的孔雀這一次是真的展翅翺翔了。
歡快的哨音讓所有呆愣的人回過神來,這時候誰還會在想着退股,恨不得跟着大少爺一起打天下,互相對視片刻,第一反應就是全體歡呼。
所有人早就恨透了徐建國和徐新年這兩個人,要不是因爲股份不夠多,又心疼自己的血汗錢,早就不在徐氏這個鬼地方待下去,可是在山窮水盡疑無路的時候,大少爺卻突然出來了,給所有人帶來了新的希望,怎麽能不讓人歡欣雀躍。
整個會議室都沸騰了,這一刻沒人去管徐建國和徐新年的死活,徐建國幾乎氣絕身亡在輪椅上,不停的劇烈咳嗽,但是沒人看他一眼,徐新年跪在地上,驚恐的縮在一邊,看着被人擁在中間,如同發光體一樣刺目的徐辭年,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不甘心的攥着腳下的地攤,指尖冒出了鮮血……
所有人都在歡呼,聲音透過會議室的門縫被傳的很遠很遠,徐新年顧不上這些,整個人趴在地上,像狗一樣不斷地往前爬,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到徐辭年手裏一定是死,所以不論如何他都要活着出去。
他還有賣股份賺來的幾千萬,這些錢足夠他吃一輩子,隻要逃走,隻要遠離徐辭年,他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着房門近在咫尺,甚至他的手已經夠到了門框。
徐辭年這時突然回過頭,銳利的目光一下子鎖在他身上,伸手一擺,所有人當即噤聲,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對大少爺自發的服從。
慢慢的走到徐新年跟前,一個站着,一個趴着,雲泥之别。
“好弟弟,你要去哪兒?”他帶着笑意問。
徐新年打了個寒戰,使勁的搖頭,“大哥……我……我……”
“别叫大哥,以後我們多的是時間相處,你乖乖的回家等着我,我會好好跟你‘叙舊’的,對了,記得準備好爺爺的遺像,我們一起悼念一下,。”
“大哥,我真的錯了!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大哥!”
徐新年已經完全忘記了廉恥,他隻想活下去,苦苦哀求的抓住徐辭年的褲腳,眼淚又像水龍頭一樣嘩嘩的往外淌。
徐辭年面無表情,抽回自己的腳腕,對旁邊幾個人使了個眼色,“阿偉,阿強,送我弟弟回家,記得千萬别讓他到處跑,萬一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麽辦。”
“是。”兩人應和一聲,拖起徐新年就往外拽。
徐新年驚恐的失聲大叫,“大哥!我求求你了,我不要回家!我要留在這裏!我不走了不走了!”
徐辭年輕輕笑了,湊過去伸手拍他的臉蛋,“好弟弟,這裏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徐氏的股份現在沒有你一分錢了,用父親的話說,一個外人憑什麽了留在徐氏,對不對?”
慢慢的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聲音陡然沉下來,"阿偉,阿強,送他回家!"
“阿四,送我父親回去養病,沒有别的事情就不要讓他随便跑出來了。”
徐建國被青龍幫的一衆兄弟帶出了會議室,此刻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反抗,癱在輪椅上,大口喘着氣,望着身後越來越遠的會議室,就像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财富灰飛煙滅。
勝者王侯敗者寇,徐辭年攥緊拳頭,回頭看到了瞿城對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徐少爺,歡迎回家。”
徐辭年笑了起來,趁着沒人看到,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這條回家的路,一走就是八年,幸好他回來了,帶着滿身的熱和沉甸甸的愛,披荊斬棘終于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