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同睡

　　「如此說來，那些人常常欺辱你了？」狼宣抱緊了路知意，皺著眉頭道。

　　從路知意的口中得知了那些人常常欺辱他的事，瞬間，狼宣的眸裡便凝起了冷光。

　　看到狼宣眼底的凶光，路知意嚇得縮了縮身子：「狼宣，你答應我不吃他們的。」

　　狼宣溫柔一笑，揉了揉他的腦袋道：「不錯，我不會吃他們，放心罷，今後有我在的一日，便絕不會再讓你受傷。」

　　路知意重重地點頭，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暈色：「嗯，那狼宣也要保護自己不受傷，上一次你受傷了。」

　　狼宣一怔，心裡暗暗心暖，他摟緊了路知意，輕輕地撩動著他額頭的碎發：「知意，這大半夜的，你緣何要來尋我？」

　　路知意一怔，旋即轉頭迷茫地尋找著自己帶來的衣裳：「那冬衣呢。」

　　狼宣反身，將那件衣裳拿了出來：「你可是在尋這個？」

　　「啊！」路知意拿過來，將那件衣裳反反覆覆地查看了一遍，發覺上頭沒有損傷，這才吁了一口氣，笑了笑，將這衣裳遞給了狼宣，「還你的。」

　　「還我的？」狼宣微微驚詫，面露詫異。

　　路知意點了點頭：「嗯，還你的，你的衣裳落在我家了，我便趕來送你。我還買了一袋熟肉給你的，可惜，」他雙眼一黯，「被那些狼吃掉了。」

　　狼宣驚訝地看著他，良久，他臉上泛起了一絲溫柔，他伸手揉了揉路知意的髮，笑道：「你個傻子，這衣物便是我送你的，何談還我。」他伸手展開了那件冬衣，披在了路知意的身上，將他單薄的身子緊緊裹住。

　　「你的身子如此單薄，連件過冬的衣物都沒有，是以我才給你準備了這件衣裳，熟料你竟然，唉，早知我該留個手信予你的，但是，畢竟那一日我乃人身出面，怕驚嚇到你，是以也沒敢留。」

　　路知意微微訝異，張開了小嘴，那薄薄的唇上是淡淡的紅色，他忽地撲到了狼宣的懷裡，小聲道：「狼宣謝謝。」

　　狼宣眼底的柔情都快要化了一般，他摟緊路知意，輕拍他的背：「你好，我便好。」

　　「啊，狼宣，」路知意蹭了蹭後，便抬起頭來道，「狼宣是仙人麼？」

　　狼宣被這個問題怔住了，莫非路知意因為他是仙，這才接近他的？他微微蹙眉，語氣有些生硬了：「不是。」

　　「呼，」路知意聽到這裡竟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般態度讓狼宣微微驚詫起來，「狼宣不是便好，我聽聞仙人很古怪的，瞧不起我們人類，還想著法子歧視我們。而且，仙人都住在天上，那我若是要尋狼宣，便不找不著了麼。」他扁了扁嘴，兩眼晶亮地盯著狼宣，好似生怕他飛上天一去不回了。

　　狼宣更是詫異了，這傻小子還要給自己多少意外，他沉了沉嗓音問道：「可我卻是妖，你不怕麼？」

　　路知意歪著頭，不解地道：「為何要怕呢？」

　　狼宣忽地笑了：「聽聞妖都是吃人的，嗜血無常。你竟不怕？」

　　「可狼宣沒有吃我吶，」路知意笑得嘴都咧開了，扳著手指數了起來，「狼宣還會送我衣物穿，會陪我說話。狼宣即便是妖，也是好妖。」他撲進了狼宣的懷裡蹭了蹭，他最喜歡狼宣衣服上的那一圈皮草了，柔軟地好舒服。

　　狼宣的心裡此刻竟是莫名的感動，一個普通的人類，竟是不嫌棄他是妖，說喜歡他。這讓千百年來，都遭受人們的歧視，遭受他人的殘忍對待的他該如何想。

　　心裡覺得已經不是普通的感謝與溫暖 ，他覺得自己都快被路知意感化了。

　　路知意蹭了蹭，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啊？肚子會叫？」

　　狼宣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揉了揉路知意的頭髮：「你肚子餓了，我去尋些吃的給你，稍後。」

　　「好。」路知意笑得一臉甜蜜，待狼宣走後，他拿起那件狼宣送給他的衣物又蹭了蹭，臉上滿是幸福。

　　當狼宣捧著一大盤子食物進來時，看到的便是路知意捧著那衣服，在瞇著眼傻笑，這樣的他，更是讓自己覺得心暖。

　　「在想甚呢？過來吃東西罷。」狼宣招了招手，讓路知意下床到桌子邊吃東西。

　　路知意應了一聲，便翻身下來，想了想，又把身上的那件冬衣給除下，疊放整齊，放在床上。

　　狼宣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何不穿著，你不冷麼？」

　　路知意搖了搖頭：「不怕，我習慣了，那麼好的一件冬衣，若是吃飯的油腥沾上了，那這衣服便毀了。」

　　狼宣被他這話給怔住了，他乃是狼王，要什麼有什麼，甭說一件衣服了，髒了便丟給下人洗，若是爛了，便丟了，也不當回事。然而此刻，在路知意身上，一件普通的衣服都能讓他如此珍惜，再聯想起自己的行為，他突然有種罪惡感了。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己真是的，被路知意影響太多了。

　　路知意還不知道自己的所為對狼宣的影響，他走了過來，看到這豐盛的菜，竟忽地睜大了雙眼，只見上頭有肉有菜，還有香噴噴的白米飯，他不敢相信地指著這些菜道：「這……這都是給我的麼？」

　　狼宣微挑眉尾：「不錯，快坐下來吃罷。」

　　路知意訝異了許久，這才僵住身子緩緩坐下，接過狼宣遞過來的筷子時，他還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發現前面的東西都沒消失時，他這才夾了一口飯吞下肚，待肚裡一暖，感覺到喉頭確實有食物滑落時，他才覺得這是真實的。

　　他沒有再說話，悶頭便扒起飯來，快速地將那些飯菜吃了個精光，連一粒米，一滴油水都不放過，還將肉上頭的油都倒進了自己的飯碗裡吃個通透。

　　吃完後，他有些遲疑地放下了碗，將自己的唇舔了個乾淨，轉頭對上狼宣有些大睜的眼，這才軟軟地低聲道：「我……我還可以再要麼，不……不夠飽。」

　　狼宣一怔，笑著揉了揉他的髮：「好。」他輕輕拊掌，旋即便有下人送來了一份比之方才那些還更豐盛的飯菜。

　　路知意足足吃了三碗飯才飽，打了個大嗝，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可還要？」狼宣一直撐著頷，架著二郎腿，靜靜地看著他。

　　路知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戳了戳，笑道：「肚子不叫了，它飽了。」

　　狼宣被他這模樣逗樂了，眼角都彎了起來：「那吃飽了，便早些歇息罷。時候也不早了。」

　　路知意看了一眼洞外頭，月已經正中了，今晚折騰了那麼久，的確是挺晚了的。

　　他笑著點了點頭：「好。」伸手就拉過狼宣，走到床前，「你陪我睡。」

　　狼宣被這霸道的語氣嚇了一跳，素來他人同他說話都是低聲下氣的，倒還是第一次碰到這般強行要求的。

　　然而路知意畢竟不通人情，他拉著狼宣，便要上床：「怎麼了？」

　　狼宣一愣，甩了甩頭：「好，我們一塊兒睡。」

　　路知意笑得更開心了，他翻身上床，把自己單薄的外衣可除下，疊放整齊，放到了床頭，猶豫了一下，將它放到了冬衣的旁邊，一塊兒挪到了床裡頭。他將身子往裡頭擠了擠，拍了拍身邊的床榻：「你睡這裡。」

　　狼宣一陣無奈，只得翻身上床，在他身側躺下，然而剛剛躺上去，瞇眼沒一會，便見路知意戳了戳他的手臂，軟軟地喚著他的名字：「狼宣。」

　　「嗯？」狼宣一挑眉尾，「怎地。」

　　「我……可不可以有個小小的要求，」路知意略帶膽怯地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問道。

　　狼宣有些驚異，不解地道：「說罷，有何要求，但凡我力所能及，我都會應你的。」

　　「能及的，」路知意連連點頭，「我只想你變成那白狼的模樣，給我抱著睡可好？我喜歡你那身毛茸茸的皮毛。」

　　「……」

　　狼宣這才發現，自己一個大活人，竟然比不過一匹白狼。

　　他唉聲一嘆，暗恨自己怎麼答應得這麼爽快，不過，對上路知意那雙期盼的眼神，他什麼懊惱都沒有了。

　　他揮袖一掠，一道白光之後，一匹白色的狼便現了出來，他翻過身，趴伏在了床上，將自己身體湊到了路知意身邊：「如何？」

　　路知意笑著摸了摸他身上那柔順的皮毛，一個手搭過他的身子，蹭了蹭：「好舒服啊。」

　　「睡罷。」狼宣可不想一整晚都被他摸來摸去，他軟軟地安慰了一聲，便將自己的狼尾甩到了路知意的腿邊，輕咬起被褥覆在了他的身上。

　　路知意滿足地喟嘆一聲，便摟過狼宣的身子，笑著閉眼睡去。

　　靜靜地看著路知意的睡顏，狼宣的眸光裡波瀾湧動，慢慢地搭起了雙腿，也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