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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第2章
纏 上2

時間,有點像是在我半夢半醒間一天天流逝,有逐野這樣出眾的弟弟,就更加顯示了我的閒散。每每他為學生會上的工作或是學習忙得團團轉的時候,我總是拿著幾本小說躺在床上慢慢消遣我過剩的時光。

如同往日,中午休息時間,我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看書,正為金庸《笑傲江湖》裡令狐沖與各大門派生死較量時的場面感到驚心動魄時,不知何時回到宿舍的逐野刷地抽掉我手中的書扔到一邊。

“幹嘛幹嘛幹嘛?”一連串的話說明現在的我很不滿看書看得正津津有味時被人硬生生打斷。

沒有回答,逐野只是把他抱在懷中的一大堆書籍重重在放在我的床鋪上。

“這是什麽?”我瞪著散亂在我床鋪上的什麽“##考王”“數理化###”“英語##”等等此類的課後練習書,不明所以地問。

逐野坐在床側,看了我好一會兒後才說:“你不會忘了我們已經高二了吧?”

“那當然不會!”我再笨也不會笨到自己讀到哪個年級這種事都不知道!

“所以,為了一年後考大學做準備,現在就應該開始好好讀書啊。”

逐野說得理所當然,我卻聽得一乍一乍的,“考、考大學?”

“是啊。”逐野點點後,隨後斜睨著我,“不要告訴我你從沒想過考大學這件事?”

“當然有想過!”當然只是“想”而已!

“光想沒實際行動那可不行。”逐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後他拿起一本練習冊塞到我手裡,“為了以後的成功,現在就開始努力吧。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問我,我會儘量抽空教你的。我想跟你一塊上同一所大學,所以現在你辛苦一些吧。”

上同一所大學?我瞥了他一眼。沒想到我們都長這麽大了,逐野還是那麽喜歡黏著我。

“逐野,你打算考哪所大學?”胡亂翻弄厚厚的練習冊,光是看見那一道道的公式就頭疼的我隨口問道。

逐野很平靜的說了一個名字,但聽到的我卻差點把剛剛吃下去的飯全給吐出來嘍!

“你沒開玩笑吧?”我用力地瞪他。

“你覺得我考不上?”逐野表情不改地反問。

我搖頭,“不,你是絕對考得上的,問題是我──我怎麽能考得上!”別開玩笑了,那所大學是全國最有名的學府耶,每個地區就只招收十幾名學生,就算是我們學校也只有兩個名額而已。逐野是每個人都看好的人選,另一個人當然只會是學校成績頂好的學生!我算個啥,在學校裡亂抓一把,十個人有九個人成績都比我好!

逐野皺起了眉,他很不滿我這種自貶的言行:“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絕對,你不努力一下怎麽知道行不行!”

“我不知道什麽絕對不絕對,我只知道就算我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考上這所學校的!”人總該有點自知之明,這點,我還是明白的。

“豐逐雲!”連名帶姓的叫我,證明逐野已經開始在生氣了,“你不要這麽死腦筋好不好,還沒到最後你就開始放棄了!”

怕他真生氣的我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我努力,我一定刻苦學習,但是逐野,你應該清楚以我的能力,能夠考上大學就已經很不錯了。”

一聽,逐野的臉又拉長了:“你一定要這麽妄自菲薄嗎?”

“不是我妄自菲薄,是我清楚自己的實力,我不適合競爭。”盯著逐野,我很嚴肅的告訴他,“逐野,算我求你,別為難我。”

看著我好久,逐野才移開了目光,他把臉轉向我看不見的另一邊。

“我知道了。”我還在思索他方才突然黯淡的目光代表什麽,他平靜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的語氣讓我胸口一抽,刹那間仿佛知道了逐野下了什麽決定。

“逐野。”我爬到他的身邊,扳正他的身子讓他面對我,“逐野,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我們什麽事都要一塊兒幹才行。你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別為了我放棄,如果你這麽做,我會良心不安的。”

凝視著我,逐野突而展顏笑了,他哄小寵物一樣拍拍我的臉,說:“放心吧,我會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的!”

這種事情也能兩全其美?我狐疑地望著他。而他,把堆在我床鋪上的書疊好後,拿到書桌上去了。

看到逐野並沒有再說什麽,我聳聳肩,決定也不予理會的拿起方才被逐野丟在一邊的武俠小說繼續看。

剛剛我看到哪兒了?啊,對了,是令狐沖大戰各大門派那一幕……

當我繼續沈迷於武俠小說裡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場景時,卻不想,看似與往常無異的逐野已經在策劃真正令我驚心動魄的事情。

一年的時間而已,眨眼就過了。

一升上高三,興許是受了同學的影響,一貫閒散的我不得不認真起來好好學習。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談話後的影響,逐野不再盯著我學習。比起中考那會兒,高考他反而不怎麽嚴格要求我了。不對我嚴格要求不代表他完全不理會我,同為考生,他還是會抽空幫我補習功課。

好不容易渡過緊張壓迫的一年,又在六月份戰戰兢兢為三年高中生涯做一次學業總結,八月則是考生悲喜著面臨人生重大關頭的時候。

逐野不負眾望的考上了全國最高學府,身為哥哥的我則出乎意料的考上了區內的重點大學。一得知這個消息,爸和媽是最高興的人。

得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父母宴請了村裡村外的一大票人,足足擺了三十多桌才夠來慶祝的客人坐!最出眾自然是逐野,被來客一桌又一桌地拉過去談話,他每到一處,那個地方就擠滿了人。熱絡的場面可謂是一貫寧靜的村裡難得一見的。這也難怪村裡的人會這麽敬佩逐野,雖然自椿姐以來村裡也出了不少大學生,但頭一個考上這麽有名的大學的人逐野可是頭一個。許多人都由衷地為逐野感到高興,甚至有一些老長輩都興奮得哭了出來。

高興了就會喝酒,喝酒了就會說胡話,到了宴慶的末段,不知是誰突然把話扯到了椿姐的身上,扯到了椿姐不要逐野的事情上,扯到了椿姐知道了逐野有這樣的成就會是什麽反應。

熱絡的氣氛一下子安靜到針落可聞,大家的目光全都移到了面無表情默默無言的逐野身上。一下如此平靜的氣氛令我感到不適應,壓下身邊想過去安慰逐野的母親。我猛灌了一口在這種時候父母才特准喝一些的白酒,趁著酒意,我踉踉蹌蹌地走到逐野身邊,用力拍著他的肩膀,對大家夥說:“逐野是這麽出色的一個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這完全是我豐家教養出來的,關椿姐什麽事兒!她不送逐野上學,甚至連個名字都不給他,她憑什麽做逐野的母親。我不知道她都做過什麽事,但她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把逐野給我們豐家!從她不要逐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跟逐野完全沒有關係了,逐野是我們豐家的人,要是那天她後悔了,想把逐野給接回去了,行!踏著我的屍體從我的身上走過去把逐野給帶走!”

一口氣把一直憋在心裡多年的話說完,我沒來得及看大家的反應,就跑到屋外大吐特吐去了。

媽的,白酒的後勁夠強,難受死我了!一邊吐我一邊叫天叫地。

突然身後一道輕柔的拍打,我回頭去看,是被大家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卻連臉紅都不見的逐野。

知道是誰後,我接著埋頭繼續吐──真夠難受的!頭昏腦脹,一股熱氣在身體裡胡亂翻騰,好似要把肚子裡的腸子都給攪混了。

全身上下都很難受,似乎連聽覺都受到了影響,因為我突然聽見誰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放心吧,雲,除了你的身邊,我不會到任何一個地方去。”

我懷著我有沒有聽錯的心情轉過頭看著我身後的逐野,對上我的目光,逐野依舊是那抹溫柔的笑容。

“怎麽了?”他問一直看著他的我。

“沒。”決定把剛剛聽到的話當成錯覺的我慢慢地轉回頭,深怕動作稍微快點就會導致劇烈的頭痛。

見我不再吐,逐野放在我背上的手由拍變成輕撫:“好過些了嗎?”

“嗯。”喉嚨酸澀的我悶悶地回答,沈默了稍許,我問,“逐野,我剛剛說那些話會不會很丟臉……”

方才是借著酒意才有那種膽量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大吼大叫,現在想來,不僅後悔,還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任誰都知道,我可是那種內向寡言,很容易被人忽視的人。而我今天居然、居然──

“你會覺得丟臉?”逐野的聲音提高了些,“可是我覺得很自豪,因為有你為我撐腰。”

“那當然!”聽到他這麽說,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正可謂是樂極生悲,我一高興情緒就變得激動,情緒一激動,我的胃一陣反酸,又吐了……

好不容易,我才再次平靜,不過這次我吐到筋疲力盡,只能坐在門墩上靠在逐野的身上軟趴趴地休息。

迎面吹來的徐徐涼風,帶著的是泥土的芬芳和枝葉搖亂的聲響,蟲鳴有節奏的在我們的四周發出,已經暗盡的天空下的鄉村,只有幾縷燈光點點星星亮著,與天空中那滿天星星比起來,更顯蒼涼。卻是如此寧靜的時候,比什麽都令我陶醉,身後是我溫暖和睦的家,住著我珍愛的親人,我不會去在乎誰擁有的更多,我只要擁有我擁有的就足夠了。

沈醉在寧靜的氛圍中,我開始昏昏欲睡,一直在我身邊默默無語的人在這時輕輕攬住我的肩,為我擋去開始沁涼的夜風。

“要不要回屋躺一下?”舒適的環境,溫柔的舉動,低柔的聲音──該死的家夥,存心讓我想睡覺!

“不要!”我堅決反對,才不要如他所願呢!

“可是你……”

“我要去看大榕樹。”窩在逐野溫暖的懷裡的我,發出軟軟地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撒嬌。

“現在?”逐野很是懷疑的聲音響起,“都已經這麽晚了──再說,你走得動麽?”他搖了搖我軟綿綿地身子。

“你背我去。”我展開雙臂,爬到他的背上緊緊攀住,一副他不去也得去的耍賴樣。

微風中,似乎傳來了逐野愉悅的笑聲,他雙手交握搭在我的屁股上,站了起來,“靠穩嘍,我要上路了!”叮嚀了一句後,逐野才開始背著我離開原來的地方。

舒舒服服地靠在逐野不是很寬厚卻很舒適的背上,我滿足的彎起了嘴巴。

逐野頭一次背我,不過我背他的次數卻多得數不清了,只不過,那個時候逐野還是小小的,仿佛風一吹就飛的人兒。那個時候,我可疼他了。下雨了,田間的道路變得泥濘,我不忍逐野白嫩嫩的腳丫子沾上噁心的泥巴,便不顧他的反對背著他回到家。跟同伴們到山林裡去竄,怕小小的逐野跟丟,我也總是背著他一路跑跳。河裡的水漲潮了,還是我背著他小心翼翼地渡過河去──可現在,小小的逐野長大了,變成年青有為的帥小夥子啦,不再是那個我總是把他當成寶貝疼愛的小家夥,不再是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黏在我身邊的小不點,不再是我能夠輕易背起的弟弟了。

現在的他,能夠輕易的背起我,能夠自己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讀書,或許,在不久,他也會不再黏著我,因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找到了真正屬於他的歸屬……

“睡著了?”背著我平穩地踏在村裡的小道上,逐野的聲音輕輕柔柔地響起,就像在面對自己最珍愛的寶物。

“沒。”趴在他身上的我懶洋洋地回答。

“在想什麽?”

“在想,你什麽時候長這麽大了?”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還有些許失去了什麽的落寞。

“呵呵──”逐野因我的話輕聲笑了起來,趴在他背上的我,明顯感到了由他的身體裡傳出的,笑的震顫。

逐野很聰明,不僅在學業上,還有在為人處事上。他輕易就能看出人心中的思想,然後以最適合的方式處理著人際關係。在交際上,他給人的感覺就是若即若離,什麽都恰到好處。

不過,對於家人,對於我,他很少表現得生疏,很多時候,被他察覺了自己的心思,他都會直言不諱地說出來。

就像現在,“放心吧,就算我再怎麽長大,我都是豐家的人,我哪兒也不去,我才不想看到某人變成屍體任人踩!”

我沒有回答他,但我知道他的話,令我笑得合不攏嘴。

真的很珍惜這個弟弟,害怕哪天他突然離開,突然不見,突然消失在我的身邊。

時間,又過了多久,我沒去計算,直到逐野停下腳步,告訴我目的地到了時,我才從他的背上抬起頭,看著夜幕下,更顯挺拔飄逸的大榕樹。

樹下,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躲在樹下瑟瑟發抖的小男孩;樹下,我跟小小的他頑皮的打鬧撿樹籽兒;樹下,已經長大的小男孩擁有了強健的體魄,深沈的眼睛。

樹下,我跟逐野並肩坐著久久不語,聽著樹葉發出的沙沙聲,無言的懷念童年的歲月,直至擔心的母親找來……

“畢業旅遊?”我錯愕地瞪大眼盯著逐野。

“對。”逐野很認真地點頭,“畢業旅遊。”

“跟誰去?”我問。

“就我跟你。”逐野的手指分別指了指彼此。

“為什麽?”我接著問。

“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有單獨出去過,因為這是我們第一次分開這麽久,因為我很有可能一年才能回來一次──所以,就只有我們兩個。我們要趁這個機會玩個痛快,把分開的日子全都給補回來!”逐野一定早就計畫好了,瞧他把理由說得充分又快速就知道了。

辦完我們考上大學的慶宴的一個星期後,一個天氣清朗、空氣清新、環境寧靜的早晨。吃完早餐後,我躺在爬滿枝架的葡萄樹下的椅子上閒逸的看著許久不看的武俠小說,逐野則在屋裡幫母親幹家務。

可是沒幾分鍾他就跑出來了,八成是母親不用他幫忙,把他趕了出來吧。

出來後他坐在我身邊,嘴沒閑著的一直在我耳邊絮絮叨叨,我一邊看書,一邊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本來打算繼續保持這種模式直至他說累了停下為止,可沒想到他突然冒出的“畢業旅遊”一詞讓我完全沒了看書的心情。

“可是,就算要去,我們哪來的錢去?”我道出很重要的一點。畢業旅遊嘛,是我們自己的事,問父母要錢那可不行。

逐野一聽,眼睛頓時半眯,口氣不善地對我說:“剛才我說了一大堆你都沒在聽?”

“這個……這個……”被他盯著心裡有些發毛的我搔搔腦袋,一臉做錯事被逮到的尷尬。

瞪著我半天,逐野垮下了肩,一臉無可奈何:“算了,我再重複一次,不過──”他抬起頭,威脅道,“這次你再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就別怪我把你的這些武俠小說全丟到火爐子裡去!”

我趕緊抱住拿在手上的武俠小說,舉起手掌誠懇地向他保證:“我一定洗耳恭聽!保證把你的話一個不漏的聽到耳朵,傳到心裡,永遠視為聖旨!”

聽罷我的話,逐野啼笑皆非地望著我。

“好了,快點告訴我你哪來的錢?”我催促他。

正了正臉色,逐野才回答:“也就是從小到大積攢下來的壓歲錢,上學時的獎學金,本來這些錢就已經足夠了。後來上次的慶宴時,親戚們塞給我一些紅包,還蠻多的,這樣算下來,我們還可以去稍遠一些的地方。”

“嗯嗯。”我點頭,隨後又問,“什麽時候去,去多久,你想好去哪裡了嗎?”

“沒有,我想先等你同意要不要去了再一一計畫。”

我一聽,興致來了。我早就有了想要去的地方,難得這次逐野提議又出錢──嘿嘿,我得想法子把他騙到我做夢都想要去的地方才行!不過逐野不怎麽好騙,很有可能一下子就看穿我的謊言……

“雲,既然是我提議的,那你就選一個你想去的地方吧,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就在我苦思用什麽方法騙過逐野時,逐野很快接上的話令我高興得瞪大了眼。

“真的嗎?”我向他確定。

“真的。”逐野點點頭。

天啊,我興奮得想大叫。最後,我丟掉懷中的書,撲上去給逐野抱了個滿懷。

“逐野,我愛死你了!”在逐野的懷中亂跳亂叫,我興奮的心情難以言表。

一個星期後,在父母同意的前提下,準備了一些必須的行禮後,我們出發前往我早已神往的地方──安徽黃山。

我們的行程是兩個星期,這個時間是依逐野的存款數目定的,兩個星期,足夠我們把黃山各個有名的景點玩個遍了。

坐火車去的我們是在鷹潭下車,然後從鷹潭轉車到黃山市。

雖然到黃山市時已經是深夜,但好在那裡的住宿十分的便利,到處都是民宅改建的旅社。不但整潔乾爽,還很乾淨。為了保持體力暢遊黃山,稍微吃些東西漱洗下後我們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坐直達黃山後山(游黃山一般都是後山上前山下)的專車到達登山口。

我們到達黃山的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居然是陰天。雖然晴天下的黃山別有一番滋味,但沐浴在白霧下中的黃山更是令人陶醉。還沒到達登山口,我就已經興奮不已地趴在車窗上貪婪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秀麗山脈。

時間在我急躁的等待下變得漫長,總算能下車時,站在登山口下的我腿都軟了,我難以想像自己居然真的來到了這名聞遐邇的黃山!

我的激動與一直平靜的逐野形成對比,要不是從家裡出發以來,都是他在打點行程上的一切,把心思全放在黃山上的我不知道中途出了多少差錯。

這次也是,逐野拉著激動的我去買門票,早就計畫好了要徒步黃山,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把黃山的美景盡收眼底,更何況我們都是年青人,不怕花力氣。

從雲穀寺出發大約要步行三個小時才到白鵝嶺,我們已經事先在這裡訂了房間,來到這裡只要再補辦一些手續就可以入住了。房價也不是很貴,更何況我們也不久住,所以還是應付得過來。

只是稍微休息,不肯把時間花在休息上的我很快便拉著逐野登上黃山最有名的景點之一──排雲亭。

還沒到排雲亭,進入我們眼簾的,是接連排雲亭的鐵鎖,但是鐵鎖的樣子幾乎看不到了,它已經被來這裡的情侶們以真愛之名鎖上的同心鎖鎖得滿滿的。我只是頗感興趣的隨便看一看就繼續向前走,突然回過頭,才發現逐野的目光很專注的望著那一把又一把的同心鎖。

我跑回去,拉起他就往排雲亭的方向趕去:“快點逐野,說不定我們能趕上看日落!”

早上出發時雖然是陰天,在下午時,就已經是陽光普照。

所以我急著想去看日落。

終於到達排雲亭時,我為出現在眼前的美景驚歎。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黃山獨有的雲海,沒去過其它地方,我不能做什麽對比。但我聽說過黃山的雲海以磅礴、變化多端聞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當我趕到時,所有的山脈皆被厚厚的雲層覆蓋,白色的雲海時而有如瀑布入海波瀾壯闊,時而如同萬馬奔騰錯落有致,時而顛覆又層層疊起,時而,它頑皮的露出山峰,很快又隱去,小氣的只讓你看見一枝一樹,後來又大方的變成輕紗圍繞山峰,讓俊山秀木沈浸在落日的輝煌下。

不僅是我,連其他的遊客都為眼見所見驚歎不已。

“五嶽歸來不見山,黃山歸來不見嶽。”此時此景,我不由的念著來時經常聽人提起的詞。我沒去過五嶽的任何一嶽,但我知道,黃山一定是與眾不同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不是很久,一直站在我身後的逐野走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回頭看著把天際渲染成紅色的夕陽,看著,連天下的一切都被染成紅色的景致。

“不僅是黃山,不管你想去哪一個地方,我都會帶你去。”

在最後一縷餘輝也要消失時,逐野輕輕在我耳邊堅定地訴說。

我只是一笑,笑得明白,真正能夠擁有逐野的承諾的人,不是我。

晚上回到旅社,吃過晚飯後,我才覺得累得可以,儘管在家裡也成天在山裡竄來竄去的,但家裡的山可沒有黃山這麽高這麽險峻,而且這一天可以算是整整走了一天的山路。

吃過晚飯,我就趴在床上呻吟連連,連澡也不去洗了。反倒是逐野,他也跟我走了一天的山路,為什麽他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呢!

瞧瞧,剛剛洗好澡的他正精神氣爽的坐到隔壁床去呢!

“雲,到你了,快去洗澡。”看到我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他便催促道。

“不行了,我動不了了,好累……”我踢了踢腿,哀叫連連,還是不肯下床。

“怎麽,才一天你就這樣了?”逐野懷疑地看著我,“還有12天呢,你該怎麽辦?”

我把頭埋入枕頭裡後才回答他:“那倒沒關係,反正休息一晚上後第二天我就生龍活虎了。”

“那就好。”逐野的聲音聽起來放心了不少。

“對了,雲,今天一天我都聽你的話跟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啦,那明天可不可以依我選擇繼續在黃山的其它地方玩?”

我疑惑地抬起頭,問他:“逐野,你也有想去的地方啊?”來黃山是我的主意,逐野只是附和,沒想到他也有他想去的地方啊。

“那當然!”逐野理所當然的回答我。

我看了他片刻,頭便重重地倒回枕頭上,“可以啊。”我大方的回答,怎麽說都是逐野出的錢,他提出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再說,不管逐野去哪都是在黃山,根本就沒違背我們來時的初衷,我根本就沒什麽好反對的。

逐野聽到,頓時眉開眼笑:“太好了!”

逐野的反應讓我感到奇怪,怎麽說這都是小事啊,幹嘛他看起來這麽高興,好像百萬鉅款從天而落。

我一邊想,一邊直楞楞地盯著他看。我沒見過逐野的生身之父,但我知道逐野長得像椿姐多些。年幼時對椿姐的記憶已經不存在,只留下那日母親在椿大姨家大鬧時對椿姐的印象。那個時候的椿姐很憔悴,面容枯黃,目光還帶著絲絲怨恨。儘管這樣,還是可以看出她驚人的美貌,就算她做惡毒的事,她所展現的美就成了那種魔性的美,更為令人瘋狂的……

逐野雖然像她,但卻不像那天我見到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逐野是男生的關係,長得像她的逐野沒有她嫵媚,多了份堅韌。可能是年紀!輕,他沒有椿姐的滄桑幽怨,多了份爽朗與活力……

“雲,去洗澡了。今天爬山出了一身的汗,不洗的話身體又粘又臭,睡覺不會舒服的!”不知何時坐到我身邊的逐野試圖拉我起來。

他說得對,這樣睡下去鐵定不能睡好覺,影響了身體,也就沒有好體力繼續游黃山了。我在逐野幫助下爬下了床,然後任他把我推到浴室裡。

“你先洗,我去幫你找換洗的衣服。”掩上浴室的門前,逐野對我說道。

“好。”我一邊褪下衣服一邊懶懶地回答。

我剛脫下衣服,逐野就猛地把浴室的門關上了,我困惑地瞥了一眼緊閉的門口,不解逐野這麽緊張幹嘛。我不過是光膀子而已嘛,小時候我們一起洗澡的次數還少麽?對方身上有幾顆痣我們早知道個一清二楚了。

算了,別想這個了──嗯,比較想知道逐野明天想要到什麽地方去呢?以他挑剔的目光,要去的地方一定很特別吧?嗯,有些期待。

本來依我的計畫第二天是在北海景區觀日出,之後遊覽夢幻景區──西海大峽谷、白雲景區和步仙橋的。不過答應了逐野之後,第二天的路線就完全掌握在逐野的手裡了。

一開始我還算是很期待逐野會要去什麽樣的地方,但後來……

“逐野,你到底要去哪裡啊?”看到一直走在前頭的逐野還是不停腳步繼續往偏僻的山林裡走去,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轉頭看了我一眼便回頭的逐野丟下一句:“你跟著走就知道了。”

聽罷,我只能無奈地繼續跟在他身上。

黃山的山很陡峭,我跟逐野越往山上爬就越能深刻的體會。不過,到是這份險峻,讓我有了征服的念頭,不再猜測逐野的意思,我卯起勁來爬山。雖然逐野一直沈默著在前頭帶路,但我總無數次與他關心的回過頭看我的目光對上,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對他投以我一點事也沒有的微笑。放心了的他,仍舊走在前頭。

在我累得快趴下的時候,走在前頭的逐野終於不再前進,他停頓了下,從我的方向看去,他仿佛在凝視什麽東西。就是他的這種帶著驚歎的目光讓我再也不顧全身的疲憊,加快步伐沖到他的身邊……

我已經不知道怎麽形容我所看到的一切了,總之,就是震撼!

那種根本找不到言語形容眼前所見的一切美的讚歎!

只有美,只能這麽說,人間天上的美,氣勢恢弘的美,獨特別致的美,曙光輝映的美──

“這便是黃山著名的景區之一──北海景區。”在我的震撼之中,傳來逐野寧靜幽清的聲音,在這煙雲飄渺仿若天上的美景中,就好似天籟般與景致相和諧。

“來之前有一位老伯跟我說過,觀賞這個景區最佳景點的位置,於是我就照著他所說的路線來了。沒想到,真的如他所言,很漂亮呢!”自從到黃山以來很少見逐野表露過驚贊,見到他如此發出感慨,便知道我們眼前所見的景色有多美啦。

北海景區以偉、奇、險、幻為特色,集峰、石、塢、台、松、雲於一身,佈局巧成,妙筆天然。而我們所站的地方恰恰可以把這些景致盡收眼底,因為是早上,雲還是很厚的墊在山腳,好像可以踩上去盡情跳躍般。

“真的好漂亮!”我讚歎著,坐下來心情觀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逐野見狀也跟著坐了下來。

“不過逐野,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個地方的?”逐野一坐下我就問他,明明我跟他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什麽時候他知道了這件事情而我卻一點也不知道?

逐野笑笑:“在火車上。”

“咦?”

“當時你累得趴在桌上睡了。”

“哦。”

“你還記得坐在我們對面的那位老伯嗎,他是安徽人,來過黃山很多次。當時我跟他聊天,聊到了我們要去黃山,可能跟老伯聊得很愉快吧,他把他認為的聖地告訴了我,讓我一定要來看看。”微笑著的逐野看看眼前的景色,看看身邊的我。

“然後你就帶我來了?”我明白了。

“老伯還跟我說──”逐野沒有回答我,頓了頓後,他繼續說,“他還跟我說,這個聖地還是個求愛的聖地。當年他把他的妻子帶來這裡後向她求婚──”

“她同意了!”我脫口而出,可馬上就覺得多餘的吐吐舌頭。廢話,不同意會成為老伯的妻子啊?!

“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逐野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他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遠方。“老伯說當年他跟她的妻子相愛時中間遇上了很多磨難,就快要堅持不下去時,他發現了這個地方,並帶他的妻子來到了這個地方。他說,可能是景色太美,可能是他們真的很相愛,也有可能是黃山中的哪位神仙開恩──他一時激動下突然對他的妻子說,我們結婚吧──他的妻子笑著點頭了。然後在這裡,他們許下了忠貞不渝的承諾。”

“好感人的故事……”我感到眼睛有些濕潤,“果然,這麽美的地方就應該配這麽美的愛情。”

“是嗎?你也這麽覺得?”我的話一說完,逐野便興奮不已地看著我,他過分高興的目光令我納悶。

“逐野,你高興什麽啊?”我不解的問他。

逐野沒有回答,只是笑嘻嘻地盯著我。

“逐野……”被他這麽盯著看,我全身開始發毛,像被狼盯上的小羊羔……

倏地,逐野抓住我的雙肩,收起了笑容,認真的對我說道:“雲,我們也在這裡製造一個美好的愛情吧!”

“可以啊。”我回答,“不過得等我們有了彼此所愛的人後,並把她們帶到這裡來才行。”

聽完我的話,逐野受到打擊一樣眼神一暗,整個人蔫了下去。

“逐野?”我困惑地低下頭想看看他的臉,他卻突然抬起了頭,我們的頭差一點就因此撞上。

“逐野你幹嘛?”盯著逐野沈下的一張臉漸漸靠近我,我感到有迫力地把頭儘量往後移。

覺察到我的逃避,逐野突地伸出手按在我的後腦不再讓它移動。

“逐野,你到底幹……”我的話還未說完,逐野帥氣的臉下一刻在我眼中放大,然後,一個柔軟溫暖的東西貼到了我的嘴上。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眼睛只能呆呆地盯著眼前那雙漆黑得發亮的瞳眸……

我感到,一樣柔嫩濕潤的東西正有力的撬開我緊閉的雙唇入侵到口腔裡,起初還是小心翼翼地輕觸,見我沒有反抗的意思,便開始大膽在我的嘴裡舔舐,與我的舌頭纏繞。

這、這、這──我的大腦開始飛速的運轉,試圖給這個行為找到最恰當的詞來形容,最終,一個詞定格在我的腦海──接吻!

“哇!”我被這個詞嚇得不輕,猛地把已經貼在我身的人推開,而後伸出被嚇得抖動不已的手指住他,驚叫道,“逐野你幹嘛?!”

“吻你啊。”被我推倒在一邊的逐野坐穩後,一臉自然,仿佛他剛剛所作所為是天經地義的!

這小子?!我被他無謂的態度氣得倒抽一口氣,接著沖他吼道:“我們是兄弟!”這種行為是悖德的!

“我們沒有血源關係!”逐野想也不想,隨口甩出這句話。

我頓時啞口,但馬上又接道:“我們都是男人!”這樣是不合常理的!

“我不在乎!”逐野很快回答。

“我在乎!”我的話緊接而上。

逐野開始沈默,只是一臉不發地瞪著我瞧。

這個時候,我才有時間開始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緒。一邊盯著面前的逐野防止他再做出什麽意外的舉動,一邊在心裡把方才的事情重新想一遍。

綜合逐野剛才的話,與他不久前的舉動,我怎麽想就怎麽覺得:逐野早就在策劃這件事情了!有幾件事情可以看出端倪:第一,原本游黃山一個星期就綽綽有餘了,可逐野偏偏決定要兩個星期,本來我還奇怪多出來的時間他要用來幹嘛,現在……;第二,看昨天晚上他征得我同意今天的行程由他掌控時他那高興的表情──那分明就是奸計得逞的奸笑!第三……第三我還沒想到……

“你什麽時候開始策劃這件事的?”想也沒用,我決定自己證實。

逐野聳聳肩,很快回答:“在我們高二,我讓你跟我一起考同一所大學你拒絕後就開始了。”

我突然聽到我腦子裡有什麽東西哢嚓一聲斷了──“那,那麽久了?……”

“是啊。”像是沒看到我僵硬的表情,逐野表情不改,繼續回答,“當時我就說了要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啊。”

“兩、兩全其美的辦、辦法?”我什麽都不能想,只能呐呐地說道。剛剛的哢嚓一聲,不會是反應神經線用過度斷了吧?

“對。我要去那麽遠的地方讀書,當然不可能天天回來啦。並且,一年能不能回來一次都還說不準,這麽長的時間我都不在你的身邊,要是你被別人搶走了怎麽辦?所以,在你被別人搶走之前,我先讓你成為我的!”越說他的表情越認真,最後還用含義深刻的目光盯著我不放。

我的全身被他盯得起了雞皮疙瘩,卻還神經大條地沒有注意到其中的危險,還傻呼呼地問他:“什麽叫我被人搶走啊?不管誰出現,我都是你的哥哥不是嗎?”

逐野又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模樣,他萬分無奈的呻吟:“天啊,我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都還不能覺察到我的心意嗎?!”

“咦,你的心意?”我不明所以的反問,殊不知立刻引來逐野用力地一瞪,然後餓虎撲羊的向我撲過來。

他緊緊抓住我的雙肩,一邊用力地搖晃我的身體,一邊沖我忍無可忍地大聲吼道:“你該死的,我都已經表現得再明顯不過了,你居然還會想歪!要不是知道你本來就這麽笨我一定以為你是存心的!好了,這次我也不賣什麽關子啦,我直截了當的跟你說,我喜歡你!我豐逐野喜歡你豐逐雲,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已經喜歡你啦!”

“我也喜歡你啊。”我望著怒衝衝的逐野告訴他。

而他,一聽到我的話頓時呆了一下,眼睛開始發光,可不到片刻,他想起什麽似的倏地眯起眼睛,拎起我的衣襟質問我:“你喜歡我因為我是你弟弟?!”

“你喜歡我難道不是因為我是你哥哥?”我傻楞楞地繼續問。

我看到,逐野的嘴角在抽搐──

“啊──!!”逐野突然昂首大吼一聲,突如其來得令我來不及掩上的雙耳震得生疼。

下一刻,他又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扣住我的雙手壓到我身後,再怎麽白癡的人到了這種地步都能感到事情不對勁了,我當然不會任逐野擺佈的開始掙扎。

“逐野、逐野你幹嘛?”一邊想掙脫已經緊緊扣住我行動的逐野,我一邊想問清楚狀況。

“用行動證明我的心意。”就算要應付我極力的掙扎,逐野還是遊刃有餘的回答著。

心意心意!他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啊!不管怎麽掙扎都擺脫不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做兄長的心理不平衡,還是真的因為被弟弟的言行逼得窩火,我忿忿地吼道:“不是我理解錯誤就是我們根本就沒在談同一個話題,反正不管怎樣,你做這種事就是不對!”我抬了抬身後已經被背包上的繩索綁住的雙手。

“是有點不對。”逐野摸了摸我被綁住的雙手,像是在確定綁得夠不夠牢固。“但是,我已經不能忍受你的粗神經了!要讓你明白我對你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只能以行動這種直接的方式證明。”

然後,我一片茫然的看著逐野從背包裡拿出野外就餐時用到的白巾找了塊空地鋪上──逐野想吃東西嗎?我只能這麽想。

鋪好後,逐野向我走過來,蹲在我面前的他呼出了一口氣後,猛地把我抱了起來。

“逐野?”一驚,我反射性地抬頭看他,正好看到他微蹙起的眉頭。

“嗯,有點吃力,不過再過一兩年,我應該能夠輕鬆抱起你了吧?”不像是在對我說話的他,喃喃細語。

“你能不能把我抱起來這種事一點也不重要!”看著逐野一臉認真思索的表情我心裡就發寒。

“誰說不重要?”逐野邊走邊回答我,“以後我可要不止一次的抱你上床呢!”他話一說完,我也正好被他放到了剛剛鋪上的白巾上。

我還來得及對他的這句深含意義的話做出思考,他的下一個動作引起了我的注意:“逐野,我不熱。”看著逐野正在解開我衣服上的鈕扣的手,我很老實告訴他。

逐野的一聽,玩味地挑挑眉,手上的動作不停,說道:“我到要看看你那條神經粗到我們做到什麽地步了,才讓你發覺我想要對你做什麽。”

並不需要很久,我就徹底瞭解了逐野到底想對我做什麽。其實早在之前就已經冥冥中意識到了,只是我一再的告訴自己,那不可能而已。

撇開我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不談,我們都還同為男性──這讓我怎麽相信逐野會喜歡我,欲圖佔有的喜歡……

但不管我怎麽努力把事情導向我期望的那一邊,逐野總是蠻橫地把它完全改變方向,逼迫我面對事實。

我的視線落在松樹遮掩下的一小塊蔚藍的天空,已經坦裎的身上逐野唇手並用的溫柔親吻愛撫著,被他舔舐過的地方傳來微涼的濕意。

“逐野,這樣做是不對的。”望著湛藍的天空,我喃喃說道,不只是在告訴逐野,還告訴身體漸漸發熱的自己。

逐野抬起頭,深邃的眼睛望著我,堅定地道:“在我心中沒有錯或對,只有想做或不想做而已。雲,你清楚我不是那種任性妄為的人,我這麽做之前當然想過後果,但我仍然義無反顧決定這麽做──因為,你值得我這麽做。”

他說著說著,手從我的身上滑至下身,最後,隔著布料覆上我身體最敏感的部位上,火熱的手掌覆上的部位在開始發燙,“逐野……”我驚慌失措地瞪著他,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

似乎覺察到我的緊張,逐野抬起了手,我還沒來得及松出一口氣,他的手下一刻擒住我的下頷,扣住我的臉後再次吻上我的唇。

“唔!”在他的紅唇襲來之前我試圖反抗,卻被他輕易制止。緊閉的唇被撬開,探進的舌頭強硬且堅決,舌頭頑強地想避開入侵的舌,仍被巧妙的攫取,任其玩弄。

逐野的入侵很強烈,每一個動作都深刻的令我揪心,逃無可逃,我以敗北的無力接受他的侵略,最終沈迷於他富有技巧的深吻中,淪喪靈魂──直至,下身突地一!,驚覺發生了什麽的我宛如被人當頭潑下冰水。

害怕後果的我堅決抵抗,我用力咬住在我口腔中糾纏的舌,雖然它迅速退開,但我還是嘗到了一絲血腥。

我喘著粗氣用力盯著臉色森沈的人,心痛的看到他嬌好的唇角淌下了一條血絲。我不想傷害他,但我找不出更好的能夠令他退卻的辦法。

他隨手抹去淌在嘴角的血絲,我看到,他眼裡的戾氣越來越重,幾乎覆蓋了他的眼睛。我不禁感到害怕,但仍懷有一絲期盼:“夠了,逐野。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我向他乞求。

“不能停止了,從你遇上我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能停止了。”逐野拉住我不斷往後退的身子,整個人壓到我的身上。

固定我的頭顱硬是讓我面對他,直視他眼中的堅決:“你可以逃,我會不休止的追,直至你逃無可逃,我會糾纏著你,至死不渝。”

我承認我怯懦,也承認在內心的深處對逐野的非同一般的情感,或者我只是單純的被逐野強硬的態度牽制,但不管是哪些起了作用,總之最後我臣服,不再反抗,默默承受他在我身體上的為所欲為。

當逐野把身子插入我已經赤裸的雙腿間時,我驚惶不安地彈動了下,視線不小心瞥到了他腿間的鼓起。我嚇得倏地闔上雙眼,不敢再看。

不管怎麽樣,會對同性產生性欲……逐野他,真的那麽喜歡我麽?

閉上雙眼,更能感受逐野在我身上的每一個撫摸,親吻。他溫暖的手從我的胸前滑落來到胯骨移至臀部,來到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我惶惶地咬住下唇,更是用力閉上了眼,自欺欺人的以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夢……

“唔!”逐野的手指突然尖入從來都只用來排泄的地方,不是特別難受,除了吃驚,還有異物入侵的不適。但,逐野侵入的指頭很快就抽了出去,我沒有張開眼,內中卻深深松了一口氣。

我有聽說過同性相愛的事,但是一直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處理自己的性欲的呢。剛剛逐野的舉動雖然令我驚怕,卻壓根兒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做……

“你的裡面又緊澀,不利用點東西的話,你待會兒會受傷的。”胡思亂想間,逐野呢喃般的話語令我愕然。

利用、東西──受、受傷?

逐野移開了他壓在我身上的身體,我疑惑地張開了眼,看到他拉長了身子扯過他的背包,從裡頭掏出了藥膏一樣的東西。

他一抬頭就對上了我困惑的眼睛,隨即笑道:“好在我事先有準備,這下子方便多了。”他舉動了手中的東西,讓我看得更清楚,“看吧,潤滑劑,讓你不會那麽難受的東西。”

可能是逐野的笑容裡藏了禍心,也可能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接下來的事情鐵定會令我後怕不已,明知沒用,我還是下意識地開始縮啊縮、退啊退──反正能夠更遠離逐野的辦法我都試一試。

可下一刻,逐野就完全粉碎了我的一丁點希望,他再次撲上了我的身體。

“逐野……”我被他用腿壓住下身,固定了行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軟管裡擠出奶油一樣的東西塗滿右手的食指與中指。

然後,他移了下位置,雙腳夾住我的一條腿,左手把我的另一隻腳抬高──“逐野!”我忍無可忍的閉上眼大吼。光天化日之下,連自己都沒清楚見過的私處居然呈現在別人眼中──哇,讓我死了算了!

突然,閉上眼的我感到眼前一暗,隨後逐野變得有些沈卻格外溫柔的聲音傳入我耳裡:“呐,這麽美的地方,我們當然要做美好的事。並且,來黃山可是你自己選的哦,在你夢寐以求的地方做我夢寐以求的事──果真是兩全其美呢!”

兩全其美你個頭!我睜開眼瞪他。“啊!”下一刻,逐野的手指再次入侵我的身體。

不知道這次是不是抹了逐野所說的潤滑劑的原因,這次他的進入並沒有上次的緊迫,反而順利的令我覺得有些舒服──該死!該死!該死!我到底在想什麽呢!我弟弟正在做不良行為呢,做哥哥的居然還樂在其中!

“果然,書上說的沒錯。”沒理會我一會晴一會暴雨的心情,逐野因手指能夠靈活在我身體裡轉動露出滿意的笑,“因為肛道不會分泌汁液潤滑,所以要使用這個地方的話用些潤滑劑會令承受的人好過不少……”

書、書上說的……我感到,我的臉在抽搐。“豐逐野!你平常都是在看些什麽書啊──!!!哇!”

我一驚,逐野又伸入了一隻手指。

“為了不讓你難受,還得讓你適應一下。”

聽著他在耳邊輕吐的話,我抽動著嘴角說話:“這又是在書上說的?”他要是說是,回家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書櫃裡的書全燒了!

“不,這是常識。”逐野很快回答,如他的話,他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唔……”手指在身體裡旋轉移動,不知道是我身體裡的熱度溫暖了逐野的手指,還是他的手指把熱量傳給了我,我感到,身體出現異樣的熱量,由被侵入的部位開始擴散到全身。

我無意識地用臉蹭著逐野的胸膛,雙腿也開始微微發抖,有些難受,又帶點詭異的舒適──隱隱中,我仿佛在期待什麽。

感受到我的異樣,逐野空出的手緊緊攬住我的腰,唇在我的脖子上用力的吸吮,我能感覺,他在壓抑什麽。用力的,拼命的,被他抱住的腰都被擠痛了,被他吻住的皮膚都發麻了。

“逐野……”不似以往任何的呼喚,這次叫他,是無意識,是無力,還帶著期待──

“啊……”是在回答我還是在呻吟?我聽不出來,逐野突然抽出了埋在我身體裡的手指,那突然的空虛令我難受的不禁眯起了眼低低叫了聲。

開始模糊的視線看到坐起來的人用很快的速度脫了上身的衣服,想解開皮帶,但總是錯手錯腳,怎麽也解不開──這個樣子,還是很像個想討大人歡心的小孩啊,模模糊糊的意識中,這個想法讓我的心漸漸溫暖。

當逐野總算解開皮帶脫下褲子,讓他已經腫漲的欲望彈出時,我驚覺呆會可能會發生的事。

“逐野……”害怕的抬起頭,我只能看到逐野被欲望侵襲的臉龐。

“逐野……”我想逃,但馬上就被拉了回去,被迫張開雙腿,“逐野,不要。”

我的乞求完全沒用,下一秒,逐野挺進了我的身體裡。

“逐野!”

以為是夢,從沈睡中清醒,慢慢張開眼睛就會望到清明的一切。

卻是事實,把眼睛張開,望到了晴天湛藍的天空,還有在自己身上的逐野。

雙手已經得到自由,卻因過度疲憊又連抬起的能力沒有,全身熱得難受,身體早在過激的行為中大汗淋漓。眼簾上也被汗水覆蓋,給予本來沈重的眼皮更重的負擔。

被撕磨到完全沒有知覺的下身只能麻木的繼續承受逐野進進出出的欲望,盡力半睜的眼睛,望著背對陽光的逐野,他的臉沈浸在陰影中我因而看不確切,只能看到,他漆黑的眼中那無止盡的欲望,及內心深處的憐愛……

“哈……”逐野突然用力挺進,發出一聲低鳴,他臉上的一滴汗珠因此滴到我的眼上,眨了眨眼,就是同時,一股熱流湧入我的身體。

“唔!”早已經敏感到不可思議的身體因這樣的行為不禁繃緊──好熱──不管身體外還是身體內。難受地收緊雙腿,卻意外的受到了阻攔,“嗚……”我難耐的發出一聲哽咽,努力睜開眼睛望著身上用力掰開我的雙腿不讓他們合上的人。

“放……放手……”早在之前的行為中喊啞喉嚨的嗓子,發出破碎沙嗄的聲音。

“還不行……”逐野原本爽朗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就像磨過沙子一樣低沈且暗啞,“再忍耐一下。”

“什麽……啊……”我未知的問題在逐野仍舊深深埋在我體內的欲望又開始堅硬起來後改為驚愕。

“不要……夠了……”我求饒。已經做了無數次,自己也被迫解放了幾次,早就疲憊不堪了啊,再下去,一定會難看的昏倒。

回應我的,是逐野微微向上挑起,笑得邪惡的面容,“啊!”還未看清他的這副邪笑的面容,我就被他把熾熱欲望埋在身體裡的姿勢翻了一個身。突出其來的刺激令我本就發燙的身體更為火熱。

下一刻,他濕淋淋的胸膛貼上我濕卻的後背,水漬之中的皮膚摩擦,更帶給人一種淫穢的感觸,光是想像,就已經全身難耐,更何況是親自接觸的我……

像是沒有感覺到我的身體變化,逐野托在我腰際的手移至我的胸前,慢慢滑到我的頸部,最後來到我的唇上,輕輕摩挲片刻之後長驅直入。

口腔裡的一切被他強硬的征服、玩弄、挑撥。不止是口壁,連舌頭都被他揉捏到發麻,被入侵不能吞咽的口水由他的手指滑出,滴到白色的長巾上,“嗯……”我難受的欲要掙扎,他卻更緊迫地壓上我的身體,更過分的吐出舌頭舔舐我怕癢的耳朵。

“唔──”被他舔舐的部位傳導出最直接的感覺,類似麻痹,連脊骨都微微起了寒意。我被強迫曲起的雙腳再也無力支撐身體,突地倒在地上,逐野一直緊緊貼住我的身體也隨之壓了上來,他的欲望也因而埋得更深,“唔!”

我全身熱得不可思議,卻完全找不到辦法得到解脫,只能無意識地拉扯身下的布帛,視線越來越模糊,看到的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層白紗。唯一能夠清楚的,就是深深塞滿我身體的另一個男人的欲望,還有他持續挑弄我口腔的手指,在我耳朵上由舔舐改為輕齧的唇舌……

我抬高頭,想逃開這種難耐的酷刑,卻被他輕易壓制,懲罰一樣往我的嘴裡再次塞入一根手指,“不……唔!”

“別逃,知道嗎?”早已經被挑撥到意識模糊的腦海中,接收逐野低沈卻絕對清晰的聲音,“我可以失去任何東西,唯獨你,我不可能放棄。”

“我希望你早一點清楚這件事實,除了我,這輩子我不會允許你愛上任何人。我的愛就是獨佔、專制與全心全力。”

愛……

這個字令我心猛地被什麽紮了一下,很疼──

“唔──”逐野突然抽出了一直玩弄我口腔裡的手指,扳過我的頭用力的吻上我些微腫起的唇。

糾纏片刻,他緩緩地抽出紅舌,卻還意猶未盡的舔了下我濕潤的唇,“再忍一下……”什、什麽?還未聽清他在說什麽,深深埋在我身體裡已經越發硬挺的就已經不受控制的抽動起來。

這一次,我已經無力再咬住嘴巴,只能放任羞恥的呻吟在逐野一次又一次深入淺出中一聲一聲逸出。

不行,這樣不行……聽著那仿佛在期盼的聲音,我打算用手捂住嘴。“不行。”逐野很快就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一邊更深的挺進我的體內,一邊空出手摁住我的手臂,“讓我聽,我要聽你的聲音。”

“不要,逐野……求你……”仿佛顛覆入欲望黑淵中的肉體本能的配合激烈的旋律,但理智還在掙扎著要保留最後一縷自尊。

可是已經樂在其中的惡魔,怎會放棄這可以滿足身心的快樂?我已經模糊的視線突然清晰的印出了逐野帶著濃烈的欲望笑得狂妄的臉,手臂傳來被更緊壓制的痛感,以為已經到達極限的侵入,以不可思議的力度更深的、更深的進入──“啊啊──”被佔據得徹底,我無處可逃只能承受。

“接受我,承受我,只有我,唯有我──知道麽,我愛的人。”

身體承受不住過度的刺激,漸漸陷入昏迷前,逐野稍嫌冷酷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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