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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第11章
纏 下6

害怕他們發現我逃了出來後追蹤,我不敢稍作停留的穿梭於茂密的山林間,有著鋸齒的雜草或是樹枝把我的衣服劃破了,我的身體也因此被割開了無數道傷口,滲出血絲,有些雜草有毒,我身體上的不少傷口火辣辣的疼痛著。

讓自己不去理會這些傷口,就算痛的再難忍受,我也是咬咬牙硬撐了下來。

在天色只剩下水墨的顏色的時候,我終於穿越了樹林,當我看到山腳下就是平整的一段公路時,我興奮的跑到山腳下,同時希望能夠攔到一輛過路車讓司機載我到可以與逐野聯絡的地方。

就快要跑到公路上的時候,我的腳不慎絆上了草根,身子一傾,直接滾到公路上。

我的身體就一直滾啊滾,滾到了路中央,在我因此而頭昏目眩尚不能站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一輛亮著車燈的車沖我迎面開了過來──

真的,我是希望能夠遇上過路車,但我不希望過路車從我身上輾過去。

當我看到向我疾馳過來的車子,我瞪圓了眼睛,驚心動魄地盯著那越來越接近我的車子──

隨著車子一陣刺耳的緊急刹車轉彎聲後,我僥倖的沒有被那輛車子輾上,不過那輛車子並不怎麽好運的撞上了一邊的護欄。

我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擔心地走過去想看看車主有沒有出事,我是真的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一切都是所料不及的。如果車主因而我受了傷,更甚是──呸呸呸,我亂想什麽!當然是什麽事都沒發生最好!

我還沒走近那輛被撞損的車子,車主就從車裡走了出來。看樣子他沒有發生什麽意外,身上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

我愧疚地走上去,車主也皺著眉向我走過來,但當看到我一身的傷痕,他沒有因為我讓他差點出事而咒駡我,而是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低頭看了自己一身的狼狽,我抬頭自嘲地說道:“沒什麽,運氣不怎麽好的遇上小偷了,不過小偷運氣也不怎麽好,遇上什麽也沒有的我。我逃跑的時間運氣仍然不好的磨出了一身傷,最後還是倒楣的絆到了東西滾到的路上,把自己的黴運轉到你身上,讓你也跟著倒楣了。”

聽完我的一席話,車主不禁笑了起來:“你還真懂得自娛自樂。”

我攤開雙手,道:“人生在世,煩惱的事情何其多,何必庸人自擾。”

車主呆了一下,隨後大聲地笑了:“哈哈,對,你說得對,何必庸人自擾!”

“我叫鄭勝民,可以交你這個朋友麽?”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微笑著握住了他的手:“我叫豐逐雲……”

突然,我們同時怔住,抬起頭來盯著對方看了良久,最後,我們都不禁仰頭大笑了起來。

沒錯,他就是三年多前我在飛機上認識的那個鄭先生啊!

當時,我們就已經因為交談甚歡而成了忘年之交。

沒想到,今日居然以這種方式再度相遇,這難道不是命運中的緣分嗎?

車頭雖然被撞損了,所幸內部機能沒有受到損傷,還能正常行駛。

因為兩次機緣巧合的相遇,成為了忘年之交的我們便以兄弟之稱互稱對方,我叫他鄭大哥,他叫我小豐。

坐上他的車,原本他提議送我到醫院檢查一下身體,我以傷勢並不重為理由拒絕了。我告訴他還是快點帶我到可以打電話的地方,我要去聯絡一個人,我有些急事。

他聽了,點頭同意了,他說他家就在附近,我到他家後就可以打電話了。

在車上,經過更深一層的交談我才知道,他其實是出來找朋友借錢的,他說他的公司很有可能面臨倒閉。

我有些奇怪,問他,出了什麽事了?

他苦笑,回答說,他的公司其實一直是靠“浩天”的入股才能夠維持正常的營運,現在“浩天”倒閉了,他的公司也逃脫不了噩運。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比三年前憔悴多了,我遇上他之前他已經跑了好幾個曾經跟他關係很好的富商朋友的家,懇求他們借錢幫助他的公司避過這場劫難,可都遭到拒絕了。

說罷後,他長歎一聲,有錢有勢時,大家都是好朋友,一旦落難,各自東西。

聽完他的話,我長時間的沈默。

到了鄭大哥的家後,他賢慧的妻子熱情的招待了我,他還有個十五歲的女兒,不過她去補習班了,所以我沒見到她。鄭大哥的妻子見到我一身是傷,便讓我先去洗一下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後再上藥。

進浴室前,我打逐野的手機想告訴他我的情況,免得他擔心,但他關機了。掛上電話,我有些不安的進了浴室。

當我洗完澡換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出來後,聽到鄭大哥與妻子正在客廳裡交談著。不想打擾他們,我便靜靜地站在牆後。

鄭大哥失落的告訴妻子他沒有借到錢,他妻子輕輕一笑,安慰他,事情一定會好起來的。借不到錢,就把房子賣了,還不夠就賣車子、傢俱、首飾……總之,總能想辦法籌到錢的。

鄭大哥聽到,愧疚地道,對不起,一直說要好好照顧你還有我們的女兒,沒想還讓你們受苦了。

他妻子故作生氣的往鄭大哥的手背上輕輕一拍,低聲罵他,說什麽呢,夫妻本來就應該共患難。以往我呆在家裡什麽事都不能為你做,才覺得心慌,現在,能夠幫上你,讓你依靠,才感到實在、滿足。

鄭大哥感動的把妻子摟入懷中,嬌柔的靠在鄭大哥懷裡,他妻子笑道,女兒可比我們想像的還懂事呢!她今天出門前可說了,要是家裡沒錢,那她可不要浪費錢到補習班了,反正啊,到不到補習班她都能趕上功課,取得好成績。

鄭大哥一聽,不禁笑了,輕輕斥了一句,那個小妮子,人小鬼大!

儘管口中罵著女兒,但眼裡卻充滿了對女兒的寵愛,與滿足。

看著鄭大哥這麽幸福的表情,我的心感動的發熱,雖然,他失去了財產,但他卻擁有了比什麽都要寶貴的親情,但世間,有誰能真正懂得其中的寶貴。

我轉身,來到電話機旁,再次按下了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終於撥通後,沒過多久,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不禁微微一笑,說:“逐野,是我……”

“……星期六,小雅要在中央音樂大廳獨奏小提琴?這是好事啊!嗯,那天我一定到場。還有,鄭大哥,我可以帶一個人去嗎?他是我最重要的一個人,我想介紹你們認識──嗯,那就這樣了,拜拜。”

小雅是謝大哥的女兒,那天之後,我見過她幾次。她真的是個懂事又活潑的孩子,跟我也聊得來,見到我總是叔叔、叔叔的叫個不停。

掛上電話,我難掩笑意的望著電梯裡一盞盞亮起的顯示燈,當最末尾的一盞燈亮起後,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

我一走出電梯,就看到了站在辦公室前的陳助理──不,他現在已經是董事長秘書了。

“小陳。”我微笑著向他迎了上去。

他一看是我,叫了聲:“豐先生。”

“叫我豐大哥就行了。”我糾正他。

他表情依然不變,輕輕叫了聲:“豐先生。”

我無奈地朝天花板翻白眼,真是敗給他了,已經糾正了他將近半年,他卻總還是生疏的叫我豐先生。

“逐野在辦公室裡嗎?”我向他問道。

“在的。”小陳輕輕點頭,在看到我走向辦公室準備推門進去時,他又接著道,“謝老爺子也在。”

我腳步一停,轉個身,站在小陳身邊跟他一塊當門神。

“他們倆不會是又吵起來了吧?”我指了指身後緊閉的大門,心有餘悸地問。

小陳習慣的推了推眼鏡,淡淡地回答:“已經快吵了一個上午了。”

我不禁伸出了舌頭,慶倖自己沒有進去,不然鐵定會成為炮灰。

“這次他們又為了什麽吵了起來?”只要這對爺倆呆在一塊,一遇上意見分歧,誰也不讓誰,非吵個天翻地覆不可。

小陳用目光掃了我一眼後,快速的回答:“謝老爺子讓董事長改姓,董事長說什麽也不肯。”

“哦。”我了然地點點頭,並不覺得有什麽。

這是人之常情啊,誰不想自己的子孫認祖歸宗。再說了,不管逐野姓什麽,嘿,他都是我的人!

注意到小陳凝視我的目光,我微笑道:“怎麽了,幹嘛這麽看著我?”

小陳回過頭,看向我不知名的方向,輕輕回答:“說真的,豐先生,以前我是真的有點看輕你。不過,跟你相處這麽久,我瞭解到你這個人做什麽都很認真,為人誠懇熱心,是個不錯的人。”

聽到一向很少表達內心感受的小陳這麽評價我,我由衷的高興著。

“雖然你跟董事長並不是親兄弟,但你們的關係比親兄弟還密切。如果用什麽來比喻,那董事長是魚,你是水,廣闊的胸懷容納魚兒的自由自在。”

並且,魚兒離不開水,水沒有了魚便是死潭。

聽著小陳的比喻,我的笑意更甚,怎麽也忍不住咧開嘴笑個不停。

好不容易止住滿腔的笑意,我對他說:“其實我跟逐野還是兩個榕樹,兩個交纏在一起,合而為一,一分則亡的榕樹。”

小陳看著我,目光裡閃著莫名的光芒。

我又是一笑,我知道我的話引來多少曖昧,但,我不會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只要勇於面對,才能真正體悟愛的真諦。

“豐先生……”小陳開口了,他輕聲道,“不管是什麽,幸福就好,快樂就好。”

“嗯!”我抬頭滿面笑容的看著他,接受了他間接的祝福。

就在這時,一直緊閉的辦公室大門“碰”地一聲後,由裡面被人猛然打開了。

我跟小陳同時回頭一看,看到了柱著拐杖,滿頭華髮、怒氣衝衝走出來的謝之易謝老爺子。

“謝老爺子。”一見到他,我跟小陳尊敬地沖他叫道。

看到是我,謝老爺子臉色稍稍緩和,沈沈應了聲:“嗯。”

“謝老爺子,您要回去了?”

“嗯。”他應了聲後,沈著腳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可走不到幾步,他余怒未平又回頭沖我道,“逐野那小子,怎麽說他都不聽,真是氣死我了!”

我笑道:“沒辦法,你們倆個性這麽像,誰都不肯退後一步,當然會變成這樣了。”

謝老爺子聽到我這麽一說,臉色明顯的好了不少,輕輕哼了聲:“哼,那個臭小子!”

儘管話說得氣衝衝的,但眼睛含著怎麽也掩飾不了的自豪,看到謝老爺子這樣,我為他老人家口是心非的樣子感到好笑在心。

我接著又道:“謝老爺子,您不用太生氣了,讓逐野改姓的事我可以幫你向逐野說幾話,沒准他會聽。”

謝老爺子凝視了我片刻後,突然丟下一句:“有機會,我想見見你父母,他們把逐野還有你教導得很好。”

我愣在原地,呆呆看著謝老爺子走開的身影,直至他走入電梯,我才回過神來。

“難得啊,一向眼光挑剔的謝老爺子也會誇獎你,說明你為人真的不錯。”身後,小陳微微透著嘆服的話讓我轉過頭看他。

“嘿嘿。”連續被人誇獎兩次,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臉色沒什麽大改變的小陳接著道:“豐先生,你不是要去找董事長麽,還不進去?”

“那你呢?你一直站在外面不是有事找逐野嗎?”

“其實也沒什麽事,我只是擔心謝老爺子跟董事長一吵起來會把辦公室給拆了,所以來看看而已。現在沒事,那我要到自己的辦公室工作去了,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說完,小陳就往他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離開,我轉身正要推門進去,他意外丟過來的一句話差點讓我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再說了,董事長一定一點也不想別人打擾你們兩個的相處時間吧?”

當我轉過身去看他時,只看到他揚長而去的身影。

回過頭,看著自動閉上的大門,我滿足的笑了,現在,如同我當初所想,一切都在慢慢好轉起來。

半年多前,被謝老爺子囚禁後我得以逃脫出來回到逐野身邊時,我對逐野說,把“浩天”的所有股份還給謝老爺子吧。

逐野有些意外,但他沒有多說什麽,同意了。如同他一開始所講,他什麽都會為我去做。

但令人意外的,在逐野把“浩天”所有的股份還給謝家的第二天後,謝老爺子親自登門找逐野,把股份的權狀交出來,讓逐野收回去。

謝老爺子說,他只能這麽彌補當年逐野的生父謝躍對逐野做錯的事情。

逐野當然不會接受,冷笑著打算把謝老爺子逐出家門,對於他把我綁架的事因為我不准他報復他才一直忍著,現在謝老爺子親自上門了,逐野或多或少是有些遷怒,但我硬攔住了他,讓他把謝老爺子的話聽完。

在我的懇求下,逐野只能捺著性子繼續聽謝老爺子的話,謝老爺子接著說,不管怎樣,他都要把“浩天”的所有股份交至逐野手上,他不會再插手“浩天”的所有事情了,他隨便逐野怎麽處置“浩天”。

說完,他把那份權狀放在桌上,正打算離開,逐野就拿過那份權狀冷笑著說道:“隨便我怎麽處置是麽?”

一說完,逐野作勢就要撕掉那份權狀,我一看見,立刻沖上去攔住了他,厲聲喝道,要是這份權狀沒了,我就離開他再也不回來了!

我的這句話讓逐野硬是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一臉陰鬱地盯著我看,對於我會離開的他事情,他是真的感到擔心且無計可施的。

後來,我讓謝老爺子先回去,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謝老爺子回去後,我跟逐野說了很多,我說不管怎樣,對於別人的誠心道歉都不能不接受,我知道他的恨不能一時就能解開,但至少試著往好的方向發展啊。

逐野一直不說話,我試著討他歡心時,他悲傷的把臉埋入我胸前,低聲對我乞求道:“雲,我什麽事都聽你的,什麽都為你去做,但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我心酸的全力抱住他,一遍一遍的告訴他,我不會離開他,永遠。

如果愛有多遠,永遠就有多遠,那麽這一生我死後,靈魂還要依附於他身邊,繼續履行這個永遠的愛永遠的承諾。

我讓逐野重振“浩天”,讓他試著放開對謝家的恨,不急於一時,一點一點的化解他心中的恨。

第一個,逐野很輕鬆的便做到了,第二個,半年來,他一直在努力,在試著放開心中的陰霾。

期間,逐野的生父謝躍還是不肯相信逐野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顧謝之易謝老爺子的嚴厲阻止,一再要求逐野做親子驗證。

逐野當然不會理會他,不過,為了讓大家都有個明確的答案,我勸服了逐野去驗DNA,結果,逐野果然是謝躍的親生兒子,謝家的子孫。

這個結果一出來,謝躍便一臉鐵青的一直盯著逐野,最後他一句話不說,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從此,他不再出現在逐野面前,至於謝笑然,知道這個結果後,毅然離開到國外去了,半年來,一直沒有回來過。

謝家發展成這個樣子,我不免為已經年過七旬的謝老爺子擔心,他一生經營事業,到頭來家裡卻落敗在這樣,他一個老人能承受得了嗎?

於是,只在逐野一有空,我便拉著他去謝家登門拜訪。

當我從謝家的傭人口中得知,在我拉逐野來謝家拜訪之前,謝老爺子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有時幾天幾夜都不出來。在我們到來之後,謝老爺子變得比平日開朗多了,我們一離開,他便在期待著我們何時會到來。

一開始逐野硬是不肯跟謝老爺子多說幾句話,我也不強求他,不過,最後還是他們自己找到了話題聊了起來。畢竟是爺倆,他們相同的興趣居然不少,雖然他們聊著聊著,最後都會吵起來。

起初我還會擔心他們會不會因此關係惡化,不過久而久之,我發現他們是越吵感情越好,最後,我也由著他們去吵了。

到了半年後的今天,我反而期待他們能多吵吵,這表明他們的話題多了啊,話題多就是他們的關係有所好轉了,嘿!

現在嘛,我當然不會再離開逐野,我現在粘他可粘得緊了,有事沒事就往逐野的辦公室跑。我還打算粘他粘到他煩我還繼續粘,呵!

怕我離開他,那我就用行動告訴他,我這塊牛皮糖是怎麽趕也趕不走的。

就像現在,跑進辦公室的我一見到逐野的身影,興奮的沖了過去──

逐野,我來了!

我看到,見到我出現的逐野展開了雙臂,露出燦爛、連陽光都黯然失色的笑容迎接我的到來。

輕風吹拂,陽光很好,天空晴朗,如同人幸福的心情。

在風和日麗的這一天裡,我把鄭大哥的事情告訴了逐野,告訴他只要“浩天”到閉,鄭大哥的公司也會到閉。

他聽了後,一臉了悟。

我又對他說,其實不光是鄭大哥的公司而已,很多與“浩天”有連系的公司都會因“浩天”的到閉受到影響。重振“浩天”不僅是為了幫助鄭大哥,也為了幫助那些依附“浩天”生存的其它公司。

我問他,我讓他這麽做,讓他為難了嗎?

他笑著回答,不為難,只要是為我而做的事情,他都甘之如飴。

他的話,讓我從心裡甜到嘴裡,嘴巴怎麽也忍不住的向上翹起,不住的笑著。

我告訴他,這個星期六,鄭大哥的女兒小雅要在中央音樂廳獨奏小提琴,他邀請我去,我跟他說好了,要帶他去跟他認識。

我問他那天能空出時間麽?

他想了下,說,那天他可以空出一些時間陪我去。

得到他的回答,我笑得合不攏嘴。

後來,逐野交給我一件東西,我打開一看,居然是我離開逐野的那一年,在山裡那個小村莊當老師時,教導過的那些學生寄來的信。

只有一張信紙,但上面寫滿了孩子們稚嫩、衷心的問候。

看著上面各式各樣的字體,我的心激動著,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見狀的逐野輕輕擁住了我,無聲的給予我安慰,我抬頭對他露出微笑。

回到逐野身邊後,我把我離開他的那一年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聽完後他一直沈默,只是看似隨意的問了我那個小山村的地址。

沒想到,過了幾個月,在我生日那天,他給了我一份讓我感動的想哭的禮物。

那是一些那個小村莊裡的孩子們的照片,他們站在我沒見過的嶄新的教室裡,一個一個天真爛漫的笑著。

逐野告訴我,他以我的名義投入資金,給那個小學校建了新的教學樓,送去了一些新的教學設施,還特地聘請了幾位老師到那個地方教學,現在,那個小學校,不再是只有一位老師而已了。

那天,我怎麽忍耐,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我緊緊抱住他,盡情的哭泣著。

這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然後,每隔一段時間,我總能收到孩子們寄來的誠心的祝福,還有他們開心的笑著的照片。

當然,這激動幸福的時刻,我總讓逐野與我一起分享,我告訴他,有空了,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幫孩子吧。

逐野笑著點頭了,說,好,一起去,我們一起去。

我抱住他,問他,逐野,你幸福嗎?

幸福。他的笑容加深,懷在我腰上的雙收緊了些,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幸福。

我也幸福,很幸福,逐野。我凝視著他,輕聲的,堅定的告訴他,我因為愛你而幸福,我因為寬恕而幸福。

“逐野,我想你一直在奇怪為什麽我要讓你原諒謝家吧?”我把手輕輕放在逐野胸前,那個心臟跳動的地方,微笑著對他說,“因為,如果不讓你丟掉仇恨那沈重的包袱,不讓你學著去寬恕,你的心能這麽真實的感受幸福的所在嗎?”

他的手覆上我放在他胸前的手,溫柔的笑道:“是的,我感受到了,真實的感受到了。你是因為愛我,才讓我學會寬恕。”

“對。”我用力地點頭,“我是因為愛你,才讓你學會寬恕。”

他突然神秘一笑,唇附在我耳邊輕聲低語:“雲,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我已經以別人的名義暗中贊助椿樺開了一家美容院,現在,她過得比以前好多了。”

“逐野?!”我又驚又喜地瞪著他。

“雲,這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退步,我現在還不想見她,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只能告訴你我會試著原諒她,卻不保證會有完全接受她的那天。這個回答,你滿意麽,雲?”

聽到這些,已經足夠讓我欣喜的了,高興得說不出話的我,只能激動的點頭,用力點頭。

夠了,已經夠了,事情已經在慢慢好轉,如果再貪心太多,幸福之神會舍之而去。

所以,我答應謝老爺子說服逐野改姓的事還是日後再說好了,因為現在,我要細心的呵護這得來不易的幸福,讓它綻放更為動人美麗的光芒。

幸福,真的還是一點一點到來比較好,如果一下子就沖了出來,會讓人猝不及防到心臟承受不住的。

那天,我被終於得到假期的逐野整整一天壓在了床上。

當我終於承受不住累趴在床上時,逐野才勉為其難的放過了我,不過下床去浴室蓄水打算跟我來個鴛鴦浴的他走之前,在我耳邊撂下了狠話,說反正他還有三天假期呢,可以慢慢來!

我聽了,嚇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雖然想偷溜,但也要我能站起來才成啊,那個沒人性的逐野已經把我的體力全榨幹了,唉。

正在我唉聲歎氣時,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狂聲大作起來,雖然可以視而不見,但聲音怎麽也能夠穿透耳膜。逐野在浴室又聽不到,看來接電話這等大事是落在我頭上了。

我爬啊爬,挪啊挪,把手臂拉長再伸長,總算夠到了電話。

“你好,哪位?”一把電話放到耳邊,我說道。我的聲音有些啞,聽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是你媽,我。”母親的聲音撲通闖進沒有防備的我心裡,嚇得我想也沒想,猛地坐起來,自然牽扯到了酸痛疲憊的身體,“啊,痛!”

“怎麽了?”聽到我的痛呼,母親擔心地問。

“沒,只是不小心撞到東西了。”我一邊慢慢換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一邊回答。

“你這孩子都多大的人啦,做事還這麽不穩重。”母親聽了,習慣的又對我叨念了幾句,“人家逐野比你還小,卻比你還令人放心多了。”

“是是是……”我無奈地對天花板翻白眼,“我當然沒逐野好啦,但你也不看我是誰生的?”我不滿地嘟囔了幾句。

“是我生的,那又怎麽了?”母親的聲音挑高了些,“可我沒想我居然把你生得這麽笨!”

我額角頓時黑線三條,母親果然厲害,馬上就反駁得我啞口無言。

“媽,你打電話來做什麽啊?夜都深了,打擾人家睡覺啊。”知道說不過母親,我乾脆轉移話題。

“哦哦,我差點忘了正事了。”一經過提醒,母親這才憶起自己為什麽要打電話給我,“是這樣的,下個月初三就是你爸六十大壽了,那天你們無論如何也要回來,聽到了沒?”

“媽,不用你提醒,我跟逐野早有準備了。放心吧,那天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記得就好。對了,逐野呢?”

我往浴室的方向瞄了一眼後才回答:“他睡了。”有點心虛的回答。

“哦……”母親的聲音有點遲疑。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嗯……”母親似乎覺得有點不好開口,“……是有點事……”

“媽,你說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吞吞吐吐了?到底什麽事啊?”因為身體有些不適,我想早點結束交談好好躺下來休息。

“嗯……是這樣的……二娃兒啊,其實那天……”

“哪天?”

“你不是跟逐野吵架,然後,一走就是一年後回家的那天。”

“哦,那天啊,怎麽了?”

“……那天我說要讓你跟逐野好好談談,我便拉你爸出去了……其實那天我走了沒多遠又偷偷跑回來了……因為擔心你們又吵起來,我一直在屋外偷聽你們談話來著……”

我全身頓時僵硬,那天我不但把心事全跟逐野說了,我們還──還抱在一起吻了好久──

“……媽都聽到,也看到了……”

我完全傻住了,腦子一片空白的一直發愣。

“當時,媽也好震驚,沒想到你們兄弟倆居然會變成這種關係……其實前段日子媽一直接受不了。但看到那天你們那麽悲傷的樣子,媽也不便說什麽……後來媽一直一直想,想了好久好久。雖然覺得你們這麽做不對,但是,媽如果硬要你們分開的話,你們說不定會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媽,換了個方向想了想,覺得,與其硬把你們分開,還不如讓你們好好在一起,你們都那麽在乎對方,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其實,把兒子養這麽大,別的也不多求什麽,就是指望你們能快快樂樂、幸幸福福的過一輩子……所以,媽,想跟你說,別因為擔心你們倆的關係被誰發現而再次離開逐野了,那個孩子真的很需要你……”

我用手捂住嘴,我怕我會尖叫出聲,但我的眼淚出賣了我的鎮靜,一滴又一滴的流出我的眼睛。

“那個,二娃兒,我沒把這件事跟你爸說,我想你爸那個死腦筋是怎麽也轉不過彎來的,免得說給他聽了讓他瞎操心。”

“還有就是,二娃兒,替我轉告逐野,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們都是我最疼愛的孩子。”

“啊──啊──”

“啊──”

我一掛上電話,忍無可忍的放聲叫了出來,嚇得逐野趕緊從浴室裡跑出來看我出了什麽事了。

一見到他,我不顧一切的沖上去狠狠的抱住他,不顧他喊痛的用力在他肩上咬出一個牙印。

到底怎麽了?逐野擔心的不斷詢問我。

我沒有回答,不,我已經回答不出來了。

天啊,我一定要狠狠的放聲尖叫,不然,我會被猛烈來襲的幸福撞到頭昏。

太幸福了,現在,真的是太幸福了,讓人難以相信,快要發瘋的幸福!

多給一些時間給我消化這突然到來的幸福吧,這份幸福,我願意用一輩子去慢慢體會。

當然,我還把這份幸福與逐野你,我最愛的人分享,用一生的時間來分享!

那麽現在,逐野,你做好準備了麽,做好被猛烈來襲的幸福撞到頭昏眼花的準備?

*尾聲*

還記得那兩棵榕樹交纏在一起的故事嗎?

相逢、糾纏、合而為一、一分則亡、枝繁葉茂。

預言著什麽,那個樹下哭泣著的男孩,那個意外出現的男生,相遇──

註定的相逢,義無反顧的糾纏,至死不渝的合而為一,生命相連的一分則亡,守候幸福的枝繁葉茂。

現在,已經長大的那個哭泣的男孩、那個出現的男生正緊緊握住彼此的手,一步步走向枝葉在風中搖擺,發出沙沙聲的榕樹下。

他們要告訴它,他們是如此的相愛。

並且起誓,他們要至死相守,就像這棵由兩棵榕樹糾纏在一起,不會再分離的榕樹一樣。

樹的枝葉隨風擺動,發出和悅的沙沙聲,它在訴說什麽,它要告訴他們什麽……

仔細聽,請仔細聽,就能聽到。

它在說,我祝福你們,永遠幸福!

幸福的聲音是風穿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

幸福的腳步是小河流淌發出的潺潺聲。

幸福的來臨是在敞開胸懷時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切。

幸福的伴隨是堅信愛永遠存在。

《纏》(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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