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三國 第三章21~25節
第三章 亂世降臨 第二十一節 軍歌嘹亮
作者:赤虎
靜寂的大地壓的我心悶。我想喊,我想發洩。
正在這時,軍歌響起:「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註:書友海上旋風、一吐為快推薦)
雄壯的歌聲在悲涼的大地上迴盪,有一種傷心的滋味浮上心頭,有一種慨然的情緒在我心中迴盪,義無反顧,我走入了這紛亂的世界。
歌聲自張飛的隊伍中響起,估計是派往張飛隊伍中的尉官首先唱起,隨後,響應的人越來越多,歌聲也越來越洪亮。歌聲打破了大地的寧靜,不久,鄒靖的隊伍也隨之唱和起來,我們的隊伍越發顯得有生氣起來。
我望著張飛的隊伍,憂心忡忡。張飛這個渾小子,以善於暴打士卒而聞名,我的尉官們不要惹怒了他,挨一頓打啊。
田豐在旁搭話說:「主公,我看你頻頻注視翼德的隊列,莫非有什麼放心不下?」
我點點頭,答:「如今我們三員大將分在前鋒與左右翼,我最放心不下右翼的張飛,管亥雖然粗豪,但他沒有主見,對我又深為信服,故此他在前鋒,必事事請教,雖然不能臨機應變,但深得一個穩字。雲長在左翼,雖然他不善言辭,但我知道,他最終信諾,既然答應了我保護左翼,必能使我放心。」
我歎了口氣接著說:「至於翼德,他還是個孩子,玩心甚重。我擔心他一旦遇敵,就忘了大部隊,自己直追下去。如此,我右翼危險了。」
正說著,前營管亥派人來回報:「前鋒遇敵,管將軍正在收攏隊伍,與對方列陣,將軍派我來詢問城主,該如何處置?」
嗯,叫我城主,必是我出雲城出來的人。我不慌不忙的詢問:「我身邊的侍衛我都認識,怎麼沒見過你,你可是隨蘇張兩位客商,行走四方的護衛隊人員?」
這名士卒點頭稱是,我接著說:「如此,傳令左右兩翼,向中軍靠攏,中軍加快步伐,向前鋒靠過去。」
命令剛剛下達,右翼軍隊動了,張飛率領隊伍直撲前鋒,滿天滿地都迴盪著張飛那興奮的吼聲:「呦呼呼,兒郎們,要打架了,趕快跟上,晚到就沒的打了。」
我急得跳腳大喊:「張飛,你給我回來。」
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張飛帶著500士卒從我面前呼嘯而過,毫不猶豫的撲向前營。
「列陣,成戰鬥隊形,全軍緩步推進,盾隊在前,槍隊在後,弓隊再後,刀隊壓尾,前進。」我急忙沖鄒靖喊道。
5000人的大隊一陣混亂,眾人聽到我一連串的口令,茫然不知所措。他們的記憶中只剩下了「敵襲」這個詞,亂紛紛中,不少士卒竟然轉身逃跑。
「笨蛋」我心中暗罵,放緩了口氣,我又下了一道命令:「既然右翼已先增援前軍,就召回左翼軍隊吧。叫雲長來我這裡。」
等關羽回軍來我身旁時,中軍仍在混亂中,我懶得理他們,急忙持關羽的手說:「雲長,翼德已增兵前鋒,我手頭無兵可用,借你的部下一用,如何?」
關羽馬上回答:「兄長儘管使用。」
我點點頭,馬上對關羽手下的兩名營長喊:「攻擊陣型,列隊。」
兩名營長領命,大聲對各排排長喊:「攻擊陣型,列隊。」。各排排長立即轉身對手下喊:「各班盾兵出列,一字橫隊,列陣。」
雖然士卒們沒有好好經過隊列訓練,但在各班班長的口令與指導下,兩營中的盾兵排成了100人的橫列。隨即,排長們又喊:「盾兵前行50步,立定。」「槍兵出列,成一字橫列,列隊」。「槍兵前行40步,立定。」弓兵出列,一字隊形,列隊。」「前行30步,立定。」
接著,排長們又喊:「刀兵出列,成兩排,列隊。第一排,前行20步,立定。第二排,前行10步,立定」。
如此這般,不一會,500人組成的攻擊方陣成型了。關羽見此,那臥蠶眉迅速高挑起來,看來,這種統兵方式他還不知曉,他也沒有與尉官好好交流。但我相信,此次之後,他就會熟練指使尉官,把軍隊組成鋼鐵之旅,加上他的勇猛,這支軍隊會讓大地震撼的。
「攻擊準備」,我再次發出大喊。兩名尉官傳達命令:「攻擊準備」。排長們迅速在隊伍橫列的間隙奔跑,大喊:「盾兵舉盾」,盾兵如斯響應。他們隨即奔跑到第二列,命令:「槍兵舉槍」,一片林立的槍陣隨即豎了起來。排長再奔跑到第三列,大吼:「弓兵上弦」,隨著一陣令人酸牙的咯吱聲,弓弦上緊了。「弓兵,打開箭匣。」,在排長的指引下,弓兵迅速完成了任務。
排長再跑到最後兩列,大喊:「刀兵,拔刀。」一陣倉朗朗的響聲過後,隊伍做好了攻擊準備。我把手一揮,營長大喝的:「全體前進。」排長們也群起響應:「目標正前方,前進——」
在各排排長的帶領下,士兵們向前邁開了大步。營長再喊:「歌起,一二」。排長們帶頭唱起了軍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每唱一個字,士兵們向前邁出一步,每邁出一步,士兵們吼出一個歌詞。隨著這整齊的歌聲,士兵們步伐堅定的向前,向前。
在關羽的瞠目結舌中,我吩咐他:「雲長,這隊士兵由你統領,你橫向插入第三排,在弓兵身後,是你的指揮位置。你要壓住陣腳,緩緩向對方逼近,如果炳元與翼德和敵人已陷入混戰,你讓弓兵棄弓拔刀,殺入敵陣接應他們,如果他們還在和敵人對陣,你就用弓箭手遠射敵軍,幾輪箭後,再衝擊敵軍。我在後面給你壓陣,隨後我將揮軍破賊。」
關羽看著逐漸遠去的500士卒,感慨道:「好大的殺氣!兄長放心,敵軍就是有萬人之多,我必破陣而還。」
我點點頭,再次吩咐說:「雲長,有命令你就下達給兩位營長,由他們再指揮下邊的人,凡事沒必要親歷親為。快去吧。」
雲長領命疾馳而去。鄒靖的隊伍在我們的感染下,逐漸穩定下來,有樣學樣的開始列陣。田豐感慨道:「平生不識劉玄德,便稱英雄也枉然,我今日方知它的出處。」
沮授也在旁答腔說:「聽說主公以兩三百士卒,縱橫遼西,群寇遠遁,我常以為不然。今日看來,主公有這兩三百侍從,隨便找些農夫,稍加整頓,也會向今日這些鄉勇般,立即發出如此煞氣。兩三百人縱橫遼西,此話不假啊。」
此時,鄒靖整理隊伍完畢回到我們身邊,剛好聽到沮授的最後一句話,隨即附和到:「玄德公之名,威震遼西,今日我們還要靠玄德公的武勇,一路打到青州,兵法云:『三軍之眾,號令統一』,今日我就把這5000士卒一併交給玄德公統領,望玄德公不要推辭。」
我本想客氣一番,聽到他願意把手中的軍權交出來,立即沒有了謙虛的打算。「軍情緊急,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我馬上表態,隨後,揚聲對這5000士卒們說:「大家看到剛才的列隊了嗎。現在,照剛才士卒們的樣子,盾兵在前,槍兵在後,弓兵次之,刀兵殿後,以500人為一個方陣,列隊。」
這些士卒們立即有模有樣的列好了隊伍,在我的揮手下,氣勢昂揚的踏步向前。
看到這些士卒煥發出殺氣,鄒靖興奮不已。我卻在暗暗祈禱,希望黃巾軍看到我們大部隊來了,能立刻逃散。現在,這些士卒只是學了一個走隊列,而戰爭從來不是靠走隊列贏得勝利的,一旦接敵,需要迅速調整戰陣,那時,這群士卒們訓練不足的毛病就暴露無遺。
果然,沒走幾步,士兵的隊列就開始散亂,超前了,落後的,步子踏亂的士卒擁擠在一起,你推我搡,如同自由市場般喧鬧。見此情形,鄒靖大慚,急忙趕往隊列中整理隊形。
可是,5000人的隊伍,怎麼可能是一個人扯著嗓子就可以整肅的。在我的軍列中,是通過歌聲來控制步伐的,每字一拍,四字一節,士卒的每步都踏在拍節上,如此來讓隊列保持一致。而這些雜兵如何能知道這個道理?況且,當我們的士卒遠去,領唱的人一不在,這些士卒就不知該怎麼哼哼,怎麼可能保持步伐一致。
看著鄒靖跑前跑後的忙亂,我靈機一動,大喝道:「鼓來,讓士卒們隨鼓聲而進。」
跳上了簡雍後勤部隊的大車,等我們鄉勇把一面質量不怎麼樣的大鼓抬上了大車,我開始按四拍一節的韻律敲擊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隨著鼓聲的響起,鄉勇們高唱著歌曲,義無反顧的向前邁進的場景,在雜兵們的腦海中浮起。自覺不自覺的,雜兵們調整了步伐,隨著鼓聲的節奏,穩步向前邁進。
隊伍漸漸的恢復了秩序,看到這番場景,沮授拍馬到了鄒靖的中軍,不久,鄒靖中軍的軍鼓隨著我的節拍響了起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空曠的原野上孤零零的響徹著我們的鼓聲,士卒們以500人為一個方陣,第一層三個方陣,第二層四個方陣,最後一層是三個雜兵方陣和我們的後勤方陣。整個隊伍成11個步兵方陣,在鼓聲中向前緩緩的挺進。
第三章 亂世降臨 第二十二節 河間亂戰
作者:赤虎
不一會,我們的主陣逼近了敵軍。遠遠看去,敵軍兩翼的煙塵衝霄而上,張飛關羽已經撞入地陣。黃巾軍兩翼潰散,三五成群的黃巾士卒不時夢遊般闖入我們的隊列,直到碰到士兵挺立的刀槍上,才彷彿從夢中覺醒,發出一聲撕肝裂膽的慘叫。
陣兩側,不斷有黃巾軍披頭散髮、旁若無人、視若無睹的從我們側方逃走,那臉上分明還留著恐懼、茫然、癡呆的表情,彷彿他們受到了極度惡獸的恐嚇,看到了世界末日的到來。
摸著下巴,我很疑惑:關羽、張飛、管亥這三人在一起,真有那麼恐怖麼?我可是天天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卻感覺他們很溫柔,至於把黃巾軍嚇成這樣嗎?
我急忙吩咐田豐:「符皓,你在此隨後軍前進,我到中軍看看子正(沮授)。」說完,我顧不上聽田豐的回答,催馬來到了中軍。
中軍,沮授正在鼓車上指揮士卒擂鼓。這鼓車是中國古代用於戰場指揮的車輛,在一個高大的車上樹立一個高台,指揮員在上面縱觀戰場,用鼓聲指揮軍隊前進。
我登上了鼓車,眺望兩軍對壘處。
此前,為了掩飾,我們回涿縣前,把望遠鏡等太先進的東西都留在了出雲城,同時留下的還有我們的司號兵。站在鼓車上,我在想,但願出雲城這次出兵,能記住把我的望遠鏡和司號兵帶來。
借助肉眼,我勉強分辨出眼前的局勢。
真是一團亂麻啊!
距離敵軍約500步的距離,管亥的部從孤零零的呆在陣前,關張兩位已突入了對方陣營。敵軍兩翼潰散,只有中軍還保持完整,正在與管亥對峙,此時此刻,能保持中軍完整,這個黃巾主將統軍能力還真是不錯啊。
陣前,管亥的隊伍成錐形陣排列,遠望煙塵,關張兩位已開始衝擊敵軍中軍,中軍前陣士兵開始出現不穩定的局面,管亥雖然沒有開始衝擊,但敵軍前陣彷彿剝落的層層鱗莖一樣,不時發生的逃散現象,讓中軍前鋒步步退後。每當敵軍退後幾步重新立陣,管亥就揮軍向前逼近,但又總是在弓箭射程外停下等待。從我這裡也可以看得出來,他在頻頻向後探看。
這樣看來,關羽帥軍而來時,必定是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殺入了敵營。至於張飛,我也不指望他與管亥協同進攻。當然,關羽這麼做是自覺行為,因為當世之人,沒幾人是他看上眼的,所以他絕不會主動與管亥協調。而張飛,不過是孩子性格,看到戰鬥,就好比小孩看見了心愛的玩具,全然忘記了周外的人。
連續兩個人不打招呼就向敵軍發起攻擊,必定讓管亥不知所措。所以他才頻頻後顧,希望能得到我的指示。可目前在亂軍之中,我怎麼把命令傳達給他呢?侍從們都已派往出雲城,不熟悉的人給他傳令,管亥能聽嗎?
我回頭看了一下周圍,希望能找到個管亥和我都熟悉的人。
啊,天上掉下了一個馬伕(不是林妹妹),那餵養出雲馬的馬伕首領還在我的身邊。自從烏錐和紫騮交給關張兩位後,部分馬伕也分配給他們,只有馬伕首領無事可做,帶著剩下的4名馬伕在我身邊溜躂。
我馬上俯身招呼馬伕近前來,對他說:「你去,告訴管將軍,就說我想問問他:他的武勇還在嗎?」
馬伕得到這個任務,立即興奮的跑向管亥,詢問說:「管將軍,主公讓我問你:管將軍的武勇還在嗎?」
聽到馬伕的傳話,管亥立即回憶起追擊鮮卑盜匪時,我曾責怪他不立即向敵軍進攻,延誤作戰時機的情景。管亥立即揮動手中的武器,怪叫道:「兒郎們,主公發怒了,舉槍,列陣。誰敢臨陣退縮,我先宰了他。」
其聲音之猛惡,不下於那個張屠夫。
士兵們聽到這話,緊了緊手中的槍,發出一身大吼:「諾」。
隨即,管亥揮舞著虎牙殺入敵陣。借助馬的高速衝刺,這位出雲城前年的刺槍冠軍平端著虎牙,在馬的顛簸中,手臂穩穩的刺向派頭的黃巾士卒,鋒利明亮的矛尖在空中滑過平整的一道印痕,一矛挑去,正中敵喉。隨著他一挑,那黃巾兵手舞足蹈的飛向了空中。
隨後,管亥高舉雙手,在頭頂狂烈的把虎牙舞了個圈,以矛作刀,劈向了另一個攔路者,「殺、殺、殺」,他一路怒吼著,撞入了敵陣。四周黃巾驚恐四散,管亥所部挺槍跟進。
管亥軍投入敵陣後,就像是將沸的水加了最後一把柴,整個敵營馬上暴沸起來。本來管亥軍的遲疑不前被黃巾軍當作怯懦,有關、張兩隻大蟲在陣中橫衝直撞,唯一支持他們戰鬥下去的意念,就是他們人數遠比敵軍人多。如今我們大隊人馬趕到,人多的優勢不復存在。而那個看來怯懦的將軍突然露出猙獰面目,前後一對比,給人心靈的震撼不下於關長兩位的突擊。
敵勢大崩剛開始是與我們接觸的前營,再後來,動亂波及到中軍,接著,彷彿雪崩效應一樣,混亂擴大到全軍。黃巾士卒扔下手中的武器,脫下身上的甲冑,甩掉鞋子,不擇方向,不揀道路,漫山遍野,四散而逃。
敵軍炸營了,此時,就是孫武再世,田起復生,也無法控制軍隊了。
我擺手止住了鼓聲,大聲下達命令:「傳令全軍,鼓聲再起時步步向前逼近,口中要大喊:『降者免死』」
隨後,鼓聲再起,幾千隻嗓門一起吼叫著:「降者免死」。這些士卒們沒來得及投入戰鬥,勝利就來到眼前,這讓他們興奮莫名,故此各個都喊的聲嘶力竭。
大局已定,我與沮授下了鼓車,回到了簡雍的後營。看到我們回來,田豐急忙建議:「主公,此地身處曠野,敵情不明,主公要一鼓作氣,直殺河間城,讓士卒入城而居,以防不測。」
我點頭讚賞道:「符皓此議,真是穩重,可惜我們三員大將現在都在追擊賊寇,來不及通知。憲和(簡雍),你整理隊伍只管向河間進發。沮公速到中軍,攜帶軍鼓車與我們同行。」緩了口氣,我接著說:「只要軍鼓車在我們手中,我們一路敲擊軍鼓,催諸軍進發,等到了河間再收攏隊伍,大事無憂矣。」
隨著我們的軍鼓聲,士卒們一直向前攻擊。等到了河間城,我鳴金收攏隊伍。任由鄒靖入城向河間郡尹交涉。我吩咐在城外紮營歇息。此時,我們已收降了約1萬戰俘,若是悍然進入城中,必會讓城中官吏擔心,為免麻煩,他們會把這些戰俘一殺了之,這不符合我的原則。
站在營牆邊,我指導鄉勇們紮寨,這是鄉勇第一次在野外立營,難免有些手忙腳亂,我只能一步步指點著他們紮營立寨。
不久,關羽張飛結伴而歸。兩人身上都汗氣騰騰,馬頭上掛著纍纍的首級。見到我,張飛立即大喊:「大哥,今日俺老張殺的痛快。」說完,他興奮的拍馬向我跑來,邊跑邊嚷:「大哥,你看看我斬的敵將首級。」
我冷冷的瞪了張飛一眼,毫不理會他的叫囂,對關羽說:「二弟,軍中戰果由田公負責統計,俘虜由沮公負責收錄,你先去把俘虜交到沮公處,再去田公處登記戰功。」
張飛毫不覺察我的冷淡,還在大嚷:「大哥,我也跟二哥同去。」
我瞪著張屠夫,惡狠狠的說:「翼德,你先給我站在哪兒,等我忙完再找你。」
關羽聞此,滿臉不悅的說:「大哥,既然這樣,不如我和三弟都等你忙完,再去軍師哪兒。」
我掃了關羽一眼,好你個關雲長,還給我擺態度,懶得理你。
我隨即轉身,指點鄉勇們埋木樁。身後,響起了馬伕首領的聲音:「兩位將軍可否先下馬,讓兒郎們把馬遛一遛。」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估計兩人現在才注意到馬脖子上都是汗水,疼愛之心立即湧上他們心頭。這時代,身為名將,愛馬如同我們喜歡好車一樣,一匹這樣的名馬就能夠收買一個絕世武將呂布。剛才兩人只顧拚殺,沒顧惜馬力,現在冷靜下來,看著馬身上的汗水,不禁一陣心痛。
不一會,鄉勇們逐漸摸到了訣竅,立寨工作開始有序的展開。我緩緩的轉身,看著關張兩位說道:「雲長,走,我們到子正那裡交待俘虜。」
關羽聞言,一拉張飛示意同去。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冷靜,張飛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錯誤,關羽雖然拉扯了他,但他紋絲不動,兩眼畏縮的看著我。我一陣心軟,拿手一指他說:「你也同去」。
我們領軍到了後營,站在俘虜中,我一陣陣納悶。這就是以凶殘著名的黃巾軍嗎?他們毀滅一切的氣勢到哪去了?此前他們遇縣毀縣,遇州毀州,所過之處,百姓爭相逃離家園,四野荒無人煙。如今,他們臉上看不出一點悍不畏死的氣概。
這些俘虜大多是老弱婦女,個個面黃肌廋,衣不蔽體,滿臉茫然的神情,一點看不出那當初吼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氣概。
唉,一群被人利用的炮灰而已,只想著在黃巾的統治下,能生活的好點,現在,希望破裂,他們就露出了善良的本性。我不禁可憐起這些愚民起來,真的讓黃巾軍統治這天下,他們的生活就會好嗎?即使分給他們土地,難道不能用什麼運動(諸如人民公社),再把土地收回來嗎?愚蠢啊。
按照馬克思主義哲學,所謂社會更替,不過是一個特權階級被打倒,另一個特權階級起來取而代之而已。但老百姓卻被愚弄,為此拋頭顱撒熱血,值嗎?能享受到勝利果實嗎?
舉手一指這些黃巾盜匪,我長歎道:「雲長,你看看這些人,這不過是一群饑不得食的人,若他們還有活路,何至於放下鋤頭,拿起刀槍來?民不畏死,是因為生不如死啊。孫子兵法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上策。我讓你列隊緩緩而攻,是想借助雲長的勇武,逼迫黃巾賊不戰而降。」
關羽環顧四周,看著他目不忍視的表情,我接著說:「我等如果要靠殘民以得功勳,殺戮以為快樂,和這些盜匪有何區別?和朝廷中的污吏有何區別?和豪門大戶有何區別?」
我語重心長的對關羽說:「雲長啊,兵法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策。又說:仁者無敵。若我等有能力以軍威壓,讓對方心無戰意,全軍或部分投降,我軍也可減少傷亡。為什麼還要大加殺戮呢?以賢弟之武勇,將來必能縱橫天下,今後再遇到這樣的戰陣,為兄在此為天下萬民求你——止殺。希望賢弟能以天下百姓為先,以兵法之道勝敵。你熟讀《春秋》,當知春秋大義,兄長我拜託了。」
雲長悚然而驚,馬上心有意會的回答:「兄長仁德,小弟不知兄長大義,誤會了兄長,今後再遇戰陣,必牢記兄長的話。」
我與關羽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我知道,我以大義責備關羽,直到此刻,關羽才真正對我心服。
第三章 亂世降臨 第二十三節 懲罰張飛
作者:赤虎
回過頭來,看著這些「溫順」的盜匪,我心有不忍,對沮授說:「子正,先命令他們選出幾名首領,把他們編組,然後給他們分發食物。」
沮授點頭答應,恰好此刻,管亥領軍回營。他加入戰鬥最晚,但由於戰前我似乎有責備他之意,他不敢搶在關張兩位之前回營,故此領軍不斷追擊賊寇。沒想到,當他回營繳令時,我正好在俘虜營中。
看到我,管亥身子縮了一下,馬上又大步走到我的面前,匍匐在地叩首說:「炳元知錯,望主公責罰。」
我看了他一眼,問:「你有什麼錯?」
張飛插嘴說:「你小子今天殺得不錯啊,我以前怎麼看不出你有這麼高的武藝,找機會我倆打一場,比比看」。
管亥不理會張飛,再次叩首說:「炳元遇敵不前,讓主公發怒,炳元有錯。」
我搖搖頭,對他說:「炳元啊,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在前鋒?」
管亥叩首說:「主公欲借助炳元的武勇。」
張飛聞此大怒,嚎道:「你小子能勇過我嗎?」
我不悅的瞪了張飛一眼,關羽見此,忙拉扯一下張飛,示意他停嘴。
我溫和的對管亥說:「錯!炳元啊,你跟我多年,我不知道你的武勇嗎?我這次為什麼讓你在前鋒,就是因為你的慎重。我們這支軍隊是由鄉勇組建而成,士卒們不知道隊列行伍,如果突然遇敵,若沒有一個人鎮定自若,必然會全軍大亂。你跟我多日,久經戰陣,遇事雖無主見,但從不慌亂。我把你放在前鋒,就是想利用你的鎮定,來管束全軍。」
說完,我目視張飛接著對管亥說:「你今天做的很好,遇敵回報,步步進逼敵軍,讓敵軍無法立陣,有大功與我,雖然我後來怨你不領軍衝入敵陣,不過你當時的行動,也是一種對策,算不上過錯。」
我語氣一緊,立即惡狠狠的說:「不像某人,不尊軍令,不組隊列,擅自衝入敵陣,視軍法如兒戲,若不是你逼的敵軍無法立陣,今日我這500士卒,將全陷入敵陣了。」
見我發火,張飛立刻蔫了,怏怏的立在旁邊,一言不發。
我眼睛餘光看到沮授正領著幾個黃巾盜匪向我走來,抬手示意管亥站起來,替他怕打著身上的土,說:「炳元,你記得我們出雲城的規矩麼,除了死人與神靈,我們誰都不跪,現在雖在出雲城之外,但也不能隨便向人跪下。你當我是死人嗎?」
我最後那句話,嚇得管亥又想跪下,我馬上向身後一拉他,轉身面對著走來的沮授。
在沮授的指引下,幾個黃巾盜匪遲疑的上前向我叩首行禮,我淡淡的對他們說:「我是涿縣劉備劉玄德,既然我在戰場上對你們說了「投降免死」,今日你們可以不死。」
幾個黃巾匪馬上鬆了口氣,我接著問他們:「你們幾日沒吃飯了?」
幾個黃巾賊相顧一下,公推一個模樣老成的漢子出來答話:「回大人的話,我等三日前就絕糧了。」
三天沒吃飯了,難怪這些人看起來無精打采。我微微一笑,對他們說:「你們雖然是起自百姓,可從不為百姓著想,所過之處,百姓爭相逃避,難怪搶不到糧食。我今日不殺你們,你們卻要答應我件事,我就把士卒們的軍糧分一些給你們,如何?」
聞聽此言,黃金盜匪感激涕零,紛紛叩首答道:「明公生我,今日又予我食,但有所命,敢不效死。」
我一擺手,對他們說:「你們起事,是為官吏壓迫,民不得生,不過搶掠百姓實在不該,我今日不追究你們往日所作所為,但希望你們今後,不得再反。」
我抬手一指四野,對他們說:「天下之大,何處不可為家,此處不安,難道我不能前往他處?何至於要以劫掠他人為樂呢?」
我知道,我所講的道理不過是強詞奪理,官府真的會讓百姓四處遷移嗎?我懷疑。但此時此刻,想必他們也不能反駁。
緩了口氣,我對他們說:「既然你們的兄弟們把你們選出來,管理這些人的責任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下去把兄弟們編組,每十人為一小組,十組為一部,十部為一曲,把我的話告訴你們的兄弟,待回按小組來領飯。」
佈置完這些後,我對關張兩位說:「我們回帳等候鄒靖吧」。轉首我對管亥說:「炳元,你在此維持秩序,子正,隨我來吧。」
到中軍大帳不久,田豐也夾著功勞簿進來了。張飛受我訓斥不久,見了田豐,不敢上前登記功勞。我抬頭看看天色,估計鄒靖還要晚會才來。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我抬手命令,傳張飛的兩個尉官進來。
一見張飛的兩個尉官,我開口問道:「你們說說看,今天都幹了什麼?」
兩名尉官立即興奮的談起他們的功勞,無非是他們多麼勇敢,多麼無敵,在敵陣中殺了個幾進幾出,其中不乏對張飛勇猛的誇獎,張飛聽罷,洋洋得意。
我臉色陰冷的問:「你們兩個都是(蘇張兩位客商的)商隊護衛吧,通過軍官考核了嗎?報上名號」。
兩位尉官見氣氛不對,一位尉官馬上小心謹慎的說:「我是出雲城一期尉官金旭,字凌龍,自濟南府中開始追隨主公,現在是出雲城公民身份(書友凡而不凡推薦)。」
另一位尉官也小心放低了嗓門,回答:「我是出雲城一期尉官張刃,字辛何,出雲城公民(書友東輝推薦),也是自濟南府中開始追隨主公的。」
我點點頭,這兩個人我記得,都是使戟的騎兵將領,這兩人原屬於劉凱的前鋒營,後來參加了商隊,兩人性格都好鬥,原以為在張飛手下能得其所長,沒想到,三個莽漢碰到了一起。糊塗。
我強忍怒火,平靜的問:「你們兩個說說,今日你們進攻,都採取什麼陣型。」
兩人頓時啞口無言,我繼續壓住怒火,對他們說:「當日你們入學的時候,我曾對你們說的話,你們忘記了嗎?」
說完,我站起身來,抬高了嗓門,複述我當日的原話:「陣戰之勝,不過是有組織打無組織,有變化打無變化。昔日楚霸王項羽向他的叔父學習武藝,學了幾日就不願再學,叔父問他為什麼不願再學,他回答,『武藝學的再高深,不過是一人敵、十人敵、百人敵,我要學習萬人敵的功夫』。叔父大喜,隨即開始教他兵法。兵法之道,就是萬人敵的功夫。」
說完,我怒不可遏的看著他們兩人,「一期尉官?還公民身份?你們學了那麼久的戰陣、隊形隊列變化,打起來卻不用,學的都叫狗吃了嗎?」
我跳到兩人身邊,圍著兩人轉了幾圈,兩人嚇得渾身顫慄。我越想越氣,抬腳踢翻兩人,暴喝道:「就知道沖沖沖,成什麼絕世名將,建什麼豐功偉績,今日要不是雲長、炳原相救,你們會死的很難看。」
踢完,我還不解氣,看到馬鞭在手,揚起馬鞭準備狠狠抽他們一頓。
且慢,我這樣子豈不和張飛一樣了,他初次領軍不久,我可不要給他做個壞榜樣。
想到這,我緩緩的放下馬鞭,長喘了幾口氣,平靜下來。和顏悅色的對他們說:「起來吧,不管怎麼說,你們也拚殺了很久,此次是我太心急了,記住我說的話。以後不可再犯這樣的錯誤了。你們到左軍師田公那登記功過,以後自有軍法官對你們做出獎罰」。
轉過身來,我對沮田兩位說:「沮公田公,見笑了,身為大將,當喜怒不動於心,今日我看著兩個混蛋,恨他們不成才,失態了。」
沮授拱手,田豐毫不客氣的說:「軍中賞罰需平等,兩位下官受罰,身為上官者豈能不罰。」
我望了田豐一眼,此人說話這麼直爽,難怪在袁紹那不受歡迎,不過,我豈能像袁紹那樣小雞肚腸。回首望著張飛,他縮在几案邊,心又不甘,我心中一軟,開口說:「三弟性子烈,我得想個好辦法,磨磨他的性子,哦,就讓他畫一幅工筆仕女圖,畫不出來不許吃飯。」
張飛聽到這個處罰,樂得臉上開出花來,擺手止住了關羽的勸解,一迭聲地說:「我去畫,去畫。」說完,拉著關羽跑出了大帳。
沮授擔心的說:「這處罰會不會太重,翼德如此粗人,讓他畫工筆畫,估計他一個月都畫不出來,真要不許他吃飯,豈不折我大將?」田豐聞此,也接連點頭。
我獨自偷樂,他們可不知道,張飛從小性子就急,張飛他爹為了好好調教他,請了幾位先生來教他讀書,可惜都被他氣跑了。終於有一天,一位老先生從誘騙他練字和畫工筆畫來磨練他的性子,這兩者都是最需要平心靜氣和耐心的。最後,張飛成了書法大家,其「蒙山貼」流傳於後世,只可惜工筆仕女圖未能保存至今。以他的水平,估計不一會,就會拿著畫來找我。
不過,對此我卻不好直說,只是點點頭,稱:「初次繪畫,他哪怕畫個鴨子,來說這是他畫的美女,我也認了,不就是讓他消磨性子嗎,何必求真。」
看著仍在帳中的兩名尉官,我說:「下次,這兩人還犯錯誤,我也讓他們畫工筆仕女圖。」
兩位尉官打了一個冷顫,登記完後,急急忙忙的閃了。
第三章 亂世降臨 第二十四節 錦囊妙計
作者:赤虎
送走了兩位尉官,沮授田豐拉著我商量軍情。兩人一臉誠懇的表情,看著他們的臉,心裡很感動,有人可以分憂解愁真好啊。
沮授首先匯報他所獲得情報:「主公,據俘虜交待,他們是冀州匪首張牛角所轄部眾,正準備前往巨鹿與張角匯合,因缺糧,故此分散徒眾,分路前去巨鹿。據言,張牛角所轄有30萬之眾,雖分兵,但他麾下仍有不下10萬人。」
震驚,我快速的盤算起來,10萬人啊,雖然是烏合之眾,但蟻多咬死象,這仗怎麼打?
我與田豐相對而視,看著他震驚的表情,我知道這個消息太震撼了,田豐冷靜了一下,馬上建議:「主公,鄒校尉尚有5000戰力,今日的戰鬥,他們只是旁觀者,若能把他們也訓練成如同主公手下鄉勇一般勇悍,即使我們遇到張牛角部眾,也是可堪一戰。」
沮授聞聽此言,立即搖了搖頭,反對道:「此為下策,鄒校尉手下,多是正規官軍,一向看不起地方武裝,今日戰鬥,雖然他們在戰前都是旁觀之人,但戰後,搶掠物資與戰利品,卻個個爭先。我們以地方鄉勇整編官軍,且不說鄒校尉如何看待,單是這些官軍,也不會讓我們順利成事。」
田豐快速掃了一眼沮授,立馬說:「豐還有一個中策,我們此戰俘獲無數,若是則其青壯編入我軍,必能提高我軍戰力,不過如此一來,增加人手後,我軍糧草供應堪憂。」
沮授讚賞的看看田豐,點頭到:「這倒是個好辦法,主公可試著考慮一下。」
我搖搖頭,擔憂的說:「我到是擔心,這些本來是黃巾賊寇的人,再見到黃巾盜賊,是否能夠拚力死戰。」
沮授微笑著回答:「主公何需拚力死戰,依我看,只要我們活著到了青州即可。臨淄城起自齊國,歷經幾百年修繕,城高壕深。黃巾不過是由百姓組成的軍隊,那有攻城經驗。青州龔景求援,只是未經戰陣,見黃巾勢大,故而張惶失措而已。主公只要派出一小部士卒,告知龔景我等即可來援,龔景必死戰以待援軍。」
我大喜,馬上誇獎道:「子正此言,句句金玉,令我茅塞頓開」。
接著,我含笑看著沮授和田豐,再次詢問:「中策都如此之妙,上策是什麼?」
沮授和田豐對視一眼,說:「主公之意,是想以此戰績等待朝廷封賞麼,還有想借此,乘東風直上九霄。」
聞聽此言,我在几案邊舒展了一下身體,用手指敲打著几案,緩緩的問:「兩位軍師這麼問劉備,是什麼意思。」
沮授一捅田豐,田豐馬上接過話題,說:「竊以為,張角所以能興兵作亂,萬民所以樂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親賓客,典據州郡,辜榷財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無所告訴,故謀議不軌,聚為盜賊。」
說完,田豐站起身來,挺了挺胸膛,昂著頭慷慨成詞道:「當今聖上,不顧百官多次上書說明情況,反而在西園開張邸捨,賣官鬻爵。各官各有等差,二千石官階,定價二千萬;四百石官階,定價四百萬;如以才德應選,亦須照納半價,或三分之一;令長等缺,隨縣好醜,定價多寡。永樂宮中的董太后,嗜錢如命,聞得靈帝有這般好買賣,也即出來分肥,且令靈帝擴張生意,就是三公九卿,亦可出賣。如此吏政腐敗,百姓苦不堪言。」
田豐在帳中踱著步,若有所思的接著說:「我與子正在接受征辟前,曾聽說兩件事,一件是幽州張純亂後,官員多不敢赴任,故此幽州賄選官吏,多找今上要求退款,今上不肯,又有巨商某某,以三百萬錢要求選任遼西,為郡刺史,今上以2000萬錢賣出這一官職,誰知此官員赴任之時,受盜賊擄掠,死在路上,今上聞此,不怒反喜,對近侍說:此職位又可再買一次了。」
我點點頭,田豐說的這人我知道,這名富商因採購貨物不遂,於是花錢買了遼西刺史的官位,想借此來奴役出雲城,結果在赴任路上,被劉渾部族斬殺。此後,我曾惴惴不安,怕朝廷追究。可後來看,朝廷的興趣似乎只在於不停的向遼西派遣官吏,對於追究官員被殺一事,興趣不大。我們現在已殺了前赴後繼的20多名官員,可仍然有人想來出雲城做官。官員們當官的癮頭可真大啊。
田豐接著說:「還有一事,名士劉某人,上書言十常侍禍害國家,今上大怒,令十常侍拿下,押入獄中,劉某向十常侍求告,付錢一百萬脫罪,雖然身免此難,可名氣盡毀,士人皆不齒與其來往。」
說到這,田豐看看我的表情,緩緩的走到几案前坐下。飲了一口水,看我沒有張口的意思,只好接著說:「青州自孔義死後,已換了三任太守了,每一任太守均比上任太守賣的價錢低,據說今上曾感慨說:青州再也賣不出好價錢了。」
我還是沒有開口,雖然心裡在不停的盤算,但表面上,我只是默默的等他們說出所有的打算,冷靜的看著他們兩人。
看著我默默不語,沮授不得不接過話題,繼續說:「青州一面靠海,無背後受敵之險,反而有魚鹽之利。黃河流經此處,地勢平坦,沃野千里,若善加耕種,養活百萬之眾不成問題。濟南冶鐵業發達,工匠雲集。若以青州來爭雄天下,魚鹽糧鐵均不缺。如果主公所屬的出雲城再於背後支持,兩地成犄角之勢,再加上公孫將軍呼應在側,進可攻,退可守,豈不美哉。」
這個沮授,此計好毒啊!他在勸我乘勢而起。看來,這傢伙從來就不是一個漢室至上的人。想來,在皇帝蒙難時,他首先想到的是脅天子以令諸侯,估計他對於朝廷已失望透頂,謀劃已久。不過,他倒是有相當獨到的戰略眼光,正暗和我心中所想。可是,我該怎麼下手那?任思緒飛的很遠,紛亂無序。
我站起身來,走到帳口,沉吟不語,眼睛望著遠方,思潮澎湃起伏,如洶湧肆虐的狂風暴雨;而心裡卻是一片空靈,好像久旱逢甘露的作物,整個舒展開來。
沮授田豐也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站立,目光中閃爍著真誠與激情,田豐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彷彿看進了我靈魂的深處,堅定的說到:「主公,還猶豫什麼,青州有泰山之險,百萬黃巾縱橫,勝則焚縣毀村,敗則嘯聚山林,此等殘破局面,不是龔景之才所能治理。主公以百姓為先,若是主公能署理青州,可是百姓免去戰亂,當是青州百姓之福。」
沮授目光聚焦,直望進我眼裡,眼裡飄動著敬佩的光芒,說:「以青州之亂,非主公之才不能治理啊。」
我長吸了一口氣,按耐住紊亂的心緒,沉吟良久,轉身回到了几案旁,開口說:「兩位軍師所說的上策,我明白了,是讓我緩緩進軍,等到了青州城下,再做打算。」
田豐毫不掩飾的說:「不錯,主公可派出偵騎,四處搜尋黃巾賊的行蹤,再讓士卒緩緩進軍。此時,十萬黃巾在側,誰也不敢指責主公怯戰,等到了青州城下,如臨淄不破,龔景不死,也必被黃巾嚇破膽。那時,主公欲在青州立足,易如反掌,若龔景再有求去之意,主公上下打點,青州就無人與主公爭奪。等青州大治之時,即使主公有買官之名,士人也可原諒。如此一來,主公既保有仁義之名,又有立足之地,這樣的好事,主公還猶豫什麼?」
好計,不愧是和諸葛亮比肩的謀士。我心中大喜。
我掃視兩人,信任的看著他們,一字一句的對他們說:「此事兩位軍師可商議妥當?」
兩位長出一口氣,堅決的點著頭。我再問:「兩位的意見可是一致的?」
兩位快速而使勁的再此點頭,我沉吟一下,誠懇的看著他們,說:「我既為救援而來,奪人基業的事不可為之,此事容後再議吧。」
說完,我擺手斷然止住兩位繼續的勸解,拿起几案上的軍符,目光炯炯對他們說:「此次戰鬥,軍伍不整,讓我很是遺憾,明日全軍修整一天,派出輕騎先通知龔景我軍來援,自後日起,每日只行半天,下半天紮營,讓各軍輪流操練士卒。哦,就從管亥軍開始,讓他為各軍做個榜樣。兩位軍師,這軍符就交給你們了,二位,多操心點。」
田豐一付不關不顧的樣子,還想再勸,沮授一拉田豐,臉上透著神秘的表情,閃亮眼睛充滿了憧憬與恍然大悟,馬上上前恭敬的接過了軍符,鄭重的說:「授必不負主公所托。」沮授捧著軍符,整個人脫胎換骨般發散出捨我其誰的豪邁氣魄。
我微微一笑,看來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軍符交給他們,他們的所作所為就由他們自己決定了。嘿嘿嘿,與我無關了,當然,他們要做得過分了,我還可以出面做好人。哈哈哈。
我起身離開几案,語氣輕快的對他們說:「鄒校尉來後,通知我,我去看看翼德。」
我心情激盪,只差熱淚盈眶了。我克制住想要擁抱他們的衝動,極力平抑澎湃的心情,迅速調節面部的表情,快速說完,起身衝出了大帳。
有人主動願意背黑鍋,真好,有個善解人意的手下,真快樂啊。我抬頭看看天邊,天邊堆積著朵朵祥雲,心想事成,好兆頭啊。
到了張飛的帳中,真巧,他剛把美人圖畫完,見我進來,馬上得意的向我炫耀。我接過美人圖,細細的看著,畫得不錯,用筆精細,線條諸多變化,構圖嚴謹,主次分明,色彩豐富雅致而不艷俗,運用線的濃淡、粗細、轉折的變化,來表現人物的表情、動作、體態、服飾。我欣賞了畫,抬眼看去,關羽也坐在帳中,他皺著眉頭,垂著頭,也不看我,看來對我這種離奇的懲罰,很不高興。
我放下美人圖,拉著兩人的手,坐下來,坦然的看著他們,柔和的說:「兩位賢弟,你們想不想學萬人敵的功夫。」
張飛開心的看著我,直著嗓子,馬上嚷道:「正要和哥哥開口,學這戰陣之道」。
關羽也站起身來,迫切的說:「我看今日大哥的戰陣變化,聞所未聞,士卒一經大哥整組,立刻發出殺氣沖天,這戰陣之道,今後還望大哥指教。」
我欣然點頭,說:「兄弟如手足,我怎麼能敝帚自珍呢。若我們三人同心,其力斷金。今後,我就和你們一起探討這戰陣變化,也好百戰百勝,青史留名。」
關張兩位看著我真誠的目光,重重的點頭應諾,我起身說:「今日天色已晚,明日開始,我們兄弟開始研究這兵法。」說完,我向帳外走去,在門口向張飛丟下一句話:「翼德,看你畫畫的水平,當初你家老先生教你時,一定費了不少功夫。」
身後,張飛的嘟囔聲響起:「原來大哥早知道我會畫仕女圖啊。」
這個張屠夫,雖然是嘟囔聲,可是在他的大嗓門下,也更常人喊叫一樣響亮。我轉身罵道:「小聲,軍師知道,必不肯罷休。」
自那以後,關張兩位,開始侍立左右,食則同桌,寢則同床。不為別的,就為了談論兵法方便。隨著學習的進展,我在兩人心中的形象也開始高大起來,我們的情誼也日益深厚,如我在眾人中安坐,關、張侍立,終日不倦。
第三章 亂世降臨 第二十五節 危機四伏
作者:赤虎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緩步向渤海推進。
自鄒靖知道有十萬黃巾在我們周圍後,也加強了戒備。每日裡,當我們開始演練士卒時,鄒靖也派人來我營中觀摩。逐漸的,他也開始學習我們的兵陣。也正因為這樣,官軍與鄉勇相互的配合逐漸加強,士卒們的戰鬥力在迅速提高。
訓練一個合格的士卒需要三年,但因為我們有出雲城訓練的大量尉官做骨幹,訓練整個隊伍的時間就縮短到一年。所以,我不怕鄒靖觀摩我練兵,自三年前我就開始培養尉官,沒有這些尉官做基礎,任鄒靖怎麼學,不過是學了個皮毛而已。
三日後,我們與黃巾賊張牛角所部開始接觸,剛開始,只是零散的小股盜匪接二連三的向我們發起衝擊,第二天,黃巾盜匪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連一股都找不到,我們的偵騎都已經抵達了渤海,但前一日還在圍攻渤海的盜匪現在突然都找不到了。
這就是人民戰爭的可怕啊,你明明知道對方開始收縮兵力,準備給你致命的一擊,可是在到處都是黃巾盜匪的情況下,你無法派出足夠的斥侯,來偵察四周敵情。
明明知道敵軍就躲在你周圍,可你卻不知道具體的方位。正所謂「制人者握權,制於人者遵命」。
從軍以來,我還是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感覺,彷彿隨時都可能遭到襲擊的。恐懼象洶湧的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湧上來,席捲了我的理智,慢慢的理智象引力一樣,緩緩消退去恐懼,潮漲潮落,始終潛伏在心底,無法平息。
從前經歷過了無數次的硬仗和惡仗,只有這次感覺如此無法控制。可怕啊,平靜的背後隱藏的是危機四伏。
環顧四野,天上的烏雲象幕布一樣遮天蔽日,遠處的山陰森可怕,似乎到處都有敵軍出沒,隨時都會變成戰場,近處的樹枝繁葉茂,好像隱藏著險惡的陰謀,隨時會變成手持兵器的黃巾軍。
已經有很多次了幾次,我們的斥侯遇見大股的黃巾盜匪,要不是仗著馬快逃離,估計他們早已犧牲幾百遍了。馬啊,在涿縣時,考慮到兵災過後,糧草補給可能會成問題,而馬匹消耗糧草過多,故此除了將官尉官和哨探,我們把所有的馬匹都留給了田疇,用來運送流民。現在看來,打起仗來,沒馬不行啊。
顧不上哀歎,當日不到中午,我就命令全軍紮營,諸將聚集在大帳,開始商討軍情。
「偵騎派出了嗎?」我心事重重的看著沮授,首先開口問道。
沮授馬上胸有成竹回答:「已派出六個班,分三個方向搜索,估計一個時辰後回報。」
我滿意的點點頭,心中有些釋然,接著攤開地圖,對田豐說:「符皓,你把近日我們偵騎遇敵的地方標一下。」
田豐領命,仔仔細細的在地圖上標出我們偵騎發現的敵軍。看著越來越多的標示,我們個個都吸了一口冷氣,人人都能感覺到一股子肅殺之氣瀰漫開來。
我快速轉動著大腦,三面遇敵,敵軍想把我們包圍嗎,好大的膽子。攻營拔寨,弓箭為上,可訓練一個弓箭手怎麼樣也需要三年的時間,還需要大量的花費,讓弓箭手作練習。我軍有鄒靖的正規官軍,弓箭手不發愁,黃巾軍想來包圍我們,攻打我們的營寨,他那來的弓箭手呢?
不過,回頭一想,沒有弓箭的黃巾不是也攻打城池了嗎?黃巾軍的想法,不是以常理來臆測的,可惜,我現在也缺乏一隻訓練好的弓箭隊,粗通射術的鄉勇,用的都是軟弓,射擊威力不大,射速也不快,如果敵軍衝鋒,我們也就是能射兩輪有殺傷力的箭。看來,今後要多依靠官軍了。
我想到這,馬上恭恭敬敬的對鄒靖拱手說:「鄒校尉,兩軍相遇,弓箭為先,若敵軍開始圍攻,就要多仰仗鄒校尉的弓箭手了。」
鄒靖立即回禮,情真意切的說:「玄德公客氣了,有事你直接吩咐就是。」
我再轉身,穩定了一下情緒,問沮田兩位:「兩位軍師,以你們看,黃巾軍何時能向我們發起攻擊?」
沮授沉吟一會,謹慎的回答說:「哨探發現,我軍左右之敵,皆尾部朝向我軍,故此,我認為左右兩軍不可能是為了向我軍攻擊而擺開的陣形,他們看起來更像是在向中部集結,這樣看來,中部敵軍何時完成集結,就是敵軍發起攻擊的時間。但若是我軍加快行軍,一日就可到渤海郡,所以敵軍必在渤海郡前設下攔阻,估計敵軍的進攻,就在這兩日。」
田豐有些焦慮的補充說:「我軍連破敵軍,小股敵軍再不敢向我軍攻擊,從現在敵軍開始向中軍集結的姿態來看,我估計敵方首領張牛角是個知兵之人,他集結力量,準備與我交戰,我就怕他會在我軍行進中,依靠人多的優勢,滿山遍野的向我軍殺來,那時我軍人少,必然吃虧。」
鄒靖小心的建議說:「我們可否以急行軍的方式,迅速進入渤海城,以我軍的衝擊力,即使遇到大股敵軍,也可一衝而過。不知諸君還疑惑什麼?」
張飛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立即贊同:「不錯,誰能擋住我們的衝擊?」
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我身上,沮授見我不開口,馬上回答他說:「我們大隊人馬可以衝過去,但我們的輜重隊怎麼辦?況且我們是來增援青州的,如果我軍被包圍在渤海郡,戰事豈不曠日持久?」
「兩日」,我舉起手比劃著,躊躇滿志的開口說:「我們最多堅持兩日,我估計出雲城先期增援的鐵騎左旅500士卒,就會到了。這些士卒由我親手訓練了三年,號稱狼騎,他們過去由管炳元統領,現在統領他們的飛騎將太史子義。左旅狼騎與高順將軍統領的右旅雷騎並稱為出雲城的兩大鐵臂。雖然這次來增援的不是全部狼騎兵,但憑借這500士卒,我們完全可以殺敗這十萬黃巾。如果我們現在悍然進城……」
我抬起頭,望著受到鼓舞情緒高漲的大家,話鋒一轉,繼續說:「如果我們現在悍然進城,狼騎初來乍到,不明情況,還有,他們輕騎來援,補給不多,如果再加上孤懸在城外,狼騎威矣。」
緩了口氣,我嚴厲的說:「所以,我們的任務是:擊碎這十萬黃巾,堅持到狼騎到來,決不能進城。現在,我們的一切考慮都圍繞著這個目標來吧。」
此時,田豐從地圖上抬起目光,探詢的說:「我倒有個主意,我們分兵前進,一部分士卒待在現在的營寨,一部分士卒前行,在距離舊寨15至25里處立寨,等到新寨立好後,舊寨士卒遷往新寨,如此,步步為營向渤海前進,黃巾賊寇看無機可乘,必然來攻打我們的營寨,如此一來,我們兩個營寨首尾呼應,擊前則後援,擊後則前援,必能戰勝黃巾。」
大家聽到這兒,神情歡躍,摩拳擦掌,齊聲說好。我和鄒靖立即商量好分兵事宜。
按約定,我帥關張所部鄉勇先行,鄒靖另外再支援我1000弓箭兵。簡雍的部分輜重兵,由沮授統領隨行。管亥見過狼騎,鄒靖官軍也需要個主心骨,所以和田豐留在後方。我們前行20里下寨,然後留弓箭兵、輜重兵守寨,我出營接應鄒靖所部來新寨。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等我們建立新寨不久,黃巾軍哨探開始在我們周圍窺探,等我們開始拆毀舊寨,轉移士卒時,幾日不見的黃巾軍主力突然出現在我們周圍,見此情形,我馬上帶關張所部出營,離鄒靖所部5里,紮住陣腳,靜待鄒靖入營。
黃巾軍見無機可乘,也在我們寨旁紮營對峙。我知道,大戰就要開始了。我像是在驚濤駭浪中指揮搏擊的船長,格外冷靜和鎮定。
第二天,雞鳴時分,黃巾軍開始在距我們營寨一箭之地列陣,沒等我們出營列陣,一聲號令下,黃巾軍已發動了全線攻擊,戰鬥開始了。
等我從帳中披甲而出,黃巾軍已開始翻越寨牆,沒有隊列,沒有鎧甲,沒有好的兵器,黃巾軍象蝗蟲一樣,只管撲上來用牙咬,用嘴撕,對這我們這些士卒拳打腳踢,這種瘋狂,悍不畏死的絕望,動搖了士卒們戰鬥的決心,營寨,搖搖欲墜,士卒們正處在崩潰的邊緣。
一見這種情況,一種刺骨的冰寒從兩腳直升到頭頂,我的冷汗馬上流下來了,一個可怕的字眼湧上我心頭:「炸營」,士兵們現在正處在炸營的邊緣,一旦有一個士卒開始逃散,馬上會像雪崩一樣,士兵會爭相奔逃,恐懼會蔓延全營。那時即使孫武在世,也無力回天了。
怎麼辦,看到關張兩位也披甲而出,我頓時有了主意。此刻,我可有個超級大嗓門在身邊,以這兩人的武勇,護我殺陣而出不成問題,我大喝一聲:「雲長,翼德,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