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探秘遺棄島 章二十四 發動機

“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阿曼德•哈默停下了車床，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

　這裏是貝格爾號的中艙，阿曼德•哈默現如今的工作室。

　大型機床的動力來自海流，貝格爾號下方驅動陣列之後有一排輪機，當海水受驅水石排斥開始流動，輪機便會在海流推動下開始運轉，然後形成強大的動力，通過各種複雜齒輪杠杆結構，傳遞到中艙此處。

　雖然已經停下了動力供給，由於艦低動力源的強大，以及車床砂輪的高速，還是過了幾十秒鐘之久，車床才緩緩停止了運轉，刺耳的聲音緩緩消逝。

　這個時候，阿曼德方才小心翼翼伸手入車床，鬆開固定杆，取出了並在一起同時加工的那兩個小玩意。

　以往地精戰艦在海面耀武揚威，遠望島民只看到了地精們的囂張跋扈，而今置身於戰艦艙中，如阿曼德•哈默一般的人物，才益發意識到，地精們囂張跋扈的倚仗……不由自主對艙中這些匪夷所思的器具，產生了某種敬畏。

　也理所當然，對能夠勘破地精機密，把這一件件巨型設備如數家珍的佛爾斯，也存了同樣的敬畏。

　要知道，在此之前，阿曼德不過是弄明白了什麼叫做鑄摸，曉得將熔爐裏出來的鐵水倒入磨具，冷卻成形，然後將表面打磨光滑罷了……

　在此之前，他那些定制加工的玩意，都是這麼出來的，雖然有些精度有些糙，相對於帕維爾大陸還需要手工打磨的精度，這裏的水準，已經算是很高了。

　阿曼德幾乎從來也沒有想過，中艙這些看起來大同小異，傻大粗笨的玩意，假如操作得當，竟然能加工出這麼藝術……沒錯，這簡直就是藝術品！

　阿曼德摩挲著手裏邊兩個薄薄的鑄鐵件，兩個東西居中對接，就好像是個開了口的圓形罐頭盒子，可惜的是，兩個東西是從中分開的。

　又有一個稍大一圈的圓盤，阿曼德將鑄鐵件往圓盤裏頭一扣，嚴絲合縫，絕對小刀都插不進去，從表面上看去，只有一道淺淺的凹痕。

　再摩挲著圓盤表面那光感，平整的好像……好像是女人的肌膚，細密入理，毫無瑕疵，阿曼德按耐不住的問道。

　佛爾斯，哦，是佛羅姆，面前擺放著一堆零碎細小的零件。

　雖然細小，阿曼德卻可以看出來，這種玩意的風格，與腳下這艘戰艦的構建風格如出一轍，只不過這些零件更加精巧，更加纖細罷了。

　“這個東西啊……”佛爾斯出神的看著一堆零件，口中沉吟，手下卻是絲毫不停，先扣上卡環，再穿過軸承，各種螺絲螺母固定，然後……原本的一堆零件，變成了他手中一個罐頭盒子。

　這次不光外形像，大小像，連蓋子都有了，只是盒子的一面有一個扳扭，而盒子另面中心，則是從內部伸出來的六棱軸承，約略一釐米粗細，寸許來長。

　迎著阿曼德好奇的目光，佛爾斯扳動了機括，小盒子猛然震動起來，同時發出巨大的噪音，那聲音由慢到快：“嗑嗤……嗑嗤…嗑嗤嗑嗤……”最後變成了長長的“嗡”音，最後慢慢的穩定下來，不那麼刺耳激烈了。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你，你會魔法？”看著無端端顫動起來，而且仍在製造音波的小盒子，阿曼德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他可不曉得，無心之語正說中了實情，雖然……那實情與眼前的事並沒有關係。

　“不是，怎麼會是魔法呢！其實很簡單的，通過銑床定向磨洗，槍筒黑鐵與子彈黑鐵，便可以生出排斥來，這種排斥，是種無窮無盡的動力呢，做一個兩性的輪子，然後……算了，這麼說估計你也不懂，總而言之，這玩意叫做發動機！”

　而且，還是不費燃料，永不停歇的永動機呢！佛爾斯怔怔看著眼前的小黑鐵匣子，仿佛看到了另個世界與此處截然不同，卻是毫不遜色的文明。

　“發動機？”阿曼德疑惑的看著佛爾斯，“發動機可以幹什麼？”

　“發動機可以幹的事可多了，小到***、電動牙刷，大到火車頭，船舶發動機……唔，這些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給你做個示範，把那玩意拿來……”

　佛爾斯指著早就做好的另一件物事，同時按下了開關，發動機裏的轉子與定子中間，一層遮罩罩旋轉出現，隔絕了斥力，在摩擦力的作用下，轉子緩緩停止了運動。

　阿曼德疑疑惑惑遞過了佛爾斯想要的東西。

　雖然只轉了一小會兒，發動機外盒溫度已經相當的高，甚至有些燙手。

　“唔，精度還是不夠呀，至少得提升一個數量級！目前來說，還是得用潤滑油啊！”執著發動機，佛爾斯自言自語搖頭，拿起邊上早已熬好的鯨油潤滑液，透過發動機外表一個小孔，向內裏灌注了幾滴。

　再一開機，轉動果然順溜平滑，聲音降的幾乎聽不到了。

　“看好了！”佛爾斯把三叉葉片固定到了發動機軸承上，一按開關，葉片由慢到快飛速旋轉起來，轉到最後，簡直已看不清葉片本體，只能看到一圈呼嘯的影子。

　“這是……這是什麼？”阿曼德警惕的看著呼嘯的葉輪，拿起一根鐵棒便嘗試著捅去。

　“別……”佛爾斯根本阻止不及，鐵棒一瞬間就別上了輪葉。

　“嘭！”一聲悶響，葉輪稍慢，鐵棒反向彈出，差點打中了阿曼德腦袋。

　“好鋒利！”阿曼德避過鐵棒，心有餘悸的看著棒端那道深深的劃痕。

　佛爾斯卻是捏著發動機苦笑，葉輪一撞之下變形了，現在是偏心輪了，他費了好大勁才沒讓其脫手，關上了發動機開關。

　“這是咱們的新式武器嗎？”阿曼德一臉凝重的看著停下來的發動機，還有連著發動機的葉輪。

　“什麼發動機啊，這是風扇！風扇！”佛爾斯好氣又好笑的將鐵質的葉片板直，重新打開了開關，三葉的扇面對準了阿曼德，一股股涼風習習撲面，可不就是個電風扇嗎，哦，這是不用電的。

　“這是一檔、二檔、三檔……”佛爾斯搬到按鈕到不同角度，由於發動機內遮罩遮罩範圍不同，風扇便也依次輸出了強弱有別的風力。

　不過，糾正阿曼德的同時，佛爾斯也是心中一動，確實呢，這世界的風扇不需要電力催動的，假如有人把它拿在了手上，再把葉片打磨一下，不就是一種可以隨身攜帶的兵器了嗎，仿佛電鋸一樣的……

　“風，風扇……”阿曼德的思路，令佛爾斯別開生面，佛爾斯的思路，又何嘗不是讓阿曼德瞠目結舌。

　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第一款風扇的涼風，阿曼德承認，這玩意的確可以叫做風扇，比宮廷貴族常用的扇子可是強烈多了，可是……就這樣了？

　“總艦長大人，您忙了這麼半天，就為了這麼一把……一把扇子？”阿曼德未免大失所望。

　“什麼扇子，你看到的僅僅是一把扇子嗎？這是一場革命啊……”佛爾斯痛心疾首的道，之所以讓阿曼德陪在身邊全程觀看，就是他比較欣賞阿曼德的眼光，可是就連這個人……都做出了這麼離譜的判斷，佛爾斯不能不生出明珠投暗的鬱悶啊！

　隔了整個宇宙，相差數百年的見識，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啊！佛爾斯不得不在心底裏歎息。

　“不僅僅是一把扇子？革……革命？”阿曼德連連搖頭，“抱歉，總艦長大人，我實在看不出來……”

　“唉，再讓你看樣東西！”把發動機從扇葉上卸下來，這一次，佛爾斯把發動機安在了一個杯子底上，杯子也是一早做好的，密封很好，裏面還有其他機關。

　安好了發動機，佛爾斯又打開杯蓋，向裏面投進去幾個水果，闔上杯蓋，按下開關，“嗡……”輕微的震動只持續了十幾秒鐘，佛爾斯停下發動機，打開杯蓋，泛著泡沫的新鮮果汁出現在阿曼德面前。

　“嘗嘗。”佛爾斯示意。

　阿曼德依言品嘗，味道，確實是不錯的，濃郁清香，比生嚼水果要勝出許多，不過……“總艦長，這玩意的確是挺便利的，不過……”怎麼幹的全是這種不著調的事啊！阿曼德在心中說道。

　“唉……你怎麼還不明白呢？無論風扇，還是這果汁機，都是一種形式罷了，我這發明，最重要的是提供了動力呀，你明不明白？扇風，榨汁，假使有個人在這裏，不費吹灰之力也能做到，但是現在，我們完全沒有用人力，只是輕輕扳動一下開關，就做到了啊！你想像不出來，這代表了什麼嗎？”

　“呃，這個……”佛爾斯的神情，已經是痛心疾首了，仿佛阿曼德若還不明白，他就要撞牆了，不過，有些事，阿曼德還是不得不說呀，“似乎……也可以用魔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