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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小妾》第46章
四十五、鞭撻

他向佟遠寧討休書?這是什麽意思?

我不禁微微探出頭去,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

兩人在那院子裏的小圓桌旁對坐著。

朱詢正慢慢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他臉向著燈光,他垂著眼簾,臉色卻平靜如同平靜的湖麵,印著淡淡的紅暈,似乎讓著寒冬的夜晚也暖了一些。

佟遠寧正執壺要往朱詢杯裏斟酒,聞言手頓了一下,停在半空,一會卻又如同什麽事也未發生一樣,手穩定而準確地向朱詢酒杯裏斟了酒。

他背著燈光,從我這邊看過去,臉上的表情模糊。我看不清楚,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他接著往自己酒杯裏斟了酒,卻沒有讓朱詢,也未答朱詢的話,隻是自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方笑問朱詢:“王爺說笑了,不知道是何休書,竟向臣要?”

朱詢看著他,眼神亦平靜如水,卻輕歎一聲道:“遠寧,你我俱心知肚明,又何必如此。”

遠寧卻冷笑一聲:“臣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朱詢看著他,歎道:“遠寧,你放.過信飛罷。我知道你將她禁足於一院之內,既然你已經對她無情意,為何不能放過她?”

遠寧道:“王爺此言差矣。你怎知我.對她無情意?即使真如你所言,你雖貴為王爺,亦無權幹涉這內院閨閣之事。我這為臣的亦可依規擁有自己的妻子姬妾,王爺令我休妾,恐怕不合情理。”聲音裏卻已含怒氣。

朱詢道:“我亦知道這不合情理。.可這世上的規矩和情理,也該依人之情而變罷?”

遠寧冷笑道:“你亦以信飛為餌為棋,又何來如此情.深意重一說?既然王爺將這話擺在台麵上了,你我也不必遮掩什麽,今兒我便將這話擱這,若是王爺要這府裏其他東西,下官必定雙手供上,但若是要下官妻妾,未免欺人過甚,恕下官難以從命。王爺亦是知禮節之人,若日後這事lou出來,難免汙了王爺清譽,下官亦是為王爺著想。此事,還請休得再提。”

“寧爺,大老爺有請,還請您過去一會。”是淳茗這個精.靈鬼跑了過來說道。他大概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罷,見他們兩個都臉色不善,忙要將一個拉開,令他們兩個都冷靜下先。

佟遠寧站了起來,向朱詢抱拳道:“下官少陪會,請.王爺自便稍坐。”便走了出去。

朱詢臉色有些.沉鬱,自斟了杯酒,一口飲盡,便站起來離開。

我默默地看著他,竟有些呆了,有一瞬間茫然不知道身在何處,靜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向門口行去,聽得門外有人迎過來,漸漸遠去。

朱詢他終究還是這世界裏的男人,他曾經發誓不納娶,並不是他認為男女平等,而是他不想重蹈父親的路,令身邊的女人受傷。

可是他終究是傷了嫣兒。

對我,他依然是有情的吧。否則依他,也不可能如此逾禮向遠寧討要我的休書。可是,我卻不知道我對他來說算什麽,他向遠寧討休書又意味著什麽?我是他真心喜歡的那個人,想讓我陪在他身邊?還是他隻是覺得我有趣,如寵物一般,可以討要?

但就算他對我有情,他的權勢觀,依舊在兒女情長之上吧?

我平複下複雜的心緒,見這院子又恢複了寂靜,暗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向四周看了看,確定確實沒有人,便向書房走去。

也許是我凍得太過於麻木了,腳更是凍得疼痛不已,連走路都不利索,便一瘸一拐、呲牙咧嘴地慢慢走著。

這時,卻聽見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你是誰?”是佟遠寧。

我不禁不僅覺得身子冷了,連心裏也透出冷,站在當地沒動,心裏卻懊惱得不得了。

我怎麽會這麽笨。人家穿越女盜玉璽盜兵符一樣手到擒來,我不過是想盜封文書而已。心裏沮喪得不行,大概我是有史以來最無能的穿越女罷。

佟遠寧走到我麵前,臉色鐵青,目光如凝霜一般,冷聲道:“你禁還敢跑出來,你來這裏幹嗎?”

我不禁惡向膽邊生,便抬頭看著他,扯出一個嬌媚的笑容道:“自然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來撞運氣見見我心愛的朱詢哥哥了。好在天隨人願,到底見到了。”

佟遠寧臉上怒意頓生,目光更是透著寒,顯出幾分陰狠:“你別忘了,你隻能是我佟遠寧的妾。”

我冷笑:“你禁得了我的人,還禁得了我的心嗎?”

他並不多話,手臂鉗一般,手指直挾得我生痛,好像把怒意都發現在手臂上一樣。

我怒道:“我自己會走。”

他卻並不理,拉著我回到院子。

這一路行來,驚到了幾處值守之人,見此情景,都心驚了幾分。佟遠寧吩咐幾個婆子跟著。

到了院子,他敲了門,一會,開門的卻是馨月。

看到佟遠寧,她滿臉的擔憂瞬間化為驚恐。

一個婆子正帶著滿身酒氣,歪歪斜斜地從側房走出來,見佟遠寧與我站在院門口,頓時酒醒了大半,跑過來招呼:“寧爺,您怎麽來了?燕奶奶,你怎麽跑出去了?”

另一個婆子聽到說話,也忙跑了出來,也忙低頭招呼。

佟遠寧冷哼一聲:“你們都是木頭麽?”

那兩個婆子嚇得瑟瑟發抖,忙自打了幾巴掌,跪下道:“都怪奴才貪杯。寧爺饒了我們罷。”

佟遠寧道:“若饒了你們,這府再難管了。把她們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攆出去。”

那兩個婆子麵如土色,卻將怒氣都撒在我身上,狠狠地盯著我,我打了個冷戰,撇開了目光。幾個婆子不顧她們的哀求,將她們拉了出去。

佟遠寧轉頭看著馨月,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不要連累了她才好。

馨月白著臉,雙手緊握著手帕,指尖泛白。

佟遠寧道:“念在你有身子的份上,扣你一年月錢,你出府養胎罷,不必來伺候了。”

我和馨月聽得隻是扣月錢,都暗鬆了口氣。

馨月聽得佟遠寧說讓她不必回府了,怔了怔,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麽。

我忙道:“我代馨月謝過寧爺。”一邊用眼神製止她。佟遠寧這樣處置已經是對她非常寬仁了,何必再招他生氣。

馨月也知道多說無益處,便沒說什麽了,向佟遠寧福了一福,走出了院門。

佟遠寧又讓其他的人退了出去,拉著我進了院子房內,用手拈起我的下巴。

我一撇頭閃開,退後兩步,警覺地看著他。

他冷笑道:“你這是怕我嗎?可你依然是我的姬妾,姬妾該做什麽,你便要做什麽。”

說著欺身上來,狠狠地推我在**,便解我的衣裳。

我大急,忙用手去攔著,卻終究力氣單薄,好在冬季穿的衣裳到底厚實,隻解開麵上一件。

他冷冷地看著我,突然俯身低頭吻在我唇上,我大怒,狠狠地咬他一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漫了上來,但他卻並不鬆開。

也許我微不足道的反抗反而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手裏的動作加快,身體也有了變化。

我含糊不清地怒罵:“你無恥,你流氓。”

他抬起頭,薄唇上沾著絲血,冷冷地盯著我:“我無恥,你呢?”

我頭扭向一邊,狠聲道:“我反抗不過你,但我不願意,我會恨你一輩子、一輩子。”

他手下的動作停滯下來,似乎眼裏有受傷的表情,一會後,他默默地放開我,走出了房門。

大開的房門,一陣寒風襲來,讓我打了個冷顫,心裏卻荒涼。

那日如往常一樣,我呆在房間裏,有一下沒一下的做些女紅。

已經下過好多場雪了,外麵滴水成冰,可我這房間裏,也不比外麵暖和幾分。

旁邊倒是放了個小火爐,可裏麵燃著的碳,是沒燒過心的,還有點潮濕,不用說比夫人們房裏的銀屑碳,就連我初到這世界不久時用的碳都不如。

我還真沒想到,原來佟府也有質量這麽差的碳。而且連個起碳盆的人都沒有。那婆子將碳往我屋裏一放,就轉身走了,叫了幾聲,卻換來一個白眼。

如今,是有冤也沒處伸了。

我歎了口氣,算是認清了自己的位置,隻能自己起碳火。

初點燃的時候滿屋子黑乎乎的煙,嗆得我直咳嗽,好不容易燃起了,稍微一扒拉就一屋子漂浮著灰白煙灰。

試了幾次,我也不再管它,任它在旁邊慢慢燃著,隻是那微弱的碳火,實在帶不來什麽溫度。

我伸著快凍僵的手,kao近火,吸取著一絲微弱的溫暖。抬頭看向窗外,外麵竟又揚揚絮絮地下起了雪,不一會,院子裏就積了薄薄的一層雪。

想起第一次來到這世界,見到這麽大雪時,雀躍的心情。

想到在槿園時,朱詢微笑著在我發上簪了朵梅花,那時他的笑容是那麽的和煦。

我忙站起來,甩了甩頭,怎麽能這麽沒出息。

我站起來,開了門,一陣寒風挾著雪花襲來,撲在臉上冰寒刺骨。不過卻令我心頭清明了幾份。

靜看了會飄舞的雪花,我轉身想要進屋。可這時,卻聽得大雪中隱隱傳來一片有些嘈雜的聲音,模模糊糊的,似有幾個人在說著什麽。

聲音越來越近,竟像是衝我這院子來的。

我不竟有些驚詫。這麽大雪,我這平日就門可羅雀的院落,竟有人來,而且來的像不少人。

突然覺得有點不安,有點戒備。

院門“砰”地一聲被人撞開,將聽見聲音剛從側房出來要開門的一個婆子推得跌了幾步,一屁股跌在地上,痛得“哎呦”直叫。

另一個婆子忙從側房跑了出來,見了來人,忙迎上去,陪著滿臉笑道:“夫人這麽大冷天的怎麽來了?”

那婆子有幾分怒意,坐在地上正要說什麽,抬頭看到來人,卻忙住了聲,忍著痛歪歪扭扭地爬起來,那群早從她身邊過去,她便忙跟在那群人身後。

闖進來的人是瑋夫人。

她後麵還跟著三個貼身婆子丫鬟。

她並不理院子裏那兩個婆子,徑直向我走來。

她旁邊跟著的幾個人擔心她摔倒,卻沒有辦法扶她,急步跟在她身邊,勸道:“夫人慢些,擔心腳下。”

但瑋夫人仿若未聞,一改往日端莊優雅的步姿,腳步極快,臉色鐵青,隱隱竟似有淚痕,似含有極大的怒氣和怨氣。

我一怔,呆呆地看著她一會便走到我麵前,才反應過來,心下有些慌亂,忙要行禮:“夫人……”

可禮尚未行下去,瑋夫人已經站在我麵前,狠狠的一巴掌扇過來。

我從來不知道瑋夫人竟有這麽大的力氣,又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直向雪地裏撲去,臉上頓時辣辣地痛起來。

瑋夫人臉上猶有淚痕,眼睛裏卻隻有狠絕和憤怒,罵道:“你這個賤人……**婦……#¥……※*……”

原來平日裏菩薩一樣溫和,行動優雅的貴婦,也會那麽多髒話、毒話。

她周圍的人的似乎被她嚇住了,呆呆地看著。

瑋夫人怒喝一聲:“你們是死人麽?給我打。”

鞭子落在身上。

一鞭、兩鞭……火辣辣地痛。

那兩個婆子縮在一邊,哆嗦著看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滿臉畏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痛得神誌有些模糊,俯在雪地上。冬季衣裳依舊厚實,卻眼見有血滲出,染在雪地上,淡淡的,卻觸目驚心的紅。

唯一的感覺是不斷傳來的疼痛感,鑽心徹骨。

我真希望如電視裏常見的那樣,可以暈死過去,可是,即使意識模糊,卻依然有痛覺。

什麽時候可以停下來?

誰來救我?

我伸出手,握住的隻有虛空。

是的,沒有一個人能幫我,也沒有一個人會幫我。

什麽時候停的,我不清楚。

隻在一片疼痛中,聽得一個模糊的聲音道:“……住手……打死她是小事,莫氣壞了您的身子……”

是誰救了我?

她們什麽時候走的,我不知道。

隱隱聽到有人吩咐:“……今兒的事,誰也不許透lou半分……”

模糊中隻記得瑋夫人華麗的裙邊拖在我眼前,她的聲音仿佛隔了一層什麽傳過來,輕微縹緲卻冰冷地:“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死。若嫣兒有什麽事,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嫣兒……嫣兒怎麽啦?

這些我都沒辦法思考。

身上的疼痛,讓我眼前一黑,如願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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