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情婦智囊團
• 第一章 無恥的遊戲
• 第二章 誘餌與賭注
• 第三章 主祠聖殿
• 第四章 五月玫瑰
• 第五章 邪惡的黑彌撒
第六集 情婦智囊團 第一章 無恥的遊戲
看了一眼那昏黃的天色,此刻離那位國王情婦給予的最後時限,還有一段距離,系密特直接鑽進了那間酒吧。
這是個非常奇怪的地方,擁擠地幾乎令人無法通過,正如米琳所說的那樣,來這裡的每一位先生,幾乎都有小姐陪伴。
令系密特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小姐們全都坐在先生們的身上,在他看來,這裡雖然相當擁擠,不過,還不至於擁擠到這種程度。
系密特同樣也注意到,擠進來的一路之上,顯然有很多人滿懷好奇和驚訝地看著他,或許他對於這裡來說,實在是一個太突出和顯眼的賓客。系密特甚至懷疑,如果沒有米琳小姐,那兩個門衛是否會放他進來。
系密特在門口,便感到這座酒吧非常寬敞,而到了裡面之後,他才發現在門口看到的還僅僅只是一部分。
這座酒吧之大,是系密特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裡至少坐得下千餘人,四周只有一些零星的燈光,只有櫃檯前面顯得較為明亮。
兩位年輕美貌的女歌唱家,正在兩側的舞台上獻藝,她們的聲音異常優美甜膩,不過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了,這令系密特想起了自家的宅邸。
不過,酒吧之中那些竊竊私語,顯然證明來到這裡的人,真正在意的並非是表演,而其中聲音最為洪亮,也最顯得旁若無人的,無疑便是威尼爾和斯巴恩坐在的那個角落。
孤家寡人一個的斯巴恩,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上,他的面前堆滿了酒瓶,而他的眼神之中,也顯露出醺醺的醉意。
系密特原本正打算和斯巴恩打個招呼,突然間,他聽到坐在正中央位置上,那個衣著奢華、看上去頗有暴發戶氣質的人,正有些放肆地說道:「不瞞各位,我活到現在,總算感到人生有些滋味。」
「這是你應得的,能夠從波爾玫活著回來,並且帶回巨額財富,是你應得的。」旁邊的一個人立刻說道。
「噢——我這一輩子絕對不會再一次走上那條亡命之路,只要一想起當初我們出發的時候,總共有五十多個人,而回到這裡的卻只有三個,我就感到害怕。」那個人一邊搖著頭,一邊說道。
但是,顯然沒有人真正注意他的話,彷彿旁邊的人個個都專注於什麼事情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重重喘了口氣之後說道:「我一直感到奇怪,你是怎麼從魔族手底下逃跑的?」
「噢——」
那個人輕輕地摟緊了他懷抱裡的小姐,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必須承認,那些魔族確實是最為可怕的夢魘,不過我們非常幸運,一路上只遇到了一頭魔族,後來我們聽說,在我們前面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有另外一支逃亡的隊伍,他們的實力非常厲害,一路上掃除了不少魔族。
「不過,即便只有那一頭魔族,我們之中將近半數的人,也死在它的爪下,這還是我們早已經從軍隊的口中得知那些魔族的弱點——魔族能夠被重弩射穿大腦而死亡,要不然,我們恐怕早已經全軍覆沒。」
「那支在你們前面開路的隊伍,是不是赫赫有名的塔特尼斯家族?」旁邊的威尼爾突然間問道:「塔特尼斯家族擁有一個傳奇般的幼子。」
「說實在的,我不太相信那個傳聞,沒有見識過那些魔族的你們,或許會以為,一個小孩有可能因為幸運之神的眷顧,而獨自一人翻越魔族最為強盛時所牢牢控制的山脈。
「一頭魔族已令我們幾乎全軍覆沒——要知道,我們總共僱用了四支傭兵團。」
「我的老朋友,威尼爾怎麼想,我不知道,不過我本人至少願意相信那個傳聞。
「我親眼見識到那個小孩很多與眾不同的地方,我敢跟你打賭,如果你和那個小孩掰手腕,你將會在瞬息之間被折斷手臂。
「那個小孩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他用來防身的是一對非常奇特的武器,如果換作是我和威尼爾之中的任何一個,單單拎著那件武器,便會令我們的腰斷折。」斯巴恩有些醉醺醺地說道。
旁邊的威尼爾也一起幫腔:「那對兵刃恐怕有四十公斤,英芙瑞莊園裡面最為強壯的傭人,搬運那件東西也感到異常吃力,但是那個小孩卻像是拿著課本一般,絲毫看不出沉重的感覺。」
「噢——必須承認你們讓傳奇顯得更為離奇,不過,對於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我們或許會更為在意蒙內的好運和他的成功,順便也驚歎他的慷慨,而不像此刻正飛黃騰達的理士頓先生,現在或許應該尊稱他為爵爺。」旁邊的一個人笑著說道。
「對了,蒙內,你從波爾玫來,你對於魔族有些什麼看法,局勢會不會發生變化?」另外一個人突然間插嘴問道。
突然間,坐在他身上的那位小姐扭動了兩下身體,隨之而來的,便是那位先生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嚎叫。
「裡亞米,在這種時候談論這種煞風景的事情,是會令小姐們感到不滿的,想必你已然從中吸取了教訓。」那個叫蒙內的暴發戶大笑著說道。
「噢——我喜歡這種懲罰,這恐怕是世界上最為快樂的懲罰。」剛才那個發出聲音的人,喘著粗氣說道。
「我的美人,是否你同樣也能夠給予我這樣的美妙懲罰?」威尼爾立刻挑逗起他懷裡的那個小姐,說道。
「我的詩人,你必須答應夏日祭過了之後,繼續留在拜爾克,至少陪伴我一個月。」那位小姐用異常親匿的聲音說道。
「沒有問題,我的美人,這是我的榮幸。」威尼爾輕笑著說道,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連串能夠令任何一個女人溶化的甜言蜜語。
看著這一對親密的樣子,旁邊的人微微感到有些嫉妒,因為他們非常清楚,自己懷裡的女人,只是為了他們的金錢,而威尼爾卻能夠得到真正的感情。
「不知道明天又會有什麼新聞,又會有哪個新貴登上舞台?」剛才受到「甜蜜教訓」的那個人說道。
「最近全都是有關大小塔特尼斯的新聞,大塔特尼斯現在紅得發紫,他受到的寵愛自然用不著多說,而小塔特尼斯的那兩個新聞,只是兩場遊戲,對此,你們有什麼看法?」蒙內試探著問道。
他真正想要詢問的,只是威尼爾和斯巴恩,他從他的渠道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消息,小塔特尼斯和格琳絲侯爵夫人的關係,在上流交際*裡面剛剛流傳開來。
「我相信,國王陛下想透過親密的私人關係,來籠絡塔特尼斯家族,不可否認,這個家族確實有些本事。
「不過,小塔特尼斯想要登上舞台,或許還得一些時間,至少沒有人會在他完成儀式之前,提名他擔任公職。」旁邊的一個人說道。
「王太子的替身騎士,國王陛下那位美妙情婦的養子,這兩個身份可有些微妙,不知道塔特尼斯家族,打算如何平衡兩者之間的關係?」另外一個人說道。
「大塔特尼斯恐怕正在為這突如其來的恩賜,感到苦惱吧,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奧墨海宮,會有什麼公務如此緊急,甚至要令他放棄和各位豪門拉近關係的絕好機會。」
另外一個人幸災樂禍地笑道,同樣的笑聲,也從其他幾個人的嘴裡傳來,甚至連那些小姐們都發出了輕聲微笑。
「噢——如果是你,你會在王太子和國王的情婦之中,選擇哪一方?」坐在剛才那個發言的人身上的小姐,扭動了兩下,輕聲問道。
「一個非常艱難的命題,未來和現實,哪個更為重要?」威尼爾突然間插嘴說道。
「詩人,畢竟是詩人,能夠用簡煉的語句,闡述最奧妙的真理。」蒙內笑著說道。
「我們為什麼要談論這個話題?這些快樂的煩惱,又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或許威尼爾和斯巴恩會對塔特尼斯家族擁有一些好感,畢竟大塔特尼斯和他們有些交情。
「而我只希望大塔特尼斯能夠減輕一些稅收,最近的生意越來越難做。」旁邊的一個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承認我對於塔特尼斯家族擁有一絲好感,我想斯巴恩也同樣如此,不過這並不是因為大塔特尼斯的關係,而是因為大小塔特尼斯的父親,『自由的風』這個名字,想必你們全都聽說過吧。」沉醉於歡樂之中的威尼爾,說道。
「那不是你和斯巴恩最崇拜的流浪藝人嗎?你不會告訴我說,那便是老塔特尼斯伯爵吧。」蒙內顯然有些驚詫地問道。
「千真萬確,我已問過格琳絲侯爵夫人。」威尼爾說道。
「噢——不錯,這下子,塔特尼斯這個名字讓我感到親切多了。」旁邊的一個人輕輕地吐了口氣,說道。
站在角落之中的系密特聽到這番談論,他原本想要找威尼爾和斯巴恩的念頭,此刻蕩然無存。
身處在這個熱鬧而又喧嘩的酒吧之中,系密特卻深深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獨。
此刻,他總算真正瞭解,格琳絲侯爵夫人所擁有的那種孤寂的感覺,那種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無法被任何一個*真正認同的寂寞感覺。
垂頭喪氣的系密特正打算離開,突然間,他看到那位帶領他來到這裡的米琳小姐,被一個身材瘦削的小老頭緊緊依摟著走了進來。
雖然光線是如此黯淡,不過系密特仍舊能夠清楚地看到,米琳小姐那充滿溫柔和淡雅的微笑,只是此刻又增添了一絲刻意顯露出來的嫵媚,這多多少少有些破壞米琳那原有的淡雅之美。
米琳小姐顯然在這個地方人緣非常好,擠進來的一路之上,總是能夠看到有人在和她打招呼。
「噢——看,是誰來了,不中用的查伯頓。」蒙內輕輕地吹了個口哨,說道。
「沒有辦法,誰叫查伯頓有錢,能夠包下妖精王后的可沒有幾個。」旁邊的一個人歎了口氣,說道。
「有錢又有什麼用,他敢去招惹妖精之王和那位刁蠻公主嗎?只有米琳可憐這個不中用的老傢伙,他只能夠用金錢來購買自尊。」旁邊的威尼爾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了,我們全都忘了,你和斯巴恩與那些森林妖精們最為熟悉,說說看,你們是否曾經享受過妖精之王、王后和公主的美味和?」旁邊的蒙內立刻興奮起來說道。
「別開玩笑,漢娜和那位小公主,我們可不敢招惹,米琳小姐則絕對不會拒絕我們,但是,我們又怎麼會做這種不知羞恥的事情,我們還沒有墮落到那種程度。」威尼爾歎了口氣,說道。
正當這幾個人為了米琳的善良和不懂拒絕,而感到可惜的時候,那個小老頭已帶著米琳小姐,轉到了對面一個看不見的角落之中。
系密特沿著邊緣,悄悄地朝著那裡走去,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個小老頭顯然非常有錢,在靠近右側舞台那最好的位置,居然為他而空留著。
就像其他小姐一樣,米琳小姐同樣坐在那個小老頭的身上,那飄擺的長裙,輕盈地低垂著。
看到這幅情景,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突然間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系密特想要轉身離開,雖然他並不願意,但是他突然間發現,或許那個沒有自由的、他極力想要逃離的世界,離他更為接近,因為,他原本就是那個世界的一分子,至少曾經是。
突然間,一陣再熟悉不過的音樂聲,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他的父親創作的曲子。
那渴望自由而又享受自由的感覺,從音樂之中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儘管演奏者的技藝相當拙劣,雖然演唱者也顯然沒有那種感受自由的,不過系密特仍舊如癡如醉地聽著。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演奏他父親的音樂,以往在蒙森特,父親和他的經歷,以及他譜寫的樂曲,全都成為了一個禁忌,沒有人提到,也沒有人演奏。
在不知不覺之中,系密特朝著前面走去,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成為了眾人注視的目標,畢竟他實在太過顯眼,這樣的年紀來到這種地方。
同樣,他也引起了那位米琳小姐的注意,只不過此刻,她不能夠有絲毫的表示,畢竟她正在工作,雖然顧客並不能夠令人滿意。
「查伯頓先生,查伯頓先生,巴厘爾大人突然有急事,想要召見您。」
突然間,一陣輕微的說話聲,將系密特從沉醉之中驚醒,他回過頭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然走到了舞台跟前。
剛才站立在門口的兩個門衛之一,此刻正和那個緊緊擁抱著米琳小姐的小老頭,低聲耳語。
過了一會兒,只見那個老頭顯露出萬般無奈的痛苦神情,他重重地歎息了一聲,輕輕拍了拍米琳小姐。
「噢——我親愛的小美人,我得為這件事向你抱歉,你知道,像我這種人,永遠身不由己,我不是那些貴族老爺可比,他們的任何差遣,我都難以違背。」那個小老頭哭喪著臉,說道。
「查伯頓先生,我知道您的苦楚。」米琳小姐用她那足以令任何人心情平靜的聲音,說道。
那個小老頭顯然也知道米琳小姐只是在安慰他,他只能夠搖頭歎息了一聲,朝著門口走去。
米琳小姐原本也想離開,不過她看了系密特一眼之後,稍微猶豫了一下,便輕輕地走了過來。
「沒有找到威尼爾和斯巴恩?」她輕聲問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找到了,只是發覺不便打擾他們。」系密特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
「你好像很喜歡聽這首曲子,喜歡『自由的風』的作品?」米琳小姐問道。
「是的,從小就喜歡,他是我最為崇拜的人。」系密特說道,他的神情是那樣誠懇。
「那麼,你可以在這裡聽個夠,『自由的風』的作品很受歡迎,特別是在這裡,幾乎每隔三首便能夠聽到一次。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坐下來,你可以用我們剛才坐的那個位置,錢已經付過了,如果你想要來點飲料,只要別太貴,就自己叫好了,就算是我要的。」米琳小姐笑了笑,說道。
「米琳小姐,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在這裡我很寂寞。」系密特說道,他的臉上顯露出落寞的神情。
他甚至一把拉住了米琳小姐的手,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米琳小姐的皮膚不知道為什麼火熱滾燙,就像是一個正在發燒的病人,在系密特印象之中,米琳小姐剛才帶他來到這裡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同樣,米琳小姐那緋紅的臉頰,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特別是那皺緊的眉頭,彷彿是在苦苦忍耐著什麼。
他立刻為剛才那番話而感到後悔,因為他記得那幾位先生說過,米琳小姐是個不懂得拒絕別人請求的人,特別是那些看上去非常可憐的人。
系密特的話,令米琳感到異常錯愕,突然間,她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當她看到系密特臉上那寂寞的神情,又禁不住心軟下來。
稍微猶豫了一下,米琳並不是在為如何拒絕而猶豫,事實上此刻她正忍受著煎熬,而且她非常清楚,如果她一旦答應下來,她就得將這種煎熬忍耐到底,那幾乎便是一種折磨。
「真是一個小傻瓜,要知道這裡有這裡的規矩。」
說著,米琳用手指了指旁邊那些人。
「我相信我擁有足夠的強壯。」系密特說道,他最為自豪的,便是擁有聖堂武士的力量。
「噢——小傻瓜,你絲毫都不瞭解強壯在這裡的真正含意……」米琳苦笑著,歎息道,她打算直接拒絕,但是系密特那期盼的眼神,最終令她徹底心軟:「我必須告訴你,我的身體非常骯髒,骯髒得讓你無法想像,如果你還是希望我留下來的話,我就陪伴你。」
系密特幾乎沒有絲毫思索,立刻興奮地回答道:「好啊!」
他的臉上露出燦爛的喜悅,而那位米琳小姐的臉上雖然仍舊堆著溫柔的笑容,不過卻充滿苦澀。
系密特悠然地坐在了剛才那個小老頭坐的座位上面,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剛才酒吧的侍從,顯然給這張椅子更換了一個座墊。
難道,酒吧為每一個客人準備一個座墊?
正當系密特為此而滿懷疑問的時候,米琳小姐緩緩地走到他面前,然後背轉身體虛坐了下來。
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那條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長裙居然分開了一道縫隙,將他連同椅子包裹在了一起。
而那條蓬鬆飄逸的長裙,更是將一切都掩蓋遮沒,從外面絲毫看不出任何痕跡。
系密特轉過頭來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每一位小姐都是如此,他同樣從她們那裡看不到絲毫破綻。
「現在知道了吧,這便是這裡的規矩。」米琳小姐湊到系密特耳邊,輕聲說道,她的語調微微帶有一絲埋怨:「放鬆你的身體,你只要坐在那裡,由我來主導一切,我盡可能給予你快樂。」
說著,這位小姐輕輕地解開了系密特的皮帶……
那火熱發燒的柔嫩軀體,令系密特總算明白,剛才米琳小姐苦苦忍耐著的到底是什麼了。
同樣他也知道,接下來將有些什麼。
對於這,他並不感到陌生,如果說,當初他從雪娜的身上僅僅只是進行了一些嘗試的話,在奧墨海宮的那座包廂裡面,格琳絲侯爵夫人實在是教了他許多東西。
系密特非常清楚,如何令自己感到快樂,並且令對方也感到快樂,他擁有這方面的天賦。
天賦來自那個垂死的魔族,雖然系密特相信,那個奇特的魔族從來未曾想過,將它的能力派作這樣的用途。
唯一令他稍稍有些介意的,便是濕漉漉粘呼呼的感覺,系密特完全能夠猜想那是什麼,顯然這便是米琳一直強調她身體骯髒的原因。
「噢——小壞蛋,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大?你身上有些地方令我很難相信,你還僅僅只是小孩。」
米琳顯然擁有了同樣的發現,這種發現令她感到喜悅,事實上,這正是她此刻最為需要的。
查伯頓先生的自卑,令他變得愚蠢,並且染上了惡習,他以為催情的藥膏和手指能夠取代充沛的精力,卻絲毫沒有想過,那只會令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十四,這是我的確切年齡,我敢發誓。」系密特連忙說道,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彷彿是一個天真而又乖巧的孩子。
回過頭看到這一切的米琳,感到好笑而又無奈,不過此刻她想不了這樣多,煎熬正漸漸轉變成為折磨。
感受著那異常充實的感覺,米琳甚至感到腳有些發軟,這是渴望許久之後的滿足,這令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夠保持理智?
畢竟在這個地方需要的,是緩慢又溫馨的那種感覺,而不是一場激烈澎湃的發洩,和酣暢淋漓的。
「米琳小姐,剛才我聽到威尼爾請求他懷裡的那位小姐,給予他『甜蜜的懲罰』,我是否同樣也能夠領受一下同樣的懲罰?」系密特問道,從剛才起,他便對此充滿了好奇。
這原本就是米琳此刻最需要的,只不過她有些擔心,這個奇怪小孩強壯的只是外表而已,更何況少年從來不缺乏,但是欠缺耐力,卻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來這裡的人享受的是溫馨的美妙,那種手段只能夠偶爾為之,調換一下口味。
不過,既然這個小孩主動提出來,米琳自然願意給予滿足。
她輕輕地,不引人注意地提起了腰,讓臀部並不坐實,雖然活動空間仍舊只有那麼一點,不過這已然足夠,她開始緩緩地扭動起來。
系密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實在是美妙至極。
如果說,他從格琳絲侯爵夫人身上得到的,是那種酣暢淋漓的發洩,那麼米琳小姐給予他的,純粹就是美妙和舒暢。
所有的一切都在安靜中無聲無息地進行著,但是那種滋味卻難以形容。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靈魂都隨著那陣陣吮吸而動搖,或許正是因為如此,父神的教義警告世人,這種歡愉能夠令靈魂墮落地獄深淵。
而那陣陣強烈的緊縮,就彷彿是要將他徹底擠干搾盡一般,更是妙不可言。
不過所有這一切,都遠比不上那不經意的緩慢扭轉和滑動,就像是捲動船錨的絞盤一樣,雖然緩慢,卻擁有著令人難以想像的強勁。
那歡愉的波濤,好幾次幾乎將他徹底淹沒,系密特甚至能夠聽到那發自他喉嚨口嗚嗚的聲音,他極力的忍耐令自己未曾崩潰,也將那幾乎脫口而出的聲音,重新吞了回來。
仍舊緩緩地、不經意地扭轉著,前後移動著身體,米琳一開始的時候,還有所保留,不過,此刻她顯然已經拿出了渾身本領。
說實在的,她確實對於這個奇怪的小孩佩服不已,因為在此之前,沒有一個男人能夠禁受得住這樣長時間的全套服務。
一直以來,這套東西就被她們稱為歡樂的地獄,墮落的天堂,而這個地獄和天堂,一向是埋葬男人的墳墓。
側耳傾聽著小傢伙那因為歡快而發出的嗚嗚輕哼,感受著那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歡愉的、難以忍受的輕微顫抖,米琳甚至有些情不自禁起來。此刻,她同樣也在歡愉的浪尖之上,只不過她能夠將一次巨大的波濤,化作無數個較小的浪頭。
突然間,米琳發現四周的姐妹全都注視著她,她剛才的那些動作,或許能夠瞞過那些男人們的眼睛,不過除了這些男人們,其他都是這方面的專家,她們自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從那些姐妹們的眼裡,米琳能夠清楚地看到濃濃的羨慕和嫉妒,她幾乎毫無疑問地確信,身後的這個愉快地顫抖著的小孩,將成為這裡最搶手的人物。
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小孩,特別是模樣長得可愛乖巧的,更何況還有其他用途。
彷彿是在挑戰,米琳絲毫不顧及姐妹們那灼熱的目光和輕聲訕笑,她繼續那緩慢而又有力的旋轉、蠕動和吮吸。
美妙的感覺,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神志恍惚。
突然間,他警覺起來,因為他的記憶之中,歷代聖堂武士都對於精神和意志力的動搖,有著某種強烈的恐慌,那會令他們失去對於強大力量的控制。
不過以往,動搖只會發生在生命垂危的時刻,而不是在這種極度歡愉之中。
將意識沉到心靈的最底層,一種奇特的感覺,從系密特的心頭湧起。
他仍舊清楚地感到那無比快樂的感覺,感到米琳小姐此刻賦予他的一切美妙,而他的精神卻輕微地脈動著,順著每一道血管和每一條神經,游移迴盪。
系密特彷彿能夠看到自己的內臟,甚至能夠看清血液隨著心臟的跳動,而正緩緩流淌著。
這種感覺奇怪無比,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他得到力武士傳承而重新化為胚胎的情景。
那個時候,他同樣能夠看到身體,能夠看到體內的血肉,系密特突然間意識到,他或許在無意間,窺探到了力武士另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只不過此刻他還無法肯定,這會令他通向另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還是令自己徹底毀滅。
系密特繼續著意識的流轉,他感到此刻的自己非常滑稽,如果這也算是一種修煉方法的話,他倒是非常願意經常進行這種快樂無比的修煉。
在不知不覺之中,系密特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彷彿被消融了一些,不過,這並不令他感到可惜,當初在蒙森特的聖殿之中,他令自己的精神力接受了太多、也太過緊密的打造,這反而令他的精神力變得毫無用處。
重弩的鋼質弩臂,因為堅韌而強勁有力,最好的彎刀剛硬卻不失彈性,力武士的精神力同樣如此,太剛太硬就會成為廢物。
正因為如此,精神力受到消蝕,絲毫不令他感到煩惱,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甚至還是一件好事。
當系密特從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奇特狀態中清醒過來時,他這才發現米琳小姐正傾側著身體,看著他。
從那緊貼著的肌膚之上,系密特感到米琳小姐已不再發燒,而那種異樣濃稠和滑膩的感覺,令他感到非常難受,同時又極為自豪。
他甚至感到米琳小姐的腿微微有些顫抖,肌肉的跳動,也顯得無力和虛浮。
「滿意了嗎?我的小壞蛋。」米琳小姐微笑著說道,她原本就以溫柔甜美而令人心醉,此刻笑容之中,更是充滿了柔情蜜意。
「現在幾點了?」
系密特突然間想起一個要命的問題,他猛地摘下繫在脖頸上面的那條項煉,打開那塊金色圓盤看了一眼。
圓盤正中央顯露出滿天的星辰,北斗星那長長的柄,正直指著十點和十一點之間的地方。
「你是否在擔憂太晚回家,會受到懲罰?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避難的場所,當然只要你不擔心回去之後,受到更為嚴厲的懲罰。」
米琳輕笑著說道,不過她顯然同樣也有所暗示,甚至有些期待,反正今天晚上馬車上肯定有很多空的床位,她也不反對再來一次的沖蕩。
不過,系密特手裡的這塊東西,同樣也引起了她的猜測。
雖然,她算不上見多識廣,到這裡來尋歡作樂的,頂多是查伯頓先生那樣的人物,不過她仍舊能夠看出,系密特手裡的這樣東西絕不簡單,那無疑是用神秘的魔法製作而成的物品,而任何同魔法有關的東西,都價值連城。
幾乎是下意識的,米琳猜測起系密特的身份來。
她甚至感到深深的遺憾,因為她非常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夠再一次見到這個可愛而又可惡的小男孩。
系密特完全可以確信,到這裡來是天堂一般的享受,因為一切都用不著他來動手,米琳小姐會做好一切,甚至包括收拾殘局。
同樣,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之中收拾乾淨,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和痕跡。
不過,系密特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心情舒暢,他正在為回去之後如何交代而犯愁。
正因為如此,當他從那個酒吧出來就一直愁眉苦臉,即便米琳小姐在一旁拚命安慰,也絲毫無濟於事。
雖然已經是深夜,不過廣場上歡鬧的人群,絲毫沒有減少和散去,環顧四周,此刻系密特已然能夠看懂,那些原本令他迷惑和奇怪的事情。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些酒吧分隔得如此隱密,而那厚厚的窗簾,為什麼安裝在靠窗和走廊的所在。
同樣,他也已然能夠猜到,所謂的包廂,到底用來派作什麼用場。
他更能夠明白,為什麼聚攏在廣場上的大多數是男人,而劇團之中最多的,卻是年輕美貌的女孩。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這裡叫蛤蜊廣場。
正當系密特想著回去之後應付的辦法,最令他感到煩惱的是,他不知道用哪種策略對付那位國王的情婦最為合適,是乖乖低頭認錯?還是撒嬌哄騙?
當年用在玲娣、沙拉身上屢試不爽的那些絕招,是否能夠再次有效?
突然間,他感到有人猛地拽了一把他掛在脖子上面的項煉。
普通人的手腳,如何能夠比得上聖堂武士的反應?系密特如同閃電一般,抓住了那金色的圓盤。
不過,令他未曾想到的是,一陣劇痛從他的背側傳來,那裡的前方正是心臟,顯然背後的搶劫者沒有想過留下活口。
系密特下意識地猛地繃緊肌肉,而他的右腳則毫不猶豫地反踢而出,與此同時,他將米琳小姐往前一推。
飛踢,旋腿,轉身,沒有佩戴彎刀的力武士,或許在魔族面前將失去大部分力量,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仍舊無可抵擋。
輕輕揮舞雙臂,一記斬切,系密特放倒了背後的那個兇徒。
而那個兇徒身後還有兩個面目可憎的傢伙,他們眼睛裡面那惶恐和貪婪的目光,證明了他們也是幫兇。
系密特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出手,他直接切中了這些人的咽喉。
「米琳小姐,非常抱歉,我只能夠說,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
系密特掃視了一眼那緊隨其後的另一些猶豫不決的人,他完全可以認定他們的身份。
而那兩個想要阻止、又有些猶豫的門衛,令系密特稍稍感到放心,至少不是那家酒吧在背後搗鬼,或許又是哪個傢伙看上了他的那條鏈條,這條鏈條真是給他惹來了太多的麻煩。
不過,系密特此刻竟然有些慶幸,至少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他信手拔下了背後的匕首,並且不經意的在背後拖了一道口子。
為了避免懲罰,竟然弄到這個地步,就連繫密特自己也感到遺憾和無奈。
不過,此刻他知道,最重要的是隱藏自己的力量。
而最好的隱藏力量的方法,無疑便是逃跑。
系密特朝著身後張望了一眼,他確認米琳小姐已獲得了安全。
「你們將為此而付出代價。」系密特指著深巷裡面的那些兇徒說道。
說完,他猛然揮出手中的匕首。
他並沒有太過用力,因為他並不希望那把匕首連續穿透好幾個兇徒的身體,那會暴露他所擁有的絕強力量。
不過,這不經意的一擲,仍舊以一聲慘叫作為終結,而巷子裡面的那些兇徒一個也不敢追趕上來,畢竟在這一片黑暗之中,漫天亂飛的暗器,最令人感到害怕和恐懼。
從小巷裡面奔逃出來,系密特按照記憶之中的道路,朝著他的馬車跑去。
慶幸的是,馬車仍舊停在原來的地方,雖然那兩位宮廷侍從已顯得很不耐煩。
向其中的一位宮廷侍從借了一枚金幣,系密特直接從旁邊的路人那裡買來了一件外套,一件從那個路人的兒子身上剝下來的節日禮服,以便掩飾他那被匕首劃破的外衣。
當系密特回到奧墨海宮的時候,子夜的鐘聲已然敲響。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雖然已經是子夜時分,不過無論是拜爾克城裡還是奧墨海宮,全都*輝煌,顯然夜晚對於大家來說,都是狂歡的時刻。
即便從東側那鮮有人通行的樓道上去,系密特也遇到了兩撥從樓上下來的人,令他感到有些糟糕的是,那些人看到他,個個掩著嘴巴輕輕訕笑。
「系密特少爺,倫涅絲小姐請你過去一下。」一位宮廷侍從叫住了正準備偷偷鑽進房間的系密特。
硬著頭皮,跟在那個宮廷侍從身後,當那佈置精美奢華的大門打開的時候,系密特看到的是一張慍怒的面容。
對於這樣一副表情,系密特已然看得多了,以前每當他做錯了事情,玲娣和沙拉總是這樣瞪著眼睛,氣呼呼地看著他。
在他記憶之中,唯一不對他如此嚴厲的便只有母親,不過母親會用另外一種方式,用滿懷哀怨的懇求,來折磨他的意志。
令系密特感到驚訝的是,房間裡面除了國王的情婦,居然還有其他人。
事實上,正有一些貴婦人源源不斷地朝這裡趕來,顯然她們都在等著看熱鬧。
而房間裡面,除了王后陛下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以及另外一些和王后最為親密的夫人,居然還有玲娣和沙拉。
幸災樂禍的微笑,掛在玲娣和沙拉的嘴角邊上,這令系密特感到即將大難臨頭。
「我得警告你,千萬別聽他的任何借口,這個小傢伙最為擅長的便是花言巧語,以便逃脫嚴厲的懲罰。」
沙拉小姐瞪了一眼系密特說道,她居然揭起系密特的老底來了。
「系密特,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間?」那位國王的情婦嚴厲地質問道。
「對不起,發生了一些意外。」系密特連忙爭辯道,不過他非常清楚,這樣的辯解根本就沒有用處。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我只想你回答問題,現在是什麼時間?」那位小姐的語調越發嚴厲起來。
「子夜,我知道我回來晚了,不過請聽我解釋原因。」
系密特繼續爭辯道,這是他以往用來對付沙拉的辦法,沙拉能夠被適當的理由所打動,而不像玲娣那樣毫無道理可言。
「噢——他又在使壞了,他總是這樣令自己成功避免受到懲罰。」沙拉突然間在一旁插嘴道。
「放心好了,我不會上當的,我很清楚應該怎樣對付那些狡猾而又滑頭的小傢伙,依維小時候同樣也是這樣,只不過沒有系密特這樣淘氣和膽大。」
那位國王的情婦立刻說道,她不動聲色地揭了自己弟弟當年的老底,在不知不覺之間,拉近了和王后的關係。
事實上,對於是否要給予系密特嚴厲的懲罰,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無論是親密還是嚴厲,都只不過是她裝出來的樣子。
此刻,她只不過是在進行表演,用成功的表演,將王后和其他貴婦人拉到這裡來,雖然她並不期望這會令她得到真正的認可和友誼,不過至少足以令她不受到孤立。
除此之外,這位小姐還打著另外一番心思,她希望讓那位王后陛下知道,時光流逝,這個世界已不屬於她們所有,她們都已經是擁有小孩的人,對於國王陛下寵愛的爭奪,已成為過去,此刻,她們全都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孩子的身上。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擁有一個孩子。
事實上,這位國王的情婦早就在物色之中了,而系密特恰恰合適。
從任何方面來看,他都完美無缺,獨自一人翻越奇斯拉特的傳奇,令他顯得光彩奪目,塔特尼斯家族每一個成員所擁有的才華,更是受到了廣泛的認可,這顯然也給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而最令這位小姐感興趣的便是,她從傳聞之中聽說的有關這個小孩的性格,調皮搗蛋,膽大淘氣,喜歡惹是生非。
如果系密特是她自己的孩子,或許會是個令人頭痛的小麻煩,不過此刻卻能夠用來製造很多話題。
唯一的遺憾,或許便是他稍微大了一點,不過這位國王的情婦相信,一年的時間,足夠讓她打進那牢不可破的交際*裡面。
「哲人曾經說過,公正嚴明地給予獎賞和懲罰,足以令人名垂史冊。」那位小姐上上下下地瞄了系密特兩眼,冷冰冰地說道。
「你們幫我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這個淘氣的小傢伙得到足夠的教訓,至少讓他從今以後,能夠牢牢記住時間的重要性。」
那位國王的情婦轉過頭來說道,顯然這又是一招籠絡眾人的手段。
那些女人們果然聚攏在一起,唧唧喳喳地商量起來。
系密特從玲娣和沙拉的眼神之中,看到興奮和幸災樂禍的光芒,其他女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只有格琳絲侯爵夫人用眼神向他表示抱歉,顯然她已看出那位美艷國王情婦滿心的打算,只不過,她並不想令自己顯得過於突出,才加入到商議的行列。
唧唧喳喳耳語了一番之後,那位國王的情婦說道:「這個小傢伙顯然太過喜歡自由,這是他的天性,不過也和他缺少管束有很大關係,那麼就讓我們來改變這一切。
「給予這個小傢伙最好的懲罰無疑便是禁足,禁止他玩耍,甚至禁止走出奧墨海宮,我想像,當他對於前面那塊草坪都感到無比留戀的時候,應該能夠知道想要獲得自由必須付出代價,那便是守規矩。」
這位美艷迷人的小姐所說的話,立刻引來了眾女人們的連連點頭,其中玲娣和沙拉最為起勁,顯然她們正感到後悔,當初如果也能夠這樣就好了。
「最後的決定已做出?」
突然間,臥室房門緩緩打開,那位國王陛下微笑著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立刻站立起來,畢恭畢敬地向這位至尊的陛下表示致意。
「系密特確實應該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非常認可這個最終的決定。」這位至尊的陛下笑著說道:「就像法庭僅僅作出裁決,但是仍舊得有人執行這個裁決一樣,一個必要的執行者在所難免,我相信蘭妮能夠勝任這件事,而我親愛的王后就充當監督的職責。」
「你自己有什麼反對意見嗎?」國王轉過頭來,朝著系密特問道。
「不,我尊崇陛下的旨意,如果說,我有什麼請求的話,我只想能夠盡快回到我的房間,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或許還需要一位牧師的幫助。」系密特故作痛苦地皺了皺眉頭,說道。
苦肉計是他一直以來最為拿手的策略,無論是對付玲娣還是沙拉,都非常有效。
「噢——你難道生病了?」那位至尊的陛下問道。
「只是一些小意外,顯然倫涅絲小姐賜予我的項煉,引起了一些貪婪者的慾望,所以發生了一些爭執。」系密特淡然地說道。
這一次,無論是國王還是那些女人們的臉色,都有些改變。
「帶系密特到祭司那裡去。」國王吩咐道。
過了好一會兒,那座炫華而又漂亮的門重新打開,只不過這一次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紅袍的光頭祭司。
他的年紀已然不輕,不過皮膚卻紅潤光滑,甚至超過年輕人。
「陛下,我擅自主張讓小塔特尼斯回房間休息了。」那位宮廷祭司說道。
「他受傷了?」那位至尊的陛下問道,而此刻無論是格琳絲侯爵夫人還是玲娣和沙拉,都顯露出無比關切的神情。
「是的,小塔特尼斯的強悍,令我感到驚訝,在我看來,如果換作旁人,那一刀已然令他斃命。
「最致命的刀傷是在背後,傷口的正前方便是心臟,我在傷口上找到了一些刀刃崩斷的碎片,顯然小塔特尼斯繃緊肌肉,令那原本致命的一刀,難以繼續刺入。
「只有那些最為強悍的騎士能夠做到這一點,當然對於聖堂武士來說,則顯得輕而易舉。
「另一道傷口,是拔出匕首之時拖劃出來的,雖然傷口很大不過並不深,也不致命。我已給小塔特尼斯施用了聖水,休息幾天,這些傷口便能夠全部癒合。」
「小塔特尼斯是否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誰令他受到傷害?」
那位至尊的陛下,皺緊了眉頭問道,事實上,此刻他已沒有了遊戲的心情,自從大塔特尼斯告訴了他,塔特尼斯家族在逃亡的路上的所見所聞,他便對丹摩爾秩序的崩潰,感到異常煩悶和惆悵。
而此刻,聽到這種令他討厭的秩序崩潰,甚至已蔓延到了京城,這更令他感到惱怒和痛恨。
「不知道,小塔特尼斯並沒有看清襲擊者的樣貌,他是被人從背後下手的,能夠逃脫性命,已非常不容易。」那位祭司說道。
那座國王情婦專用的小客廳裡面的每一個女人,此刻都清楚地感覺到這位至尊的陛下那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的憤怒。
正因為如此,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甚至連一點聲息都不敢發出。
「讓小塔特尼斯好好休息,給他配屬一位牧師。」國王思索了片刻之後,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將祭司打發離開,這位至尊的陛下,緩緩地走到情婦的跟前,用異常溫和的語調說道:「蘭妮,非常抱歉,恐怕我將打亂你對於小塔特尼斯的懲罰,我有些緊急任務需要他完成。」
「噢——陛下您用不著擔心,陪審團將對裁決進行更改。」那位美艷的國王情婦乖巧地說道。
「陪審團?呵呵,我剛剛擁有了一個影子內閣,此刻又擁有了一個影子法庭。」那位至尊的陛下,微笑著說道。
第六集 情婦智囊團 第二章 誘餌與賭注
在奧墨海宮二樓的會議廳裡面,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因為被傳喚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早已經被告知,今天國王的情緒非常糟糕。
拜爾克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陛下發脾氣的時候,就彷彿是一頭危險而又可怕的雄獅,隨時都能夠將獵物生吞活剝。
面對著板著面孔的詹姆斯七世,這些官員們個個低下頭,他們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讓這位至尊的陛下注意到自己。
「大家想得怎樣了?」那位至尊的陛下,用低沉而又有力的聲音問道。
一位身穿著筆挺的士官長袍、看上去非常年輕、卻已排在非常靠近陛下寶座的官員,站起來說道:「陛下,自從魔族襲掠北方諸郡以來,大批鄰近北部諸郡的人,遷徙到拜爾克及其附近的郡省,正如塔特尼斯伯爵所說的那樣,這些遷徙者很多最終淪落為掠奪者,這部分是因為人性的貪婪,不過更多的原因,是有人在幕後搞鬼,藉魔族入侵的機會,瘋狂掠奪財富。
「對於那些掠奪者,塔特尼斯伯爵的作法便非常成功,他無疑受到仁慈而又智慧的父神指點,收留了那些掠奪者,將他們重新轉化為溫順善良的人。
「這種善行完全可以倣傚,陛下只要派出欽差大臣,讓每一個郡省收納下那些難民,掠奪者便會銷聲匿跡。
「當然,僅僅只有善行是不夠的,即便塔特尼斯伯爵也曾經拿起過刀劍。
「在秩序因魔族的入侵而徹底崩潰的時候,人性不可避免地墜入醜陋和墮落的深淵,就像那個被貪婪和殘忍徹底佔據的小鎮,我相信那裡的居民,已全部成為了魔鬼的隨從,邪惡的附庸。
「不過,我必須指出一件事情,那便是這些被魔鬼佔領和盤踞之城鎮的存在,是各地方官員失職所造成的,我相信貪婪同樣也佔據了那些官員們的頭腦,並且牢牢蒙蔽了他們的眼睛。
「那實在是一些太過明顯的目標,甚至不需要出動軍隊,只需要讓治安騎兵隊出去走一圈,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那些腐化墮落的魔鬼巢穴,夷為平地。
「陛下,我的建議非常簡單,找一個鐵面無私的人擔任欽差大臣,請聖堂派出兩位力武士保護他的安全,再給他一紙授權書,讓他擁有暫時解除地方最高長官所有職權,甚至拘押地方最高長官人身自由的職權。
「那一紙授權書,想必是最有效的工具,強大的職權,卻被拘束在最為狹小的範圍之內,這足以避免濫用職權的行為。
「而負責保護欽差大臣的聖堂武士,又是絕對不會撒謊的眼睛,我相信沒有人會將期望寄托在這些聖堂武士會被收買,以至於向陛下隱瞞情況之上。」
這位官員的發言,立刻引來了一陣交頭接耳,不過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國王陛下。
「這想必是塔特尼斯伯爵的計畫吧。」突然間,旁邊有人插嘴道,那是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官員。
在座的每一個人,幾乎全都如此猜測,因為這位年輕伯爵,正是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新近推薦的那一批新銳人物之一。
而這個計策又顯得如此完美,顯然不可能是在如此倉卒的時間裡面設想出來的,而未卜先知的本領,在京城之中最為有名的,便是塔特尼斯伯爵,他和老亨利的較量,早已經成為了拜爾克人津津樂道的傳奇。
「您說得有些正確,塔特尼斯伯爵曾經在閒談之中,提到過當前的局勢,我剛才所說的一切,確實有一些來自於伯爵大人的智慧。」這位年輕的官員說道。
「不要再為這件事情而爭執了,這個計策相當不錯,我希望議政部盡快將具體人選和方案遞交上來,當然巴洛安伯爵,請你也遞交一份草案作為補充。」那位至尊的陛下點了點頭,說道。
「不過,剛才那個計畫,顯然無法應付此刻京城中的秩序混亂,我希望能夠聽到應對之策。」這位陛下說道,他盯著那個站立著的官員,希望能夠聽到高明的意見。
但是令這位至尊感到遺憾的是,那個官員一臉猶豫和躊躇,並且坐了下來。
這令詹姆斯七世心中非常不爽,他原本期望著又有一位年輕人才踴躍而出,沒有想到,真正的智慧,仍舊來自那充滿天才的家族。
難道,拜爾克已沒有了聰明和睿智?
這位國王不禁懷念起他年輕時的歲月,那時候他的身邊有裡奧貝拉侯爵、伽森侯爵、老帕爾瑪公爵這樣精明能幹的幫手,同樣也有萊文史侯爵、安莎洛爾侯爵這些狡猾而又奸詐的敵人。
但是此刻,放眼他的宮廷所擁有的,或許只有法恩納利的忠誠,和塔特尼斯的智慧,即便是此刻被認為是最為高明的塔特尼斯伯爵,在他看來,仍舊比不上裡奧貝拉和萊文史。
這位至尊的陛下不禁想到,難道他真的得向他的王后請求援助?
至少,在王后的「幕僚」之中,還有一個密琪能夠派上用場,她從裡奧貝拉那裡沾染上了一點智慧的光芒,卻已足以和大塔特尼斯一較高下。
這令這位至尊的陛下感到彷徨和無奈,而底下那一片沉默,更是令他感到憤怒。
「你們有什麼建議?」詹姆斯七世催促道,他已厭煩了沒有終結的等待。
「陛下,或許我們可以先聽聽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陳述,他是昨晚那起事件的受害者。」靠近國王寶座最近的那位官員說道。
「好吧。」至尊的陛下有些無精打采起來,他討厭這種敷衍和拖延:「把系密特叫到這裡來。」
他朝著站立在門口的宮廷侍從,命令道。
對於系密特來說,國王的傳喚,就彷彿是父神給予的福音,令他暫時能夠逃離那些女人們的包圍。
令他感到最為痛苦的,無疑便是玲娣和沙拉在那位國王情婦的教唆之下,顯然越來越顯露出惡魔的本質,她們是最起勁的「執行官」,執行這些女人們閒得無聊所想出來的懲罰。
而以往他那些從來沒有失靈過的逃避懲罰的技巧,也變得毫無用處,反而令那些女人們有借口加重對於他的懲罰。
畢恭畢敬地站立在國王陛下的身側,系密特詳詳細細地講述著昨晚的經歷,當然他提到那個廣場的時候,只是宣稱自己偶然路過那裡,更沒有將他在那個酒吧裡面做過的荒唐事情吐露出來。
系密特甚至懷疑自己如果實話實說,是否能夠令這些人相信,畢竟此刻的他,被那些女人刻意打扮成一個娘娘腔十足的小少爺,他的臉上塗抹著厚厚的粉,香水的味道很遠便能夠嗅得出來,他的上身穿著一件短褂,只有那些真正的小孩才這樣穿著。
不僅僅系密特自己感到滑稽,就連那些官員們也暗自好笑,因為他們實在沒有想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竟然被打扮成這副模樣,看著那用各種各樣的花邊堆砌起來的小傢伙,那些官員們全都極力憋住不露出笑意。
正因為如此,這些官員對於系密特所說的一切,並沒有真正聽進耳朵裡面,他們原本就知道,這僅僅只是拖延時間和設法敷衍。
要知道,國王陛下命令他們設法解決的事情,根本就是一個難以解答的難題,這並不像整頓丹摩爾各地秩序那樣簡單,且能用強硬的手腕解決一切。
此刻的拜爾克,就彷彿是一個放滿了玻璃和瓷器的古董店舖,而陛下要他們做的,卻偏偏是在店舖裡面消滅老鼠。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寶座上坐著的那位至尊,絕對不會允許任何失敗的出現,他無法容忍那些老鼠繼續四處亂竄,不過如果打破了玻璃和瓷器,想要得到他的恩赦和饒恕,恐怕同樣困難無比。
此刻,最好的選擇便是沉默,而睿智的證明便是無聲。
「大家想必已聽清楚了系密特的陳述,現在,說說你們的看法和建議。」
那位至尊的陛下輕輕地拍了拍系密特的臉頰,讓他停止描述,因為在他看來,最重要的情況已說得非常明白。
仍舊是鴉雀無聲,仍舊是一片沉默,那些官員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顯然他們也想不出繼續敷衍和拖延的辦法。
雖然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樣下去將會越發糟糕,但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打破沉默。
掃視著下方,看著那一雙雙游移不定的眼神,那位至尊的陛下,甚至感到額頭的青筋正在脈動著,他非常渴望能夠抓起什麼東西,朝著底下扔過去,這或許會令他感到好受一下。
「系密特,你是當事人,你有些什麼看法?」這位至尊的陛下,用異常低沉的語調說道,他這樣做,只是為了打破沉默。
事實上,這位至尊的國王,並沒有寄望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夠想出什麼辦法,畢竟小塔特尼斯並非以睿智和精明而聞名,他的哥哥大塔特尼斯才是。
這位至尊的陛下早已想好,無論小系密特說出什麼觀點,他都要趁此機會,盡情嘲諷那些無能又只懂得沉默的官員一番,至於真正的解決方案,或許還是得傳喚大塔特尼斯之後作出。
而這正是詹姆斯七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雖然此刻的他,對於塔特尼斯家族的忠誠充滿了信任,不過,他仍舊不希望太過依靠一個家族,這只會令權力過於集中在一個臣子身上。
對於這位至尊的國王的提問,系密特並沒有感到手足無措,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畢竟任何人對於挨上一刀都無法不存有絲毫的怨恨,更何況那一刀,原本差點要奪走他的性命。
一夜的思索,絕對不會毫無收穫,早上起來的時候,系密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白挨那一刀。
第一個教訓便是令他知道,聖堂武士並非不能殺死,來自背後的攻擊,即便強大如力武士也難以躲避。
來自暗處的攻擊,永遠最為致命,當初在奇斯拉特山脈受到詛咒法師的襲擊,便足已令他得知此事,而他們對於魔族的勝利,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系密特知道,自己的想法和記憶之中歷代聖堂武士的理念大相逕庭,不過,他絲毫不在意這件事情,畢竟,他並不打算承認自己屬於聖堂武士的一分子。
至於第二個收穫,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陛下,不知道您是否對蒙雷特貉這種小巧而又美妙的動物,有所瞭解?」
「不,我對此一無所知。」那位至尊的陛下立刻回答道。
「這種狐狸的遠親,擁有著狐狸一族慣有的狡詐,並且將狐狸一族的多疑,發揮到了極致。
「蒙雷特貉總是將巢穴修建於多縫隙的山巖之上,它們或許是自然界之中,最為高明的建築師和挖掘專家。」
「它們的巢穴總是四通八達,少則有五六個出入口,多則甚至數十,大多數出入口總是那樣隱密。
「不過真正麻煩的是,這種狡詐而又多疑的動物,總是在離開一個入口不遠的地方活動,一旦感覺事態不妙,它們立刻會鑽進迷宮一般的巢穴之中。
「正因為如此,這種狐狸的遠親,是獵手最大的挑戰之一,不過西莫奈人卻有一種非常巧妙的辦法,來捕捉這種美妙而又優雅的小型狐狸。
「他們用胡椒和茴香等等香料,來醃製鹿肉,這些鹿肉是最好的誘餌,蒙雷特貉是少有幾種喜歡香料的動物之一,它們是動物之中的貴族,甚至比人類更加懂得享受。
「而這種動物又天性狐疑,它們能夠聰明地看透大部分陷阱,而且在未曾確認食物沒有劇毒之前,絕對不會享用這頓盛宴,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將食物拖回巢穴。
「鹿肉的味道或許容易被掩蓋,但是濃郁的香料卻很難消除,而西莫奈人飼養的獵狗擁有靈敏的鼻子,等到這些獵狗嗅出所有洞口的位置,那些優雅而又美妙小動物的災難便已然來臨。
「它們將會成為夫人和小姐們脖子上的圍巾,或者是帽子邊緣的卷邊。」
系密特說的這一切,都是當初在奧爾麥森林聽大人們閒談的時候知道的,系密特自己從來沒有到過西莫奈,他所見到的唯一一隻蒙雷特貉,是放置在漢摩伯爵書房壁爐上的標本。
雖然,系密特並沒有說出具體的意見,不過無論是那位至尊的國王,還是剛才沉默不語的官員們,此刻都來了精神,顯然,他們已明白了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想法。
「很有趣的建議。」那位至尊的陛下點了點頭,讚許道:「以什麼來替代用香料醃製的鹿肉?」
系密特二話不說,拉出了掛在脖子上面的項煉:「我相信魔法師們能夠調製出最為合適的香料,而黃澄澄的鹿肉,顯然會非常對那些獵物的胃口。」
對於這樣的回答,至尊的陛下感到非常滿意,不過他立刻陰沉著臉轉過頭來,用嚴厲的目光,掃視著底下的群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微歎息了一聲,說道:「看起來,西莫奈島上那些半開化的獵手,比在座的各位更有智慧,或許,我應該從那裡聘請幾位顧問。
「各位是不是在宴會和舞會之上花費了太多時間?你們應該經常去打打獵,這或許會對你們很有幫助。」
那些官員們默默承受著陛下的冷嘲熱諷,沒有人敢對此提出疑義,甚至沒有人敢遷怒於小塔特尼斯。
因為此刻每一個人都越發清楚,塔特尼斯家族的任何一個成員都絕不簡單。
更何況,每一個熟知國王陛下脾氣的官員都非常清楚,冷嘲熱諷證明陛下的心情還算不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塔特尼斯也算是替他們解了圍,而他那幼小的年紀,又用不著擔心他會佔據所有的功勞。
系密特確實感到精神振奮,他為自己能夠暫時躲開那些貴婦人們而心情舒暢,將馬車停在路邊,此刻,他肩負著陛下賦予的特殊使命。
在他的口袋裡面,裝著六個用黃金打造而成的小玩意兒,有的是帶有一面小鏡子的梳妝盒,有的是一根有螺絲接口的快速筆。
所有這一切,都是他今天要「送」出去的。
這些小玩意兒裡面,全都埋有一根纖細的金屬絲線,這根金屬絲擁有神奇的能力,魔法的力量能夠準確地探測到它的存在。
這些便是沾染上香料的鹿肉,那位至尊陛下的性急,同樣也令系密特感到驚訝。
現在他總算明白,哥哥為什麼僅僅在奧墨海宮露了一次面。
他並非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勤奮,奧墨海宮的聚會對於他來說,恐怕期待已久,陛下的性急,令他不得不在期盼已久的聚會和國王的寵幸之中,進行抉擇。
系密特相信,這個抉擇對他哥哥來說,異常痛苦。
同樣,也是因為陛下的性急,那些顯赫的大人物和貴婦人們不得不慷慨解囊。在短短的一個小時裡面,湊足這些東西並不簡單。
系密特知道,肯定還有一些人和他一樣受到陛下的差遣,此刻正在人群擁擠的拜爾克城裡,扮演著粗心大意有錢人的角色,他們的口袋裡面,肯定也揣著同樣的珍貴物品。
看著那川流不息的人群,系密特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他總不能夠將那些黃金打造的小玩意兒隨意扔在路上。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走到了路邊,在路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這裡原本就坐滿走累了的人。
系密特從口袋裡面掏出了那個精緻的梳妝盒,他將鏡子對準自己,整理起頭發來。
這番舉動,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不過大多數人最為注意的,是那個精美絕倫的黃金梳妝盒,至於系密特本人倒是並沒有引起懷疑。
在拜爾克,這樣的小孩並非絕無僅有,他們大多數由女性親屬撫養長大,而且身邊缺乏能夠倣傚的雄壯男子。
突然間,一個滿頭亂髮、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短褂、一臉雀斑的少年,飛快地從系密特的身邊跑過,他一把搶過系密特手裡的那個精緻的梳妝盒,然後轉身鑽進了人群之中。
這是拜爾克經常能夠看到的街頭飛手,一群總是作些小偷小摸勾當的小流氓,他們有的時候是專職的扒手,而有的時候卻又是替騙子和強盜打探情況的眼線。
對於成功地將第一件禮物送出去,系密特感到相當滿意,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想露出馬腳的話,應該如何繼續表演。
當著眾人的面哭哭啼啼,對系密特來說,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過此刻他不得不重操舊業。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哭著,一邊朝著那個小流氓剛剛逃竄的方向走去,那樣子看上去,確實像是一個悲傷而又無助的小孩。
周圍看到這一切的人們,雖然個個都顯露出同情的神情,不過,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安慰幾句。
當然,也有人在一旁指指點點,顯然在他們眼裡,是那小孩自己做了蠢事,甚至還有人萬分後悔,剛才應該搶先一步搶走那個精緻漂亮的梳妝盒。
從一條小巷鑽出來,系密特飛快地穿過人群,朝著另外一個廣場走去,那是個離開剛剛他表演的地方足夠遠的廣場。
站在廣場正中央,他開始像那些街頭小流氓一樣,一邊走路一邊拋擲起東西來,那是第二件禮物。
突然間,一記巴掌猛地抽在他的臉上,系密特手裡拋擲著的第二件禮物,再一次被奪走。
「可惡的小偷,拜爾克儘是你們這些東西。」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一臉猙獰地瞪著系密特:「今天我心情好,放過你一馬,要不然我就會叫來警察,將你抓進監牢。」
說到這裡,這個面目猙獰的傢伙,同樣也轉過身朝著遠處走去,不過他的樣貌已然牢牢印在系密特的腦海裡面。
將禮物一件件送了出去,系密特見識了拜爾克最為光怪陸離的一面,在這裡沒有什麼真理和正義,美妙的外表和昂貴的價值,便是罪惡的源泉。
貪婪顯然扭曲了人性,就連繫密特自己也未曾想到,人性的扭曲,居然如此厲害,甚至有兩撥流氓為了搶奪他手裡的東西而先打了起來。
至於那些賊喊捉賊的傢伙,更令系密特感到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因為他非常清楚,這些傢伙即將大難臨頭,他或許會用自己的力量,來給予這些人最為迅速和直接的教訓。
懷裡揣著最後一件禮物,系密特尋找著送出去的對象,他相信已有人注意到他時而拿出來看上兩眼的這件黃澄澄的東西。
他只需要靜靜等待著最膽大的那條魚上鉤。
系密特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太久,拜爾克的流氓顯然全都缺乏耐性,只見兩個人同時迎著他走了過來。
系密特甚至已然開始猜想,這兩個傢伙是否會像剛才那兩撥人一樣,首先打起來。
突然間,其中的一個人快步跑了上來,這是最為簡單的搶劫方式,系密特已有過一次經歷。
正當他準備再一次承受一記推搡,然後順勢將手裡的禮物扔出去的時候,前方的那個人同樣加快了速度,只見他飛起一腳,朝著另外一個人蹬去。
一陣拳打腳踢,那個先出手的人,顯然佔盡上風,他有著深褐色的皮膚,以及一身非常結實的肌肉,他看上去雖然削瘦,不過筋骨強健,而且動作異常靈活矯健。
不過,系密特完全能夠看得出來,這人並沒有學習過武技。
在強弱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勝負顯然很快便分辨出來。
看著那漸漸走近過來的中年人,系密特裝出了一副猶豫和害怕的神情,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以往他做錯了事情,總是用這副表情面對玲娣和沙拉,一般來說,總是能夠起到一些作用。
「你是誰家的小孩,簡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買賣小孩根本就不賺錢,你恐怕已經落到了人口販子手裡。」
那個人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他的話令系密特感到一絲欣慰,這是他今天一整天裡面,看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站出來主持正義的人。
一些好感,再加上同樣無事可做,一路走去一路閒聊,系密特很快和那個人交上了朋友。
令他感到非常高興的是,這個叫亨特的人,居然和他擁有著共同的愛好——打獵。
不過,亨特不僅僅將打獵當作一種樂趣,更是用來餬口的工作。
「聽得出來,你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你說的那種打獵方式,只有那些貴族老爺才能夠享受,五六個人出去打獵,恐怕得帶上兩倍數量的奴僕,不但有僕人拿著拉開的後備弩弓,甚至還有專門的僕人去拾取獵物。
「大多數獵物全都是送上門來的,所謂的收穫,根本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不過你們根本就用不著擔心一無所獲,如果有收穫,就可以享用野味,如果沒有收穫,來塊牛排也是一樣,反正用不著擔心餓肚子。」那個叫亨特的獵手不無諷刺地說道。
「不,我見到的人之中,不乏攀爬的好手,你能夠去的地方,他們同樣能夠到達,而且他們的箭法堪稱高妙,最優秀的好手,能夠在兩百米外射中金絲雀。」系密特不服氣地爭辯道。
「兩百米外射中金絲雀?」亨特稍微猶豫了一下:「這倒是相當了不起,不過,你所看到的,並非是真正的獵手。」
「你最擅長什麼?重弩還是輕弩,抑或是弓箭?」系密特問道,他甚至有些期待能夠來場比賽,他相信自己絕對能夠贏得勝利,因為他擁有著力武士的能力,而力武士是運用任何武器的專家。
「不,那些東西全都沒有效率,對於我來說,最可以信賴的是各種各樣的陷阱,它們永遠是那樣忠誠,不會出現絲毫差錯。」
「用羅網抓捕飛雀,用陷阱對付野獸,在我看來這並不高尚,也沒有什麼樂趣。」
聽到系密特這樣一說,那個獵手大笑起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系密特的後腦杓,說道:「噢——小傢伙,打獵對你來說,或許僅僅只是樂趣,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一種生活。」
系密特對這種粗魯的舉動,倒是沒有很在意,如果是在從奧麥爾逃亡出來以前,他或許會在心底有所怨言,如今,他已見識過那個傭兵笛魯埃的粗魯,和那個腳臭得足以熏死人的傢伙比起來,亨特簡直算得上是個優雅的紳士。
「小傢伙,你打算到哪裡去,或者我送你回家?」
「夏日祭被關在家裡實在太可惜,你是否有什麼地方可去?」系密特問道,他說得倒是實話,回去之後,肯定還得接受那令他頭痛的「懲罰」。
「有一個地方或許對你比較適合,我的一個朋友總是在酒吧表演馬戲,憑他的面子,我可以替你弄一個座位,雖然位置未必很好,不過,足夠你消磨幾個小時。」那個獵手說道。
「我一向以為馬戲表演得在大帳篷裡面進行。」系密特有些驚訝地說道。
「那個傢伙是個天才,我絕對可以保證,他是世界上最為傑出的馬戲演員。」獵手亨特微笑著說道,他知道這是哄騙小孩最好的話題。
「你的那位朋友是幹什麼的?小丑?雜耍者?還是魔術師?」系密特忍不住問道,畢竟他仍舊是個小孩,雖然他擁有著歷代力武士的記憶。
「我說過他是個天才,他既是個表演非常逗趣的小丑,也是個很會走鋼絲的雜耍者;同時他也是個馴獸師,雖然他訓練的動物,並非是獅子老虎這樣的猛獸。
「至於魔術,他同樣擅長,或許他會教你兩手。」亨特笑著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系密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欣賞,那在酒吧裡面進行的馬戲表演了。
系密特從來沒有想到,所謂的座位竟然是窗台,酒吧老闆看在亨特那位朋友的面子上,給予的招待,也僅僅只是一杯糖水。
不過,系密特不得不承認,表演確實不錯。
雖然沒有五顏六色的服裝,也沒有巨大的帳篷,不過這個迷你馬戲團,絲毫不遜色於他曾經看過的任何一場馬戲表演。
這裡有一個真正的馬戲團應該擁有的一切,那個天才的馬戲演員,用掛在房梁之上的一根麻繩,表演走鋼絲的絕技;他用釘船板的一寸長釘,來表演飛刀絕技;他養著三隻小狗和一隻猴子,系密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有趣滑稽的馴獸表演。
就連魔術,那個天才的馬戲演員也很有一套,他總是能夠憑空變出一朵朵,用五顏六色的紙折花、鳥、蝴蝶之類的有趣東西。
在系密特看來,這是他曾經欣賞過的、最成功的馬戲表演,但是令他感到遺憾和驚訝的是,觀眾對於表演顯得異常冷淡,他們只是零零落落地扔過去幾個銅子。
或許,拜爾克人並非傳聞之中那樣慷慨大方,系密特不禁這樣想著。
看了一眼仍舊在起勁地表演的那位天才演員,看著他身上那縫補過幾處的舊衣裳,系密特猜想,或許掩蓋光輝、埋沒天才的,並不僅僅只有內閣和長老院。
看到那位天才的馬戲演員撿拾著那幾枚可憐的銅子,系密特突然間失去了繼續觀看表演的興致。
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那個獵人更願意站在外面觀看遠處的人群,顯然他同樣也不想看到朋友落魄的景象。
從那個窗台之上下來,系密特悄悄地溜出了那個酒吧。
「感到沒有意思了?」獵人亨特問道。
「我必須承認,那是我所看到過最為精采的表演,不過,同樣也令我感到心酸。」系密特直言不諱地說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一向以為拜爾克人慷慨大方。」
「這很簡單,那是因為塞科斯根本就沒有名氣,拜爾克人會為名人歡呼雀躍,對於那些名人,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加慷慨,這裡的人並非沒有眼光,只不過他們被虛華所左右。」那位獵人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或許,我可以介紹你那位朋友到另一個地方去表演,我相信他肯定會受到歡迎。」系密特忍不住說道。
「噢——我相信塞科斯肯定願意聽到這句話。」亨特笑了笑說道,不過系密特非常清楚,他對此根本不以為然。
「你和你的朋友住在哪裡?我怎麼能夠找到你們?」系密特問道。
「小傢伙,你難道是當真的?我和塞科斯沒有固定的住處,拜爾克的旅店可不便宜,我平常總是在朋友那裡湊合著過夜,有時也在郊外露營,塞科斯也差不多,不過,你如果想要找他,非常容易,他總是在這裡演出,填飽肚子順便賺兩個小錢。」亨特聳了聳肩膀,說道。
「等著聽我的好消息,我肯定會兌現我的諾言。」
系密特說道,他仰起頭看了看天色,天空已漸漸顯露出昏黃:「我得回家了,不過在回家之前,還有一件禮物必須送出去。」
「要不要我帶你回家,你非常有膽量卻不讓人放心,我相信你家裡的人肯定對你相當頭痛,你的淘氣,想必讓他們經常感到非常痛苦。」
獵手亨特的這番話,令系密特感到異常刺耳,他難以反駁,因為這話說得一點沒錯。
事實上,自從擁有了那些聖堂武士的記憶之後,他自己也知道,以往確實總是給別人惹麻煩,那些他曾經認為是委屈的事情,十件之中有九件是他罪有應得。
「再見,我能夠照顧自己,我的家離這裡不遠。」系密特說道。
系密特總算是明白了王權的威嚴,同樣他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那些奉有國王陛下旨意的欽差,總是顯得如此趾高氣昂。
當初,他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來到這裡的時候,那些護衛絲毫沒有因為侯爵夫人那高貴的身份而放鬆對於他們的盤查和搜索,但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他,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奉有國王的欽命。
系密特回到奧墨海宮,已錯過了晚餐,不過在這個地方,餓肚子簡直就是一個笑話,系密特正打算親自去廚房跑一趟,只可惜稍稍慢了一步,國王陛下的召喚已然到達。
和以往一樣,國王陛下總是流連於那座精緻小巧的小客廳,只要不是辦公時間,總是能夠在那裡找到他的身影。
迎接系密特進入的,仍舊是那位大理石面孔的女僕,他仍舊被拽著走進了臥室。
倫涅絲小姐正坐在窗沿旁邊,她的頭髮披散著,兩個女僕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著那一頭柔雲般蓬鬆捲曲的秀髮。
而國王陛下正站在她的身旁,那往日總是緊繃著的面孔,此刻卻堆滿了笑容。
「小系密特,今天玩耍得還算愉快吧。」那位美艷迷人的國王情婦說道。
系密特自然不敢聲稱自己非常高興,那只會令他陷入麻煩之中,對於這位小姐的嚴厲,他知道得非常清楚。
「總算完成了陛下交付的使命,只是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記耳光。」系密特連忙回答道。
「你好像又忘記了那個約定,是否要陛下再吩咐你一次?」那位國王的情婦看了系密特一眼,說道。
系密特心不甘情不願地,硬著頭皮叫了這位美艷迷人的國王情婦一聲。
「好吧,算了,說說你這一天的見聞。」倫涅絲小姐淡然地說道,顯然她對於系密特剛才的表現並非十分滿意。
「我必須承認,我確實看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東西,特別是一個迷你馬戲團,小丑、飛刀手、馴獸師、魔術師全都只是一個人,他的表演非常有趣,那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馬戲表演。
「我甚至想讓玲娣和沙拉、以及格琳絲侯爵夫人,也去看看這絕無僅有的演出。」系密特說道。
「噢——你所說的一切,甚至引起了我的興趣,陛下,為什麼不讓小系密特將那個馬戲團叫到這裡來?
「這個小傢伙雖然淘氣,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有眼光,我相信他喜歡的東西,同樣也能夠令我們感受到樂趣。」那位美艷迷人的情婦,對她的國王說道。
「我正有此意,奧墨海宮之中最為缺乏的,正是笑聲。」既然自己寵愛的情婦提出這樣的要求,國王陛下自然滿口答應。
「陛下,我必須說,讓他到這裡來或許並不合適,因為那位馬戲演員雖然擁有才華卻相當貧窮,他的表演雖然精采,每一場演出卻只能夠得到幾個銅子的微薄收入。」系密特緩緩說道。
那位國王陛下原本堆滿笑容的臉,漸漸陰沉了下來,顯然他從系密特剛才所說的這番話之中,聯想到了一些什麼,那正是他最為討厭和反感的東西——有才華卻被埋沒,已成為了拜爾克不變的主題。
不過,這位至尊陛下只是微微板了一下面孔,便立刻意識到此刻不是表現憤怒和威嚴的時刻,他重新令那凍僵的臉煥發出笑容。
「這算不得什麼,我相信奧墨海宮絕對不缺乏一件體面的衣服。」這位至尊的陛下信口說道。
「對了,系密特,這個獵……獵蒙特……獵狐狸的建議是你想出來的,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時候放出獵狗才算合適?」那位國王陛下問道,顯然不喜歡打獵的他,怎麼也想不起來系密特說過的那小動物的名字。
「陛下,您是否認為,那些掠奪者是真正邪惡的源泉?是否是他們令您的王國動盪不安?」系密特反問道。
那位至尊的陛下稍微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家的奴僕全都是你哥哥在路上收留的掠奪者,他們原本並非是兇徒,魔族和那些比魔族更為殘忍的貪婪之徒,令他們成為了掠奪者。」
「拜爾克之中,同樣有貪婪和殘忍存在,他們從來用不著在街頭偷竊搶奪,他們總是衣冠楚楚地坐在書桌前面,用一支鵝毛筆,一本帳冊,來控制和指揮拜爾克街頭之上的罪惡。」系密特說道。
這是他的記憶之中那些力武士們的智慧,只有這些超脫於世俗之外的聖堂武士,才能夠真正看透這個世界,看透那虛幻的繁華。
「但是,法律卻絲毫沒有辦法懲治這些人,因為他們的身份或許是商人,或許是收藏家,甚至有可能是貴族;至於那些贓物,是他們花錢買來的,收贓的罪名,根本就不足以對他們有所損傷。
「他們的名聲,十有八九會非常乾淨,甚至擁有著崇高的聲望,沒有人會指責他們是街頭犯罪的幕後指使者,陛下您如果想要對他們進行嚴厲的懲罰,反而會被認為是無視於法律的存在。」系密特緩緩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位至尊的陛下顯得有些頹然,顯然此刻他也感到無奈和束手無策,至尊的王權,並不代表能夠掌控一切。
「我有些累了,偏偏王后陛下邀請我九點之後一起打牌。」突然間,旁邊那位國王的情婦插嘴道。
房間裡面,恐怕就只有系密特一個人對此感到莫名其妙,他實在弄不懂,這位美艷迷人的小姐怎麼會如此不知趣,在這個時候給國王陛下增添煩惱。
「噢——我的甜心,我很高興你能夠得到王后的諒解,看到你們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實在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夠令我感到喜悅。」
那位至尊的陛下微笑著,說道:「你可以休息一下,小睡片刻,現在離九點鐘還有許多時間。」
那位美艷絕倫的倫涅絲小姐,立刻露出嫵媚而又甜美的微笑,她輕輕用手指點了點系密特說道:「小系密特,你過來服侍我更衣。」
說著,這位國王的情婦朝著屏風走去,而此刻一個女僕已拿著睡袍,從門外走了過來,顯然她們剛才已知道應該幹些什麼。
「我也有些累了。」那位至尊的陛下說道。
系密特這才發現,那個女僕手裡拎著的是兩套睡袍,顯然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擁有極好的默契。
在臥室之中所有的已平息,那位年邁的國王已不是充滿朝氣、熱情如火的年輕人,遲暮的他,只能夠點燃一把小火,不過這已令他感到滿足。
「蘭妮,你看到了,做國王並不快樂。」那位至尊的陛下擁抱著寵幸的女人,低沉地歎了口氣說道。
「但那是你的天職,就像我,命中注定就是為了令您能夠擁有那片刻的快樂和寧靜,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那位小姐說道。
「這正是我最為慶幸的一件事情,你總是能夠令我感到快樂,卻同時也讓我得以安靜,你從來不曾像其他女人那樣渴求權力,更沒有像她們那樣極力想要將我捆綁在她們身邊,並且永遠獨佔我的寵愛。」那位至尊的國王說道。
「我只是知道,什麼才是我的本分。」那位美艷絕倫的小姐,用低微的語調說道。
「這是你比別人聰明的證明,這個世界上真正聰明的人已不多,在我眼裡,只有你和依維,還有塔特尼斯兄弟,以及格琳絲侯爵夫人,算得上是真正聰明的人。」至尊的陛下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
他突然間感到自己有些茫然,因為此刻是他一生之中最需要聰明人輔佐的時候,但是卻只有那麼幾個能夠派上用場的人,而且裡面還有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這簡直已經令他感到束手無策了。
「陛下,您打算如何運用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那位美艷絕倫的小姐試探著問道。
「這正是我最感到煩惱的事情之一,為了這件事,我花費了大量的精力。
「對於塔特尼斯家族所擁有的才華和天賦,我絲毫不感到懷疑,絕頂聰明是這個家族的特徵,無論是塔特尼斯兄弟,還是他們倆的父親——那傳聞中的吟遊詩人『自由的風』。
「同樣,塔特尼斯家族的忠誠,我也毫不懷疑,我非常清楚大塔特尼斯對於排擠他的蒙森特的那些人充滿了怨恨,但是,他至少沒有將這種怨恨帶到工作之中。
「而小塔特尼斯甚至比他的哥哥更加純潔,據我所知,他和他那位奇怪的父親,非常相似。
「從任何角度來看,我都沒有理由不重用塔特尼斯家族,但是以塔特尼斯家族的聰明才智,一旦受到重用,毫無疑問,將會迅速擁有龐大的勢力和驚人的威望,我不能夠將一切都賭在塔特尼斯家族對於王室永遠忠誠之上。
「不用他們,同樣也令我感到無比憂愁,此刻,無論是內閣還是長老院,都必須進行重大變革,這件事情可以讓依維和大塔特尼斯去完成,但是,他們卻無論如何無法制約那些軍人。
「無論是依維還是大塔特尼斯,都不可能令軍人對他們信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以往我一直不讓依維按照他自己的意願上前線,雖然軍功有助於他得到晉陞,雖然在軍隊待過有助於他獲得軍人的信任,不過,我更為擔心來自背後的暗箭,會奪走依維的性命。
「原本軍隊是我最大的心病,但是小塔特尼斯的出現,卻讓我看到了一絲契機,我曾經測試過他的能力,令人震驚的是,他雖然年幼,卻足以抗衡宮廷之中最好的劍手。
「這是一枚非常強有力的棋子,軍隊之中最為崇尚的,便是威望和實力。
「我相信,系密特能夠鎮住那些想要輕舉妄動的軍人,我詢問過席爾瓦多,他對於蒙森特授勳典禮的描述,足以證明這一點。
「不過這樣一來,就出現了一個極大的麻煩,同時掌控軍隊和內閣,塔特尼斯家族的勢力,足以動搖丹摩爾王朝。」
那位至尊的陛下,突然間重重地歎息了一聲,他彷彿一下子變得非常蒼老。
「陛下,我不知道像我這樣身份的人,在丹摩爾王朝的歷史上,是否擁有過顯赫的權力?」那位美艷迷人的國王情婦,嬌笑著說道。
「你好像不是那種渴望權力的人,不是嗎?」那位至尊的陛下不知道自己的情婦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微微有些警惕起來。
「陛下,那些顯赫一時的情婦,是否最終奪取了王權?」
「我的寶貝,說出你的看法。」此刻,國王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已經聽出來,自己所寵幸的女人只是想提個建議而已。
「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情婦的權威來自哪裡,是國王陛下的寵幸和至尊的王權。正因為如此,一旦失去了國王的寵幸,我將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性命都無法保全。
「前天,元帥大人不是呈上一份報告,請求陛下准許他組成特別法庭和特別監察團嗎?同樣,也就是在昨天,我們這些女人也組成了一個臨時法庭,雖然,那僅僅只是一場遊戲。
「陛下是否還記得,元帥大人在呈文中對您的請求,他請求您派出特使,不過特使只能夠充當眼睛,而不能夠發言和干擾他們的工作。
「至於我們這些女人組成的法庭,您同樣也看到了,我們的判決根本就沒有什麼依據,同樣也不需要遵從法律。
「陛下,就像剛才您為無能為力和面對法律束手無策而煩惱,但是您是否想到,或許正確的意志,應該淩駕於法律之上,或許對於特定的事物,應該有特定的處置方式?
「一個真正的影子法庭,一個只忠於您、並且以您手中的王權和國王的名義來行使強大職權的部門,或許能夠解決所有那些困惑著您的難題。
「昨天,您告訴我們這些無知的女人,法庭的公正,必須由嚴明的執行者來保證,我相信小系密特擁有足夠的聰明,同樣,他的忠誠至少現在用不著懷疑。
「而這個影子法庭雖然地位崇高,不過就像是此刻的我一樣,一切權威都來自陛下的信任,同樣,這個影子法庭也只能夠像塞根特元帥提議的那樣,只能夠是眼睛,而不能夠插手具體事物。
「正因為如此,這個影子法庭將擁有威嚴,卻不足以凝聚起不可收拾的勢力。
「如果您希望令自己的意志得到進一步貫徹,您可以臨時賦予影子法庭強大的權力,瞬間爆發的權威,並不足以動搖王權,卻反而會有助於令世人看清王權的龐大和威嚴。」那位國王的情婦小心翼翼地說道。
此刻的她,就像是在進行一場賭博一般。
以往,她從來未曾干預過國事,即便向陛下推薦自己的弟弟,也總是用拉近關係旁敲側擊的方法,正是這令她擁有了此刻的榮寵,同樣也是這個原因,令她得到了如此長久的信任。
但是此刻,她卻不得不替自己安排一個更為安全的位置,這既是一條後路,也是安全的保障,只有令自己擁有一部分實權,才能夠在這瞬息萬變的情況下,遠離滅頂的危機。
事實上,正是剛才國王陛下親口所說的那幾個聰明人的名單,令她擁有了這個念頭,這個靈機一動所產生的想法,在這位美艷迷人的小姐看來,簡直就是幸運之神給予的恩賜。
如果,這個影子法庭真的組建起來,她幾乎可以確信,那高高坐在主審官位置上的必然是陛下自己,而他的左右空著的那兩個座位,一個或許會是王后陛下所擁有,而另外一個十有八九會落到自己手裡。
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或許會擔當書記官的角色,而執行者必然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這位美艷迷人的小姐,忐忑不安地看著她的國王陛下。
她注視著國王那緊緊皺起的眉頭,令她感到寬慰的是,那是思索的證明,而並非是反感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