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七七成親的杯具
康熙三十五年十一月底,七阿哥愛新覺羅胤祐與副都統法喀之女成婚,此時七阿哥府新成,滿園鮮紅,賓客如潮。
本以為七阿哥因生有不足,而受帝王厭棄,誰知帝王甚愛之,賞賜如流水,比之於八阿哥成婚更為繁多。
坐在外室的官員見各宮貴主兒皆讓太監送賀禮,又見皇恩不斷,暗自咂舌,這七阿哥雖說不能繼承大統,不過瞧著這樣兒,宮裡的那位想來是看重的。
「太子駕到!四阿哥到!」
「大阿哥到!」
「三阿哥到!五阿哥到!八阿哥到」
皇子們前後腳的到來,在場的官員們又忙著給幾位爺請安,各自打量幾位爺的氣度與儀表,不願放過任何一個讓自己站對立場的機會。只可惜也就這麼一個機會,皇子便與大臣分室而坐。
另一個廂房裡,幾位皇子福晉一副和睦的景象,太子妃石氏端著茶杯,瞥了眼老四家的與老八家的,擱下茶杯笑問:「四弟妹今兒怎麼沒有把弘暉帶來,前兒還聽著我家爺說弘暉聰慧可愛,好些日子沒有見著,倒是有些想念這孩子。」
舒雅起身福了福,才道:「有勞太子妃掛念,弘暉年紀尚幼,今兒是七阿哥的大喜日子,若是哭鬧,便是不美了。」
石氏點頭,她也知道四福晉向來是個小心的人,便也不再提這事,開始轉聊其他話來。
一旁的八福晉郭洛羅氏心裡卻有些不喜,她與八阿哥成親一年的時間,肚子裡沒有半分動靜,她暗想太子妃這話裡夾帶著嘲笑之意,臉色便沉了下來,直到開宴臉色也仍舊難看。
內堂還坐著七福晉母家的女眷,原本大好的日子,見八福晉面色陰沉,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喜,但是礙於郭洛羅家勢大,她們也就暗自忍下這口氣來。
得龍恩前來參加胤祐喜宴的成妃面色倒是如常,似乎沒有看到郭洛羅氏那難看的臉色般,只是捏著手絹子的手緊了一緊。
太子妃由身邊的宮女伺候著用酒宴,視線掃過八福晉,裝作拿出手絹子試了試嘴角,掩去那絲嘲諷。一個辛者庫賤女人生的孩子也想與自家爺爭那位置,以為娶了郭洛羅家的女人就多了分助理麼,瞧著女人沒有腦子的摸樣,是福是禍還料不準呢。
「四哥,我們今天是來敬酒的,可不是來喝酒的,」胤祥見胤禛入席後,喝了好幾杯酒,因兩人坐在一處,便忍不住開口道:「你這個樣子,等下七哥出來瞧著,指不定要怎麼想。」
胤禛放下酒杯,面色平靜的反問:「我做四哥的被他撿了多少好處,今天多喝他兩杯酒,他難不成還不讓我喝?」
十三覺得四哥的話也是有理,可總覺得四哥的表情不太對,可是怎麼看,也沒瞧出什麼不對勁來,只好悶悶的埋頭用了些東西。
胤祐一出現,便被幾位兄弟給圍住了,然後便是左一杯右一杯的敬酒,在這種日子,他不便拒絕,喝到後面,已經站立不穩,隨時都可能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地上。
迷糊間,身後似乎多了一個人扶住了他,氣息很熟悉,他轉過暈乎乎的腦袋,果然是胤禛,他乾脆整個人靠在胤禛身上:「不行了,不行了,再喝我就要暈了。」
「知道自己要暈,說明醉得還不是很厲害,」胤禛塞了一杯酒到他手裡,另只手攬住他的肩:「無論怎麼樣,你總該給四哥一個面子,把這杯酒喝了。」
胤祐端著酒杯的手因為醉酒有些顫抖,甚至撒了些在外面,他偏頭看著胤禛,皺眉:「四哥,不喝不成麼?」
眉如畫,眼如星,顏若皎月,此時在胤禛的心中,胤祐便是世間最好看得人,他緩緩移開視線:「你若是不願喝這杯,便罷了。」
「喝,我喝。」胤祐脖子一仰,一杯下去了,只可惜這個動作太豪邁,導致腦子暈得更加厲害,眼見著就要往地下躺。
胤禛忙伸手扶住,而有另外一個人動作也十分的迅速。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八阿哥率先開口:「春宵一刻值千金,來人,把七哥送進屋裡。」說完,便放開扶著胤祐的手。
兩個小廝走了上來,瞧四阿哥還扶著自家爺,也不敢直接把爺拉過來,只好埋著頭,看著自己腳尖。
「你們小心扶著,別摔著你們家主子了,」胤禛原本緊握胤祐手腕的手最終還是慢慢鬆開,移開視線,不再去看胤祐的醉態。
仍舊是吵鬧的人群,仍舊是滿目的鮮紅,可是他心裡的難受,卻比自己成親時更甚。
胤祐第二日醒來時,覺得自己額頭疼得厲害,睡在他身邊的女人不過十多歲的姑娘,昨夜趁著酒意便成了事,但是心裡對這麼半大的女孩子,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成親的第二日需要去請安,胤祐起床由丫鬟伺候著更衣,待一切弄好後,床上的人仍沒有動靜,他叫人去叫醒納喇氏。
等了好一會,他這位福晉才從內室出來,穿著嫡福晉正禮服,不過十五歲左右,面貌很是普通,尚算清秀。
敏惠朝胤祐福了福,二人一道用了早膳,便坐馬車進宮去。
馬車□轆聲讓敏惠心裡有些不舒服,作為納喇家的女兒,婚事她沒有選擇,可是對於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個瘸子,心裡終究有些遺憾與不喜。
看了眼坐在對面閉目養神的人,她低下頭,絞著手裡的帕子,七阿哥面目英俊,雖說殘疾了,但是終究是個皇子,她這輩子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宮門,胤祐先下車,然後轉身便去扶敏惠。
敏惠看到出現在眼前好看的手掌,慢慢的把手放到這個手掌的掌心,掌心的溫熱,讓她心裡的驚惶也減輕不少。
待敏惠下車,胤祐便鬆開了她的手,對於女性,他向來尊重,此舉也只是習慣性的動作,倒是沒有別的含義。
給康熙與太后請完安後,胤祐便帶著敏惠到鹹福宮給成妃請安。
二人進去後,成妃已經穿戴好等著呢,自己兒子成親,做額娘的自然是高興,賞賜了敏惠好些首飾,又拉著夫妻二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讓二人離開。
待兩人出鹹福宮後,成妃才斂去面上的笑意,取下小指上的鑲珍珠指甲套,對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老嬤嬤道:「我怎麼瞧著這個福晉不是個細心的人?」
老嬤嬤也瞧出來了,這位福晉說話時很少瞧七阿哥,剛才出門時,竟是先七阿哥一步邁過門檻,甚至沒有顧忌到七阿哥有腳傷,七阿哥邁門檻時,竟是旁邊一個太監去扶七阿哥。
「主子,這婚事是萬歲爺賜下的,自然是好,不過主子您作為七阿哥的額娘,日後再替七阿哥物色好的側福晉,也是理所應當。」老嬤嬤福了福身,此話說得在情在理。
「此言甚是,」成妃把指甲套戴回指尖,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出了鹹福宮,胤祐與敏惠之間,並沒有多少話可以說,雖說天兒冷,夫妻二人走在一起,也隔著兩步遠的距離。
「爺,前面兒是四阿哥呢,」這一路氣氛沉悶,小路子自己也是心驚膽顫,如今看到四阿哥,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四哥,」胤祐面上也露出一絲喜意,想起剛才在鹹福宮的一幕,多多少少也有些失望,只是他作為一個男人,卻也必須對這個女子負責,此時看到胤禛,有種能暫時擺脫這種情緒。
「七弟,」胤禛望向胤祐,見到他身邊的女人時,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還沒有來得及說別的,就見這位七弟腳步匆匆往自己這邊走。
「你小心些,」胤禛也忙上前走了幾步,伸手扶住他,「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腳傷在戰場上反反覆覆好幾次,怎麼回了宮還不注意?!」說著,臉色也沉了沉。
「四哥,你別氣,我腳已經沒有多大的事兒了,宮裡太醫這麼多,我都回宮快兩個月了,哪有那麼嚴重。」胤祐笑了笑,心情卻好了起來。
「你現在自然無事,待你年歲大了,有你的苦頭吃!」胤禛眉頭緊皺,見胤祐還是沒心沒肺的笑著,歎口氣道:「你自己也這麼大了,我也懶得說你。」
胤祐挑眉,說了這麼多了,還懶得說?那些把雍正皇帝寫成冷酷寡言的作者應該穿來看看真正的胤禛是什麼樣子,要是這樣還叫冷酷寡言,冷酷與寡言這兩個詞都要哭了。
「你們送七福晉回府去,爺還有事要與四阿哥談,」胤祐擺擺手,拖著胤禛就走,心裡卻在想,他這位福晉似乎不太懂規矩,作為七福晉,竟然在路上碰上了,不是該請個安麼?
不過,這條路不是去永和宮的,四哥怎麼走到這來了?
兩人一道出了宮後,胤祐才低聲歎了口氣,面上沒有一絲剛剛成親的喜色,他多多少少有些理解胤禛成親第二天,自己遇到胤禛時,胤禛的心情了。只是他那位四嫂對四哥也算上心,哪像自己今天早上起床時,床上的人明明醒了,卻是躲在被窩裡偷偷看自己瘸了的左腳,直到自己出門了才願意起身?
作為爺們,在這種事情上不能傾訴,才是一大苦悶的事啊。
胤禛見胤祐面色不好,剛才似乎對那位福晉也只是禮貌有餘,熱切不足,雖然胤祐的臉色不好看,但是他的心情仍舊忍不住的好了起來。
皇子成婚,有三日的假,這三日也要與福晉宿在一起。按理說,年少氣盛,乾柴烈火,剛成婚的感情總是好的,不過胤祐在第四天晚上就搬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畢竟他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左腳的畸形與醜陋,但是也不意味著喜歡每天夜裡面對自己福晉躲躲的眼神,偶爾不小心瞄到左腳時眼中那不甚明顯的厭棄。
作為男人,他會好照顧這個年幼的女子,但是親近之心,卻是怎麼也生不起來了。即使是大叔,心臟偶爾也會受傷的。
作者有話要說:歷史上的七福晉,似乎也不受七阿哥寵愛啊,我這算是順應歷史吧,不過更是順應四四的心思啊。看到我如此親媽,潛水的孩子們,乃們好意思霸王我咩,好意思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