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決賽A

　　Rising杯新人搖滾樂隊大賽決賽在這座大都市最豪華的歌劇院進行。

　　在裝飾繁複，擁有巨大水晶吊燈的歌劇院舉行搖滾樂比賽，這還是史無前例的。

　　然而這種古典與現代，優雅與張狂的反差卻反而呈現一種前所未有的魅力，讓無論是現場還是屏幕前的觀眾都體會到絕妙的新奇感。

　　財大氣粗的娛樂界龍頭經紀公司Rising，要的就是排場，玩的就是驚奇。

　　寬闊的舞台前排著數十台攝影機，從多個角度將舞台上的每個角落拍攝無遺，再由專業導播將鏡頭組合切換通過直播方式呈現給更多無法到現場的觀眾。

　　經過海選、複賽存活下來的十支樂隊各自拍了宣傳短片，在比賽開始前播放於現場大屏幕以及電視中，暗中較量已由此開始。

　　觀眾通過短片既會回顧他們在複賽時的表現，也會在心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潛意識中已經會對中意的樂隊產生好感，繼而影響之後的投票。

　　Elysium的抽籤依然交給Leader何遠，素有黑手之稱的何遠不負眾望，抽到9號這種尷尬號碼。不過總比抽到第一個上場要好——其他成員紛紛這樣自我安慰。

　　後台的環境也比複賽的時候好上不少，柔軟的沙發甚至讓人誤以為這裡是高級休息室。

　　打扮得很Rock的年輕主持人來到後台，以誇張而活潑的風格採訪參賽選手們。

　　Elysium那間準備室的門被推開的時候，何遠正對著牆角冥思，褚弈仍在看曲譜，康辰正對著鏡子回憶鼓點節奏，而季銳則……背對著門口，洋裝穿到一半，後背大面積地裸、露著，過膝長襪拉到一半，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耀目而誘人。

　　季銳側回頭看著門口，精緻的漂亮側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主持人與攝影師瞬間石化。

　　「對不起對不起，好像走錯了……」主持人紅著臉道歉，連忙返身推著攝影師出門。

　　「咦，不對啊，門上明明貼著Elysium……為什麼會有女生在換衣服？」主持人呆呆望著大門。

　　另一邊穿好了洋裝的季銳拉開門：「這裡是Elysium的準備室沒有錯哦。」

　　主持人：「……」

　　「我不是女生啦。」季銳指著自己。

　　「啊啊啊！對了，你們是那個有兩個女裝成員的樂隊！」主持人如夢初醒，「哎，另外一個怎麼……」

　　裡面褚弈無奈地望向門口：「上次我是身不由己……」

　　「誒？！你就是上次那個穿黑色洋裝的？」主持人驚奇地瞪大雙眼，上次那個頭髮烏黑長至腰際，身穿華麗黑色洋裝，眼睛閃爍迷人光彩的「女生」，竟然是眼前這個有著利落碎發，頂著一張少年般的娃娃臉，身材細瘦卻不羸弱的男人。

　　褚弈露出一副「是我沒錯」的表情。

　　主持人隨即跟攝影師一同入內，興奮地對著鏡頭大肆報道：「觀眾朋友們，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現在我正在Elysium的準備室中，而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小帥哥就是複賽中驚艷全場的黑色洋裝美少女哦！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那個，其實觀眾們在宣傳短片裡應該已經看過我平時的樣子了……」褚弈好意提醒道。

　　「啊啊啊，這麼說來還真是……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把這個給忘記了……」主持人尷尬地對著鏡頭道歉。

　　到底該說這個主持人是2呢，還是2呢，還是2呢……

　　四人集體黑線。

　　主持人又嘰裡呱啦採訪他們一番，末了說了幾句鼓勵他們的話，終於蹦躂蹦躂地跑走了。

　　隨著開場音樂的奏響，決賽正式拉開序幕。

　　前台兩位主持人正裝上台，主持風格意外地正統，一番開場白後，第一支樂隊即登台表演。

　　決賽的評分方式與複賽類似，只是評委打分佔了更大比例。還有一個與複賽不同的地方——冠軍與亞軍是根據最終得分直接產生，但是季軍將會在得分第三、四、五名中通過附加賽的方式決出。

　　附加賽是決賽的一個小噱頭，由第三、四、五名的樂隊分別推選一個人來參加，只要與音樂相關，任何表演內容和形式都可以。

　　這樣做一來可以為比賽增加懸念與可看性，二來算是給第四第五名一個翻身的機會，當然對第三名來說就有些不那麼人道了。

　　進入決賽的樂隊皆非等閒之輩，如果能夠從這個比賽中脫穎而出，將得到Rising的力捧，有實力的樂隊稍加包裝與宣傳便不難在樂壇佔得一席之位，因此任誰都是卯足了勁的。

　　每支樂隊各有千秋，都不容小覷，精彩紛呈的表演讓人應接不暇。如果說複賽的時候他們使出了十分力，那麼決賽的時候毫無疑問是十二分的竭盡全力。

　　無論台前台後，看的是現場還是直播，每個觀眾都為這濃鬱熱烈的搖滾氛圍沉迷至深，這是一場搖滾愛好者的慶典，現場不斷升溫，如潮的掌聲與起伏的尖叫歡呼鼓動著人們的心。

　　在後台的Elysium的成員們一邊因競爭對手們的出色表現而讚歎，一邊因長時間的煎熬等待而心焦，耐性似乎正在一點點流失，狀態肯定比不上之前好。

　　「為什麼Leader從來都抽不到好的號碼……」季銳抱怨起來。

　　「那你怎麼不去抽？」何遠反問。

　　「我不想失去吐槽Leader的機會嘛。」季銳作無辜狀。

　　何遠：「……」

　　終於8號樂隊表演完畢，Elysium即將登場，全場燈光變暗，工作人員開始搬運器材。

　　觀眾席間隱約發出小聲的議論，在複賽中人們對Elysium的印象算得上十分深刻，而在宣傳短片中四人平時自然的樣子也讓觀眾格外期待他們在決賽中的表現。

　　終於，主持人喊出了他們的名字，燈光亮起，四人陸續上台，台下已經爆發出掌聲。

　　攝影機掃過四人，大屏幕上依次出現他們的特寫，而當褚弈的臉出現的時候，台下更爆出陣陣驚呼。

　　主持人會意，微笑著來到褚弈面前。

　　「我記得複賽的時候你不是這個樣子。」主持人說。

　　「這樣的我才是真實的。」褚弈簡短回答，淡定笑望著台下觀眾，身上背著的水灰色蛇紋電吉他與他今天的裝扮一樣冷酷而個性張揚。

　　照例的簡單寒暄之後，大屏幕上打出參賽曲目的名字《Liar》，意即欺騙者。

　　前面的8支隊伍演奏的曲子至少都是主旨積極向上的，或圍繞永恆主題愛情，或唱著對人生的思考。

　　只有Elysium的曲名如此露骨而刺眼。

　　而當激烈的吉他與貝斯的樂聲交纏著奏響，快節奏的鼓點隨之打起，聽眾們才意識到這是一首完全不同於他們之前風格的曲子。

　　經過重新編曲，短暫的前奏之後，副歌即被唱響。

　　何遠右手抓著立式麥克風，左手下意識抬起至胸口，動情高歌。

　　一開口便是激昂的副歌部分，聽眾的神經立即被緊緊抓住，那帶著黑色氣息的歌詞，動人心弦的高唱，一瞬間就能將人征服，使人不自覺地陷入那頹然悲壯的意境。

　　第一段副歌的最後一句不同於原本的高音，是低沉下來的。

　　貝斯減弱，電吉他的主旋律下是相對副歌較為沉穩的真正的第一段。

　　何遠的聲音一下子沉下來，每一句都帶著輕微的氣息聲與性感的小顫音，就像施了魔法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作為曲子基礎的貝斯雖然不像電吉他那樣惹人注目，但身著華麗洋裝短裙，踩著厚底及膝長靴的季銳的演奏依然十分抓人眼球，指間快速流動的是厚重而壓抑的貝斯樂聲，他本人則處於一種狂亂與靜謐相合的平衡之中。

　　以代表柔弱的女性裝扮演奏激烈的金屬樂，全身心的投入與灑脫的動作讓人離不開視線。

　　Jackson的Soloist系列電吉他不愧為最適合金屬樂的電吉他，而當那把價值數萬的電吉他找對主人的時候，它的潛力更被成倍地發揮。

　　以帥氣男裝示人的褚弈原本就已十分引人注目，與複賽中華美女裝打扮形成的強烈反差令許多人的目光再也無法離開他。而嫻熟的吉他演奏技巧，則能夠將這把吉他的特色以金屬樂的形式表現得淋漓盡致。

　　真正的副歌部分來臨，鼓點瞬間加強，處於三人身後的康辰奮力打鼓的樣子雖然不那麼惹眼，但是只要鏡頭對上他，只要大屏幕裡出現他的特寫，台下就會冒出小小的尖叫。

　　認真打鼓的男人是帥氣而強勢的，是強大力量的象徵，鼓點也是整首曲子節奏的領導者，康辰打鼓的時候身體隨著節奏快速起伏，俊朗的輪廓在燈光下躍動，甚至令人有種目眩神迷的錯覺。

　　高、潮部分重複第三次，聲嘶力竭的高唱讓何遠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抓著麥克風，忘我地閉緊雙眼，下意識地將一隻腳踩上巨大的燈箱。

　　台下的聽眾們被那直擊心臟的歌聲與強大的氣場感染著，被吶喊質問般的歌詞鼓動著，被金屬樂特有的歇斯底里的狂戾觸動著……

　　收起你虛偽的笑容/或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Liar——

　　Liar——

　　最後兩句足以用「可怕」來形容的高音幾乎耗盡了何遠的所有力氣，嗓子幾乎嘶吼到徹底沙啞，而這般竭盡全力帶來的則是台下雷動般的熱烈掌聲與連綿不絕的喝彩。

　　全曲演奏完畢，有一種將心掏空的感覺。

　　何遠仍然久久無法「出戲」，額頭抵在握著麥克風的雙手上，背部因劇烈呼吸不斷起伏，直到燈光打亮，其他成員走過來拍了他的肩膀。

　　「感謝他們的精彩表演，相信大家和我一樣覺得十分震撼。」主持人有點詞窮。

　　接下來照例是評委打分，觀眾投票，得出綜合得分。

　　Elysium在目前為止處於總分第五位。

　　這個成績顯然無法令他們滿意，從剛才觀眾們的反應來看，他們應該感受到了金屬樂的震撼魅力，然而無論是評委還是觀眾投票，得分都不如想像中的高。

　　或許這是因為Heavymetal在國內的接受度還不夠高吧，吵鬧和神經質仍然是許多人對這種音樂的評價——他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第10組選手的得分變得至關重要，如果他們超過Elysium，那麼Elysium只能屈居第六，如果他們沒超過，那麼Elysium還有機會在附加賽的時候翻盤到第三名或者第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