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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年華,遇見最好的你/浮生共渡》第34章
第34章

  那天在飯店前,他吼得那樣凶,又凶得那樣沒有預兆,虞連翹大半天都在驚愕裡,不曉得要怎麼辦。之後,李想一直沒有出現。

  面對再一次的冷戰,虞連翹起先還有些懣懣不平,慢慢地只覺得無力,這樣下去有什麼意思呢。

  她打電話給他,但李想關了機。虞連翹心裡不免有些氣的,他怎麼可以總是這樣。氣歸氣,電話她依舊打,只是他也依舊關著機。

  長假快結束時,還是不見李想的蹤影,虞連翹有些不安,心裡惴惴,不得已便把電話打到了李想家裡,可奇怪的是,話筒裡傳出的只有刺啦啦一片雜音,任她怎麼喊都沒有回應。

  虞連翹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家出事了?他家裡有兩位老人呢。她靠在電話亭邊躊躇了好一陣,最終還是往他家去了。

  李想他們住的崇光大廈,除了底下幾層是百貨商場,上面不少單位都是租出去了的寫字間。每回虞連翹去,電梯總是擠滿了人。但那天卻意外地空,八層上去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五月初的天氣在這南方小城已經有些入夏的意味,虞連翹一路奔走過來,只覺滿面是汗。她抬手抹頸後的汗,卻摸到一手散發。用皮筋挽在腦後的頭發,一綹綹早散下來,黏在臉頰脖子上。電梯停下,門彈開來,她一眼看見李想家的門大敞著。

  虞連翹訝然,不對的預感越發強烈,哪還顧得上整理頭發,只是快步走去。正要進門,卻見一個穿著深藍工裝服的男人走出來,手上提著工具箱,肩上兜著一捆電線。虞連翹往後讓了一步,然而也就此頓住了腳。

  虞連翹壓根沒想到,她今天會在這兒,又遇到李想的媽媽。一愣過後,她禮貌地招呼道:“阿姨,你好。”

  林芬芳顯然也很意外,微微挑著眉,“是連翹吧?”

  “是我,阿姨。”虞連翹嘴拙得不懂要說些什麼,只是微笑。

  林芬芳在打量她。虞連翹感覺得到,她輕輕捏著自己的手臂,被他媽媽看著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奇特。不僅僅因為她是李想的媽媽,還因為這個人她本身。

  林芬芳是虞連翹見過的女人中最為奇特的一個。她做著那麼大的事業,什麼都有,是讓人艷羨的成功女性,可她看起來卻是萬事都不經心,仿佛世上再沒什麼能讓她感覺有趣,不生厭倦。當她的目光從你身上掠過時,你便感到莫名的心怯。她的神情並不威嚴,但眉目間那種聛睨人的傲氣,會讓你不自覺地垂下頭去。

  虞連翹與她迎面相對,顯得微小細弱極了。

  林芬芳手扶在門上說:“怎麼站在那兒。進來坐吧。”語氣既不冷淡也不熱情。

  虞連翹跟著她走到沙發椅邊,拘謹地坐下。第一次見她,也是在這裡,那次真是慌張極了,甚至可以說荒唐極了。

  但即使在最慌張時,虞連翹心裡都在疑惑,這就是李想的媽媽?真難想象,這樣的女人會是一個人的母親。

  在虞連翹的印象裡,林芬芳就如一支香水瓶子,美麗奢華,泛著冷冷的光,而她卻是隔著商店的櫥窗往裡望,冷不防,額頭便磕在了硬硬的玻璃牆上。

  她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去年冬天。剛放寒假的一個下午,李想帶她到家裡。那陣子忙得天昏地暗,虞連翹已經許多天沒踏實睡過。於是人一進屋,身體沾到沙發沒多久,意識就迷糊起來了。

  只是打個盹,竟也做起了夢。她夢見從前,父母兄長都在。早晨她懶懶地賴著床,太陽照到身上,暖融融的,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好有耐性地喚她起床。

  就在最愜意的時候,忽然脖子後頭一陣涼,有什麼東西在觸她,真是討厭。虞連翹嫌惡地挪挪身避開去,可是不一會兒,那東西又貼上來,這回是溫溫的。

  “走開,小龍,”她揮手咕噥,“走開,別鬧我。”

  “我偏不走。”

  虞連翹醒來,緩緩眨眼瞟了瞟抓著她手的李想,呆上一呆,便又閉上了眼。

  “還睡?”他原想說“你豬啊”,腦袋閃過她的忌諱,便收住了。

  過了一會,李想又開口:“小龍是誰?”見她半晌也不應,便屈指輕輕彈她的額頭,“問你呢?”

  虞連翹迷糊地皺眉道,“哪個小龍?”

  “還不是你自己說的!”

  虞連翹愣一愣,睜開眼,“小龍?”她撲哧笑出聲來,“你沒聽錯?”

  李想郁悶道:“好笑嗎?我怎麼不覺得。”她還在笑,他湊近了,將下巴擱到她肩窩威脅道:

  “喂,你到底說是不說!”

  “說,我說,小龍呢,是我以前養過的小狼狗,長得——喏,就像你這樣!專會使壞……”

  李想佯怒掐她,虞連翹在他手下搖來擺去。她越是掙扎,李想越是不肯放開她,呲牙咧嘴地一下咬在她的耳朵上。

  “天,你還咬人!我家小龍還都不咬人呢。”虞連翹誇張地叫道。

  李想對此的回應,卻是在齒間慢慢磨她耳垂上的細肉。

  虞連翹只覺半邊身體都麻了,“老大,好了,求你了,好了,我錯了。”

  “說你哪兒錯了吧?”

  “我不該指桑罵槐——說你是小狗。”

  李想在她耳邊輕言慢語道:“這個,我倒無所謂。問題是狗就狗唄,叫什麼龍,還小龍,臉皮真厚。”

  虞連翹橫他一眼,“有你臉皮厚嗎?”

  李想側頭吻她臉頰,笑著說:“還真是沒有。”

  他嘴唇溫柔地碰觸她,唇邊硬硬的青須擦蹭著她的皮膚。虞連翹不禁轉過眼,與他四目相對。他們倆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這乍然而來的親密,分外地令人心旌搖蕩。於虞連翹仰起頭回吻他。李想欺身上來,兩人在軟軟的沙發上,一同陷了下去。

  林芬芳就是這時出現的。

  他們大概投入得有些忘乎所以,以至於連鑰匙轉動的聲音都沒有聽見。忽然間,門開了,往後一擺,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撞響。

  虞連翹嚇得一個激靈,掩耳盜鈴地閉上眼,一動也不敢動。李想倒是鎮定,伸手將虞連翹的衣服拉扯好,又安撫似地在她肩頭按了按,然後站起轉過身,叫道:“媽,是你——”

  林芬芳“嗯”地應了一聲,大約還點了個頭,便似眼前什麼事也沒有般地,拖著行李箱進了左手邊的房間。

  他們母子兩個的反應是如此平淡、冷靜,比所有日常見面的招呼更為平淡、冷靜,好似只有虞連翹一人沉浸在這戲劇化的遭遇裡,無法動彈。

  就像此刻一樣,她坐在林芬芳面前,如活化石般,無法動彈。

  “你不用怕我。”林芬芳開腔道。

  虞連翹連忙否認,“沒有,阿姨,我……”

  林芬芳看了她一眼,管自己繼續說下去:“我想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怎麼管李想。他父親倒是想管,不過不知道要怎麼管。李想呢,脾氣暴,像他爸,性子冷——像我。”

  虞連翹對這總結深為認同,面上不敢表露,心裡是猛點頭。

  “你們的事,他和我說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就認為我……”林芬芳說著一停,想起當時他用那樣警戒、質疑的眼神盯著她,好似她是多陰狠惡毒的女人,這無法不讓她感到寒心。

  “戀愛又不是什麼壞事,畢竟人年輕時總是比較容易相信些什麼,往後?往後可是想信也難……他不想想,我為什麼要反對。”她淡淡地笑了笑。

  這張臉凝結著成熟女人所能有的最好的風韻,虞連翹定神看著,心裡不禁有疑問,她到底是對什麼感到無奈?是長大了的兒子,還是自己的人生?

  “你的事,我也知道一點。”在片刻的靜默後,林芬芳忽然又開口。

  話鋒陡轉,虞連翹心裡一緊,不知道她接下去說的會是什麼。

  “我們不是嫌貧愛富的人,我和李想父親都是白手起家,這點你要明白。現在的情況是這樣,”

  林芬芳轉過臉直視她,“你在這兒,他就不想走——”

  “走……走哪兒?”虞連翹遲疑地問道。

  林芬芳挑眉,“看來他提都沒對你提過。慕尼黑工業大學,名單都定下,就差公示了,可他硬是給拒了。他父親本來就不贊成他讀建築,能去德國,自然好些。本來以為是鐵板釘釘的事,結果他一句話,說不去就不去了。實話說,我們很失望。”

  虞連翹太陽穴突突直跳,腦中一片空茫。她輕聲問:“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沒和我說。”

  “算了,過去的再提也於事無補。只不過呢,”林芬芳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機會經不起他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錯失。在我看,人生就好比一場馬拉松,你停腳不跑,別人就把你甩到後頭去了。我以前這樣告訴他,現在也這樣和你說。”

  林芬芳話到此處,停了下來,像是給時間讓虞連翹領會她的意思。

  虞連翹又怎會不明白。在林芬芳譬喻的馬拉松裡,她是早被宣告出局了的。一個沒有希望贏的人,卻要把她的兒子也拖扯下來。這是他們萬萬不會允許的。虞連翹垂眼望著地,真希望這地或牆或無論哪裡,能有個洞,可以讓她倏地鑽進去遁走了事。

  “你們在這年紀分不清什麼重要、什麼不是那麼重要,既不知道什麼東西該抓住,也不知道什麼東西可以先放一放。不過這些,我們知道得很清楚。”林芬芳微微一笑,看向她,“李想他是有些死心眼的,我想,你肯定會比他懂事一些。”

  虞連翹與她對望一眼,匆匆低頭,“我知道了,阿姨……我先走了。”

  “那好。”林芬芳不緊不慢地說,“我希望這幾天有時間你能和他談一談。”

  虞連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李想家的。站在逐層下降的電梯裡,她只看見那潮得發糊的鏡面上映著她倉惶焦躁的面孔,身後左右,無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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