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普奧利宮殿附近一棟酒店陽台上，賈斯帕舉著手裡望遠鏡咦了一聲，一旁羅莎莉立刻看了過來。

羅莎莉和艾美特都對機械和武器情有獨鍾，那架望遠鏡就是她提供，這令這棟酒店成為了他們據點，酒店樓層很高，賈斯帕他們特意訂了頂樓也就理所當然佔據到了不錯視角，將沃爾圖裡外部行動看得一清二楚。包括最近幾天那些人類進入地下宮殿時候，卡倫家都有暗中幫上一把，一方面，試試看能不能趁機偷偷進入到沃爾圖裡內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那些人類能夠看得更多一些，意識到更大價值，才好前仆後繼派出一批又一批研究人員和探險隊。

據說，這次試探探險遇到千奇百怪現象還引起了媒體注意，連報紙上都開始有隱約報導，一時之間，普奧利宮殿對遊客吸引力更大了。當然，沃爾圖裡家族恐怕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會有不小麻煩——除非他們換一個地方。

「你看。」賈斯帕皺著眉頭將望遠鏡遞給了走過來羅莎莉，羅莎莉接過來一看，就見視野中沃爾圖裡吸血鬼們如同螞蟻一樣於黑暗中向四周散開，竟是……盡皆出動？

說起來，卡倫家會用那種方法也不過是想引開一部分衛士而已，沒想到這次連三大長老都出動了？顯然是因為某種意外，非常強大意外！

「管他什麼意外，嘿，只要能幫我們救出亞特，那就是好事啊！」艾美特捏著拳頭大聲道，「我已經等煩了，該讓沃爾圖裡吃吃苦頭了！」

賈斯帕搖搖頭，笑了：「是，是我想多了。」

他們飛速偽裝好，正要隱入漸漸降下黑幕，一隻紅嘴綠鸚哥卻急忙急火從窗外撞了進來，啪一下摔在了床上，竟然是力竭了。

幾隻吸血鬼齊齊回頭注視著氣喘吁吁暈頭轉向小波，小波在強大壓力下伸了伸脖子，這用嘶啞聲音大喊：「有消息了！有消息了！亞特被咬了！」

「什麼！」卡倫家吸血鬼發出一聲怒吼，臉色大變。

愛德華低吼一聲，毒牙盡顯，一瞬間竟然眼睛發紅，猶如瘋狂惡魔。

怒極之下，棕髮吸血鬼一拳揮出，眼看就要砸在牆上，幸好一旁大個子艾美特暗罵一聲，縱身撲出，一把抱住愛德華手臂，沒想卻被愛德華怒極之下爆發摔了出去，掉在床上，差點沒把小波壓成肉醬。

只聽砰砰砰幾聲，那床鋪竟然塌了，若不是賈斯帕和愛麗絲眼疾手快迅速往床底下一托，只怕光是這聲音就會招來巨大麻煩。

大個子一抹嘴巴，毒牙也露了出來，扭頭呸了一聲，如雄獅般跪伏在倒塌床上虎視眈眈注視著愛德華，眼睛裡凶光畢露：「媽！愛德華你這臭小子，給老子冷靜一點！咬了就咬了，又不是死了，老子就不信你沒想過要咬亞特一口！」

愛德華胸膛起伏一陣，終於冷靜下來，摀住臉一陣急喘，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氣喘聲，半晌才說了一句「對不起」。

外面有服務生聽到聲音前來敲門，羅莎莉將人打發走了。幾隻吸血鬼再不遲疑，立刻決定潛入普奧利地下宮殿——機會千載難得。

「但你們難道不覺得，正因為三大長老不在，沃爾圖裡防衛恐怕才會更加……」嬌小黑髮吸血鬼愛麗絲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遲疑著道。

艾美特左右捏著拳頭，發出咔嚓咔嚓聲音，嘿嘿直笑：「怕個屁！老子等了好久了！媽，老子寧願跟人打上一架也不想天天窩在這裡！」

愛麗絲聞言也笑了：「哈，好主意！那麼，我想我能找到亞特。」

賈斯帕腦袋猛然轉回來，擺動幅度之劇烈，讓他一頭暗金色短髮也在空中劃出一個詭異弧度。

「愛麗絲！不！停下！」

愛麗絲視線卻已經猛然一遠，顯然已經陷入了那種奇妙預言世界。

愛德華嗖然回頭，盯住了愛麗絲——他黑暗天賦也在一瞬間發動，看到了愛麗絲看到預言。

很快，愛麗絲眉頭皺了起來，尖銳獠牙從她嘴角緩緩伸了出來，擠壓著嘴唇，尖端還懸著一滴透明毒液，這令一向嬌小可愛黑髮女孩顯得有些恐怖。

模糊畫面終於漸漸清楚起來，反反覆覆幾次後，那些畫面開始迅速旋轉，然後停在了某一處。

愛德華看到亞特在奔跑，不斷奔跑，臉色驚恐，四周是飛速後退黑灰色牆壁。那明顯超出了普通人類速度畫面飛退讓愛德華心頭一疼——他亞特，他亞特，真被咬了，就在他保護下！

愛德華低吼一聲，又怒又悔。

「賈斯帕！」愛德華大叫著，猛然朝已經有些受不了愛麗絲頸間重擊下去，賈斯帕能力同時發動，撫平了那些崩潰四散不受控制情緒。

愛麗絲終於清醒了過來。

愛德華一把抓起床上風衣披在身上，飛快朝外面跑去。

「賈斯帕。」愛德華回頭，看了眼愛麗絲，「謝謝，你就在這裡照顧愛麗絲吧，我想，她需要你。」

賈斯帕遲疑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如果有事，立刻通知我。」

羅莎莉和艾美特朝愛麗絲探尋看了一眼，愛麗絲朝他們笑了笑，雖然有些有氣無力，但顯然並沒有大礙。

羅莎莉和艾美特這才跟在了愛德華身後。

因為黑暗天賦使用過度，愛麗絲顯得很虛弱，這對於吸血鬼來說是很少見。

賈斯帕從箱子裡取出一袋血漿遞給愛麗絲，撫摸著她亂蓬蓬短髮道：「希望你不會覺得不夠新鮮。」

愛麗絲咯咯笑起來，在賈斯帕冷冰冰臉上吻了一下，賈斯帕無動於衷。

愛麗絲叼著咬破血袋吮吸，一點點靠近賈斯帕身邊，賈斯帕哼了一聲，愛麗絲貓兒樣眼睛笑眯眯看著難得如此嚴肅男友，撅著嘴道：「嘿，賈斯帕，我以為你會揍我，噢，至少，會罵我？」

她討好行為竟然沒換得賈斯帕諒解，金發吸血鬼忽然摟住愛麗絲腰將她凌空一翻，愛麗絲驚叫一聲，落在了金發吸血鬼膝蓋上。

賈斯帕動作飛快，一眨眼間已經在愛麗絲屁股上狠狠拍了好幾下：「那麼，如你所願。」

愛麗絲立刻尖叫著掙紮起來，可惜她從來都不是賈斯帕對手，以前是，現在也當然。

愛麗絲重吸一口，甩手將空空血袋扔到一邊，腰腹一用力，雙腿抬起，一勾、一夾、一翻，便已夾住賈斯帕脖子將他向後摔在了床上，再順勢一滾。

這是個曖昧至極姿勢，愛麗絲將賈斯帕上身拉低，手指戳著對方冷硬臉笑嘻嘻嬌嗔：「嘿，親愛，你應該對女士溫柔一點。」

賈斯帕英俊臉繃了半晌，終於還是妥協在愛麗絲唇上吻了一下：「我以為我會失去你，愛麗絲。我也愛我們小弟弟，但你知道，在我心裡，你才是最重要。」

「美妙情話。」

「不，你知道那是事實。我愛麗絲。」賈斯帕不讚同看著顯然想要轉移話題吸血鬼女友。

愛麗絲咯咯笑起來，摟住賈斯帕脖子，蜜糖色眼睛深情凝視著她吸血鬼男友：「不會，賈斯帕。你得相信女人預感，我預感我能看到亞特了才那麼幹。當然，第一次總是會比較困難一點。可我做到了。」

「嗯？」賈斯帕看了愛麗絲半晌，終於吻住愛麗絲唇，手掌從愛麗絲腰線一路撫摸上去，眼神溫柔，絲毫不在意兩人身下床早已四分五裂。

當然，如果艾美特破壞不是這麼重要東西，那就更好了。

愛麗絲很困難才能在喘息間隙裡低喃抱怨：「哦，我可沒預感到這個。」但顯然，她並不像她表現那麼不樂意，至少，她配合得很美妙。

愛德華快速奔跑在黑夜裡，他黑色風衣給他添加了最好保護色，當他挑著那些路燈照不到角落裡奔行時候，往往別人剛剛察覺到一股風從身邊刮過，再回頭卻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艾美特速度就不如他了，但他跳上了羅莎莉黃色保時捷911Turbos——那是羅莎莉半路上搞來，鬼知道原主人是誰，但至少，原主人不會像艾美特這樣強壯——艾美特往上一跳，車子竟然就向下狠狠一壓，這顯而易見昭顯了大個子體重，並換來羅莎莉嫌棄瞪視。

大個子無辜至極聳聳肩，下一刻，一聲刺耳摩擦聲響起，車子大搖大擺馳騁而去，表盤上指針一路飆升——不愧是輛好傢伙！

顯然，羅莎莉毫不在乎是否會被請去局子裡喝茶，因為除了那可憐車主，沒人能從這車子找到別誰。

廣場上，幾個歐洲遊客正圍著一個明顯帶亞洲血統男孩關切詢問著什麼。

他們是偶然發現這個男孩，男孩身上痕跡顯示他遭受了什麼不好經歷，讓幾個遊客吃驚之餘又有些不忍心。可惜，很快，他們發現，對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這讓他們除了報警沒有別辦法。

就在幾人雞同鴨講時候，一隻看起來有些年紀鴿子拍著翅膀飛了過來，清了清嗓子，在一群肥得圓滾滾鴿子崇拜注視下昂首挺胸緩緩開口：【嘿，這就是那個能聽懂鳥語小傢伙？噢，瞧瞧，我中話說得不錯吧？我曾曾曾祖父可是從中來，過去這麼久了，我竟然還記得一些中話，噢，以後誰再敢罵我們笨鳥我會投訴。】老鴿子得意洋洋回望周圍鴿子們。

亞特頓時鬆了一口氣，立刻朝幾個語言不通歐洲遊客笑了笑，飛快看了看四周。

那隻老鴿子見狀又開始絮絮叨叨：【嘿小傢伙，別擔心，這周圍沒那種恐怖東西，大家幫你看著呢，你得學會尊重和相信別生物能力。】

亞特好不容易擺脫了遊客，跟著幾隻鴿子消失在了廣場上——事實上，自從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後，那種撕裂般疼痛好像漸漸消失了。這是件好事，亞特永遠不想再嘗一回那種痛苦，那太恐怖了。

幾隻鴿子聰明極了，它們甚至還把亞特身上掉下頭髮和碎布條都撿了起來，這才拍著翅膀跟在了亞特後面。

【來吧來吧，這裡都是我們地盤，我們可熟了。】老鴿子拍著翅膀落在亞特肩膀上，用一種「慈祥」眼光看著亞特。

雖然覺得對方年紀哪怕很大，也絕對不會超過自己，但亞特還是道了謝，然後問：「如果你們能幫我找一下我朋友，我會更加感謝你們。我想，你們聰明應該能夠解決這樣請託。」

【誰？我勸你不要報太大希望好。】老鴿子搖搖頭，【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在我們眼中，大多數人類都長一個樣吧？噢，是，就像你們眼中，我們也都差不多一樣。】老鴿子梳了梳毛，黑溜溜小眼睛盯著亞特。

亞特一邊在鴿子們指揮下往沒人地方跑去，一邊連連點頭：「是是，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如果是鸚鵡話，我想，聰明美麗你們總是能分辨得出來，對嗎？」

【鸚鵡？噢，天，你是說那隻最近常在這裡騷擾那些美麗年輕雄性鸚鵡嗎？那是只流氓！】老鴿子憤怒撲扇了翅膀，【它甚至妄圖騷擾我小孫子！】

亞特一噎，不得不撫著額說：「聽了你形容，我確定，就是它。」

鴿子們雖然不樂意，但亞特吩咐它們還是聽從了，亞特也沒察覺到跟以前有什麼區別，見兩隻鴿子拍著翅膀嘿喲嘿喲飛走了（它們實在太胖了，遊人總是那麼熱情），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沒等他休息多久，停在路口兩隻麻雀忽然大叫起來：【戴斗篷傢伙來了！戴斗篷傢伙來了！】

亞特一抖，反射性覺得脖子疼得厲害，自然不敢停留，拔腿就跑。老鴿子緊緊抓著他肩頭揮著翅膀給他指路。

路口，跟在德米特裡後面馬庫斯見德米特裡停了下來，不由低喝：「德米特裡？」

德米特裡趴在地上，觀察著地面痕跡，剛要回答，籠著手阿羅慢悠悠用他飄揚語調感慨說：「噢，馬庫斯，我以為你清楚德米特裡天賦。」

馬庫斯這才閉嘴。

德米特裡天賦確是追蹤，但那也是從智慧生命身上追蹤到某種痕跡。比如他們能追到這裡，就是德米特裡剛剛無意間從幾個遊客身上感覺到了亞特痕跡，才讓他們尋找卡倫家目標瞬間變向。

但在這種狹窄又四通八達小巷裡，半夜可不會有什麼人，這讓德米特裡天賦受到了制約。幸好，單從腳印、氣味等方面追蹤，德米特裡也是一把好手。

「是這邊，尊敬長老。」德米特裡發現了一片小小白色羽毛，聞了一下，發現了亞特味道。

三大長老卻齊齊抬頭看向巷子深處，阿羅微笑著拍了拍德米特裡手背，看著遠處道：「噢，是，確是那邊。不過，看樣子，德米特裡你天賦用不上了呢。瞧瞧，多麼濃郁吸血鬼味道！」

幾隻吸血鬼直接一躥，落在周圍石築房屋上，如月光下陰影一般迅速奔向小巷深處。

【噢天！他們過來了過來了過來了！怎麼辦？】老鴿子驚恐捂著自己脖子，一副生怕被咬模樣，完全不覺得就它們這樣三高胖鴿子，連素食卡倫家都看不上。

亞特心臟砰砰直跳，根本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被咬了一口自己心臟還能跳動這類問題，甚至也沒注意到眼下自己奔跑速度有多快，以至於老鴿子最後都不得不閉上那嘮叨嘴巴，只拼了老命抓住亞特肩膀。

可就在亞特驚恐回頭看去一瞬間，一道陰影卻逆著月光從正面猛然朝他襲了過來，將他整個籠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