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書房裡傳來粗重的喘息,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煽情。
李峻與冉昭穎追逐著彼此,尋找著彼此,吻著笑著,默契?佳,就連肉體也是異常契合。
然而……
「等等,我一定要在下面嗎?」冉昭穎暫時喊停。
「有何不妥?」李峻笑著,強將他壓在書房的沙發上。
「大大的不妥。」他不習慣承受別人的重量,他的壓迫幾乎讓他喘不過氣,這和他原本想像的截然不同。
「你不是已經準備好了?」
「不是這種準備。」他紅著臉咕噥,抬手撥開李峻垂落的發。
「你想要我?」
「你這種說法讓我很害羞。」奇怪,這個人是不會不好意思嗎?
「你會害羞?」李峻低低笑開,啄吻他的唇,為了他的主動笑得像個孩子。
「我也是人生父母養,會害羞是天經地義的。」他咬了他一口,逮著機會就將他反壓在沙發上。「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李峻笑望著他。「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赤裸健偉的體魄在他面前完美展現。
沒來由的,冉昭穎不僅害羞,還覺得緊張,心情比他的第一次還要膽顫。
可是李峻的身體確實很美,毫無贅肉的肌理,壯而不碩的線條,教他的手留戀的在他身上來回游移。
他想要碰觸他,親吻他,佔有他。
李峻微瞇起眸,好看的唇輕抿著。
冉昭穎喜歡他陷入情慾任他擺佈的神情,那醉人的模樣,性感得教他血脈憤張。
「我從不知道男人也可以這麼性感。」他低喃著吻上他的頸項、胸膛,和那硬實的突起。
那是截然不同的渴望,教人沉淪的極致。
「性感?」李峻笑得魅人。
「嗯,性感。」他找不到第二個更適合的詞去形容李峻的俊美了。
他心跳加速,渴望得身體都在發痛,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李峻低笑,輕而易舉地將他反壓在下。「你愛我嗎?」
冉昭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幹嘛這麼婆媽?」怪了,為何老是要問愛不愛的?他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問。
可看他渴求一個回答的神情,教他想笑,卻又憐惜。
那麼霸道又惡劣、心機深沉的男人,怎麼會這麼沒有安全感,像是怕被人遺棄?
「這樣問很婆媽?」
「是男人就不該追問這種問題。」
「是誰規定的?」李峻大手沿著他的腹部逐漸往下,攫住他昂揚的灼熱。
「是……」冉昭穎濃眉緊皺,說不出半句話,享愛著掌心的熨燙,直到不尋常的觸探直入股間,他趕忙將魔掌逮住。「別鬧了,我不習慣……」
「你還沒習慣?」
「為什麼我要?」
「早晚總是要習慣的。」
「那你為什麼不先習慣?」
「因為你學不來。」李峻啞聲笑著。
「你又知道了。」
「我很快就會讓你知道,這真的需要技巧。」
「……是啊,看來你在於玨身上學到不少技巧嘛。」冉昭穎皮笑肉不笑地說。
李峻低低笑開。「吃醋了?」
誰啊,吃醋?哈……他只是不爽而已。冉昭穎恨恨地想。「反正,我不要被壓在下面。」他一字一句把想法挑得很明,完全不給轉圜餘地。
「那麼現在要怎麼辦?」鬆開手,李峻改壓住他的手腳,蓄意不給他解脫。
冉昭穎瞠目,正要擺脫他的箝制,突地聽見門板被重擊的聲音。
「砰!」
他回頭看去,驚見厚實的木門竟有破裂的痕跡,倒抽口氣的瞬間,外頭也響起不耐的嗓音。
「聽著,怎樣都好,趕快完事,凰此等著要一道吃飯!」
話落,冉昭穎懊惱而羞愧的把臉摀住,然而壓住他的李峻卻完全不在乎,還揚笑催促。
「快點,皇叔和凰此都在等。」
「你給我下去!」都什麼時候了,還玩?!「不玩了!」
他需要一點時間重建心理,否則他沒有臉去面對他最愛的妹子和妹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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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的時候,冉昭穎完全沒有抬頭,讓人懷疑他企圖用湯碗把自己逼到窒息。
原因無他,因為現場氣氛很尷尬。
凰此不敢看他,鳳雛則是完全不理他,只有身邊的色胚像個沒事人般和他倆攀談,完全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
「那麼,可搞清楚到底是誰上門砸店了?」
冉昭穎聽見鳳雛沉聲問,沒應聲,因為他想李峻應該會代替他回答,所以他只管用力扒面,快快吃完,快快滾回家,免得讓氣氛更僵。
然而……
「變成啞巴了?」
說誰啊?冉昭穎垂著臉,夾菜吃麵。
「怎麼,玩過頭,連話都不能說了?」鳳雛低沉嗓音裹著他一貫的戲謔。
「鳳雛,你別說了。」冉凰此輕聲阻止,連聲音都好羞澀,
冉昭穎一頓,猛地抬眼,對上妹婿邪謔的目光,立刻明白他的話是對著他說的,俊顏立刻漲紅。
「你在胡說什麼鬼?哪有玩?沒有玩!」可惡,是要逼他翻桌是不是,以為他脾氣好,就真的不會發火。
……好,他或許是不太會發火,可是他懂羞恥,他會不好意思好不好!
「回神了?」鳳雛哼了聲,斂容命令,「回答!」
「……」冉昭穎委屈的扁起嘴,真的懷疑自己被利用得很徹底,自從鳳雛和妹妹結婚之後,根本完全沒有把他看在眼裡,更糟的是,他居然還很習慣忍氣吞聲……
「皇叔,那件事警察還在調查。」瞧情人一臉哀怨,李峻不禁出聲緩頰。
「誰是你皇叔?」鳳雛毫不領情地一瞥。「他身為負責人,居然沒好好處理後續問題,一整天帶著你到處跑,兩個人還在樓上玩得樂不思蜀……怎麼,沒人管就玩翻天了?」
「……還沒有玩。」在鳳雛面前,就連向來囂狂的李峻也不得不垂下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還沒玩就能鬧翻天?真行。」
「只是調情。」李峻決定循著冉昭穎的做法,把臉埋進湯碗裡。
「是嗎?」烏沉黑眸來回掃視兩人。「那聲響,教我聽了都覺得羞。」
羞?!最好是真的知道什麼叫做羞啦!冉昭穎偷偷瞇眼瞪著鳳雛,順便連隔壁的李峻也狠狠瞪了一下。
這兩個男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羞恥心?有沒有瞧見凰此的臉都紅透了?還有他的臉也快變成豬肝色,就要惱羞成怒了!
「鳳雛,好了。」冉凰此扯著丈夫的袖子,一張小臉都快要垂到地面。
鳳雛慵懶揚眉,「哼,八成是他在外頭招蜂引蝶,把凶煞給帶進店裡,才會讓店被砸。」
「我哪有招蜂引蝶?」冉昭穎忍不住出聲駁斥。明明他就是安份守己、熱心助人的好國民,只不過是人長得帥了點,這也不是他的錯。
「最好是沒有。」鳳雛輕啟薄唇。「成天把自個兒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只開屏的孔雀,擺明了就是外出求歡。」
李峻聞言,橫眼看來,黑眸藏著深意。
「喂,姓鳳的,我跟你有沒有這麼深的仇?你為什麼要這樣栽贓我?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回事,為什麼我非得要被你說得這麼難聽?我只是喜歡打扮得乾淨利落,這樣也不對了?」
「喔,是嗎?怎麼我常見有不同的女人特地到你家門外找你?」鳳雛像是唯恐人下不亂一樣,繼續問。
李峻尖銳的視線,教冉昭穎瞬間頭皮發麻。
「根本就不是那樣好不好!這樣污蔑我你很痛快是不是?」拜託,別再鬧了,再這樣下去,他就死定了!「誰像你老是對我妹求歡,我都不想講你了,你還敢胡亂……」
義憤填膺、激昂憤慨的反駁在鳳雛沉不見底的注目中,漸漸化為無聲呢喃,最後冉昭穎很孬的垂首閉嘴。
他開始懷疑也許上輩子,他曾經是被鳳雛荼毒過的奴隸,這輩子才會無法反抗他,只要他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徹底安靜。
然而當全場都安靜下來,氣氛就有點弔詭了。
他抬眼偷看,只見鳳雛微瞇起眼瞪向窗外,神色冷肅得教他心神一震,又見李峻也跟著看向窗外,他不禁順著他們的視線探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你最近得罪誰了?」半晌,鳳雛才低聲問。
「沒有。」他想也沒想地回答。
垂下長睫,鳳雛尋思一番,沉聲道:「李峻。」
「是。」
「乾脆你來溯古吧。」
「是。」他也是如此打算著。
聽見李峻這麼乾脆的答允,冉昭穎不平的蹙緊濃眉。他跟李峻提議時,李峻還說等他完成字帖再說,可鳳雛隨口說說,他就立刻答應,態度還差真多。
不過重要的是,他們剛才到底在看什麼?
吃完飯,回到自己家中時,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李峻揚眉瞅著他,不答反問:「你在外頭有很多風流史?」
冉昭穎瞬間臉色發綠。「還好,這有什麼好問的?」大伙都是成年人了,以往有過一兩段情,有什麼大不了。
「是嗎……」
「喂,你自己眼前就擺著一件,我都沒問了好不好!」看他是多麼有氣度的人啊!
「你為什麼不問?」
「我為什麼要問?」問完細節,再把自己氣到吐血?沒這種必要。
「……那要不要繼續?」李峻突問。
冉昭穎楞了下,快速搖頭。「不要,沒心情。」話落,隨即一溜煙地跑回房裡,還不忘上鎖,生怕半夜被偷襲。
李峻似乎早預料到他的行徑,只是微笑著緩步走到客廳邊的落地窗,望著對面相隔一條大馬路的建築,隨即拉上厚重窗簾,阻?所有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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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李峻開車送冉昭穎上班,約好接他下班之後,順道將要賠償的字帖送到余伯嘉家中。
可是直到下班,眼見已經過了相約的時間,李峻都沒有出現,冉昭穎撥了電話,他也沒接,於是他收拾桌面,準備先下樓等,桌上的內線電話卻在這當頭響起,是朱俐雅。
「昭穎,伯嘉找你。」
「這麼巧?請他進來。」按掉內線鈕,冉昭穎從辦公桌旁抓出那幅李峻裱好的字帖,一見好友進門,隨即揚笑。「伯嘉,我正打算晚一點去找你。」
「找我?」
「對啊,字帖。」
「那不重要,我有事要問你。」余伯嘉現在連看字帖的心情都沒有,緊張兮兮地拉著他。「你這兩天有沒有看見汪如芳?」
「沒有,怎麼了?」他一頭霧水。
「你也真不夠意思,前兩天店被砸了也沒告訴我一聲。」余伯嘉一臉不快。「到底是不是兄弟?」
「唉,我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又沒什麼太大損失。」冉昭穎輕笑。「趁這幾天好好整修,過幾天就可以恢復營業了,有什麼好貨到時候再告訴你,現在比較重要的是,先把字帖給你,你要不要先看看?」
「算了啦,既然李峻說我買的畫是贗品,昨天晚上我就跟佳士得聯絡過了,把贗品直接寄回去,字帖不用賠。」余伯嘉往他肩上一勾。「我昨天只是被破掉的字帖嚇到,畢竟是國寶嘛,但是贗品,就算了。」
「是喔……」那這幅字帖,他就自己欣賞嘍。
「對了,我急著來就是想跟你說,你店裡被砸,可能和汪如芳有關係。」搞了老半天,他才想起特地走這一趟的原因。
「嗄,她?不太可能吧,她……」
「我今天接到她爸的電話。」余伯嘉家中經營的是觀光業,和汪家也有商業上的往來,兩家說是世交也不為過。「她爸說,昨天警察循線察到家裡,他本來要如芳出來解釋,卻發現她不在房裡。」
冉昭穎聽得一楞一楞,有點傻眼。「應該是搞錯了吧,我雖然不怎麼喜歡如芳,但她那麼嬌柔,實在不太可能做出這麼暴力的事。」
雖然她會找徵信社跟縱,甚至調查他和身邊人的祖宗八代,但總不可能做出什麼太誇張的行為。
「如芳有躁鬱症。」
冉昭穎驚訝的微啟唇。「不會是我害的吧?」
「不關你的事,那是她上一段戀情造成的,會喜歡你,只是因為你和她前男友很像而已。」余伯嘉歎口氣。「我沒告訴你,是想說反正你也沒興趣追她,幾次軟釘子碰下來,她應該也會發現你對她沒意思,可誰知道她爸在她房間裡搜出了她的日記,裡頭寫的東西嚇死人了。」
冉昭穎聽余伯嘉說著汪如芳日記裡的記載,心裡的恨癡狂,包括她甚至想要除去俐雅,因為俐雅對他不忠,甚至不允許他身邊存在任何人,因為他只屬於她……
聽完之後,他渾身爆起雞皮疙瘩。
「最糟的是,她現在不知道跑去哪裡了,大伙都在找,所以如果她來找你,你記得打電話聯絡我,或者是她爸爸。」余伯嘉頓了下。「如果不為難的話,可以麻煩你撥空打給如芳嗎?也許你的電話她會接。」
「……好。」冉昭穎心底泛起不安。
竟然連俐雅都被牽連進來,那她要是知道他現在正和李峻交往……不安化為利刃,倏地插進他心裡,他看了眼時間。
晚上七點半了,李峻已經嚴重遲到,難道……是在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心思一旦浮動,就難以鎮靜。
「等等,我先撥個電話給我朋友一下。」掏出手機,他迅速再次撥給李峻,但這一次手機已經呈現關機狀態。他握緊手機,壓制越來越高漲的不安。
「怎麼了?你臉色很差。」余伯嘉關心的問。
「我沒事,我要下班了,你要一道走嗎?」
「好啊。」
來到一樓大廳,冉昭穎正打算要招出租車時,瞥見李峻的房車駛近,他倏地鬆了口氣,要余伯嘉自己回去後,便朝李峻揚手,瞧見他的車子似乎有些擦撞痕跡,急忙上前。
「你的車子怎麼了?」冉昭穎開了車門坐進去。
「沒事,跟人擦撞了下。」李峻說,不提在撞車時,看見了駕車撞他的是那晚出現在Brace姓汪的女孩。「抱歉,我的手機沒電了,沒有辦法聯絡你。」
「沒關係,你沒事吧?」冉昭穎下意識地撫上他的胸口,因為一般擦撞,胸口多少會衝撞上方向盤。
「……你要是再摸下去,也許晚一點你會有事。」
「你!」冉昭穎氣結。「我擔心你,你現在在跟我說什麼鬼話。」
「不過是擦撞,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來到舌尖的話,硬是被他快一步嚥下。「……沒事就好。」
他終究沒把汪如芳的事說出,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怎麼欲言又止的?」
「沒事。」
李峻聰明的不再追問下去,並轉移了話題。「我跟於玨提了辭職的事。」他緩緩將車子駛入內線。
「他怎麼說?」
「不太滿意,尚可接受。」
「……那麼,你需要辦交接嗎?」
「需要幾天的時間,有一件事要處理。」
幾天的時間……冉昭穎垂睫,想著要不要在這當頭乾脆把他趕回Brace,等到他把如芳的事搞定,再要他過來,這樣比較安全。
如芳應該會接他的電話,也許他可以把她約出來,再將她交給她父親。
這方法應該行得通,如果不行的話……至少也不能讓她發現他和李峻在一起,不能讓她把矛頭指向李峻。
「你在想什麼?」一路上,冉昭穎罕見的都不吭聲,讓李峻覺得很古怪。
冉昭穎驀地抬頭,認真的對他說:「你要不要乾脆搬回Brace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