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52

　　在房門被一掌打碎的第一時間，黃藥師就用手邊的被子蓋住了身下人的胸膛，翻身而起。

　　通紅的臉上滿是驚慌，露出的脖子上還有著歡愉留下的痕跡，歐陽鋒很想懷疑自己看到的，但是似乎，很難懷疑……

　　「黃藥師！你在做什麼？！」憤怒之下，夾雜著內力的一喝就要出口，卻又硬生生的壓低，怕是只要在院子外邊便不能聽見，可是其中的怒意，卻不減反增。

　　「鋒兄……咳咳，」黃藥師對於稱呼上的混亂決定無視，「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也看見了。」說的雖然輕鬆，但是黃藥師卻已經將歐陽克掩在身後，全神貫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視著歐陽鋒。

　　「你，你給我出來！」歐陽鋒的雙手都在顫抖，他不是沒見識的人，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會這樣？！黃藥師，絕對是黃藥師！

　　「好，出去。」東邪西毒之間要解決問題，自然不會那麼簡單，說不定就會是「天昏地暗」，黃藥師可不想毀了這個他付出了不少時間心力的院子。

　　回頭看了有些失神的歐陽克一眼，黃藥師嘆口氣，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非常非常相似的場景，到了一半的時候，有人突然闖入……

　　恍若時光倒流。

　　在陶華的記憶裡，接下來該有的，就是咒罵，就是原本在自己身上甜言蜜語的那個人的推脫責任還有誣陷，就該是被尖叫聲引來的大批的人，而自己則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被人觀賞，是的，觀賞……

　　再接著的，就是整個社會的指責了吧？還有家人的不諒解。

　　可是分明又是完全不一樣的，那兩個人在生氣的時候，在質疑的時候，依然是顧慮到了他的，依然是將他放在第一位的。

　　所以歐陽鋒不曾怒喝，黃藥師將人帶到了外面。

　　外面……歐陽克的臉色又是一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兩人的實力了，黃藥師雖然厲害，但是比歐陽鋒還差上一些……

　　翻身而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突然好像放下了什麼。

　　他現在是歐陽克，他的愛人是黃藥師，又有什麼好怕的？而歐陽鋒……只能說，對不起……

　　.

　　白駝山莊的後山，已經被開闢成了只有姓歐陽的兩人才能去的地方，至於黃藥師在歐陽鋒不在的時候去了幾次，就已經不是大家該考慮的了。

　　此時，有兩人正在山上交戰。

　　當初華山論劍之時，黃藥師便已與歐陽鋒交戰數次，兩人對於對方的成名絕技都是極為熟悉的，可是此時的情況卻已完全不同。

　　離上次華山論劍將近二十載，兩人在這些年裡都有突破，招招試試，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歐陽鋒的實力略勝一籌，可是他此時確實怒火攻心，在記恨著黃藥師的同時在暗自咬牙，若是他多看著歐陽克一點……在不能心無旁騖的情況下，歐陽鋒的實力生生地打了一個折扣。

　　而黃藥師，他原本就有準備，完全可以發揮最好的水平，但是對面的人是歐陽鋒，是歐陽克最放不下的人‧之‧一，他又哪裡能全力出手不論死活？

　　於是歐陽鋒一味猛攻，次次出手都只取對方要害，黃藥師處處避讓，每每避開攻擊。

　　兩人交手極快，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鬥了兩百多招，這時，歐陽克也總算趕了過來。

　　沒有人受傷對於歐陽克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叔叔！黃藥師！」歐陽克是用上了內力的，他原本還準備喊停，可是這樣的場面太過熟悉——無數的電視劇中出現過的，兩個男人打得難捨難分而一個女子在一邊叫停……當然他不是女子，可是，難道非要他沖上前攔上一攔然後身受重傷，兩人才願意停下來嗎？

　　事實證明，電視劇是不可信的。

　　在歐陽克出現的時候，黃藥師和歐陽鋒對視一眼，竟然同時收了手。

　　「克兒，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這個無賴對你做了什麼？」歐陽鋒最終還是決定把事情問清楚，何況剛才破門而入的時候黃藥師衣衫整齊，可能……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是真的可能還不曾發生過什麼……

　　「叔叔，對不起……」歐陽克也知道瞞不了了，如果歐陽鋒真的不能原諒不能接受……突然想到上輩子突然知道那個消息之後……才去世的爺爺，歐陽克的臉色再次變得慘白。

　　黃藥師不顧歐陽鋒的瞪視站到了歐陽克的身邊，苦笑：「鋒……兄，我與克兒在一起已經十多年了，想來鋒……兄也該發現了，克兒本來就對女子無意，而這些年……」

　　已經十幾年了，但是竟然一直瞞著自己……歐陽鋒覺得自己更生氣了，而黃藥師已經搭到自己兒子肩膀上的手……

　　「啪！」的一聲打掉黃藥師的手，歐陽鋒難得地沒了宗師氣派：「克兒也是你叫的嗎？！」

　　黃藥師不得不承認歐陽鋒的內力是極為深厚的，這一掌下來，自己的手都麻了，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說：「克兒確實不是我叫的，我一直都叫他陶華。」黃藥師模糊了「陶華」兩字，聽著的人必然會覺得是「桃花」：「原本，我的桃花島便是為他所建。」

　　誰也沒想到黃藥師會這樣說，這些年，桃花島的名聲在黃藥師那幾個被趕出島的弟子的經營下如日中天，分明就是東邪的代表，可是，他卻說的這般輕巧，即使知道黃藥師向來不在意身外之物，歐陽克還是心中一暖：「叔叔，我拿回《九陰真經》的那次，便已經與黃藥師相熟，十五歲那年下山，更是……叔叔，我原本就對女子無意，倒是黃藥師隨了我的。」

　　歐陽克終於說完，有種等待宣判的感覺。

　　「你們這是……黃藥師，你這是……」看著歐陽克更加蒼白的臉，想到當年那個在自己懷裡軟綿綿的，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孩子，歐陽鋒突然罵不出口。

　　怎麼罵？明顯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罵兩個人、罵一個人都是一樣的，何況自己這輩子，還真不曾罵過這個孩子……

　　或者是自己錯了？自己應該多管管這個孩子，即使他從小就不讓人操心，異常成熟，但那也只是一個孩子，小時候，總是一個人悶在院子裡，到了十五歲之後才……

　　十幾年前，十五歲……

　　「黃藥師，你這個畜生！」伴隨而至的是一個拳頭。

　　.

　　東邪西毒的戰鬥，可以說是這個世界頂尖的戰鬥之一了，用盡全力的兩人一直打到天色暗沉，才終於停了下來，此時的兩人都沒了一開始的風度，但是臉色卻意外地好了不少，歐陽克突然想到一句話——交情，是打出來的。

　　歉意地看了黃藥師一眼，歐陽克還是覺得先安撫歐陽鋒更為重要，他和黃藥師已經在一起十五年了，將來也有無數的日子，而和歐陽鋒之間，確實，還是說清楚的好，不然對於黃藥師也是不公平的。

　　這些年，歐陽克一直都很努力地經營自己的愛情，他珍惜這一切，瞞著歐陽鋒，是害怕失去也是隱隱自卑……

　　「其實，原本事情就是被他給弄複雜了吧？」望著那兩個把自己丟在這裡轉身離開的人，又想起剛才明明可以重創自己的時候歐陽鋒的收手……黃藥師決定等對方談完了再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可是他忘了，並不是一切都會那麼簡單的。

　　.

　　歐陽克第一次知道歐陽鋒也會如此雷厲風行。

　　在他以為接下來會是一次長談的時候，歐陽鋒毫不猶豫地吩咐阿大準備好馬匹，然後帶上了銀兩，拉著他在第一時間下了白駝山。

　　「叔叔？」這算是怎麼回事？

　　「幾年前，我在蒙古碰到過金國的趙王爺完顏洪烈，當初他便再三邀請我前去趙王府相助。」

　　「可是，叔叔你向來都厭惡官府的人。」完顏洪烈竟然已經和歐陽鋒接觸過了嗎？

　　「我是厭惡官府的人，但是完顏洪烈這人極為厭惡東邪。」

　　「叔叔知道原因嗎？」歐陽克的臉色有些奇怪。

　　「自然是知道的……」歐陽鋒突然愣了，剛才黃藥師似乎說過……

　　「我出門在外，一直都用陶華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