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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番外雪止留情》第8章
第八章

連玉樓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地喘氣,心口還殘留著悸動的疼痛,落入眼裏的是紗網一樣覆蓋而下的星幕,點點閃爍,縱橫如棋盤。

有什麼在鼻子前面撩撥,弄得他癢癢的,連玉樓將視線挪過去,發現時幾根乾草從上方落下來,不時收上去,又被放下來,於是視線順著那些乾草移上去,就看見兩隻寬大的手掌間,一隻翠綠的螞蚱活靈活現。

連玉樓不覺得被吸引了目光,看起來並不怎麼靈巧的手指,卻從善如流地將草葉穿來穿去,等到對方將螞蚱編完,一張粗放的面龐自上方遮住天幕,眸光熠熠地看著自己微笑時,連玉樓才意識到,自己是躺在地上, 腦袋正枕在他腿上,身上還蓋著他的袍子。

「醒了?」明明已經看到了,男人還是多此一舉地問了這個問題,又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你身體太弱了,竟然這樣就昏了過去……」

明明是你自己像野獸一樣彪壯!連玉樓心裏腹誹,目光一直落在厲永山手裏那只草編的螞蚱上面。

見他喜歡的樣子,厲永山將螞蚱遞到他的面前,「我又不能睡,只好編這個打發時間。」

連玉樓看著被遞到自己面前的東西,猶豫了一下,伸手接了,然後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在螞蚱背部抹過,像是生怕一用力,就把它弄壞了一樣。

厲永山有些有趣地看著他這樣子,心想他都年紀不小了,怎麼還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就在這個時候聽到連玉樓冷冷開口。

「再編一個……要蜻蜓。」用著那種仿佛在命令下人一樣的口吻。

厲永山有些好氣又好笑地抬頭望望天,他發現只有連玉樓意識清醒,那道刻在他身體的壁壘就不會被打開。

「笑什麼,快點!」

舒舒服服躺在自己腿上的人有些不耐煩地催促,厲永山只好伸長了胳膊又拔了一些草過來,不過他學藝不精,只會編螞蚱哄小孩,蜻蜓倒是有點難為他,成品出來後,醜的連他自己也不忍目睹。

連玉樓看著那個醜醜的蜻蜓,蹙眉,「難看死了……」毫不客氣地評價道,還露出鄙夷的眼神。

但是厲永山的心裏確是高興的很,湊下去在他唇上重重親了一口,發出很響亮的「吧唧」一聲,手臂一撈將他連人帶蓋在他身上禦寒的袍子一起抱進懷裏,讓他靠著自己胸口,「你別這麼可愛……不然我真的么控制不住自己的……」

連玉樓身體一僵,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然後緊緊拽著身上的袍子。

見他這樣,厲永山先是一愣,接著猜到了他大概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幾乎停不下來,讓連玉樓回頭瞪了他好幾眼。

「笑什麼?」

「哈哈哈……」厲永山將掉在地上的螞蚱和那只醜醜的蜻蜓撿起來交到了連玉樓手裏,然後將他抱緊,臉貼著臉,故意用胡渣去蹭他光滑的臉頰,連玉樓被弄得又疼又癢皺著眉頭一個勁地縮,就好像不耐逗弄的小貓一樣,不過厲永山很識相地在對方露出爪子前,及時收斂住。

於是氣氛平和下來,厲永山撿了幾根枯枝往火堆裏扔去,連玉樓一直盯著手裏那兩個東西,讓厲永山不禁有些在意。

「你從小到大都沒有玩過這個嗎?」

連玉樓搖搖頭,靜默了一會才淡淡開口,「小時候我娘也常常用草葉子編小玩意給我玩……我娘是天底下手藝最好的織娘,她編出來的東西,總要比別人的精緻漂亮……」說完,又看了看手裏那兩個東西,然後毫不留情地將它們拋進火堆裏,「這種東西……只有小孩子才會喜歡。」

草編的螞蚱和醜醜的蜻蜓一瞬間化成了灰燼,那飄飛起來的煙塵,不知道哪些是他們的。

厲永山不明白連玉樓為什麼這麼做,明明一開始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流露出喜歡的表情,但又馬上變了一副表情。

但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放不開手,連玉樓就像個謎,每每自己進到他最深處時,便總想要連他的心也再掘上幾分,他總覺得連玉樓在內心深處藏了什麼,他似乎接近到了,但又總是被連玉樓築起的壁壘擋在外面。

那仿佛已經成了他的本能,隨時隨地保護著,滴水不漏的,如果不是在密室裏自己擊垮了他最後的意志,自己也不會看到他脆弱地那一面,更不會注意到他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

那會是什麼?

一個人?一段往事?還是僅僅是一個念想?

恐怕真的要徹徹底底進到裏面去了才能看清楚吧。

身後的連玉樓一直沒有動靜,厲永山以為他睡著,雖然他的睡意也很重,但是荒郊野外的,不多留個心思不太安全,而且看看天候離天亮應該不遠了。

「厲永山……」

突然聽到?開口,厲永山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厲永山,我可以告訴你琉紆多半是自己選擇輕生的,你們不是從他身體裏發現了那半塊玉佩嗎,你們可以順著那個查,但就算是查出來了,又能怎樣?」

厲永山沒想到連玉樓會突然提案子的事情,笑了笑,「我做了什麼,讓你願意用這個來答謝?」但是?卻沒有再出聲。

「你剛才說……就算我們查出來玉佩的主人,也不能怎樣?這是為什麼?這個人很有來頭嗎?」

「總之……你們最好不要再管了。」

連玉樓的話很明顯說了一半又藏了一半,厲永山便也沒有再多問下去,兩個人維持這樣的姿勢一直到天亮。

嗒……嗒……嗒……

茫茫晨露裏,一串慢悠悠的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的清脆聲音打破清晨的寧靜,這個時候大街上還沒有什麼人,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一抹深色的影子從薄霧中潛了出來,清晨微涼的氣息,讓高大的駿馬打了一個響鼻。

連全坐在宅子門口打著盹,聽到馬蹄的聲音,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四下看看,注意到沿街裏而來的坐在馬背上的兩人,臉上的擔憂散了一些,但又馬上露出緊張的神情,連忙跑了上去。

「爺,您可回來了。」說完朝著連玉樓身後的厲永山瞟了一眼,「厲總捕頭你私自將我家爺擄走,一夜未歸,是何居心?」

厲永山很識相地將圈在連玉樓腰裏的手鬆開,舉起,「我只是帶你家爺到郊外去泡泡溫泉嘗嘗野味,你看你們家爺可是毫髮無傷的。」見連玉樓要下馬,連忙伸手去挽了他胳膊一把。

連玉樓下得馬來,臉上殘留著一點疲倦的神色,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樣,「連全……」聲音嚴厲,給了連全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追問下去了。

連全心領神會地不再理睬厲永山,動作恭敬且小心地挽著連玉樓上了臺階。

厲永山控著馬,看著兩人上了臺階就要進到門裏,抬手去摸胸口那裏。

「連玉樓!」

連玉樓聽到聲音回頭,有什麼直撲面門而來,連全反應不及來不及用手去檔,那東西噗得一下砸到連玉樓的腦門上,力道並不大,落下來的時候正好落在連玉樓抬起的手上。

抬頭時候,馬蹄聲已經踏踏踏地遠了,那人健壯的背影以及馬兒的影子一同淹沒在了晨霧茫茫裏。

連玉樓低頭看手裏的東西,是一直草編的螞蚱,應該是自己睡了之後厲永山又編的。

「爺,這個是……」

連玉樓將拿著那只螞蚱的手放下縮進袖子裏,然後轉身,「回屋。」徑直走在了前頭。

送走了連玉樓後厲永山就回到了衙門,剛躺床上準備補補精神,阿福來敲門說縣太爺讓總捕頭去一下前面。

厲永山在榻上翻了個身,不耐煩地打發了阿福,「就說我還沒回來。」

外頭阿福露出為難的口氣,「縣太爺說了,您要不去,今年的俸祿就全給您扣了……」

「擦!」厲永山爆了句粗口一下蹦了起來。

在往前廳去的路上,厲永山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老子很不爽」這幾個字,害的府裏的下人和衙役看到他也不敢打招呼,只能和跟在他身後的畏畏縮縮的阿福互相換個顏色。

及至前廳,厲永山腳還沒跨過門檻就準備開口罵那個敢在自己面前耍官威不讓自己好睡的混蛋縣太爺,誰想視線交匯的時候李威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又示意他看對面。

於是將要脫口而出的慍怒被厲永山吞了回去,視線隨著李威所指的看了過去……

原來大堂裏還坐了個人,一襲深藍色的織錦袍子,頭髮綰在盤絲紗冠中,正端著茶水湊在嘴巴吹開上面的葉沫,蒸騰起的霧氣下隱約能看到他精緻俊美的五官,薄薄的唇瓣,高挺的鼻樑,微微上挑的眉眼,眼眸斂在長的眼睫下……甚至連凝在周身那層似晨露那樣透著清冷的氣息都那麼相似。

厲永山倒吸了口氣,他覺得這人像一個人,這鼻子這眼這嘴唇還有身上透露出來的氣息交談就已經能體會到的城府。

這人長得很像連玉樓,或者說連玉樓就像年輕了幾歲的他。

李威起身介紹道,「永山,這位是京城綾錦院的院監嚴玉闕嚴大人。」

厲永山一聽名字愣住了。

玉闕?

玉樓……

「永山?永山!」

「啊?」被李威小聲喚回了神思,厲永山連忙向嚴玉闕行了禮,「卑職見過嚴大人……」

嚴玉闕吹開茶面上的熱氣,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抬眼看過來,將厲永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那時一種很神奇的感覺,讓厲永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連玉樓打照面時的情形,連玉樓衣衫不整地側臥在軟榻上,用著這樣冷淡地視線打量自己,但又因為兩人面貌上的差別,讓厲永山不禁套上了熟年後連玉樓的模樣,再配上那種春情蕩漾的氛圍。

真是嘖嘖嘖!

旁人當然不知道此時厲永山腦海裏的猥瑣想法,但厲永山這麼直勾勾地目光,讓嚴玉闕面露不悅地將臉側向了另一邊,讓從妄想裏清醒過來的厲永山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厲永山回頭看向李威,卻只收到殺人的目光。

就在氣氛將要冷僵下來的 時候,一串「嗒、嗒、嗒」的緩而穩的腳步聲從後廂一路過來,接著珠簾被「嘩啦啦」地撩了起來。

師爺手裏托著個盒子走了出來,「嚴大人,您看下,這是否是您的東西?」

師爺和厲永山擦身的時候,厲永山看到師爺手裏那個盒子裏的東西正是在琉紆身體裏找到那枚半圓的玉佩。便想,難道是李威順著那玉佩的線索找到了真凶,於是把人引上鉤再來一個甕中捉?

便看見嚴玉闕回過頭來,視線落在那個盒子裏,接著用手掂起那塊玉對著光看,厲永山不自覺地有些緊張起來。

柔和的晨光下,讓嚴玉闕白皙的皮膚上鍍上一層溫潤的光華,就像他手中的玉上流傳過的一樣,其人如玉,卻絲毫沒有那種溫潤澤仁的感覺,卻反而將玉質的清寒和冷硬發揮到了極致。

嚴玉闕將手放下,回過頭來,嘴角微微翹起,「這確實是在下的東西……」

厲永山正要撲上,被李威從後面一把扯住袖子。

「……之前下落不明,便想也許是在沒有擦覺的時候被人竊走了。」嚴玉闕說著,將玉佩收進袖袋內,「這塊玉是家傳之物,對在下意義非凡,如今能尋回,實乃大幸。」

厲永山冷靜了下來,不是因為李威在他身後拉住了他,而是因為嚴玉闕說的後半句話以及說話時的態度。

難道他們一開始都推測錯了。

因為琉紆身上有綁痕和鞭痕,所以自然而然就想到他死前受過虐待和私刑,又因為玉佩是在他身體到的,便猜測他的死因應該是和玉佩的主人息息相關,因為不能被對方發現,所以就吞了下去。

但他們沒有想過另一個可能,也許東西真是琉紆偷的,吞下肚裏是為了防止被抓住後送交官府,跳水也是為了躲避追捕,只是不慎損命……

這麼說也可以說通,然疑點也不是沒有,但最重要的是,連玉樓手裏那塊玉佩和嚴玉闕這塊玉佩有什麼關係?他們兩人又是什麼關係?

厲永山是個直腸子,肚子裏藏不下這些彎彎繞繞的問題,便問了出來,「嚴大人,剛才嚴大人說這塊玉是您的家傳之物,卑職在其他人那裏見過一塊差不多模樣的……」

這不待厲永山問完,就聽嚴玉闕開了口,語氣裏帶著輕蔑,「那個人啊……確實是我們嚴家出去的,不過我們嚴家才不會承認這種行為不檢點的人,他和他娘都是手腳不乾淨的賊,只不過一個偷男人,另一個偷人家財,沒想到現在養的男倌也是這樣的貨色。」

厲永山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嚴玉闕「呵」地冷笑出聲,臉上的表情簡直將連玉樓鄙夷到了極點。

「既然玉佩已經找了回來,那小倌也死了,在下就不追究了,但另有一事我要找你們辦,有一匹繪有九州山河風土人情的緙絲畫,也許正在連玉樓手上,我也是調查了多年才查得這個結果,如果真的在他手裏,我希望你們能替綾錦院追回來,此物無價,乃皇室珍品。」說著便起身,「還望李大人和李大人的手下莫要令在下失望。」一甩衣袖姿態傲然地走了出去。

「阿福,送嚴大人。」

「是。」

李威似松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厲永山回過頭去問他,「這怎麼回事?他從哪里出來的?還有那玉讓他這麼拿走了,你們相信他說的那是被偷的嗎?」

「永山,那塊玉就算不被他取回去也沒有辦法證明什麼。沒有人證沒有關鍵性的證據,我們證明不了他說的是真是假,也沒辦法查明之前的推測是否正確。」

厲永山被說的沒辦法辯駁,有點氣結地往椅子上一坐,他氣李威就這麼把證物給遞還了本人,更氣嚴玉闕剛才的那些話,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連玉樓是他口中說的那種人。

師爺遞了杯茶水給他消火,然後將嚴玉闕會來縣衙的來龍去脈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厲永山和他們說了連玉樓手上那半塊玉後,他們便帶著玉去了玉器鋪子想問問這有什麼來歷,沒想到玉器鋪子的老闆一眼就認出了這玉,說是一位從京城來的正在臨安綾錦院巡視的姓嚴的官員的。因為之前他在他鋪子裏給玉換過穿線的朱線。

於是李威便派人去請了這位嚴姓的官員來,到了之後才知道他是京城綾錦院的監官。

師爺說完轉頭問李威,「這個案子是否就此結案報上去?」

「不行!」厲永山一拍桌子率先否定,「萬一人家是清白的,死後平白無辜多了這麼條罪狀,含冤莫白,就不怕變成鬼來找你嗎?」就像吃了辣椒似的一句一嗆人。

李威被嗆得連連皺眉,「我說了結案嗎?我這招叫欲擒故縱知道嗎?欲擒故縱!我鐵面青天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厲永山心裏一千個不屑,要沒師爺和我們盯著你,估計你早就是個惡名昭章的貪官了!

但他當然不會說出來,「那接下來要這麼辦?」

李威露出為難的表情,抱著手臂蹙眉沉吟,倒是師爺先開了口。

「繪有九州山河風土人情的緙絲長卷,這個我當年曾有聽說,據說是綾錦院為了太上皇壽辰,為了稱頌太上皇當年驍勇善戰領兵東西征南北戰才守住這萬里江山開拓了疆域,用緙絲將有江山美景和風土人情記錄下來。緙絲本就是工藝繁複的技藝,長遠數尺的緙絲畫卷就算有很多手藝精巧的織匠一同織造,其完成的速度也極為緩慢……但是這將要用來祝壽的緙絲畫卷卻在快要完成之際毀於一場大火,成為了一個傳說,有人說綾錦院根本沒有辦法完成這個東西,是為了卸責才引燃了大火了,也有人說,皇位本來是傳給太上皇的哥哥的,是太上皇篡改了詔書篡奪了皇位,就算他為這江山費盡了一生的心血,上天也不承認他是真命天子,當然也就沒有資格得到錦繡江山圖……」

「照你這麼說,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匹緙絲,為什麼姓嚴的說他查到那東西可能在連玉樓手裏?」厲永山對這緙絲的來歷並不感興趣,聽的頭腦昏昏的,聽完之後只知道一點,那東西世上沒有人見過。

「他也說了可能,就說明連他自己也不確定,我想他大約只是把我們當棋子,畢竟臨安我們比他更熟悉,至於他要找的真的是那副緙絲還是別的什麼,就難說了……」

這樣一說,其中變得莫名的複雜,連玉樓既然改姓,就說明他已經脫離了嚴家,但似乎又因為什麼事被牽連著,而這個嚴玉闕,也是個高深莫測的人,不知道他抱著什麼樣的想法,讓人面對他也不敢擅作決斷……

原來只是一件落水案,沒想到扯這些千絲萬縷來,還亂糟糟的一圈讓人不知道從哪里開始理。

「他娘的,這事怎麼越來越麻煩!」厲永山怒著抱怨了一句,以前棘手的案子不是沒有,但他的直覺覺得這背後還有東西沒有浮出來,而那個連玉樓身上究竟還有多少讓人看不見的隱秘,也讓他莫名地焦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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