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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番外雪止留情》第9章
第九章

碼頭上最近多了很多船,開心了城裏頭的姑娘和太太們,連家各地商鋪的掌櫃來臨安對帳,也帶來了不少各地的特色布料,毫州輕紗,撫州蓮花紗和醒骨紗,婺州紅邊恭羅和東陽花羅……尤其是毫州輕榮紗,舉之若霧,幾如煙霧,素有「嫌羅不著愛輕容」的說法,誰不想弄件輕容紗做的衣裙,穿著去廟會,惹許多嫉妒和眼紅回來。

厲永山站在碼頭一角,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那人身上,那人正在看著船工將船上的貨物搬下來,不時側首聽身旁一沒見過的青年說話。

已近晌午,厲永山到碼頭的時候就看到連玉樓在那裏了,一個上午下來,船工倒還有坐下來喝口水歇歇的,連玉樓卻始終站在那裏,一直有人跑來向他詢問什麼,或有人捧著簿子或布料給他看,整個碼頭上忙碌無比,但他周圍的氣息卻不可思議的始終保持著沉靜和冷淡,仿佛那些忙碌和喧囂到了他這裏都必須配合著他冷靜下來,那種隱隱散發地能鎮壓全場的氣勢,厲永山也就在李威升堂審案的時候見過。

厲永山看得饒有興趣,不覺日頭一點點向西移去,待到碼頭上的船工漸漸少了,夕陽將水面染成了金色,遠處水天交界的地方雲蒸霞蔚,水鳥成片地停在桅杆上吱吱喳喳,一派漸去想平靜與和睦的情景,厲永山才發現自己竟然看著連玉樓做事看了將近一日。

原來站在連玉樓身邊的那青年不見了身影,連玉樓一個人站在碼頭上,大概是在等連全來接他。

斜在旗杆頂端的暮日將連玉樓的影子拖得長長地,粼粼的水光映在船身的木板上,造就了一番別樣的水色嶙峋。連玉樓就站在那裏,卻莫名覺得縈繞在他四周的那種清冷沉靜的氣息轉化成了一抹帶點澀意的寂寥與孤單。

厲永山看著天色,準備先回去,將要轉身的時候卻看到連玉樓手搭上腹部,微微彎腰,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單總覺因為是有什麼問題。這麼想著,厲永山不由自主地挪動腳步走了過去。

夕陽掛在旗杆上,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粉霞的顏色,晚風和煦,感覺有點濕潤。

停在旗杆上的水鳥「撲啦啦」地散開,連玉樓抬頭,面色有些蒼白,「怎麼這麼晚才……」看清楚了來人,立刻收了聲,臉色雖然不好單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更多的警惕。

厲永山發現現在連玉樓看到自己已經不會像第一次見面的 時候那樣傲慢冷漠目中無人,而是像只警守禁地的貓,一旦自己跨過那邊界線,便不由分說一爪子巴拉上來。

之前總要逗兩下他才會露出這種樣子來,今天不用逗他就已經先炸毛了,兩隻眼睜得圓圓地瞪著自己,說不出的可愛。

厲永山本想逗逗他的,卻發現他臉色有點異樣,額頭上沁出的細細的汗,那只手也一直緊緊按著腹部。

於是看著他這個樣子又看是不忍,想了想,大約是明白怎麼回事,便伸手一把抓過他就拖著走。

「厲、厲永山,你做什麼?」連玉樓拼命掙扎要從他手裏掙脫開。

「你如果這麼不願意跟著我走,那我只好用抗的了,你想想看,臨安最大的布莊老闆被衙總捕頭給扛走了……不知道會不會給街坊四鄰增加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厲永山頭也不回地拽著人繼續走,心裏偷偷地笑。

聽到前面那個拽著自己不放的男人這麼說,連玉樓氣的兩頰鼓了起來,臉紅得簡直要燒起來了單還是只能乖乖跟著他走,還好一路上人不多。連玉樓心裏一直忐忑著,因為有過上次被他擄上馬帶走的經歷,連玉樓還是有點害怕的。

那種事情,以前和小棺們在一起時沒有這樣的感覺,最多就是一種發洩,其實他對那些漂亮的少年們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因為他們會讓他想起一個人,而折磨欺負他們會讓自己有種報復得逞的快感。但是這個男人妹妹都把他拉陷入那種陌生的感覺裏,被情欲和快感衝擊到喪失了神志只能讓著她的律動俘虜,甚至在被進入的時候會產生快感,但是事後回憶起來卻總是令他毛骨悚然。

「厲永山,你再敢對我做那種事,我一定不放過你!」連玉樓咬牙切齒恨聲威脅。

卻見厲永山停了下來,轉身,「我倒是挺想知道,在這裏我能對你做什麼?」

連玉樓愣了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視線,一路上心思也不在自己腳下,都沒有注意自己被帶到了哪里,及至厲永山側身讓開,他看到他身後是一個簡陋的面攤,變更加疑惑。

厲永山拉著他到一張桌前坐下,回身對著在鍋子旁的老闆揮了下手,「老譚,老樣子,但是要兩碗。」

「好的!」老譚應聲丟了兩掛麵進鍋子,然後抄起菜刀開始切蔥,「阿厲啊,你今天帶來的這位小哥很面生,第一次來吧?」

「是啊,我總讓他以後多照顧照顧老譚你的生意。」

連玉樓坐在那邊有些莫名其妙,還有些局促,看向厲永山的時候,那個鬍子拉渣的男人一臉就是「我在逗你啊,看你怎麼反抗」的表情,低頭,就看見油膩膩的都泛光的桌面,老舊的的椅子還咯吱作響,隨時隨地都要散架的樣子。

「面好了,你們慢慢吃。」

兩碗熱氣騰騰的紅燒大肉面端上了桌,亮澤晶瑩泛著油光的紅燒大肉,肥膩正好,旁邊賠了幾根菜心幾片蘿蔔,蔥香與肉香隨著熱氣騰騰爭先往鼻子裏鑽,夠弄這一天都沒進食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

厲永山抽了幾筷子遞給連玉樓,「趁熱吃,糊了就不好吃了,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整天什麼都不吃,是誰都不會舒服的。」說完,用筷子拌了拌自己的面,也不顧燙就「呼嚕」「呼嚕」吃了起來。

連玉樓有點訥訥地接過筷子,他沒想到厲永山拽著自己是為了這事,心裏有點異樣的感覺,熱氣上來,讓他眼前有點模糊。

「唉,怎麼不吃?」見連玉樓始終不動筷子,厲永山抬頭嘴裏喊著面含糊問道。

連玉樓回身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變放下筷子推脫,「我從來不吃這種東西,而且我坦言;蘿蔔的味道。」

厲永山挑了眉,「這樣啊……」筷子一伸將他碗裏的蘿蔔夾到自己這邊,又將自己碗裏的肉都堆到連玉樓的碗裏,「我就這點俸祿,沒辦法請你去吃什麼山珍海味,所以將就一下吧,老譚的手藝不輸給那些酒樓裏的主廚的。」

連玉樓看著碗裏滿滿的肉,胸口那股異樣的情緒波蕩得更加厲害,鼻子酸酸的,眼眶裏有溫熱的液體湧了上來。他可以一身不吭地將討厭的甚至厭惡的事情都忍下來,但這樣微不足道的關心卻讓他承受不住,明知道這人對自己做的過分的事情圓圓多於這些,但是那份長久沒有體會過的溫暖,肆意了心頭。

他加了一塊肉到嘴邊要了一口,肉質滑嫩,鮮香的肉汁一下溢進嘴裏,一口還沒嚼完吞下又忍不住咬了兩口。

坐在對面的厲永山「呵呵」笑了起來,「我沒有騙你吧,小心燙。」自己卻就著湯汁吃著只剩下蘿蔔和青菜當配料的面。

見識過了連玉樓脆弱的那一面,便知道眼前這青年的強悍也是有限度的,不知為何卻覺得他可憐,身邊只有一個連全,其他人見了他那表情和脾氣估計也不遠親近他,總是孤單一個,周旋在商賈間,沒有人會關心,連個提醒他吃飯的人也沒有,當真可憐到讓人心疼。

厲永山一通風卷雲殘地將自己的那碗面吃完,那邊連玉樓才解決了一般都不到,不過比吃相厲永山是絕對趕不上人家的。

厲永山看著他吃了會,實在沒事做,變開口道,「上次你和我說流紆是自己落水的,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連玉樓停下筷子,似想了一下,接著嘴角一弧,「因為他想告訴我一些事,但那個時候來不及了。」

「什麼事?」

「你們沒必要知道。」

「如果那玉佩並不屬於琉紆,而是琉紆偷來的,他會落水其實想騙過追捕他的人但沒想到反而溺死?」

「那他何必要將玉吞下去?」

「這樣就算被抓到之後,對方也找不出證據。」

咯噠!

連玉樓將筷子放下,「琉紆沒有偷,他只是用這個方法提醒我……」說道這裏聽了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連玉樓一道犀利的目光掃過向厲永山,「你們到底知道了什麼?」

厲永山似乎看到了已經打開的那個缺口,「錢幾日京城綾錦院的院監嚴玉闕來到縣衙,領回了他的失物……那枚半圓的玉。」

連玉樓愣了愣,就著一下跳起來,碰翻的長凳跌在地上發出很大聲音。

「他說那玉是琉紆偷得,還說你拿了綾錦院一幅錦繡河山的緙絲畫卷……」

「他說謊!」連玉樓神情激動地打斷了厲永山,微微聳著肩膀,手捏成拳頭,眼睛紅紅的,像只被激怒的小獸。

「胡說八道,簡直信口開河!錦繡河山緙絲畫卷是我娘的東西!他們嚴家才是想從我這裏把畫搶走的人!」

周圍的人都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厲永山上千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先冷靜,「連玉樓,你別這麼激動,我不是那個意思……」水之北連玉樓一把將手甩開。

「擬合嚴玉闕是一夥的!都是抱著從我這裏奪走那幅畫的目的!琉紆他知道,他遇到了嚴玉闕,他在提醒那個人已經來了,要我留意,要我小心……」

厲永山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想把連玉樓先帶到沒人的地方再好好安撫他情緒,但是那手剛伸出去,一人突然插在他們之間。

「你要對我家爺爺做什麼?」

厲永山抬頭,面前的男子清瘦俊朗,俊俏飄逸,看來斯文潸然的摸樣卻偏偏在眼角勾著一絲嫵媚,本該放浪的媚被收束到恰到好處,和著他這一身清冷的氣質,有種別樣的風情。

這人看來比連玉樓大上幾歲的樣子,將連玉樓護在身後,像護雛的老鳥。連玉樓緊緊抓著他的袖子,抓住救命稻草那樣,臉色慘白,簌簌發抖。

「連二……」

被叫做連二的青年在連玉樓抓著他的袖子的手上輕輕拍了拍,「沒事,爺,連二在這裏,誰也別想動你。」

說著抬起袖子,替連玉樓拭了拭額上的汗,「你突然在碼頭上不見了,連全找不到你的人,把他都急壞了。」然後那只帶著媚態的眸子,眼波流轉,視線落在厲永山身上,將他上下掃了一圈。

「厲總捕頭,我家爺身體不適,你若有事相商,不如改日好了。」說完便扶著連玉樓向不遠處停著的餃子走去。

厲永山被他那只瞳剪水瀲灩蕩漾的眼神看得感覺身上的骨頭酥了一層,會審的時候,連玉樓已經上了轎。他不禁奇怪,明明自己穿著平時的衣服,也從未見過這個連二,他卻一眼就交了自己「厲總捕頭」。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連玉樓在聽到嚴玉闕和那副山河緙絲畫卷後的反常反應,這絕對不是對一個關係並不好的兄弟反應,更像是有什麼耐人尋味的隱情在裏面……

厲永山突然間有些迷茫,拿到被打開的卻哭哦後面到底是什麼,他很想知道,有又不忍心看到連玉樓那種痛苦的樣子,厲永山覺得自己也挺奇怪的,認識連玉樓才多久,卻好像被他占了整個心頭一樣。

書房裏燃著能凝神靜氣的熏香,連玉樓坐在書案皺著眉頭仔細翻閱著賬簿。

房裏還另坐著兩人,連二,以及另一位年紀和連二差不多的男人,比連二看起來更英氣點,正翹著二郎腿悠閒地搖著扇子。

連二瞥了他一眼,似乎看不慣他者悠閒自如的摸樣,朝他翹著的腿上踹了一腳,「這才幾年的功夫,怎就成了這吊兒郎當的樣子,當年你是用什麼辦法爺的寵的?莫不是給爺下了迷藥,自己摸過去的?」

拿青年倒也不惱,將翹著的腿放了下來,超連二勾勾手指,連二狐疑了片刻,湊了過去,拿男子貼近他耳朵用手展開的扇子擋住兩人的臉,悉悉索索地似正咬著耳根講悄悄話。

連玉樓抬頭瞥了他們一眼,不出聲,下一刻,就聽連二「啊」的一聲低呼,用手捂著耳朵根那裏,臉紅著跳開,水盈盈的美眸狠狠瞪了他一眼,男子舔了舔嘴唇,嘴角噙著意思捉弄地笑靠回椅背,複又翹起腿,悠悠地搖著扇子。

「連三……」

聽到連玉樓喚他,那英氣的男子立刻收斂起玩笑的表情,正襟危坐,聽候吩咐。

連玉樓和尚賬簿,「連三,你的賬目還是不夠清楚,這點要多想連二學學。」

聽到連玉樓這麼說,連二端起茶,有點得意的笑,媚眼如絲,情挑誘惑。

連三卻有點不太服氣,「爺,你真以為這些是連二做的?我聽說啊,他找了個跟班,拿小子雖然憨憨直直愣頭青一個,但事無巨細都幫他大點順妥額,我要有這麼個人服侍我,不用事事都要我親力親為,我也輕鬆多了。」

連玉樓淡淡一笑,「我還沒用到你幾年,你倒是已經想著找人伺候自己了。」

「爺,你盡聽他瞎扯,他有多鬼精靈,我比誰都清楚,但他就是不愛上心,以前在閣裏也是,現在出來了還是這樣。」連二起身道書桌邊捧回自己的那本帳冊,視線落到上書桌,突然到這點驚訝的用手指踮起桌上的一個已經發了黃的草編螞蚱取下來,「你多大巧,可以賞給我嗎?」

連玉樓深色一窒,接著狀似並不太早已地從連二手裏把那個草編螞蚱取下來,「你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東西?」

「爺……」連二確實不依不饒,濕漉漉的眸子懷著期待地望著他,拿水仿佛要滴出來樣。

連玉樓輕呼了口氣,「今兒十五,晚上不宵禁有市集,放你們兩個去玩,但也別玩瘋了。」

「也不和我們一起玩嗎?」連三問道。

連玉樓搖搖頭,連二臉上露出憂鬱的表情,「爺還是早點休息,白日裏……」

「我現在沒事了,你們先出去吧。」連玉樓沒再讓他說下去。

連二連三兩人互相看看,彭和各自賬目退出了書房。

門「咯吱」一聲關上了,香爐內的青煙嫋嫋繞繞,連玉樓有點漫不經心地翻了翻面前其他基本賬簿,卻沒有看下去的欲望。手撐著臉,看向桌上那個螞蚱,用來變得草枯了之後就變成黃黃的顏色。

連玉樓伸手取了過來,捏在手裏把玩,眼中流露出溫柔的目光。

落下夜幕的街頭燈火流彩,街邊百合各色的攤子, 熙囔的人流將原來很寬敞的街道堵得有點水泄不通。

厲永山隨著人潮一點點往前走,有點百無聊賴的摸樣,二前面的琉琦卻是興致很高,像只小鹿一樣在人群裏鑽來鑽去,對什麼都好奇。

厲永山本事找他幫忙的,誰想被他以協助官爺辦案的名義拖出來逛夜市。

「厲大哥,快點快點。」

琉琦一手拿著糖串一手提著花燈,用拿著糖串的手招了招,示意厲永山快點過去,一邊還拼命跳著想要越過人群看裏面的。

厲永山壓下滿腹的牢騷走了過去,剛過去就被他貼上來圈住胳膊,「我砍不到,抱我起來,快抱我起來。」

有求於人只能甘願做牛做馬,厲永山沉了口氣,只能將琉琦抱了起來。

人群圍著的是一個雜耍的,琉琦興奮地隨周圍的人一起叫好起哄,厲永山則連連打哈欠困意一陣陣泛上來。

一輪表演結束,琉琦將賞錢對了進去,厲永山剛把他放到地上突然聽到他大叫了一聲,「荷風哥哥!」接著就要跑過去,被厲永山一把拉住。

開什麼玩笑?要把人弄丟了自己那什麼賠給天香閣?

「你做什麼?」

「我看到了荷風哥哥和琪然哥哥。」

「你看花眼了吧?」厲永山記得荷風和琪然是之前被連玉樓贖走然後下落不明的兩人。

「不會的,就在那裏。琉琦也急了,跺著腳要厲永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白衣的是荷風哥哥,旁邊玄衫的是琪然哥哥。」

厲永山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故去,前面一個賣字書的攤子前占了兩個青年,期中一個清俊斯文,眼角劉站著幾分嫵媚。身著一身白色錦袍的,就是白日裏在老譚的面攤上見過的連二,站在他身邊的那個比他英氣一些,兩人說說笑笑,卻沒有半分的風塵味。

「你確定沒有認錯?」

「當然不會錯!就算他們樣子有點改變了,但我們出了這麼多年,我不會認錯的!」

厲永山再看過去時卻發現書畫攤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四周圍都是人,想找也找不出來。

「都是你。他們不見了……」琉琦鼓起臉,露出不悅,撿起剛才一激動給掉在地上的花燈,道了聲「回去了!」便轉身往回走。

厲永山卻還王者那書畫攤子出神。

以為失蹤了的荷風是連二?

那麼那些外界傳說的什麼連玉樓專門買小倌回去囚禁虐待甚至弄出人命的說法豈不是就不攻自破……?

但……為什麼連玉樓任人謠言而不澄清一下?

華燈下的天香閣,沉入一片酒色陸離中。

前廳和後廂間隔著一個荷花塘,走過九曲橋,走過長長地回廊,一直到前面的喧囂都落在了身後才到得了後廂,後廂是專門給來頭特別大的客人準備的地方。

琉琦端著食盤,站在回廊上,臉上一副哀求的表情。

厲永山貼著臉絲毫不動容,會催促了他一下,「快去!」

「要是聽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厲大哥你一定要進來救我。」琉琦吸了吸鼻子,哀求著道。

「好。」厲永山不由在心裏琢磨,哪種才算是不對勁的狀況?

「你一定要來得。」

「知道了,還不快去,讓連玉樓等久了,他生起氣的樣子你又不是沒有見過。」要不是這事沒法自己上,哪里用得著琉琦在這裏婆婆媽媽地。

「嗚……」琉琦哭喪著臉轉身,端著食盤要去英勇就義的樣子。

因為之前從琉琦這裏聽說過連玉樓,不太喝酒,就算喝的話也是兌了水的那種,按照琉琦偷看來得描述,應該是連玉樓是很容易醉的人,而一但醉酒就會做出一些失去常理的事情,想來連玉樓自己也知道,故而一直控制著。

沒有辦法從連玉樓口中套出什麼,厲永山便想能不能用這個方法,看看連玉樓會不會自己講出來。

吧自己的計畫和琉琦說了,琉琦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帶他去也是上溜了一圈,又把因果厲害都搬出來給他說了,聽得已經表情發懵的琉琦這才點頭同意,但仍是怯怯的,到了計畫實行的當晚,卻還臨陣腳軟想要反悔。

琉琦端著手裏那碗桂花酒釀園子進了連玉樓慣常用的廂房,和上次一樣,酒釀園子裏動過了手腳,單琉琦心裏還是有點發怵,畢竟發生過上次的事情後,連玉樓就再沒讓廚房給他做這道夜宵。

門打開,廂房分裏外兩間,中間相隔的珠簾子在從窗戶透進來的晚風下輕輕晃動,他端著東西鑽過簾子,水晶珠子相磕,發出嘩啦啦的清譽。

裏頭軟榻上,連玉樓姿態慵懶地半躺著,手裏擎著細長的煙斗,緩緩吐出煙霧。

待遇催情成分的熏香,以及煙絲的味道,像兩股纏繞在一起的絲線,圍繞,漫過,在房間裏飄蕩。

「爺……」琉琦聲音低低地歡樂一聲,將是盤在桌上放下,然後端著那碗東西走過去,在他跟前跪下來。

連玉樓瞥了他一眼,用煙斗挑起琉琦的下巴,「怎麼這麼晚?」

連玉樓瞥了一眼他一眼,用煙斗挑起琉琦的下巴,「怎麼這麼晚?」

「給爺到廚房去哪了點宵夜,最近爺事務纏身,也要多注意身體。」

連玉樓似乎挺滿意他的話,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但當視線落在那碗桂花酒釀圓子上後,立刻神色一凜。

「端下去。我不吃這個!」

琉琦一愣,沒想到連玉樓拒絕得這麼乾脆,但心裏也松了口氣,想著是連玉樓自己不喝的不是自己沒端給他,轉念一想,憶起了厲永山說的那些利害關係,猶豫了下,還是堅持著端著那碗東西,「爺是不喜歡嗎?要是不喜歡,我讓廚房去另外做些,只是有點可惜……琉琦第一次親手給爺做東西吃呢……」還恰到好處的落了兩滴淚,正好滴在碗裏,泛起一圈漣漪。

連玉樓臉上的表情柔了一些,伸手將那碗東西端了過來,「笨蛋東西,你心心念念地討好我,卻換來我那樣的對你,你倒是不覺得不值嗎?」

琉琦突然一怔,這話……布政使以前自己對荷風,琪然他們說過的嗎?

那時候荷風哥哥因為他的好奇而被醉酒後失去理性的連玉樓吊在屋樑上用腰帶抽的遍體鱗傷,但是傷還沒養好,恒豐哥哥聽說連玉樓來了,便忙不迭地起身要去伺候他,那個時候自己也是這樣問道荷風哥哥的。

「笨蛋,你心心念念地討好我,卻換來我那樣的對你,你覺得值嗎?」

那個時候荷風哥哥是怎麼回答自己的,好像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眼中露出幾分溫柔與可憐。

其實他比我們都可憐……而且,他可以給我們想要的東西…… 那個時候不太懂,現在,也並不是很懂,但是那天在夜市裏看到的確確實實是荷風哥哥和琪然哥哥,他們笑的那樣自在,恐怕是……真的過得很好。

琉琦回神,正看見連玉樓舀了一勺放到自己嘴邊,不由吞了口水,莫名緊張起來。連玉樓將那勺東西吹吹涼,清淡的酒香陣陣飄逸過來,他想,只少許吃一點的話應該不會怎樣……但是將要張嘴的時候,視線掃到了琉琦的表情。

厲永山蹲在房外,猜想這個時候琉琦應該哄著連玉樓將那碗東西喝了下去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是為什麼發現在裏面什麼動靜都沒有?

厲永山將耳朵湊在門縫上去聽,連說話聲都聽不見,不知道裏面究竟怎麼樣了。

就在這時,房裏突然傳來一聲碗砸在地上的聲音,厲永山想也不想,推門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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