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秦小關正在超市裏亂逛，這個超市他是第一次來，完全找不到出口在哪裏，也不好意思問過路的人收銀台在什麽地方，因爲他試著拉住一個人問，可是現在是搶購狂潮，那位家庭主婦面目猙獰的撞開他，沖向搶購人群裏。

　　秦小關歎了一口氣，這個超市，他已經兜兜轉轉了大概十圈了，也只能繼續逛。

　　秦小關在一堆散發著冷氣的青蘋果前面停下，拿起其中一只傾訴：“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出去呢？”天知道爲什麽他會有這種對著青蘋果吐苦水的沖動。

　　沒想到青蘋果上裂開一道口子，一邊流著蘋果汁一邊像是嘴巴一樣說話了：“那邊有個紅色按鈕，要不你試試？嘿嘿，保證很好玩哦。”

　　蘋果汁流到秦小關的手上，令人有種黏糊不舒服的感覺，秦小關放下它，走向那個醒目的巨大按鈕前，自言自語：“要按這裏是吧。”他伸出食指緩緩按下。

　　按鈕生效，整個超市發出悲鳴，像是要引導客人逃生，又有些不一樣，秦小關怔怔的看著客人們往牆壁沖過去就不見了，超市瞬間安靜只有他一個人。

　　秦小關往貨架之間看過去，這邊沒有人，那邊也沒有人，他害怕的大聲呼喊：“有人嗎？”

　　屋頂卻發出詭異的聲音：“有的哦。”

　　秦小關擡起頭問：“誰？”

　　“不就是你嗎？喲霍霍霍。”笑得忒寒碜。

　　秦小關雞皮疙瘩都起了，他摸摸手臂，心想這房子可能有蹊跷，他試著用手指觸碰之前人們消失的地方，也就是牆壁，發現一點事情也沒有，牆壁還是牆壁。

　　秦小關沮喪的蹲坐在貨架下面，反正這是超市，他應該餓不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秦小關已經快昏昏欲睡的時候，從遠處開始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秦小關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過去，媽呀，一群妖怪整齊有序的列著隊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秦小關被嚇得不輕，使勁扒著貨架，想站起來，卻兩腿發軟，他哆嗦著，眼睜睜看著排在隊伍最前方的那一只獨眼妖怪在他面前坐下，還抓下一包薯片，撕開，薯片立刻掉落一地，那妖怪用細長細長的手指輕輕撚起，一片片往嘴裏送，發音含糊不清的開口了：“你好。”

　　“你好……”秦小關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瞪大了眼睛防備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妖怪似乎沒有攻

　　擊他的打算，繼續撚起薯片吃，又繼續說：“我見過你哦，可你應該不記得了，你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在你旁邊路過，那時候我長得可漂亮了，好多人追我……”

　　冷不丁被後面的妖怪打斷：“你說快點，我們還在等著呢。”

　　長長的隊伍中不時伸出各種類型的頭在張望。

　　“哦，”坐著的那妖怪巨大的眼睛轉了一圈，似乎在思考什麽，“剛剛我說到哪裏了？哦，我說到有個男人他對我不懷好意……”

　　你沒說這個！秦小關真想吐槽，但他也沒有那個膽子說出來。

　　“我就沿著公路跑啊跑，然後就被車子撞飛了，我靈魂回不去，就一直在附近打轉，然後這超市裏面好多吃的我就進來，進來了就出不去了，雖然我也不打算出去，嘻嘻。”妖怪裂大了嘴巴笑著，笑得秦小關毛骨悚然。

　　後面那個急躁的妖怪等不及，直接把前面這個從地上擠掉，強硬坐下，那個獨眼妖怪倒也沒有計較，抓起另一包薯片就慢吞吞走了。

　　“坐下！”剛剛坐下的沒眼睛妖怪命令著秦小關。

　　秦小關咽了咽口水，覺得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他也跟著對方盤腿坐下。

　　“不要以爲我沒有眼睛看不見就欺負我！我有觸角的！看！”妖怪頭上確實有個很細微的觸角，還是粉紅色，不說的話秦小關真的沒注意到。

　　妖怪又兀自開口：“說來我觸角很煩人的，我要時時刻刻豎起來，好累人。”

　　“那你可以把它垂下的吧。”秦小關壯著膽子，弱弱的說。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那妖怪大聲吼著，“可一垂下來我腦袋就癢，真不知道長這玩意兒是好還是不好……”

　　秦小關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唉，算了，你又怎麽會知道！”觸角妖怪站起來，對那觸角罵罵咧咧的走了。

　　第三只妖怪的肚子很大，而且肚子上也有一只嘴巴，加上上面那只嘴巴，一共兩只嘴巴了。那妖怪肚子上的嘴巴說著“嘿咻”然後往地上一坐，秦小關趕緊往後退。

　　妖怪上面的嘴巴說話了：“看吧，我兩個嘴巴，我一說話它也要說話，人家都不知道我在講什麽，我一個朋友都沒有……”

　　果然下面的嘴巴也在喋喋不休：“說到底，要兩只嘴巴幹什麽，可是縫起來又痛，而且他

　　要縫我，你說生氣不？”

　　兩個聲音糾纏在一起，秦小關真的分不清這個妖怪到底要表達什麽，光是聽他說話都很費勁。

　　秦小關漸漸明白了這個隊伍的意義，估計他們都是來訴苦的，天啊，不是吧，那麽長的隊伍看不到盡頭，秦小關真想口吐白沫。

　　第五十三只妖怪用六只爪子抓住秦小關的頭，一定要秦小關仔細的聽，秦小關已經眼冒金星了，他終于暈過去了……

　　“鬼知道你爲什麽死了還會有腳氣！！！”秦小關一如既往的從床上驚醒，擦擦額頭的汗，又是噩夢，他睡眼惺忪的起床，慢條斯理的去刷牙洗臉。

　　上午沒有課，可是自己已經醒了，繼續睡下去的話搞不好又從五十四只妖怪繼續做噩夢，去做點什麽好呢。

　　秦小關腦子還不是很清醒的想，恩，喬炎……，許墨……。

　　他突然眼前一亮，吐掉口中的泡沫，急急忙忙把臉胡亂洗了一下，他要去找許墨！

　　按照喬炎給的地址，他不是很費力就找到了，是XX公寓小區很裏面不顯眼的位置。

　　秦小關很開心的跨進門口，詢問了漂亮的護士姐姐：“請問許墨許醫生在嗎？”

　　護士姐姐微笑著問他：“你是來找人的？”

　　“恩！”秦小關很爽快的回答。

　　護士姐姐帶著他走到裏面的診室去，秦小關注意到第一間診室裏坐了個長得和喬炎有些像的人，那個應該是喬炎的哥哥吧。

　　到了第二間，他一眼就瞧見許墨坐在辦公桌前無所事事的樣子。

　　“許醫生！”他歡快的奔了過去。

　　護士姐姐任務完成，笑著離開了。

　　許墨擡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什麽毛病？多動症？”

　　秦小關有些沮喪：“我叫秦小關，你不記得我了？”

　　“秦小關？我的老病患裏沒有你這號人。”許墨無比確定。

　　秦小關在他對面坐下：“我是喬炎的同學，上次在K歌房和你打過招呼的。”

　　許墨一副好像想起來的樣子：“哦，你是那個西瓜頭，怎麽換了個發型了。”

　　“不是！”秦小關哭笑不得，“我是那個老是做噩夢的。”

　　“沒印象。”許墨真

　　的想不起來。

　　“死了都要愛。”秦小關努力喚起他的記憶。

　　許墨絞盡腦汁終于記起來了：“原來是你，你嗓子很不好呀，怎麽，你今天是來看嗓子的？”

　　秦小關自認自己的嗓子很好，真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故意的：“沒有，我來和你聊聊我做噩夢的事情。”

　　“都說了，那是周公管的事情，與我無關。”許墨愛理不理。

　　“咦？”秦小關一臉吃驚，“不是說夢是人類心理的反映嗎？我記得你好像是心理學碩士，許醫生你幫幫我吧。”秦小關哀求他。

　　“我對這個領域不感興趣也沒研究。”許墨堅持要他死心。

　　“怎麽這樣……”秦小關悶悶不樂了。

　　“要不，”許墨替他出主意，“你到前面那個診室問問喬醫生，他是喬炎的大哥喬立，他也學了心理學的。”

　　秦小關有些不願意，但許墨一臉的不耐煩，他只好去隔壁了。

　　不久隔壁就傳來了怒吼：“什麽玩意兒？許墨！什麽叫我學了心理學？那是選修課好不好？！你揣著心理學的證書也好意思把病人塞給我！”

　　“我學藝不精，有辱師門，不知學校那個部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我發的證書，我有什麽辦法。喬大醫生，你一向是年級第一名，又是各個教授的愛徒，這點問題，難不倒你的。”許墨純粹是想甩掉秦小關這燙手山芋。

　　隔壁安靜了幾秒，突然響起了椅子移動的聲音，喬立拉著秦小關來到許墨診室，使勁把秦小關推向許墨：“這孩子點名要你！”然後退出診室，還順便替兩人拉上門，挂了個“看病中”的牌子在門上。

　　秦小關和許墨面面相觑，秦小關不知道要說什麽好，許墨越發的不耐煩：“說吧，都什麽症狀？！”

　　秦小關支支吾吾的說：“我幾乎每天睡覺都要做噩夢……”

　　許墨唰唰唰的在飛速寫著病曆本：“年齡？”

　　“二，二十一。”秦小關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單位？”

　　“XX大學。”

　　兩人再無話說，就連空氣也安靜了，診室裏只有許墨奮筆疾書的聲音。

　　許墨寫下最後一個字，啪的丟開筆：“拿藥去吧！”就把病曆本遞給他。

　　“就這樣？”秦小關不敢置信。

　　“就這樣。”許墨又翹起二郎腿。

　　“許醫生，我這情況可能有些特殊的，我們再好好談談？”秦小關不死心。

　　許墨橫了他一眼：“下一個病人！”就朝著門外喊。

　　秦小關只好垂頭喪氣的走出去拿藥了。

　　果然不出秦小關所料，許墨只是開了一些常見的安眠藥給他，分量不重，但都是秦小關見過的，這些藥，只能保證他在服藥期間昏昏欲睡，沒有半點其他幫助。

　　許墨，你醫德真不好，秦小關頻頻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