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日子如同溫開水,被承載在水杯裏,波瀾不驚,時間一點點過去,才發現相伴的重要性,顧卓喜歡兩人坐在沙發上,他在敲打筆記本,喬立看書看累了倒在他肩頭的那種契合。
電話鈴聲不合時宜響起,他擔心驚擾了喬立,快速接起。
剛挂了電話,回首正好看到喬立亮晶晶的眼眸,似在等待他的傳達,又要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撇過頭去。
“闵文麗的電話。”顧卓認爲喬立應該能聽出,而且不會感興趣才對。
“哦。”喬立回答得的確漫不經心。
顧卓想了想,還是告訴他:“下周周四,她要開滿月酒,問我去不去。”
“你去不去?”喬立表現得只是單純問問。
“應該會去。”顧卓接下來又沒話說了。
喬立等了幾分鍾,還是沒有動靜,終于失望,站起來要回臥室躺著。
顧卓拉著他坐下:“我以爲你不想去。”
“我是不想去。”喬立不過是想看看顧卓願不願意讓他們的關系曝光。
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顧卓無奈的問:“你那天不是要上班嗎?”
“是呀,所以我不想去,而且我跟她沒那麽好的交情。”喬立還記得闵文麗看他的眼神,裏面夾雜了厭惡。
“要是你臨時改變主意了,我提前半小時去,在酒店隔壁的咖啡廳等你。”顧卓收好筆記本和文件,摸摸他的頭。
喬立啞然失笑,覺得顧卓不可能大度的在公衆面前介紹他們的關系,那就只剩一種可能,顧卓做戲太投入,幾乎沒有破綻,關鍵就在于自己是否要揭穿他。
要是以前喬立說不定還真的這麽幹,可他現在筋疲力盡了,不願再度面對太對的波折,生活如有面紗,就一直蒙著也無所謂,依靠假象才能將日子過得滋潤,但到底還是滋潤了,何必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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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這天,喬立卻心神不甯,幾欲從診所早早離開,被許墨察覺出有問題,一整天都像是訓練有素的警犬圍著他打轉。
既然走不掉,那就算了,喬立想放棄,收到顧卓的短信:【不來嗎?】
看看時間,顧卓應該不在咖啡廳了,他也不會相信顧卓真的會喝咖啡等他半小時。
【不去了,你少喝點酒。】他支起腦袋望向窗外,手裏在把玩手機,心想回家之後要做點解酒茶。
沒料到闵文麗打了他的電話,用的是顧卓的手機,喬立一時沒收斂,淡漠的問:“又怎麽了?”
“喬立?”闵文麗無法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喬立的聲音。
“是我。”喬立倒是認出她,這是爲數不多的能他記住一輩子的人,“恭喜了。”真正可喜的是她掙脫了顧卓這片苦海。
“呵呵,謝謝。”闵文麗顯得比較和氣,“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跟你說話,你等等。”
喬立愣了半秒,對于闵文麗的態度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飛機場冷冷瞥了他一眼的闵文麗。
“喂,聽得見嗎?”闵文麗擔心周圍嘈雜聲太重。
“嗯。”喬立此刻沒由來的感覺心慌意亂,還不知道闵文麗要出什麽招數。
“他怕我跟你說些不好的話,我把他支開了,一直想跟你好好聊一聊,但總覺得你看不起我。”闵文麗笑著說,“可能是我多心了,你總是那副模樣,容易讓人産生誤覺。”
喬立沒想到女人的第六感有這般敏銳,他不是對誰都這樣,他是打從心裏看不起闵文麗。
“沒認識顧卓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無欲無求,現在回頭看,那二十年過得太渾噩了,可能我還要感謝他,遭遇了這些事情之後,竟然成長了。”闵文麗兀自感慨,“從前認爲他是個好男人,後來討厭他恨他,其實他很可憐,可憐得一塌糊塗,還好你願意接受他。”
“我以爲你討厭我。”喬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跟她慢慢聊。
“曾經吧,因爲太亂,我連自己都顧不了,根本不會去理解你們的關系。”闵文麗的聲音聽起來挺幸福,“之後有了孩子,剛開始也沒法適應,我還對他發過脾氣,有時候半夜莫名其妙在哭,習慣了就開始想很多事情,包括那時在圖書館認識你,你給我的第一感覺很好,只是沒有想到你們會在一起。”
喬立靜默不語,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話來接下。
還好闵文麗只沈溺在回憶裏:“跟他結婚那陣子,真以爲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然後發現他很任性,是任性到骨子裏看不出來的那種,再接著,是去他家,那地方就是個地獄,我壓根不想去第二次,他媽媽發起瘋撲過來抓著我的手臂咬……”
“什麽?”喬立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顧卓的家庭。
“他一定不會告訴你,他沒有爸爸,他媽媽神志不清,發作起來很嚇人,輕一點就滿街走念著他爸爸的名字亂認人,嚴重的話會咬人。”闵文麗回想起來只覺得頭痛,“我勸過他送進療養院,他卻堅持他媽媽很正常。”
喬立都聽傻了,呆滯著說不出話。
“其實我能明白他的想法,他只剩他媽媽,說什麽也不肯送去療養院,但這樣放任不管才是真正的危險,這些事情跟我沒什麽關系了,所以告訴你,讓你心裏有個底。”闵文麗中途跟別人小聲嘀咕了一下,回來繼續說,“顧卓醉倒在大廳裏了,你要不要來接他?不然我們送他回去。”
輕歎一聲,喬立認命的說:“我去一趟吧,不勞煩你們了。”
到李醫生的診室問他借了車子,李醫生不放心他的駕駛水平,脫了白大褂要跟他一起去,被許墨看到了,追著罵:“喬立你越來越過分,不上班也就算了,竟然拐帶李醫生學壞!”
喬立理都沒理他,車子開出老遠還能看到許墨在後頭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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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廳,看到賓客都差不多散場完畢了,服務員在收拾桌面,顧卓癱軟在桌上,喬立走過去,顧卓還揮舞雙手:“我要洗澡。”
“你喝了多少?”喬立望著桌面上東歪西倒的幾個酒瓶子皺眉。
“三……杯?呃,三瓶吧,不多……”顧卓含糊不清的數著。
李醫生過來跟他扶起顧卓,闵文麗也過來打招呼,喬立只是充滿歉意的對她笑笑,沒說別的。
上了車,顧卓還抱著一瓶酒不願放開,喬立怎麽掰都掰不出來,氣惱的說:“你不交出來今天就別想回家!”
顧卓委屈的摩挲酒瓶子:“別丟開它嘛,它在哭,我喝完了它就不哭了,可我喝不下去了……”
“我幫你喝完。”喬立朝他伸手。
顧卓乖乖的把酒瓶放到喬立手裏,不甚放心的叮囑:“要一滴都不剩……”
轉眼間喬立已經咕咚咕咚一口氣灌完整瓶,手一揚,將酒瓶丟出了車窗外,酒瓶在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之後落入了垃圾桶。
就連開車的李醫生都看得目瞪口呆,盯著後視鏡差點忘了轉方向盤。
顧卓也傻眼了,喬立喝酒就跟喝白開水似的,毫無感覺。
“那,那素二鍋……”顧卓的舌頭已經打結了。
“我知道。”喬立輕松的說,“我喝過的酒都能彙成大海了。”
顧卓懷裏沒東西抱,四處摸索,最後抱住了喬立的手臂,安靜的睡著了。
回到家裏,安置好顧卓,送走了李醫生,還順帶挂掉許墨的一個咆哮電話,喬立拿出藏了很久的一瓶紅酒,倒了兩杯,回到床上喚醒顧卓。
顧卓迷迷糊糊的接過,見喬立要他幹杯他就幹杯。
“笨。”喬立嗤笑一聲,他沒想過喝醉的顧卓是這樣的孩子氣,于是逗弄他,“我是誰?”
“喬立。”顧卓還補充了一句,“我家裏的那位。”
“哪位?”喬立對于他這種說辭一點都不開心,像是見不得人。
“不能說。”顧卓暈乎乎的晃著酒杯。
喬立心想,果然是這樣。
“他還沒准備好,我說了他會不高興。”顧卓低低的呢喃。
“你怎麽知道他沒准備好?”喬立怕他酒撒了,拿過放在桌上。
“他老沈著臉,我做什麽他都沈著臉,還老是呆在家裏哪裏都不去,在外面也不許我碰他……”顧卓不停的抱怨。
那完全是擔心會影響顧卓的形象,喬立記得顧卓有多麽愛面子,總想著要保持距離,以示清白,明明希望顧卓能大方對別人承認兩人的關系,矛盾而痛苦著。
“我喜歡他笑,想看他笑,可他爲什麽不笑……”顧卓越說越難過,“只要回來他就不會笑,對著別人他不是這樣的……”
喬立聽了心酸,他不過是老想起不好的事情,笑不出來。
“吻我。”喬立笑著看他,就算嘴角有刻意營造的痕迹。
顧卓遲疑了:“你不是喬立。”
喬立親了他一下:“是不是?”
顧卓終于沒頭沒腦的湊過來,沒了往日的沈穩,像討糖吃的孩子,念叨著:“喬立,喬立,喬立……”不曾放開。
其實自己能不費吹灰之力反攻,但喬立任由他推倒,就算他不清不楚的亂來,喬立還貼心的脫了兩人的衣服讓他更方便些。
顧卓卻醉倒在他身上,無力繼續。
喬立毫無辦法,忍著給他穿上衣服,用手給他纾解了前端的腫/脹,自己則放置不顧,只是靠近了汲取他的溫度,讓炙熱感漸漸退去。